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跟鄭建來到ktv的時候曹揚、韓鋒和陳斌喝得已經差不多，蘇婷招呼依然坐到自己旁邊，兩個女人很快就開始討論哪家商場的衣服樣式比較合適哪家賣的化妝品比較保真這些男人看來極為無聊的問題，鄭建似乎很想跟依然多說兩句話，可被蘇婷這么一搞也只能陪他的兄弟們一起喝酒。

又聊了一會兒，蘇婷給依然點了首歌，唱歌對作為鋼琴教師的依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問題是她唱的都是一些老歌，即使對於韓鋒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依然點的歌也實在有些過時，好在依然的聲音很好聽，要不然聽到這些老掉牙的歌曲鄭建一時之間都有了聽自己老媽唱歌的感覺。

離開ktv已經快到午夜，從包廂走出來的時候韓鋒小聲問蘇婷：「這么晚回去真的沒問題？」

「我跟丁偉說單位聚會。」

蘇婷回答道，「沒事的，又不是總這樣。」

喝了酒自然無法開車，韓鋒先給蘇婷打了輛車讓她先走，然後幾個人又攔了兩輛出租，韓鋒、曹揚和陳斌上了其中的一輛，鄭建陪依然坐上另外一輛，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的鄭建回頭問依然：「玩得還開心嗎？」

「挺好的啊。」

依然笑了笑，「婷姐跟韓律師……」

「看出來了？」

鄭建嘿了一聲，「很特別。」

「哦。」

依然看著鄭建，「怪不得韓律師不想跟我姐姐……婷姐雖然說過……我原來還以為她開玩笑，他們這樣不太好吧？」

「這事兒咱們可管不了。」

鄭建搖著頭笑了起來。

回到家里，陳斌和曹揚開始輪流霸占衛生間洗澡，鄭建繼續在客廳里跟依然聊天，韓鋒回到房里坐了會兒跑到陽台上抽煙，一根煙抽到一半，身後依然房間的落地窗被拉開，依然抱著浴袍站在門口對韓鋒道：「我想用一下你的衛生間……」

「剛還不是在聊天？」

韓鋒拿著煙灰缸，「我去客廳，你用吧。」

走出卧室關好門，韓鋒來到客廳看著沙發上的鄭建：「你們剛才不是聊得挺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聊了？」

「話題太少……」

鄭建望了一眼依然的房門，「有點兒通溝障礙。」

「操！」

韓鋒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是你有跟人交流的障礙吧？」

「很有可能。」

鄭建點了點頭，「她剛才跟我說了半天學校里邊學生的事，我覺得沒什么意思。」

「豬啊你！」

韓鋒繼續抽煙，「人家肯跟你說你就聽著，總好過不跟你說話吧？」

「可是我不想聽啊。」

鄭建小聲說了一句，「沒意思。」

「那你就主動找話題。」韓鋒建議道。

「我除了公司里的事兒和玩游戲也沒什么話題啊，她肯定不想聽。」

鄭建皺著眉頭。

「她親口說她不想聽？」韓鋒問道。

「我覺得她不會想聽的。」

鄭建搖了搖頭，「她倒沒說。」

「你又沒說怎么知道人家不想聽？」

韓鋒瞪了鄭建一眼，「怎么活到這個歲數的？都活狗身上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韓鋒回房時依然已經洗完了澡回了自己的房間，韓鋒洗了澡關燈睡覺，這個時候隔壁的依然正光著身子站在穿衣櫃的鏡子前擦拭著身體乳液。

對著鏡子里赤裸的自己，依然很仔細把乳液塗抹在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上，最後坐到床邊換了一支手霜擦了擦白嫩的雙腳，這才解開頭上的干發帽開始梳理自己長及肩膀的頭發。

整個這套過程做完之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依然躺到床上關了燈，想起鄭建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趣，從小到大喜歡自己的男孩和男人不少，可是還沒有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家伙，鄭建對她的態度她當然看得出來，依然對鄭建並不反感，不過剛剛認識這么兩天……

困意很快取代了胡思亂想，依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早上，起床做飯吃飯，韓鋒他們出門之後依然才開始洗臉刷牙，最後到她開始換衣服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和普通的老師不同，依然上班的時間是從中午十一點半到晚上六點半，這是學校的培訓部的教師的作息時間。穿好衣服出了門，十一點的時候依然准時走進了學校的大門。

來到琴房，依然先給自己打了壺水，泡了一杯玫瑰蜜棗茶，正打算著去食堂買點什么，高跟鞋的「嗒嗒」聲從走廊里傳來，依然拉開琴房的門就看到了正在向這邊走來的方琳。

方琳是她的同事，也是依然在這個城市里最好的朋友，同樣作為鋼琴教師，方琳比依然大一歲，不過她們來到這個學校的時間卻是在同一天，看見依然探頭出來，方琳對她招了招手：「吃飯去！」

