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率獸之媚(1 / 2)

美艷的大頭貼冰冰在一道倉門前停下,「這里就是劉徹先生安息的地方。自從他陷入永恆的長眠,你們是第一批來拜祭的用戶……」

「等會兒!」程宗揚指著石柱下方一個洞口,「這是怎么回事?」

那個洞口周圍有明顯的挖掘痕跡,顯然是被人用暴力手段挖開的。自己剛說完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結果最重要的武皇帝停靈之地就出現了一個盜洞——簡直是當場打臉。

冰冰微笑的表情看不到絲毫驚訝,淡定地解釋說:「這是管理員岳先生多年前打的洞。請各位用戶放心,本倉的維持系統已經按照技術手冊的操作規范,對倉體進行了密封維護,可以確保倉內的安全。」

重點根本不在於什么密封技術好不好!重點是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個洞?

程宗揚覺得完全無法理解,「他幹嘛要打洞?」

「岳先生作為管理員,沒有解除超級管理員指令的權限。」

「你為什么不阻止他?」

「岳先生作為管理員,冰冰沒有阻止的權限。」

合著這套安全監管系統只負責看門,挖洞的事就不管了?程宗揚忽然覺得岳鳥人開始那句話說得挺有道理——這是什么狗屁超級智能?

朱老頭手都在哆嗦,好半晌才把氣喘勻,啞著嗓子道:「開門!」

「接到特定用戶指令。請稍候。」

白光一閃,倉門悄然開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宮殿,飛檐斗拱,金碧輝煌。這座宮殿被收放在密封倉內,完全依照皇宮的結構,雖然形制略小,卻氣勢恢弘,通體鑲金砌玉,華麗無比。

直到看見殿內擺放的梓宮,眾人才意識到這一整座宮殿竟然只是用來存放棺材的外槨!宮殿式的外槨四周,密密麻麻壘著帝王規格的黃腸題湊,中間的棺木黑漆金紋,遍繪龍鳳。視線所及,盡是琳琅滿目的陪葬品,諸般被服、器具、珍玩、飯盒、撬棍、玉璧、金錢,甚至還有金銀制成的馬車……

等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程宗揚努力把視線移回去,發現自己確實沒看錯——那些陪葬品中間,真的扔著幾個飯盒,而且還是用過的。梓宮旁邊還散落著打洞用的鋼釺、鐵錘,一堆繩子,用來打開棺木的撬棍……

程宗揚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冰冰剛才說的密封技術還真沒吹牛,那些用過的飯盒瞧著就跟新的一樣,連上面的飯粒都像是剛吃完剩下的。

撬棍都出現在墓室內,武皇帝的梓宮自然難逃毒手,即使瞎子也能看出棺木已經被人撬開過,棺蓋都沒對嚴。

眼前這一幕實在有些尷尬,大伙跟著朱老頭一起進來拜祭武皇帝,心情本來是庄嚴肅穆的。結果看到的卻是赤裸裸犯罪現場。而且岳鳥人這活兒還幹得那么糙,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這會兒應該是先噴岳鳥人缺德冒煙?還是先安慰老頭兒?還是兩手一起上,一邊唾罵岳賊無良,一邊對老頭兒祖墳的不幸遭遇表示沉痛哀悼呢?

程宗揚還在猶豫,朱老頭已經拂衣跪下,對著棺槨三跪九叩,慟聲道:「曾祖孝武皇帝在上,不肖子孫劉詢,伏於靈前,叩首祭拜。昔日先祖蒙冤,神器易主,九泉之下,尚有遺恨……」

朱老頭對棺木的異狀視而不見,愴然道:「今篡逆絕嗣,諸亂已平,帝位歸於宗室。唯曾孫無能,年逾花甲,一事無成,放浪半生,輕浮成性,年老德薄,望之不似人君。今內外公議,以宗室劉欣為天子。新君年方三歲,一介孺子,願先祖在天之靈,庇之佑之。伏唯尚饗。」

朱老頭祭禱已畢,起身按住棺蓋,准備蓋嚴。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從呂雉手中飛出,鑽入棺中。

眾人面面相覷。

看到棺槨周圍的亂狀,朱老頭已經不准備檢視先祖的遺骸,免得再受刺激。可眼下異變突生,那顆比目魚珠竟然飛入棺中——呂雉說得清清楚楚,另一顆比目魚珠是在劉奭身上,難道棺槨中另有其人?

