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極樂游戲 未知 6176 字 2021-01-03

電視播放第二次廣告的時候,海蒂起身拿她的飲料。她的動作刺激了毒蛇,它的尾部吱吱地響動起來。海蒂剛把頭抬起,那蛇一個閃電般的攻擊,把毒牙深深地嵌進了她脖頸的一側。海蒂發出一聲凄厲驚叫,伸手使勁去拉脖子上的毒蛇。致命的神經毒劑注入了她的體內,喉嚨已被麻痹,呼吸困難。她頹然跌落在沙發上,失去了知覺。

其人迅速動作起來。他用繩套把蛇抓起來,放回帆布袋,系到腰帶上。然後從另一個口袋里取出一個幾周前根據劇照姿態改畫的黑桃皇後頭像。擱架上,海蒂的兩個奧斯卡默默地看著其人用戴著手套的手把那張死亡面具輕輕地放在主人的臉上。

他關掉電視機,滅了燈,從法式房門里走了出來。走過電子柵欄之後,他在門口停下來,關上大門,把掛鎖重新c到鎖鑰內鎖好,用復制的鑰匙重新開啟報警裝置。它s出的一道紅光表明,一切都很正常。

大約15分鍾之後,其人又將響尾蛇從玻璃櫃的頂四放了進去。其他三條爬過來向它致意,好象在歡迎它平安還家。

他關好櫃子的出口,把蛇套掛在鉤子上,抬腿上了地下室出口的台階。

過後,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回味海蒂·斯達爾的死亡。她眼睛中露出的凄慘和恐怖的表情曾使他的心慌亂了一下,這可有點奇怪。她與其說是死於蛇毒,不如說是死於驚恐。他用黑鉛筆劃掉海蒂·斯達爾,黑桃皇後,謀殺名單上的第三位。

他把一盤奧斯卡·彼得遜的錄音帶放進立體音響設備,滿意地坐到舒適的皮面椅中聽起來。他感到有點眩暈,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來到了另一大陸的維也納大歌劇院的舞台上。作為世界上最著名的長笛演奏家,他向奧斯卡發出信號,示意開始演奏,然後,他拿起自己的純銀長笛試音。長笛的顫音在大體音響發出的音樂之上飄舞。他奏出一組不可思議的音符,使得座無虛席的劇院之內鴉雀無聲。那音符在高音段象歡叫的小鳥,在低音區似輕快的流水。音符的力度加強,形成旅律的風暴,最後變成了一場颶風般的音樂。

他奏出了三個半八度音階,從低音的降調b直到高音f。在綿長持久的旋律中,他奏出的純正音色出奇地柔和平緩。最後,他用一個好象小號聲音一樣的平滑的全音符和一個裝飾音結束了演奏。

觀眾象一個人一樣齊刷刷地站立起來,爆發出急流瀑布般經久不息的掌聲。其人使自己從幻想中擺脫出來,關掉立體音響,滿懷期望地等待著。

他的幻想曲加快了頻率,干掉每一個之後總會這樣。一個聲音,一個老年人清晰而洪亮的聲音,壓倒了一切別的念頭。這聲音只有一個字的信息:「殺!」

星期二早晨,潮濕悶熱的一天開始了。裝有空調設備的警長辦公室的窗玻璃內側凝聚起一串串的水珠。鄧普西、貝利和法羅正試圖編制一份可能的爆炸嫌疑分子的名單,可是直到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電話鈴響了,給了人們一個喘息的機會。法羅去接電話,鄧普西出於職業習慣看了一眼桌上的表,現在是上午9點50分。

「什么?」法羅不敢相信地叫了出來,「海蒂·斯達爾?我們馬上就到那兒去。」他按下電話上的一個鍵,立刻大聲說:

「婁,打電話給管電子報警系統的人,讓他們馬上到海蒂·斯達爾的庄園去把報警器關掉,她被謀殺了。」

「被殺了:」鄧普西叫了起來,「出他媽的什么事了?」

幾個人急急忙忙奔向警車的當兒,法羅給他們講了在電話里聽到的消息。「管家打來的電話,她只看到海蒂·斯達爾死了。」

「你確信她是被謀殺了?」鄧普西問道。

「她臉上放著一個死亡面具,黑桃皇後。」

「我的天哪!」貝利叫著,直在自己身上畫十字,「是那個瘋子!」

鄧普西一行駕車穿過濱宮庄園大門的時候,一輛警察局的巡邏車已停在車道上。報警系統叮叮鈴鈴不停地響著,管電子報警系統的人還沒有到。

「把那該死的東西關掉,」鄧普西大聲嚷道,「連自己說話都聽不見了。」

貝利跑了過去。過了不到一分鍾,警鈴靜了下來。

「謝謝,」鄧普西對跑回來的貝利說。他的藍襯衫已被汗水浸濕,頭發象塗了油漆一樣閃著光。

「我什么也沒干。t保安系統公司的人剛剛趕到,他們給巡邏車打開大門,警鈴就停了,」貝利解釋了一句。

「那以前它沒開著嗎?」鄧普西問道。

「沒有,」貝利說,「很可能是庄園內部的事。」

「什么也別碰,」鄧普西提醒從巡邏車上下來的人們,他們正圍著長沙發上的屍體團團轉。和鄧普西一起來的人都知道,對於勘察犯罪現場,他自己也是很人迷的。他知道原始的線索往往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此之前其他人已經把現場破壞了。多年來,他一直向自己的下屬鼓吹不要碰犯罪現場的任何東西。他的課程總是這樣結束:「把你們的手放到口袋里。一半以上的偵探都在犯罪現場留下了他們的指印。」法醫多克·布羅迪和試驗室技師保羅·賴斯一塊到了。

鄧普西見到他們非常高興,他特別敬重布羅迪的能力。這個專家耗盡了他畢生的精力,但是甚至在60歲的年齡,他在運用自己的技藝時仍然勁頭十足,激動不已。布羅迪的圓臉已布滿了皺紋,兩只水汪汪的疲憊的眼睛在厚厚的雙光鏡片之後被放得很大,圓圓的禿頂閃著亮光,四周是一圈濃密的白色卷發。他矮胖的身軀顯得有點凌亂,前面弓隊注目的大肚子給人一種臃腫的感覺。

布羅迪沖海蒂·斯達爾彎下身,簡單摸了一下脈搏,悲哀地搖著頭拍了拍她的下顎。他取掉死亡面具,露出海蒂·斯達爾因痛苦和驚恐而扭曲的臉,她的頸部突出地腫脹起來。布羅迪彎下腰,富有經驗的眼睛緊盯著她的頸部。

「這個狗崽於!」多克·布羅迪突然罵了出來。「她的頸部看起來很象是毒蛇咬的。」

「毒蛇?您是不是在開玩笑?」鄧普西在布羅迪身旁蹲下,想看個仔細。

「確實是。你沒看見她脖子上毒蛇的牙印?這兒,」布羅迪指了指那處傷疤,「我在亞利桑那開業的肘候,什么樣的毒蛇咬傷都處理過,」他把他的雙光眼鏡推回鼻梁以上。

「可是我們要去找哪種毒蛇呢?」鄧普西附耳低聲問道。

「可能性最大的是響尾蛇。」

「響尾蛇?」賴斯回過頭,張著口問道。

「是的,根據傷口的大小來看,」布羅迪說,「是一條大家伙。」

賴斯的喉嚨出聲地哽硬塞了一下,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唾y,接著問道:「到哪兒去找這樣一條該死的響尾蛇呢?」

沒有人回答,鄧普西把法羅叫到一邊,指示他帶人到房子里仔細搜索一條大蛇。法羅的臉色變得蒼白,緊緊皺起了眉頭。如果讓他挑選,他寧可去搜索一個全副武裝的入侵者。

布羅迪繼續檢查傷口,發出一連串的醫學報告,鄧普西和賴斯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頸部有一個腫塊,是山溶血素引起的。但她是由於毒y中的神經性毒劑而致死的。毒劑襲擊了中樞神經,引起麻痹,同時也影響到與其關系相當密切的支配呼吸系統的神經。」

「可是……可是我覺得一條響尾蛇咬傷是不至於致命的,」賴斯帶著不解的神色c了一句。

布羅迪抬起頭望著賴斯,用嘲諷的口吻說道:「你大概沒在西部住過多長時間,是不是?」

「是的,我只去過聖路易斯……」

「好啦,我告訴你吧。一條大蛇……咬在臉上、頸部或者胸部,幾乎都是致命的,借助於受害者的驚恐,毒劑發生作用極快,」布羅迪說著站了起來,「一個虛弱的婦人……

一條大蛇……震驚……突然襲擊……叮在頸部……她根本就沒有逃生的機會。吉姆,你拍完需要的照片之後,我想馬上把屍體運去剖檢。「

鄧普西點點頭。賴斯手下的人正在提取指紋和掌印,鄧普西和賴斯把房間一寸一寸地檢查了一遍,他們確認凶手是從陽台上經過法國式房門進人房間的。

湯姆·法羅覺得極不自在,一想起毒蛇他就汗毛直豎,渾身起j皮疙瘩。現在,他是在這里和一條大響尾蛇藏貓貓兒,什么事兒呀!他慢慢地動作著,眼睛四下搜索,高度警覺,每根神經都緊張到了崩潰的邊緣。