兩個人來到食堂，中午的菜品都還沒有擺全，隨便要了點兒東西，方琳和依然坐到角落里的一張桌邊，方琳放下餐盤神秘兮兮地對依然問道：「昨天來接你的男人是誰？新交的男朋友？」

「被你看到了？」

依然吃了口飯，「不是男朋友，剛認識的一個朋友。」

「是你的房東吧？」

方琳繼續問依然，「你也真敢，跟四個男的在一起住，就不怕他們把你……」

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我覺得他們不是那種人。」

依然笑了起來，「否則我也不敢住過去，別把人想的太壞了。」

「小心點兒總不會錯。」

方琳小聲說道，「就說咱們培訓部的李主任吧，看著還不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可上次聚餐敬酒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就不放……」

「要是我就大耳刮子抽他！」

依然惡狠狠地說道，「你就是太老實了，所以他才敢吃你豆腐。」

「唉……」

方琳嘆了口氣，「咱們都是小老師，家又都在外地，找個工作不容易，能忍就忍了。」

「反正我肯定忍不了。」

依然看著方琳，「大不了辭職走人，咱到哪還找不到個工作？」

「我也想這么做，可是沒辦法啊。」

方琳還是搖頭，「別的教育中心都是合同制的，說白了就是臨時的，這里怎么說還能解決戶口……」

「那也要兩年之後才有的吧？」

依然問了一句。

方琳點著頭：「再熬一年半，等我拿了戶口就不用再受這份窩囊氣了。」

「有了戶口又怎么樣？」

依然一邊吃東西一邊繼續說話，「還不是一樣要打工？」

「也是……」

方琳幽幽地又嘆了口氣，「我得趁自己還年輕找個不錯的男人嫁了。」

「沒出息的小女人！」

依然笑了起來。

吃過午飯，兩個人回到各自的琴房開始上課，一下午的課上下來，依然覺得脖子有些酸酸的，好在最後一節課是個六年級的學生，五點四十五分，這個小名叫玲玲的學生夾著譜子來到琴房的時候，依然正坐在椅子上按著自己的後頸。

「然媽！」

玲玲叫了依然一聲，這是她對依然的稱呼，這個住校的小家伙看見依然總是格外的親近，「累了？」

「嗯。」

依然點了點頭，「上課吧，先把上周的作業彈了。」

玲玲把琴譜放在譜架上：「我今天也累了，不上課了好不好？」

「玩的？」

依然看著玲玲肉肉的小手。

孩子搖著頭：「作業好多，我一直寫都沒寫完。」

「那就隨便彈彈吧，要不手該生了。」

依然在玲玲的臉上掐了一把，「我的作業下周檢查。」

「還是然媽好！」

玲玲湊過來跟依然貼了貼臉。

四十五分鍾的鋼琴課在依然和玲玲的邊玩邊學中很快就結束了，送玲玲回了教室，依然跟方琳打了招呼之後就下了班，回到家里，韓鋒和曹揚還沒有回來，鄭建跟陳斌已經坐在餐桌旁，桌上擺著幾個餐盒，看樣子是從飯店買回來的菜。

「吃飯！」

看依然進門，鄭建指著桌上的菜餚，「陳總今天買了好吃的回來。」

「那我就省事了。」

依然看著鄭建和陳斌，「你們先吃，我換下衣服。」

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鄭建已經給她盛好了飯，坐到桌邊，依然開口問道：「他們兩個不回來吃？」

「都有事。」

鄭建回答道，「不用管他們，餓不死的。」

「嗯。」

依然吃了兩口菜，客廳里的電視傳來播放新聞的聲音，似乎又在公布著給學生減負的某個新政策，依然聽了兩句，想起玲玲說的話，嘆了口氣，「現在的學生真累。」

「嗯？」

鄭建愣了一下。

依然繼續道：「各種補習活動班，又學鋼琴又學跳舞的，孩子們都快累死了。」

「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

陳斌笑了笑。

「可我那時候沒這么累。」

依然搖了搖頭，「至少還有時間玩。」

「這種事沒法說的。」

陳斌把菜放進碗里，「我們那個時候更輕松，我記得小學的時候還只上半天課呢。」

「所以說啊……」

依然回應道，「減負減負，越減越累。」

「還不是為了考大學？」

陳斌接續道，「現在的大環境不好，家長又功利，一來二去就成這樣了。」

聽陳斌這么說，依然點了點頭：「就是，有些家長看別人學就讓自己的孩子學，我有幾個學生就這樣，手指頭都不好使，家長還非讓孩子彈鋼琴，這東西沒有天賦很難學的。」

「贊成！」

鄭建在一邊比劃道，「學習成績是天生的，就說我跟我哥吧，都一樣上學，他考得上重點大學我就只能花錢上……」

「那是你哥哥比你用功吧？」依然失笑道。

「強子是挺用功的。」

陳斌點頭道，「不過我倒也不反對鄭建說的，能不能學好還得看天賦，比如……算了。」

「比如你這家伙……」

鄭建接過話頭，「我哥那么努力也沒你這個每次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成績好，這就是天賦。」