程宗揚只覺得背後的白毛汗都下來了。

我的親岳父,你這把可玩得太惡心了。撬了武皇帝的棺材不說,還來了個魚目混珠。武皇帝是誰?名震六朝的雄主,漢國最受崇敬的帝王。劉奭呢?血統可疑的篡逆者,鳩占鵲巢的偽帝。要不是為了漢國帝室的體面,祖孫三代都該扒出來鞭屍。可岳鳥人偏偏把那個死在自家皇後手里的偽天子,塞到武皇帝的棺材里頭,享受漢國君王世代祭奉,這簡直是在往朱老頭的臉上抹狗屎。

朱老頭眼里冒出火來,一掌將棺蓋擊飛。

偌大的棺木中,只有一床空盪盪的錦被,武皇帝的屍骸絲毫不見蹤影。

眼看老頭兒就要原地爆炸,程宗揚撲上去叫道:「大爺冷靜!棺材本來就是空的!」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程宗揚穩住朱老頭,一連聲地說道:「眾所周知,我那位便宜岳父是個混帳,可他跟武皇帝壓根兒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大家根本沒有什么交集,更別提什么恩怨了,他為什么要下這么大力氣去挖武皇帝的墳?」

「這么說吧,我那位岳父是個人渣、混帳、一坨不齒於人類的臭狗屎,可他絕對不是個傻子。他費盡力氣也要進入武皇帝的秘境,為此還弄死了一位天子,這么大費周折,必定是為了某種目的。」

「直到剛才在密封倉看到那些坦克,我才察覺到他的真實目的——他之所以要尋找武帝秘境,是因為他很可能和武皇帝有著相同的背景。」

「一派胡言!」曹季興扯著公鴨嗓子叫道:「區區岳賊,豈能與武皇帝相提並論?」

「他們都是管理員。」程宗揚轉頭道:「對嗎?冰冰。」

「是的。尊敬的超級管理員。」

程宗揚回過頭,「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有一個相同的身份:天命之人。」

墓室響起一片小小的議論聲。

雲丹琉道:「你也是嗎?」

程宗揚道:「大爺,您說呢?」

朱老頭含怒不語。

「都是天命之人,他就把先帝的墳扒了?」曹季興跳著腳地說道:「你咋不去扒他的墳呢?」

程宗揚發自肺腑地說道:「實話跟你說,我想扒他的墳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凡要能找到,我早就扒了。」

程宗揚道:「我們都知道,岳那啥的下落一直沒有定論。雖然有傳言說他死於雷擊,但沒有發現屍骸,可以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武皇帝的棺槨也是一樣,」程宗揚指著棺內說道:「這里面根本就沒有遺體!」

棺木內鋪了厚厚一層珍珠,上面是用白鹿皮制成的褥子,還有一床被扯亂的錦被,但沒有看到漢國帝王常用的金縷玉衣。

曹季興摸著下巴道:「莫非被盜走了?」

朱老頭鬚髮飛揚,一腳跺下,地面的岩石寸寸碎裂。

「梓宮一開始就是空的!」程宗揚趕緊道:「根本沒有入殮的痕跡!」

被褥雖然被人扯亂,但形制嶄新,仔細觀察能看出上面沒有任何壓痕。

雲丹琉道:「那武皇帝去哪兒了?」

程宗揚攤開手,「不知道。」

「你不也是天命之人嗎?」

「所以我才想把岳父大人的墳扒了,找找有什么線索……」

武皇帝的空棺讓程宗揚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自己有一天會不會和他們一樣,突然間就這么消失了?就像自己突然間來到這個世界上一樣,又突然間從這個世界離開?甚至沒留下任何痕跡?

程宗揚定了定神,努力把思維從渺茫難知的未來拉回到眼前,「武皇帝的遺體沒在棺內,不過有人放了些別的東西。」

程宗揚指了指棺底的位置。那里放著一隻用來盛放陪葬品的樟木筐,原本的陪葬品已經被騰空,筐內放著一隻陶罐,一疊信箋,幾件零碎的物品,信箋下方還有一本書冊,露出一角的封面上,「武穆」二字清晰可見。

那顆比目魚珠貼在陶罐上,不住轉動。程宗揚拿起陶罐,揭開蓋子,比目魚珠順勢滾入罐內,激起一團細微的粉塵。程宗揚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後把陶罐遞給呂雉,「這是你老公。就剩這么點兒了。」

呂雉淡然接過陶罐。

程宗揚搓了搓手,「讓我們看看,武穆王留下了什么吧。」

「我來!」雲丹琉伸手去拿信箋。

雲丹琉手指剛剛伸出,異變突生,一隻白嫩的小手從棺下伸出,一把抄起那本厚如磚頭的《武穆秘籍》。

這完全違背常理的一幕太過突然,雲丹琉猝不及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定!」卓雲君嬌叱一聲,袍袖翻起,五指虛撈,一股吸力牢牢定住秘籍。

