城中的人越來越多，前來救援的軍士高舉火把，勸導滎陽百姓不要出來，其實滎陽已然宵禁，自然不會有人隨便出門，楊子仗著輕功身法和夜間黑暗，避過了多次險情，然而不妙的是，外圍街區已經到處都是瓦崗軍了，而且搜索圈子越來越小，他估摸著這個時候李靖已經帶著素素和董淑妮到了老郭客棧，索性躲在黑暗角落里將面具取下，並換回了原本的衣衫，定一定神，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過得片刻，已有一隊人來，喝問之下，楊子反問道：「大小姐怎么派了這么多人來！若讓刺客逃了算誰的？」

那些人見他衣冠楚楚，相貌俊美儒雅，又是單身一人，根本不疑有他，問了一陣，大龍頭府上的一個家將到來，他是親眼見到楊子和李靖出來追蹤刺客的，片言只語澄清，楊子松了口氣，裝模作樣的也加入到搜尋的隊伍當中，一直快到天明時分，一無所獲。楊子返回大龍頭府，向沈落雁說了此事。

董淑妮雖然被劫，但王伯當和沈落雁還是要照原定計劃趕赴洛口，翟嬌見到李靖沒有返回，向楊子詢問，楊子只好發揮他的演戲才能，裝得很是焦急，沈落雁靈機一動，借口帶楊子去尋找李靖，出了大龍頭府，沈落雁回到府中，吩咐了一名心腹家將，天亮時，那家將帶來三人，正是改換裝束後的李靖和董淑妮、素素二人。

李靖倒也罷了，他身材魁梧，相貌粗豪，穿了一身瓦崗軍軍士的衣服，胡須都剃了去，連眉毛也削得細了，臉上似是搽了粉，整得像是年輕了十歲似的，縱使是楊子也端詳了半天才認出來。素素和董淑妮則女扮男裝，扮作小兵，臉上和露出衣衫的皮膚不知抹了什么，弄得一個蠟黃蠟黃的，另一個卻黑黝黝的，活像海邊漁民，若不仔細查看，實在難以分辨。

四人就那么混在沈落雁的大批手下當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滎陽，一路行到中午時，四人趁著隊伍用飯之際，偷偷的溜走，在一片林子里隱藏了許久，見到隊伍起拔離去了良久，這才放下心來，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四人沿著王伯當和沈落雁走過的足跡行進，王、沈是要去洛口支援李密，而楊子他們是要去東平郡和秦叔寶碰頭，有大段路是同一方向。

四人一邊走，一邊交談，但素素和董淑妮兩個卻是話語不多，二女皆是聰明女子，察言觀色，深知對方和楊子的關系非淺，俗話說，有人爭的東西才吃香。這話果然不錯，行了兩日，這天傍晚時，遇到一所因戰亂荒棄了的庄子，四人選了一間破屋入內休息，這才發覺肚子早已餓了，只是出來時匆忙，根本沒有攜帶食物和水，董淑妮自告奮勇要去找吃食，楊子笑道：「你去找吃的？這荒郊野外的，說不定你這就是去給狼啊、熊啊什么的送晚餐去了，還是我去吧。」

李靖道：「打獵我在行，不如就由我去。」

眼神瞟了二女一眼，朝楊子露出個怪異的表情，不由分說的走了出去。

這所庄子廢棄已久，原本規模不小，但早已被人拆得差不多了，董淑妮、素素在破屋里打掃了一陣，坐下來歇息時，楊子忽然不經意的問道：「小妮，你今年多少歲了？」

董淑妮道：「十六了，你不是知道么？」

楊子笑道：「我隨口問問。」

又向素素道：「素素你呢？」

素素答道：「我十九歲了。」

心中一黯，這兩日在途中，她已知道董淑妮是隋朝大將軍的外甥女，而她只是個婢女，地位相差得天差地遠，不由得她不心生自卑，況且，董淑妮比她美，又比她更年輕，素素自慚形穢，這兩日寡言少語，郁郁寡歡也正因為此。

楊子坐在二女中間，呵呵一笑，向她們各伸出一只手去，二女均是臉上一紅，手被他握住，想掙開又舍不得，只好各自低著頭。

楊子笑道：「小妮，你看素素怎么樣？」

董淑妮不知他為何這樣問，茫然的瞧著他。楊子道：「素素是瓦崗軍翟讓女兒身邊的婢女，從小失去雙親，在翟府給翟大小姐當了十幾年的婢女，三天前，一直當翟大小姐是親人的她，卻被主人送去給一個立功的將領陪夜，若非是沈軍師及時出面，現在已是貞潔不保……」

素素眼中淚光瑩瑩，咬唇欲泣。董淑妮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小手捂住嘴巴。

「素素現在除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小妮，我希望以後你當她是好姐妹，不要欺負她，不要瞧不起她的出身，你能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