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南松開了手,左詩立時跌跌撞撞往長刀走過去。
楚江南看著踉蹌的左詩,突然升起一種酸楚來,這個要強的美人兒啊。
月色下的左詩似乎籠罩上一種令人心醉的神色。
這樣的夜晚還真是令人沉醉啊,楚江南嘆道。
左詩前五、六步還可以,到了還有六、七步便可到刀插之處時,這倔犟的美女已偏離了正確的路線,搖晃著往旁邊的空地走去。
突然,左詩身子一軟,眼看又要栽倒,楚江南飛掠而至,一手摟著她蠻腰,順手拔回井中月,點地飛起,落到右旁一所大宅的石階上,讓左詩挨著門前鎮宅的石獅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的石階坐了。
左詩香肩一陣抽搐聳動。
熟知左詩過往的楚江南並不驚異,輕輕地抱住她,柔聲道:「有什么心事,都說出來吧,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左詩哽咽泣聲道:「楚大哥,左詩的命生得很苦。」
楚江南輕拍著左詩的背,輕聲道:「說給楚大哥聽聽,別傷心了,我在這里,一直都在。」
左詩輕搖臻首,無聲悲泣。
楚江南仰天一嘆,怕她酒後寒侵,伸手縷著她香肩,輕輕擁著,同時催發內勁,發出熱氣,注進她體內。
他今晚邀左詩喝酒,看似一時興起,其實是大有深意,左詩經脈有郁結之象,這是長期抑郁卻又苦藏心內的後果,若不能加以疏導,這種長期積結的悲郁,會使她過不了三十歲。
所以便有今夜楚江南和左詩放縱之情,只要她將悶在心口的郁氣釋放出來,從而使身心處於一個積極的狀態,加上楚江南行功運氣,舒筋活血,身體自然不葯而愈。
楚江南環手摟住左詩的腰,讓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地心跳。
楚江南輕撫著左詩光滑的背,將嘴巴湊到垂頭悲泣的左詩耳旁,輕輕道:「來詩兒,有什么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吧,楚大哥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左詩的熱淚不住涌出,嗚咽道:「娘在我二歲時,便在兵荒馬亂里受賊兵所辱而死,剩下我和爹兩人相依為命,賣酒為生,但我知道爹很痛苦,每次狂喝酒後,都哭著呼叫娘的名字,他很慘,很慘!」
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誰又記得那些那些猶如雜草一般的平民百姓,他們連做枯骨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默默地忍受著一切,苟且偷生,盼望著這天下太平,莫在起烽煙。
左詩愈哭便愈厲害。
「哭出來就好了……」
楚江南哄孩子般哄起她來,「將你的悲傷全哭了出來。」
左詩哭聲由大轉小,很快收止了悲泣,但晶瑩的淚珠,仍是不斷下。
抬起頭來,左詩用哭得紅腫了的淚眼,深深看了楚江南一眼,才再低下頭去,幽幽道:「自從我和爹移居怒蛟島後,爹比以前快樂了很多,很多……」
楚江南靜心聽著,左詩嘴角抹過一絲凄苦的笑容,像在喃喃自語般道:「我到怒蛟鳥時,剛好十二歲,長得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多了,可爹說……爹說,要做個平凡的女子吧,他說我娘的遭遇,便是她長得太美麗了,我看你容色更勝你娘,唉,紅顏命薄,紅顏命薄!」
悲從中來,左詩又嗚咽起來,這次的哭聲添多了點怨艱、無奈和悲憤,可見左伯顏這幾句話在左詩幼嫩的心靈內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爹臨死前幾年,曾想找個平凡的地方,為我找門親事,但他已離不開深深愛上的怒蛟島,洞庭湖……」
左詩凄然一笑,道:「臨終前,他執著我的手,給我訂下了終身大事,守喪後,我便嫁了給他,豈知……豈知,他也死了,我並沒有哭,我不知道為何沒有哭,我甚至不太感到悲傷,或者我早麻木了……」
楚江南不勝唏噓,這么嬌秀動人的美女,卻有著這么憂傷的童年。
左詩的聲音傳進耳內道:「直到我遇見了楚大哥,詩兒知道,自己是離不開你了……」
楚江南微微一笑,道;「詩兒,放心吧!一切都過去了……」
他的手滑到她的粉背上,掌心貼在左詩心臟後的位置,豐沛純和的真氣,源源不絕輸進去。
左詩玉容松弛下來,閉上美眸,露出舒服安祥的神色。
楚江南充滿磁力的聲音在她耳邊道:「睡吧,好好地睡一覺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好的。」
楚江南抱著熟睡地左詩,消失在昏暗的長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