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廣東路濟羅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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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行人的印象中,特工或殺手往往是面孔冷峻、身手高明、酷得掉渣的一類人。其實,這只是影視和文藝的誇張和塑造。

真正的特工或殺手基本都有份固定工作。身份的隱秘性很關鍵,不要以為自己的職業很有面子。要知道,成功了或許是應該的,可失敗了輸的就是命!而且,不管是特工,還是殺手,也都要上下班的。

上班就是上班,不要考慮什么時候結束,也不要中途退出。普通員工逃班最多是扣工資、開除,你逃班就等於逃命!

而下班就是下班,下班了你就是普通人了,對自己周圍的一切都要以正常心來面對。也就是要盡量減少別人對自己的注意,維持自己一個透明人的形象。

既然職業只是一種掩護,阿發的要求便會很高。不太累,有大把空閑時間,還得體面,就是得人五人六的那種。

現在的阿發已經有些想明白了,嗯,其實也不是太明確。明白的是他目前除了劫富聚財,好象並沒有什么其他賺錢的法門,當然是除了那些又苦又累的工作。不太明確的是在他的新生命中,他到底要劃出什么樣的軌跡。他可以認為鋤強扶弱是一種救贖,但他就要始終這樣,做一個管閑事的大俠式的人物嗎?

到了廣東路,阿發便下了車,隨意地走著,看著,希望靈感能一下子鑽進他的腦袋。可惜,走了很遠,腦袋里還是空空如也。

廣東路西段實在不大象樣,周圍的房子東倒西歪,擁擠不堪,發出陣陣酸臭味兒。幾條狗在露天水溝里扒著垃圾。當阿發走過時,這些狗警惕地抬起頭來,它們又瘦又臟,皮上生了疥癬,毛是一撮一撮的,從眼角邊流出黃綠色的粘液。垃圾堆旁,一個頭發篷亂的老婦人,木然地坐著,一個小姑娘則在垃圾堆里翻著,揀到什么就扔到那只癟了的鐵皮桶里。

快走到路的盡頭時,阿發看見一幢干凈的石頭房子聳立在那里,門外的一塊板上有一幅繪制粗糙的耶穌像。令阿發感到好奇的是,耶穌雖長著個西方人的鼻子,但眼睛有點斜,周圍是一群中國孩子。耶穌俯首看著他們,那神情里的憐憫並沒有刻畫出來,看著倒象是女性的憨笑。耶酥頭部上方用紅漆寫著不整齊的字:受罪的孩童請來此地。

阿發站在門口看得有趣,里面傳來了孩子們吟唱般的誦讀聲,大概是在祈禱吧?有熟悉的感覺,他便是小時候在教會的孤兒院長大的。誦讀聲停止了,又傳來了搪瓷缸鐵皮碗的叮當聲響,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刺耳。

如果真的是慈善機構,真的救助兒童,那還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阿發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要走開。

對面一個外國女人正向這里走過來,她戴著一頂草帽,耳邊一束頭發拖了下來,跨著大大咧咧的步子,一只大帆布袋搭在肩上。也許是阿發的裝扮與大多數中國人不同,她側著臉使勁打量他。

阿發無所謂,沒有畏縮和膽怯,甚至還禮貌地微笑點了一下頭,然後——

一聲尖厲的嬰兒啼哭響起,阿發趕忙循聲轉頭望去。換了個角度,他才發現石頭台階的另一面有一個類似襁褓的東西,聲音便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珍妮特大步走過去,抱起了襁褓,輕輕拍了拍,將疑惑的目光轉向阿發,「這是你送來的?」她的中國話除了夾著英國腔外,還有一種奇怪的調子,有點象唱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