「好膽!」雲丹琉拋開信箋,翻手朝那隻小手的玉腕扣去。

一串密集的勁氣交擊聲響起,那隻小手終於不敵,秘籍脫手飛出,被卓美人兒搶到手中。那隻小手卻趁雲丹琉不備,奪走一封信箋。

曹季興發出一聲怪嘯,受傷的右手縮在袖中,左手五指如鉤劈入棺中,迎接他的卻是一片凶狠的刀光。

刀光水銀般傾泄而出,只聽「叮!叮!叮!叮!」幾聲脆響,曹季興尾指、無名指、中指、食指依次叩上刀鋒,最後拇指一捺,按在刀側。

棺下那人反應極快,不等曹季興吐出勁力,便揚手拋出彎刀。

雲丹琉橫肘擊飛彎刀,一拳擊下,那隻小手已經消失在棺下。

雲丹琉俏臉含怒,揮拳就要破棺,曹季興連忙接住,「可不敢!」

朱老頭冷哼一聲,腳下重重一頓,一道氣浪四散擴開,方圓數丈的地面剎那間被盡數封鎖。

棺後傳來一聲痛呼,那人遁術被破,整個人從地下生生擠出,游魚般躍起,撞在一堆隨葬品上。一隻半人高的青銅觶被撞倒在地,觶蓋磕飛,里面的美酒潑灑出來,頓時酒香四溢。

「又是你!」程宗揚雙目冒火。

那人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彈起身。她身材嬌小,貌如女童,身上一件紅如鮮血的皮衣,小得幾乎遮不住身體,雪白的胴體大半暴露在外。

尤其是她上身,只在頸間戴了一條紅色的項圈,一條細細的銀鏈分成四股,從項圈的掛鉤垂下,下方懸著兩片又薄又韌的皮革。皮革形狀宛如蓮花的花瓣,兜在乳房下方,連乳球的三分之一都遮不住。蓮尖上方貼在乳頭上,頂部開口,兩隻紅嫩的乳頭露在外面,根部掛著月牙狀的小鎖,就像兩隻精致的鈕扣,扣在鮮紅的皮革表面。

蛇夫人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該死的小賤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這回我看你還要往哪兒逃!」

小玲兒眨了眨眼睛,像個無辜的孩子一樣往後躲去,靠在牆壁上。與少女童稚的面孔相反,那對豐滿圓碩的豪乳充滿性感的誘惑,此時白晃晃懸在身前,被鮮紅的皮革一襯,更是白得耀眼。她身體一動,白膩而充滿彈性的乳肉就像波浪一樣不停起伏,看得人眼花繚亂。

別人倒還能頂住誘惑,倒是曹季興目露奇光。老太監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用尖細的嗓音陰惻惻道:「天生的遁靈之體,難得難得。這樣的小娃娃,拿來煲湯最好。」

卓雲君、蛇夫人、曹季興、雲丹琉四個人呈扇形朝小玲兒圍去,小紫抱著雪雪站在中間,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玲兒。

程宗揚第一句便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走啊走啊,就進來了。」小玲兒眼睛一眨,泛起一層蒙蒙水霧,楚楚可憐地說道:「人家迷路了。」

小紫笑道:「那你可要小心,別被大灰狼吃掉了。」

「人家好害怕,程頭兒,你不要吃我……」小玲兒怯生生說著,一邊抬起小手,手指捏著信箋邊緣,做勢欲撕,「要不然我就……」

「省省吧。」卓雲君道:「你就是把它撕成指甲蓋那么大的碎片,我也能把它拼起來。」

「姊姊,你好厲害。」小玲兒小手一翻,指間多了一支火褶,輕輕一晃便冒出火苗。

「一封破信,你以為我有多稀罕?趕緊燒!等你燒完,也就別想跑了,晚上正好給曹公公加道菜。」

程宗揚說得嘴響,心下卻在暗罵,自己這蠢貨!居然又上了劍玉姬那賤人的當!她怎么可能一點後手都不留就乖乖滾蛋?問題是小玲兒依仗遁術瞞過眾人也就罷了,憑什么連安全系統也沒有任何報警?

「冰冰!立刻掃描,看有誰潛進來了?」

「回復超級管理員,安全系統未檢測到非法用戶。」

程宗揚指著小玲兒叫道:「你瞎啊!她是怎么回事?」

冰冰剛要開口,一個電子音插入進來,「接到超級用戶指令,傳送開始。」

小玲兒腳下泛起一圈白光,她把那封信箋塞到乳溝里,抬起小手,嬌俏地給了眾人一個飛吻,隨即一閃便消失無蹤。

「傳送完畢。」電子音沉寂下來。

程宗揚愕然看著小紫,「你把她傳送走了?」

「不是我哦。」

程宗揚扭頭看著朱老頭。不是死丫頭,難道是朱老頭?

老頭臉色陰沉得像是要下雨一樣,厲聲道:「清查宗譜玉牒!」

茲事體大,曹太監也少見地嚴肅起來,「是!」躬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