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軍心之勝,暗殺影響(2 / 2)

而革命軍調動了近萬人馬,其中無線通訊大顯威力。數支部隊配合得相當默契,進攻、阻擊都打得堅決勇敢。

至此,滇桂形勢發生了逆轉性的轉變。在廣西的清軍集團雖然能夠擊退負責牽制阻擊的革命軍一部,甚至能收復南寧,但這已經無關大局。重新聯成一片的革命軍,再度威脅昆明。

在錫良氣急敗壞且驚惶失措的急令下。清軍集團轉調昆明;告急電報接連報送清廷,請求增兵再戰。

雨季要來了,革命軍終於爭取到了近半年的休整、訓練、經營、鞏固的時間。經此一戰,與法國人的談判很快便會重新開始,人員和物資的輸送通道很有可能都獲解決。而且,廣東清軍獨木難支,恐怕也會有重新的調整和布署。

陳文強放下電報,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結果呢,說意外也意外。說不出所料也有道理。

要知道革命軍中的骨干都是堅定的革命者,而當時堅定的革命黨人,幾乎都是堅韌不屈、百死不撓,「拋頭顱,灑熱血,以身殉志,以命酬國」的英雄志士。他們充滿激情,不畏死亡。甚至渴望以血薦軒轅,為國為民而英勇獻身。

而革命軍招募的士兵又多是老實、厚道的農家子弟。能吃苦耐勞,也有一慣的服從,還有廣西人特有的悍勇。所以,在一群狂熱、勇敢的軍官帶領下,即便訓練時間還短,還有所欠缺。也依然不是幾千新軍能夠擊敗的對手。

幾個月的緩沖時間,革命軍應該能在戰力上更加提高一個層次,也基本能實現穩固根據地、因地就糧的戰略意圖,陳文強對此是比較有信心的。

急攻進取,當然也是一個套路。但陳文強是一貫反對的。革命軍到現在為止,充滿朝氣、銳氣,這是可喜的優點。同時,無論是軍事、政治、經濟,復興會會員又都是欠缺實踐經驗的。

占據一塊地盤,不僅是樹立起一面旗幟引得四面八方的革命者來投,也是給復興會會員提供了學習治理地方、發展經濟的試驗田。由一地至全國,如果沒有這個能力,就算光復了大片土地,也難以使其成為革命的後勤基地,為革命軍提供足夠的資源,甚至連地方穩定都要占用很多的兵力。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盡管陳文強還不能稱之為復興會的經濟基礎,但最大的金主卻是當之無愧。所以,他的意見是至關重要的,他的想法只要是具有實踐意義且是有道理的,便基本上會被復興會所采納。

時機未到,時機未到啊在陳文強的設想中,革命要總爆發,至少要滿足幾個條件。

首先,張之洞不能坐鎮湖廣。在湖廣十七年執政,他的威望太高,無論是軍隊,還是政府,只要他發話,往往比聖旨還好使。所以,發動新軍固然在進行,但在新軍中的黨人是很難占到多數的,同情革命或隨波逐流的官兵能不聽從張之洞的命令或安撫

其次,清廷的立憲進度或措施要引起立憲派的反對和義憤。要知道,憲政派不僅多是工商巨子、實業家,財力雄厚,更在地方具有穩定人心的巨大影響。沒有立憲派的響應和支持,革命很難以最小的軍事代價完成各地政權的轉移。

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條件,比如清廷中樞變化,政局動盪;比如突發重大事件,可為革命軍所利用等等。但這些,在陳文強看來並不是必須的。

綜合以上的考慮,陳文強是有些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希望張之洞被調離湖廣,以便日後在此發動時能夠順遂;另一方面,張之洞調離之後,對他的產業和布置會有多大的不利影響,他還不無顧慮。

在當時的中國,盡管清廷推出了鼓勵民間投資近代企業的獎勵公司章程、華商辦理實業爵賞章程等條例,但積習難以驟改,沒有官府的支持,或者說是遭到了官府的打壓和刁難,工商企業是很難經營的。以厘金為例,如果不是張之洞的政策優惠,陳文強在湘鄂的諸項產業便要多支出很多的金錢。

所以,正如張之洞所說,陳文強也覺得投資編練新軍,並借此加以控制,對他和他的產業,未嘗不是一種保障。有人有槍,就算換了領導,也要掂量著辦。

只是這畢竟不同於私軍,張之洞也不會任由陳文強這么去做,總要加些限制和防范。所以,陳文強要想達到目的,還要費些心思,認真籌劃。很自然,他把目光集中到了憲政會,集中到了湘鄂兩省的憲政分會上。

錢,不能由他一個人出;權力呢,也不能由他一個人獨攬。這樣才能解除張之洞的猜疑,編練出表面上是立憲派的武裝,實質上卻是更加傾向於革命的軍隊。

難嗎,有一點,但陳文強還是有信心,有把握的。而且,形勢的發展對此比較有利。

首先是安慶起義、恩銘被殺的影響。一位四品官員徐曾捐有四品道員,潛伏在體制內,刺殺了一位二品巡撫,這在清代是前所未有之事。

當兩江總督端方用電報將此事告知北洋大臣袁世凱時,他用了「事奇極」三個字來表達自己的難以理解在此之前,這些朝廷大員們始終以為革命黨不過是江湖草莽,百一旦當他們意識到革命黨同樣也存在於體制內,與自己近在咫尺,其驚駭與恐懼,是可想而知的。

但更讓朝廷驚駭的,應該是徐氏臨刑前所交代的他的暗殺名單上不但有恩銘,還有端方、良弼等人。這不能不讓朝廷回想起兩年前吳樾的那枚炸彈,那枚炸彈所針對的五位重臣鎮國公載澤、戶部侍郎戴鴻慈、兵部侍郎徐世昌、湖南巡撫端方、商中右丞紹英正准備出洋考察憲政。

「吾等自此以後,無安枕之一日」,這是端方所發出的驚嘆。而京城的宮苑衙署,則迅速「添派衛兵及巡警隊兵,駐扎防護」,如臨大敵,官員們則「惶懼異常,有草木皆兵之象」;慈禧太後也通知了軍機大臣,讓他們以後將各衙門的引見人員帶去內閣,不要再帶到自己跟前。

恩銘的死,第一次讓清廷產生了一種革黨人無處不有,無時不在,防不勝防的危機感,當時流行的說法是:「革命軍不足畏,惟暗殺實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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