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的感悟(2 / 2)

這樣的時光使他由刺激而麻木,由激情而枯躁厭惡。直到有一天,陳威的槍口在一個女孩純真善良的目光中垂了下去——夢潔。她只有六歲,也正是這無暇的天真善良,以及對所有事物一視同仁的信心感化了他。對陳威來說,她是照亮他新的人生道路的永恆的光。

良心未泯的陳威被重新喚起了人性,他愈發厭倦了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愈發厭倦了成為殺人和偷騙工具的可悲。他脫離了組織,想要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但組織卻絕對不能容忍陳威的脫離,為了殺一儆百,他們對陳威進行了絕不放棄的追殺。東奔西跑,亡命天涯,陳威終於沒有逃脫組織的毒手,但也終於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重獲了自由和新生。不管他的外表和軀體變成了什么樣子,他的內心還是陳威,這就夠了。

現在,陳威也明白了在靈魂飄盪,陷入迷宮而茫然無措的時候,那回響的聲音,那象諸神吟咒的聲音,其中所包含的一些意思。那不僅僅是寬恕,而是在他身上付予或寄托了某些責任,抑或是自我救贖的開始。

是的,當他意識到自己前生所曾犯下的卑劣、殘忍、欺騙和背叛的罪行,並真誠地去懺悔,去行動,以期得到一個光明來世的承諾。

邊走邊融合著頭腦中的記憶,換過了靈魂的阿發(以後就叫這個名字,省得混淆)走過干燥、堅硬、布滿車轍的蕭瑟田野,聽著遠處傳來的鍾聲,越過長滿樹木的高地,他在一個貧窮骯臟的村庄前停下了腳步。

阿發又餓又渴,實在是有些走不動了,但隨著記憶的融合,他的腦子卻逐漸活絡起來。阿發,上海灘的小地痞,是剛入門的小混混,算是青幫流氓刁五的手下,爭搶碼頭時想立上一功,卻被一棍打昏,落入了黃浦江中。嗯,就是這么個家伙,壞事沒干過大的,小的也沒干過幾次,身體呢,也是一般般的狀況。

現在,靈魂融合之後,雖然阿發還記得他前世受過的訓練,記得那些招式和技能,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這具身體現在也無法發揮。而且,即便這身體再怎么練,柔韌度和協調性也不可能達到他原來的程度,最多能恢復個四五成就算非常不錯了。

所以,阿發想找個地方靜靜地呆幾天,等身體完全恢復,再適應性地訓練一下,順便規劃下自己的新人生。

阿發在村頭歇了一小會兒,緩了緩力氣,才走了進去。這個村子破落的實在可以,小屋盡是用泥土和未油漆過的木頭建的,到處是亂七八糟的垃圾。有些小屋的屋頂已經坍塌下去,里面無人居住,空氣里彌漫著污穢、腐壞的氣味,以及糞尿的惡臭。

本來阿發是想隨便敲開某戶農舍的門,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要到吃喝。但他走著走著,卻被遠處飄來的樂聲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樂聲象一彎小溪在流淌,又象某人用深沉的語調在講述久遠的記憶,讓人滋生出一絲隱隱的難過。阿發的思緒越走越遠,樂聲起伏,仿佛在展露他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他徘徊,迷茫,流浪,而又不甘心向命運屈服。

仿佛一聲深沉痛苦的嘆息,樂聲停了下來,阿發怔怔地站在籬笆門前,似乎忘記了他最起初的目的。

「小兄弟,儂有事哇?」院中坐著的一個老者提著絲弦走了過來,隔著半人高的牆問道。

阿發眼珠一輪,方才蘇醒過來。打量了一下老者,花白的辮發,一身灰布大褂,腳穿青布鞋,眼睛有些渾濁,看起來有點眼熟。

「嗯——」阿發停頓了一下,客氣地說道:「老人家,能不能給我點吃喝,我那個,實在走不動了。」

老者仔細端詳了下阿發,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院門打開,示意他進來。老者邊走邊說道:「小哥,我認得你,紅袖閣,我和孫女在那里賣過唱,你還賞了我們客人用過的剩飯剩菜。」

雖然陳威和阿發的記憶融合了,但有些小事他不去仔細想,也並不熟悉。聽到這話,他再仔細回憶,約略有些印象。沒想到,這個小流氓阿發本是無心的隨便之舉,倒讓人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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