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猛烈攻擊(2 / 2)

奪取外圍陣地的戰斗並不激烈,但很殘酷,喊叫聲、驚呼聲卻幾乎全是清兵出的。突然而猛烈的襲擊,凶狠殘酷的廝殺清兵崩潰了,他們或者舉手投降。或者象瘋了似的四下逃竄。

從越南境內高平突然殺出的兩千革命軍光復麻栗坡,光復馬關縣,兵鋒指向河口;光復南寧的革命軍一部三千余人星夜兼程,由龍州進入高平,成為前鋒部隊的後援;滇西軍區的三千余人馬由鎮沅渡過元江,光復新平,再克石屏,作出切斷滇南清軍退路的態勢;另兩千軍隊沿元江南岸攻擊前進,光復墨江、綠春,從西面攻擊滇南清軍集團。

戰役剛打響。滇南清軍對外聯系的有線電報便被切斷,靠著原始的信使傳送,不僅使昆明的清軍總指揮部情況不明,判斷遲延,也使周邊的友軍得到消息趕來支援變得緩慢。

由舊軍巡防營、巡防隊防守的陣地和城鎮相繼失守,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一方面是舊軍的戰斗力實在不敢恭維;另一方面,革命軍的猛攻蓄謀已久,且參戰各部都接到了堅決嚴厲的命令,「不要計較損失,關鍵是贏得戰斗」。

這是一場決戰。不僅是軍事上的。其政治意義更加重大。清廷將承受太平天國以後最大的一次挫折,且在雨季結束前,再無力動大規模的攻勢。而擊敗滇南清軍集團,也會讓法國人重新衡量利益得失。從而打通由越南進入根據地的通道。

也就是說,此次戰役不僅要消滅敵人,更要讓敵人感受到革命軍旺盛的戰斗,以及不畏犧牲的戰斗精神,為革命軍爭取到在滇桂經營、壯大的時間。

法國大革命時代一位著名戰術家拉薩爾歐什說過:「如果劍短,就多沖一步。」這個命題的逆命題是:「如果劍長。就後退一步。」

在起初的戰斗中革命軍嘗到了甜頭,便屢屢動夜戰近戰,戰果巨大。而清軍,無論是戰力低下的舊軍,還是比較自負的新軍,都不適應這種戰法,以致於對黑暗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懼。而對近戰夜戰的畏懼,也說明了他們的作戰意志的欠缺。

在當時的中國,新軍確實是有別於舊軍的近代化軍隊,戰斗力也大大強於舊軍。但歷史上的評價也很客觀,那就是「新而不強」。

所謂的「新而不強」,應該是多方面的衡量和原因。

比如與當時的世界強國相比,新軍仍是差距甚遠。要知道,西方的軍事體系經過近代的一場場國際性戰爭,體系已錘煉成熟。這時建立一支現代軍隊是需要強大的工業和經濟基礎的,人口數量已不再是決定性因素,工業力量和動員能力才是一國戰爭能力的真實體現。

因此,處在農業社會的清國根本就不具備建設一支強大新軍的能力,別說拼消耗、拼鋼鐵、拼工業的戰爭形態是清國所不敢奢望的,即便是固有的制度問題也讓新軍本身是弊病一堆。

曾有人便對新軍中的混亂與大感慨:「國家花了許多錢,練了多年的兵,到頭不過擺擺樣子」校閱如同兒戲,靡費如同流水,軍中內部也是問題多多,譬如賭博之風,譬如官兵關系,等等。更為驚心的是,有的軍中買官買官明碼標價,公開出賣,烏煙瘴氣。

當然,這不是專指湖北新軍,而湖北新軍中也確實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晉升機會太少,比如革命黨隱藏其中。

可若說失利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湖北新軍不適應水土環境,缺乏山地叢林的實戰經驗。

克勞塞維茨,這個生前落魄,死後殊榮的普魯士軍事哲學家說得好:克服敵人的現有手段和意志力,就可以打垮敵人。而楊開甲率領的湖北新軍第三十標現在又有多少手段和多大的意志力呢

布防周邊的滇省巡防隊的十個營相繼敗退、損失慘重,千余殘兵敗將向河口、蒙自聚攏,尋求湖北新軍的保護。楊開甲一邊派人急報,請求援軍,一邊急令駐防河口的兩個營回師蒙自,准備集兵堅守,以待援兵。

東路革命軍不戰而取河口,繼續追擊,一路光復壩灑、龍膊、新街、蠻耗、古林菁;中路革命軍相繼奪占泥巴黑、車河、南溪、老范寨、三岔河、白河;西路革命軍則攻破建水、個舊,逼近蒙自。

楊開甲眼見革命軍兵力占優,堅守蒙自將被完全包圍,失去退路,便率軍北撤,向開遠後撤。

但革命軍各部隊象一群群惡狼,從三面兜殺過來,死死地粘著清軍。現在已經不必再節省彈葯,也不必再調整什么戰術,目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里徹底殲滅清軍,這極有可能就是決定性的一戰。

終於,楊開甲率領的撤退部隊遭到了強硬的阻擊,負責切斷清軍退路的一支革命軍部隊在匆匆挖成的戰壕里,泡在齊腰的泥水里向倉惶奔逃而來的清軍猛烈射擊,向清軍宣布,此路不通。

困獸猶斗,清軍經過整頓後,向阻擊陣地起了一次次的猛攻。極端困苦危險,而且無路可退,竟使清軍似乎也具有了背水一戰的拚搏精神。

前幾日的那場大雨給敵我雙方都帶來了困擾,陣地一片泥濘,壕溝均成澤國,革命軍的阻擊部隊異常頑強地守衛著陣地,用機槍、步槍、手槍、刺刀、手榴彈,甚至槍托、拳頭、牙齒,將沖入陣地的清軍士兵一次次反擊出去。在犬牙交錯的陣地上,清軍數量不多的火炮反倒不敢胡亂轟炸,以免誤傷自己人。

槍炮聲打成了一片,清軍以營為單位,輪番向革命軍的阻擊陣地起沖擊,喊殺聲驚天動地,雙方都在拚死爭奪,陣地得而復失,陣地前躺滿雙方士兵的屍體。

楊開甲舉著望遠鏡,前方是兩軍士兵瘋子似地狂叫著,在戰火中撲跌騰躍。他流露出難以名狀的沖動和煩亂,喃喃道:「同胞相殘,我們這是在為自己的榮譽而戰斗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