樓上的房間完全被用來展示海蒂的銀幕生涯,這里的一切不知不覺地吸引了法羅的注意力。牆上掛滿了海蒂在好萊塢節日宴會,在慈善義演,在堂皇的舞會上的照片,表現了她接受奧斯卡金像獎和舉行各種床祝活動的場面,還有許多照片是她的電影劇照。要是在別的時候,能游覽海蒂的住室對他可能是一種很好的享受,薩莉將會……

背後突然「砰」地一響,法羅心中一驚,急忙轉過身,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手槍的皮套。一只奶油巧克力色的大羅貓蹲俯在角落里,兩只眼睛望著他,顯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法羅松開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恍然大悟。這只該死的貓長著一雙對眼,謝天謝地它不是黑的。

鄧普西他們繼續通屋搜索,和法羅匯合到了一起。斯達爾小姐和她的亡夫把房間布置得很高雅。他們是中國的景泰藍、明代瓷器和白玉石的狂熱收集者,房間內到處都是瓷瓶古燈,還有夠開一個博物館的雕像;地板上鋪著極其考究的伊朗大地毯;牆上掛滿埃爾·格里格、馬奈、畢加索和塞尚的油畫。所有的房間都通風明亮,可以望得見海灣中閃爍著亮光的海水和絢麗的景色。鄧普西一時覺得沿著階梯灑進樓下房間的陽光與那了無生息的屍體可笑地交織在一起了。

搜索的結果既未找到響尾蛇,也沒有發現什么新的線索。於是他們開始調查地面,特別注意電子報警系統,周圍的電柵欄,主大門和通向陽台外端的格柵的底部。在海蒂的住室,賴斯的小組仔細檢查了地面,尋找腳印,並從各個角度拍攝了照片,也是一無所獲。

回房間的時候,鄧普西要法羅找t保安公司核查一下。

「我想知道他們的報警系統是怎么被破壞的,問問有沒有某人帶一把復制的鑰匙的可能性。不管是誰害死了海蒂,肯定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他隨身帶著一條能致人死命的毒蛇,一個事先准備好的專用死亡面具,不知為什么還沒讓德國獵犬叫喚。」

「德國犬!」法羅突然停下來,蒼白的臉上雀斑又顯了出來。「我一直沒看見或者聽到……」

「問題就在這,」鄧普西說,「海蒂有兩條德國短毛大,托尼和奧斯卡。它們是她永恆的伙伴和保鏢,在這所院子里自由進出。沒有什么……」

「這些狗乖不乖?」法羅滿懷希望地問警長。

「海蒂不在場的時候,恐怕不是那么友好。這些狗凶得狠,能把所有的入侵者咬個稀爛。」

法羅擔心地向四周張望著,又把手放到了槍套上面。這是一座美麗的庄園,可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局里去。他一直隨時准備露一手快速抽出武器的本事。他幾乎象討厭蛇那樣討厭狗,這兩樣東西湊到一起可真有點太這分了。

他們在廚房遇到了格斯·貝利,他正在那里訪問福克斯夫婦。三個人坐在松木餐桌旁邊,餐桌上c著黃玫瑰的花瓶被推到了另一頭。貝利為他們作了介紹,鄧普西向福克斯夫婦表示慰問。他過去曾見過他們,布倫達應評論他們是一對完美的住家仆人。

維爾·福克斯是管理家產難得的好手。他喜愛國藝,幾乎任何東西出了毛病他都能修理。福克斯長著一張快活的臉頰,卻生性恬靜,穿一身粗糙的工裝,多節的大手比起身體其他部位來顯得格外的肥大。

漢娜·福克斯生就一副鷹一般的面容,且伶牙俐齒。她是一只老鴉,一個天生的管家婆。她覺得使斯達爾小姐的房間保持整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房間都被她整理得纖塵不染。福克斯夫婦二人都是把自己奉獻給海蒂的人。

