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大事了……」
張磊翻身落馬,奔進衙門,顧不得先將氣喘勻凈了,便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外堂十多名閑散官差正圍在一張木桌前吆喝笑罵,見有人敗了他們賭興,沒好氣的嚷道:「石頭,你瞎嚷個什么勁?」
「他***,老子難得手氣這么順,你在旁邊鬼叫啥?」
「石頭,現在翠香樓可還沒開門做生意,你著什么急啊!」
眾觀察哄堂大笑,張磊憋的俊臉通紅,這大明朝的軍隊是鐵血強悍的沒話說,但地方上的守備卻是懶散皮怠得緊。
張磊是剛來的,還不習慣底層官場小吏間這種嬉笑打鬧,墮落腐敗的生活。
官差們正自嬉鬧,一個嬌嫩的聲音道:「石頭,出了什么事?」
一個少年不疾不徐地走進院中,只見來人最多十六七歲,長身玉立,身著一襲儒服長衫,銀色主體紅緞沿邊,頭頂一方鵝黃文士方巾,兩縷黑亮秀發很別致的垂在胸前,眉目如畫,瓊鼻檀口,五官精致得像個小瓷人,美目流盼,秋波似水,手持一柄白玉骨小折扇,扇手就像是同一種顏色,輕輕拂動之下,真個道不盡的雅俊飄逸,風流倜儻,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這群痞子官差似乎很怕這個玉雕冰琢般的美少年,臉色微變,趕忙動作利索的收拾賭具,一個個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視。
張磊看到美少年,臉上發自內心的流露出一絲欽佩和欣慰的神情,顯然這美少年在他心中份量不輕。
張磊見對方開口相詢,急忙躬身答道:「回小,咳咳……回公子的話,城郊出大事了,你快隨我去看看吧!」
一個長相猥瑣的家伙,拍馬討好道:「什么大事要勞煩虛公子親自出馬?」
另一個立刻隨聲附和,朝張磊吼了一聲,罵道:「剛來幾天,沒有規矩,虛公子是來游玩,可不是來替咋們料理案子的?」
張磊抹了抹汗,嘶啞著嗓門道:「這案子非同小可,伍爺可得親自走這一趟。」
美少年妙目流轉,哼了一聲,不理那些值班聚賭的官差,繼續問道:「可是出了命案?屍首呢?」
張磊不敢怠慢,連忙答道:「屍……屍首還在城郊。」
一臉猥瑣的家伙再次忍不住罵道:「這事你應該去找仵作將屍首運回來,為何纏著公子說項?」
張磊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聲音微顫道:「死……死了三十幾個人哪,這仵作哪里搬得了這許多……」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美少年雙眸精光一閃而逝,玉容微沉,冷聲道:「石頭,帶我去。」
眾官差不用他下令,隨在美少年身後,齊齊奔出衙門,張磊前面領路,眾人護著美少年飛馳而去。
眾人未行多遠,城府西郊,張磊突然勒韁駐馬,眾人也紛紛勒媽停下,四下觀望。
美少年見張磊眼中流露出的驚恐慌張的神色,秀麗的美貌微蹙,冷聲道:「屍首在哪里?」
張磊渾身打了個冷淋淋的激顫,恐懼的點了點頭,伸手指著不遠處一座廢棄的庄園,聲音沙啞道:「對……就……就在那庄……里面……」
「怎么?那庄園里可是有什么古怪?」
美少年察覺張霈神色有異,手指竟微微有些發顫,這張磊雖是衙門中的新來的小伙子,但為人正氣,究竟發生了何事使他如此惶恐。
她和師兄路過蘇州府,偶然發現一個青年高手在為難一位絕色女子,而對方的門派恰好和自己有些淵源,師兄遂追著去了。
自己亮出父親給的令牌,文武百官無不兢兢戰戰,自己待在這衙門里,安全倒是不虞擔心,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遇見這種大案子。
張磊唯唯諾諾的點頭不迭,幾個與他熟絡的年輕官差紛紛失聲笑了起來,不等美少年發話,當下吆喝一聲,便朝庄園沖去。
低著頭的張磊不理會旁人的訕笑,美少年美目注視著他,安撫道:「別擔心,我們過去看看。」
說完,美少年提韁夾馬,當下率眾策馬前行。
眾人在庄前落馬,正要進門,忽聽里面傳來幾聲驚呼,美少年心中一凜,叱道:「大家快進去。」
「鏘鏘」之聲接連響起,眾官差拔刀在手,沖進了庄園大門。
當眾人進庄之後,看清眼前景象,頓時呆住了,竟無一人發出只言片語。
瀟瀟風聲呼嘯而過,三十多具無名屍首,死狀奇慘,殘肢斷體,四散拋落,蜷縮、平躺、俯卧,千奇百狀。
唯一相同的是,每具屍首臉上的神情都驚恐慌怯,怒目圓睜,好似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一名官差不張霈還要不濟,雙腿發顫,差點就癱倒在地,張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數過了,死……死了三十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