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枷鎖(2 / 2)

女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那我也要去。」

我想了一下說:「不太好,我今天可能要跟他去酒吧,而且你今天有合唱團團練吧?」

女友皺了一下可愛的鼻子說:「是分部合唱練習。那好吧,那你不准拈花惹草,不然我就跟蓮蓮說。」

我苦笑的說:「我怎麽敢……我有你們就夠了。」

女友給了我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我下午找到流雲的時候,他居然是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晚上,我死拖活拖終於把流雲拖了出來,他抬頭看發現是酒吧,立馬轉身,我只能趕緊拉住他說:「你要是走了,我們就絕交吧!」

他皺了一下劍眉,似乎在思考到底哪邊比較重要,最後緩緩的走了進去。

我自己知道酒量不好,於是就點了兩杯黑麥啤酒,比較不容易醉。我將一杯推到他的眼前,他還是那種獨立於世外的氣質,連在這種喧鬧的環境還是一樣,或者說,更明顯了。

他拿起來輕輕的抿了一口,挑了一下眉毛,然後放了回去,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已經喝過了,就這樣吧!我此時說:「不行,一定要喝完。」

他只好又拿起來喝了一小口…照他這速度喝下去,我們大概要喝到明天早上吧,但我也不好逼他。

他的一身黑衣、俊秀的臉龐配上特殊的氣質,使得有些大膽的女孩上來搭訕他,但他仍是靜靜的,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沒有要理會的意思。我在一旁暗暗好笑,真可憐,踢到鐵板。

不過這時候就是我該出場的時候呀!就在其中一位成熟性感的女士失望的要離開時,我把她攔了下來:「我這個朋友比較害羞,他只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我看到他的眉頭又皺了一下,但此時那位女人已經打蛇隨棍上說:「沒關系的,姐姐我最喜歡這種弟弟了。」

流雲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多事。」

我感覺他有些生氣了,只好摸摸鼻子,對那女人說:「不好意思,看來他今天沒有這個興致。」

就在那位女士離開後,我也感到有些生氣說:「你到底有什麽問題?對,我是雞婆,想說你生日,我真是……算了,我們走吧!」

他有些痛苦的說:「你…不懂。」

時隔兩年多,我又再度聽到這三個字,我撇了撇嘴巴說:「你什麽都不說,鬼才會懂。」

此時他緩緩的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

我趕緊豎起耳朵:「她?男的女的?是誰?」

他似乎陷入回憶中說:「小時候的我…常常被欺負…她雖然是女生,卻總是在我身前,等到我長大了…我卻沒辦法……保護她。」

我呼了一口氣,我一直知道他心中有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今天總算肯說出來,是一件好事。

這真的是我認識他以來他最多話的一次,看來環境加酒精的催眠果然不容小覷。他接著說:「我親眼看著她…死去,我卻…無能為力。我從小時候…就不愛說話,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會…但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

我不想打斷他,靜靜的聽著他說:「我的名字叫…流雲,但我卻……留不住雲,為什麽?我問你…為什麽?」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激動,低沉的聲音還略帶嘶啞,我反而不知道這時該說什麽才好,另外起碼我現在知道那個女生名字中有個雲字了,不過他自己又接著說:「她曾經……跟我說過,男孩子……要堅強,是不能哭的……所以我一直忍住……我一直忍到現在…」

我聽到暗暗心驚,這家伙不會是說,在那位女生去世後,他忍了好幾年不哭吧?不對,以他的個性,說不定是真的。他此時緩緩的流下了兩行淚說:「我累了,我真的好累,我忍不下去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忍不住吼他說:「你是白痴嗎?她的意思應該是在你小時候,你被欺負的時候叫你要堅強,怎麽可能是像你這樣,你真的是瘋子!」

他苦澀的說:「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不想忘記她,我只能……想著她說過的話,她所做過…的事,但是,我卻發現,不論我…怎麽做,她的影子都越來越淡。我好害怕,我怕…有一天我醒來了,我記不得…她的樣子,甚至她的聲音。我只能這樣的……逼著自己,不然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我聽完之後默然,我沒遇過類似的事,也沒資格這樣說他,但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我遇到這樣的事,我心就感覺糾在了一起,不敢再想下去。我低聲的說了一句:「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這麽……」

他默默的擦去了淚,然後繼續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我也陪著他喝…我後來已經忘了,那天我們是怎麽離開酒吧的,只記得他說的這些話以及他流下的淚。

隔天,我再遇到他的時候,他有些我說不上來的變化,似乎從枷鎖之中稍微解脫了出來,他看著我說:「謝謝你。」

我搭著他的肩說:「你這樣悶在心里,都不怕悶出病。」

他淡淡的說:「病嗎…或許吧…」

我打量了他一下說:「那你有沒有打算要交女友?那麽多人追你,你總能找到喜歡的吧?」

他看著遠方說:「我…不想。」

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操心。

我後來跟小薇和小蓮說這件事,小薇聽到一直哭,小蓮也是眼眶泛紅。小薇擦了擦眼淚說:「他好可憐。」

小蓮在一旁點著頭,我嘆了口氣說:「沒辦法,現在只能等了,等時間過去他或許就會想開了,畢竟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小薇這時淚眼汪汪的看著我說:「要是我也…鋒你也會這樣嗎?」

我有點生氣的說:「你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麽?什麽叫做你也這樣,不准做這種假設!小蓮你說是吧?」

我趕緊找盟友。

小蓮此時緩緩的說:「其實我也想問。」

我撐住自己的額頭說:「你們…嗯…真的讓我有些頭痛…」

小蓮瞪了我一眼說:「不說就算了。」

我此時心里想,她們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有人假設自己死掉?真的是想不通,但我只好回答說:「我會,我一想到那個畫面,我的心就開始痛,我一定沒辦法接受。而且…如果是發生在眼前的話,會更加痛苦。」

她們兩位默默地把頭靠在我身上,我這時覺得只有我被問很不公平,就反問說:「那如果是我呢?」

小薇想了想,小臉突然煞白的說:「你不要嚇我…」

喂,那你剛剛嚇我怎麽不說?小蓮則是抿了一下嘴唇,然後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呃…所以我這不是假設嗎?而且你也太霸氣了吧,這種事情是你能說不就不的嗎?不過我心里倒是有股暖洋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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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了師爺的回應,我覺得的確有些地方沒寫清楚,直接補在這邊好了。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樣的男性也太感性了一些……的確,不過有時活著的人隨著時間而顯現出缺點的一面,死去的人卻隨著時間而升華而且流雲的感性……怎麽說呢,不一定是單純的感性……有點像是受到刺激把自己封閉起來那種感覺,所以我的標題才會是枷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