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罷,一曲復起。
憐秀秀端坐,全神貫注地撫動著手上的箏弦。
天上雲卷雲舒,台前花開花落,竟似都與他無關一樣。
憐秀秀完全沉醉在他那個音樂的國度之中,似是這世上任何的一切在這一刻也遠遠比不上他的箏來得更加重要。
纖纖手指在箏弦上飛舞著,流動著。
她的動作很輕,仿佛是盡量敵不去驚醒一個雲淡風清的夢。
奇怪的是,眾人對佳人一語不發的冷落竟然一點也不感到生氣,反而有些害怕會打破這種寧靜,在場諸人無不盡量不發出聲音。
楚江南靜靜地著著憐秀秀,她眉宇間是那么的悠然,那么的安祥,讓人不忍心去打擾。也只是這樣專心一致,心無旁鶩的人才能奏得出如詞空靈縹緲的箏聲。
憐秀秀的箏聲充分滿了善良,和平,真誠與希望,只有心靈純凈的人才能奏出這樣的樂聲來。
「箏……」
不知不覺之間,已是三曲終了,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沉寂了好長時間,掌聲喝彩聲復又響起。
一把低沉卻悅耳之極的女音,柔聲道:「花朵兒,出題。」
一直站在憐秀秀身旁的貼身女婢花朵兒展顏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張宣紙,催聲念道:「明月照紗窗,格格(個個)孔明逐個亮(諸葛亮)」
眾人聽了上聯,紛紛埋頭苦思起來。
諸葛亮,字孔明。因此,此聯的後三字必須是復姓人名,而且與孔明相對的位置為必須同一人的字或者號。
此聯的最大難處首先必須找一個復姓的人名。
首字的明與孔明的明同字,明與亮同義。紗與葛同為絲,按束數的不同區別之。紗窗有孔,月照後個個「孔」明。紗與葛可通稱,因此諸葛又是諸紗的意思。
所以,不僅孔字要扣紗窗,而葛字也必須扣紗字。諸為數詞,也就是個個的意思。
楚江南埋頭想了一會兒,微微一笑,輕輕吟道:「唐風盈水袖,人人(刃刃)媚娘舞者天(武則天)」
「好……」
廳中雖有滿身銅臭的富商巨賈,也有滿腹才學的識貨之人,頓時叫好聲響成一片。
花朵兒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對出了此聯,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微笑道:「公子好才學,不知公子能否對出下一聯。這上聯是:煙鎖池塘柳。」
區區五個字,有才學之人聞言無不色變。
「煙鎖池塘柳」簡直可以堪稱為絕對,上聯五字,字字嵌五行為偏旁,且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偏又意境很妙。看似簡單好對,其實極難。
在場幾乎有三分之一自負才高八斗的有識之士准備黯然退場,打道回府了;剩余三分之一身寬體盤的富商巨賈交頭接耳,身旁滿頭大汗的師爺唯唯諾諾,急得手忙腳亂;最後三分之一虎背熊腰,佩刀帶劍的武林江湖人士,不知所雲,雲里霧里。
杯子。
「有了。」
楚江南輕聲細語的兩字出口,摟住頃刻鴉雀無聲,只見他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輕聲笑道:「花朵兒姑娘,你若陪我喝一杯酒,我就告訴你我對的下聯是什么。」
流氓,當著人家小姐的面,調戲別人的丫鬟,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這是所有人對楚江南的看法。
有種,敢當著憐秀秀這種絕色佳人說出這種話,真是純爺們,這是在場所有男人的心聲。
花朵兒聞言俏臉羞紅,小姑娘下意思地看向憐秀秀,見自家小姐柳眉微蹙,旋又舒展開來,側頭回望,輕輕點頭。
秀首低垂,花朵兒走下琴台,蓮步輕移,慢慢走到楚江南桌旁。
花朵兒穿著和憐秀秀一色的長裙,臉蛋兒看來還顯得稚嫩,可能是發育的原因,身材倒長得有幾分大姑娘的模樣了,容貌俊俏,柳眉彎彎,瑤鼻挺俏,櫻唇豐潤,美眸靈動,端是一位美人胚子。
感受到楚江南灼熱的目光在看著自己,花朵兒哪里抵受得住他這般直愣愣,火辣辣的目光,不禁有些害羞地偏過了身子,垂下臻首,俏臉微微有些發燙,甚至連耳根都開始泛紅,發燙,最後變得滾熱。
花朵兒含羞答答地從楚江南手中接過酒杯,然後和端起酒杯,笑容淡然卻透著一絲不懷好意眼神的楚江南輕輕碰杯。
袖口輕掩,芳唇觸杯,含著杯沿,冰冷地液體順著花朵兒的柔唇一點一點艱難地抿下。
酒入芳腸,的俏臉上頓時飛起了一片紅霞,分外嬌艷,楚江南也看得不禁呆了一呆。
「花朵兒姑娘,這是我的下聯,你看可對的工整。」
楚江南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花朵兒看桌面,不知何時,他用手指沾著酒液,寫下「炮鎮海城樓」五字。
花朵兒輕輕念出,全場震動,憐秀秀美眸中亮起一抹一閃而逝的神采。
「我這里也有幾個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