貝利把鄧普西和法羅叫到廚房的另一頭,低聲向他們通報了了解到的情況。「法國式房門是開著的,海蒂從來不開空調,她喜歡新鮮空氣。」

「她肯定覺得呆在電子屏幕後面是很安全的,」法羅沉思著說。

「福克斯太太還說,他們發現海蒂的時候,燈和電視都是關著的,這於常理不通,」貝利掃了一眼福克斯夫婦,「凶手離開之前關閉了所有的電器。這個狗雜種!」他搖了搖頭。

鄧普西點點頭,幾乎有點不耐煩地問貝利:「狗呢?」

「在獸醫那兒,它們昨天就被害得生了病。」

鄧普西點點頭,問道:「還有什么嗎?」

「福克斯夫婦是在晚上9點30分上的床。她說斯達爾小姐想等著在深夜電視節目中觀看她自己演的電影。」

走回廚房的中間,他們又來到福克斯夫婦所在的桌旁。

鄧普西又問了幾個問題,他的語調平和,但提的問題卻非常尖銳。漢娜仍在為女主人的死亡而表現出深切的痛楚,她的丈夫則表現出某種程度的克制。

「福克斯太太,你上床的時候警報器是不是開著的?」

「噢,是的,先生。斯達爾小姐總是讓警報器開著,關掉的時候只在……」漢娜用手帕捂住臉,鄧普西耐心地等待著。幾乎過了一分鍾,她才繼續說下去『「只是在有人進大門的時候才關掉,人進來以後她馬上又會打開。」

「那么昨晚也是開著的?」

「是的,先生。我看到斯達爾小姐是在我丈夫鎖上大門以後打開它的,是在……是在斯皮特洛醫生把托尼和奧斯卡帶走之後。」眼淚又開始在她眼框里轉圈,福克斯先生走過去把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們有警報器的鑰匙嗎?」

「噢,沒有。斯達爾小姐有兩把,一把在她的鑰匙串上,她走到哪兒都帶著,另一只在她的壁式保險櫃里。」

「你們會開那只號碼鎖嗎?」

「不會的,先生。只有尼科爾斯一個人會開。」

「你是說那位內德·尼科爾斯律師嗎?」鄧普西望了一眼法羅和貝利。

「是的,他是斯達爾小姐的律師,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他經常到這兒來。」漢娜的聲音發顫,鄧普西知道最多再問一個問題,她就又要爆發了。

「還有什么人有警報器的鑰匙嗎?」

「我想t保安公司有一把。」

「是的,他們肯定有,他們為顧客保存一把原配的鑰匙。誰有大(1上的鑰匙呢?」「只有我丈夫和斯達爾小姐有。

斯達爾小姐的那一把也在她的鑰匙串上,和她的汽車鑰匙、前門鑰匙、酒廚和酒窖鑰匙在一塊兒。「眼淚從她的面頰上流下來,她用手帕輕輕地擦去。

「房子里可有什么東西被拿走?丟什么東西沒有?」

「我還沒有看到。我是太……海蒂是我的朋友,我給她干活是從?……」福克斯太太的聲音哽住了,她控制不住自己,開始哭起來。福克斯先生抱住妻子,用懇求的目光望著鄧普西,第一次開口說話:「這就夠了……可能太晚了。」

鄧普西同意他的說法,他和兩位助手站起來准備離去,法羅告訴福克斯夫婦,晚些時候他還會再來,開列失物清單。同時,他計劃到她投保的保險公司要一份斯達爾小姐財產的完整的登記表,以便讓福克斯夫婦詳細查對。

離開之前,鄧普西把賴斯叫到一邊,低聲告訴他:「保羅,我要你去叫內德·尼科爾斯馬上到這里來。他有辦法開保險壁櫃,那里面很可能有一把t報警系統的鑰匙。我要你讓他打開保險壁櫃,不要讓他碰別的東西,只打開保險櫃就行。這是我對你的要求,私下……」鄧普西停下來,用食指指著賴斯,「我要你查看一下t報警系統的鑰匙是不是在櫃里。

如果在的話,再把櫃鎖好就行了;如果不在,那尼科爾斯就不能不被懷疑了。「

賴斯的眼睛眨了幾下,但他臉上卻沒有什么驚奇的表示。

貝利和鄧普西回到警察總部,有一小群記者正在等待著他們。海蒂·斯達爾被謀殺的新聞已經被迅速傳開了,鄧普西氣呼呼地咬著牙向門口走去。

「警長,請你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