轉過頭面向依然，「學生分三種，學霸，普通人和學渣，我就是學渣，我哥就一普通人，陳總明顯學霸無疑。」

「我當年也是學渣。」

依然笑了起來，「上學的時候文化課爛得一塌糊塗，要不是學了鋼琴，現在都不知道能干什么。」

「你那叫一技之長。」

鄭建聳了聳肩膀，「我要不是因為老爹罩著，估計連工作都找不著。」

「好可憐！」

依然誇張地說了一句，「那曹揚哥跟韓律師算什么？也是學霸？我其實一直都很羨慕學習好的。」

「曹揚只能算半個學霸，不過貴在踏實。」

陳斌搖了搖頭，「至於姓韓的……他跟咱們不是一個位面上的。」

「位面？」

依然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鄭建解釋道，「那家伙抽煙喝酒泡小妞，根本就是個五毒俱全的主兒，曹哥說當年上中學的時候從來看不到他念書，成績卻好得令人發指，還不聽話，老師們都拿他沒辦法……」

「他不是不看書。」

陳斌反駁著鄭建，「上大學的時候班里書最多的就是韓鋒，雖然對什么都研究不深，不過那家伙記性好，看過一兩次的都能記住，所以……」

「韓哥的記性確實好。」

鄭建想了想，「上次跟幾個朋友出去吃飯，韓哥居然能記得一年前我們也在那張桌子上吃過飯，甚至還能說出當時每個人坐的位置，那次真是嚇了我一跳。」

「那不是成妖怪了？」

依然瞠目結舌。

「差不多……」

鄭建呵呵笑了起來，「反正挺恐怖的。」

「真是個奇怪的人。」

依然自言自語道，「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

聽她這么說，陳斌看了看鄭建，後者愣了一下，失口冒出一句：「我操！」

「嗯？」

依然抬頭看著鄭建。

「沒啥，吃飯。」

鄭建拿起筷子夾了口菜。

晚飯過後依然回到房間上網購物，陳斌刷了碗後坐到客廳看著鄭建一臉木然的神色不由得笑了起來：「又二了吧？」

鄭建點點頭。

「怎么想的？」

陳斌還是在笑，「說話都不用腦子的，想想你說了什么，我看這姑娘對韓鋒越來越有興趣了……」

「所以我才糾結。」

鄭建回答道，「不過吧……我現在還談不上喜歡她，就是怕賭輸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

陳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曹揚正開門進來，見曹揚一個人回來，陳斌開口問道，「沒和韓鋒在一起？」

「沒有。」

曹揚換著鞋，「我自己出去的。」

「跟女人吧？」鄭建接茬問道。

「一個朋友。」

曹揚回了一句，坐到沙發上，「累死我了，真想放個大假……對了，你們五一怎么安排？要不要出去玩玩？」

「我沒空。」

陳斌答話道，「五一有朋友要過來。」

「那你呢？」

曹揚看著鄭建。

鄭建想了想：「近郊的話應該沒問題，我不想跑遠。」

「當然是近郊。」

曹揚開始抽煙，「過了五一我還要出差，不想走太遠，不過近郊也沒什么地方好去啊，再說，咱們兩個爺們也沒意思。」

「可以問問依然老師，蘇婷肯定不能跟咱們出去。」

鄭建指了指依然的房門，「不知道她表姐有沒有空……你也可以問問你朋友啊，人多熱鬧。」

曹揚點了點頭：「看看吧，不行就去農家院兒住兩天。」

「再說吧。」

鄭建起身回房，「我去打牌。」

韓鋒回來的時候，曹揚和陳斌也已經回了各自的房間，回到卧室聽到洗手間的流水聲知道依然正在洗澡，韓鋒放下東西走到陽台，過了一會兒依然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洗手間出來，看到陽台上的韓鋒，依然笑了笑：「才回來？」

「嗯。」

韓鋒回了一聲，「該睡覺了？」

「是啊。」

依然穿過陽台回到自己的房間拉上落地窗的門，「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