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集(2)(1 / 2)

六朝清羽記 弄玉 3167 字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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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雙美

暴雨過後,天際烏雲散開,現出滿天星斗。藤枝葉影間,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蜓伸向前方,掩藏在綠葉下的房舍寂然無聲。

雨勢雖大,石徑上卻沒有積水。殤侯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而走,化身朱老頭時佝樓的腰背此時挺得筆直。寬袍大袖,玉冠華帶,氣度非凡,讓人怎么也無法把他和那個猥瑣的朱老頭聯想到一起去。

&l;修行豈是易事。&r;殤侯緩緩說道。

&l;以常人論之,六歲學藝,三年方可築基,五年內視,十年生象。這便是十八年光明。到第四級,資質平庸者要花費二十年,甚至更多。以十五年論,六歲學藝,苦練不輟,到第四級便是三十九歲。世人壽命有限,只有少數堅毅之士能在六十歲時達到第五級境界,如此便可稱強者。再往後每晉一級都要數十年光" >,即便長生不死,要練到第八級也是一百四十歲年紀。&r;

居然要花這么長時間

&l;不對啊,&r;程宗揚訝道∶&l;武二年紀也就三十來歲吧,按你說的頂多是第四級,他怎么有第五級的修為&r;

&l;武二天生虎威,本人又秉" >剛強,進境遠較常人為快。可惜他沒有明師傳授,否則成就不會弱於謝藝。&r;

程宗揚道∶&l;聽你這么說,武二好像是個習武的天才。&r;

&l;何為天才&r;

程宗揚一怔。

&l;所謂天才,不過是堅毅過人。尋常人一日十二個時辰,睡覺四個時辰,飲食瑣事耗去兩三個時辰,修行時心猿意馬,或看階前春草,或觀天際浮雲,玩蟲逗蟻不一而足。一日之中,真正用在修行上的時間不過一兩個時辰而已。像武二郎,每日練功至少在六個時辰,同樣是一年,進境較之常人何止三、四倍。&r;

程宗揚道∶&l;你是說用功有沒有那種一學就會的天才&r;

&l;你還未曾明白嗎&r;殤侯嘆道∶&l;天才不過是你願意為某件事用心花費的時間罷了。便以繪畫為例,每日花一、兩個時辰隨手塗抹,無可無不可,便是庸人之為。每日坐足四個時辰,有一個時辰用心,窮十年之功,可以為畫師;每日能用心繪上四個時辰,十年下來便是天才了。&r;

程宗揚不服氣地說道∶&l;那天賦就沒用了嗎&r;

&l;當然有用各人天賦不一,有些人辛苦一生也未必能成為畫師,但若是棄畫學書,同樣的努力也許就能成為天才的書者。&r;

程宗揚思索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殤侯說的有道理。

平常人興趣只是暫時的,像達文西、莫札特那樣的天才,每天腦子里都想著繪畫、音樂,同樣是一年時間,他們專注於藝術的時間每天能高達十個小時,合計下來有四千個小時,而平常人每天專注的時間大概只有一、兩個小時,一年下來才五、六百個小時,相差何止數倍。

說到底,天賦每個人都有,而人與人在生理上並沒有太多本質上的差別。之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天才,差別只在於專注的程度和時間。但最難做到的,同樣是專注。對於天才來講,專注已經成為生命的一部分,無論做什么都比常人用心,這就是天才之所以為天才的原因了。

&l;有些人天資聰慧卻無毅力恆心,終究一事無成。有些天資聰慧、毅力過人,卻無名師指引,正如本該學書者卻去學畫,亦難有所成就。所以有所成就之人,天資、毅力、名師,缺一不可。&r;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l;我看南荒也有不少人才,但感覺都缺了點什么。像太乙真宗那樣的名門大派,挑選的弟子本來就比別的高出一截,再加上名師指點、同門切磋,難怪會高手輩出。&r;

但程宗揚對黑魔海的疑惑更多了。&l;按照你的說法,黑魔海花十八年時間培養弟子,現在能練到第四級就可以燒高香了。就算他們運氣特別好,十個弟子里就有一個天資、毅力都特別出色的,也就是第五級剛入門的水准,頂多能和武二爺有一拼之力,似乎不怎么厲害嘛。&r;

殤侯負手而立,望著頭頂的星空,良久道∶&l;我那位師兄,別有機杼也未可知&r;

南荒的星空不像北方草原那樣低垂,近得彷佛觸手可及。這里沒有被污染的空氣,夜空透明度極高,每一顆星辰都分外清晰,襯著黑天鵝絨般的天幕,顯得更加深邃遼遠。

連殤侯也不知道黑魔海有什么手段,自己就不必費心了。程宗揚一邊陪他觀賞星空,一邊問道∶&l;老頭,你說的那顆命星在哪兒&r;

&l;無知小子,命星豈會天天出現。&r;殤侯教訓一聲,然後指著南方天空一簇暗星道∶&l;那便是鬼宿,乃朱雀之眼。&r;

程宗揚仔細看去,那叢暗星中果然有一團朦朧的雲氣,就是星經上說的積屍氣了。

殤侯指著滿天星辰如數家珍∶&l;那是南" >朱雀的軫宿和翼宿。往西便是白虎七宿∶奎、婁、胃、昂、畢、觜、參。&r;

程宗揚有限的天文知識只能辨認出北斗七星和極星,聽著殤侯侃侃而言,他不客氣地譏諷道∶&l;別說得那么嘴響,你的星象學真像你說的那么高明,也不會找到一百多個天命之人吧&r;

殤侯被他捉住痛腳,老臉竟然微微一紅,強辯道∶&l;星象的學問浩如煙海,豈是你這無知小子所能懂的哼&r;

程宗揚笑咪咪道∶&l;侯爺息怒,反正我是外行,你想怎么蒙就怎么蒙吧。不過侯爺對星象這么熟悉,你們這一支不會就是干這個的吧。&r;

殤侯道∶&l;黑魔海分巫毒二宗,我們在毒宗武學之外,擅長各種葯物。&r;

&l;怪不得君侯的尊號是鴆羽殤侯,&r;程宗揚道∶&l;如果我沒記錯,鴆鳥是一種毒鳥吧,傳說它的羽毛在酒中一劃,再美的酒也會變成劇毒。不過這個殤字挺奇怪,我記得殤是死的意思吧而且指的是死時還未成年&r;

殤侯眼神陡然一厲。程宗揚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目光,即使他裝模作樣嚇唬自己的時候,也沒有流露出如此深刻的痛意。

一個身影快步走來,他戴著文士巾,相貌文雅,正是自己曾見過的大奸賊秦檜。他躬身深深一揖∶&l;君侯,北地有訊。&r;

殤侯起身欲行,程宗揚連忙叫道∶&l;哎,太一經的事你還沒跟我說呢&r;

殤侯擺了擺手,&l;今晚說得已經夠多了。此時即便告訴你也無益處。明日到堂中再敘此事。會之,&r;殤侯吩咐道∶&l;他不是外人,你帶他隨意走走吧。&r;說罷大袖一擺,轉身離開。

秦檜含笑朝程宗揚拱拱手∶&l;程公子,請。&r;

程宗揚好奇地打量他幾眼。這個秦檜舉止溫文爾雅,臉上總帶著一絲謙虛的笑意,讓人一見就覺得可親可近,哪兒有半分奸許的樣子。程宗拗心里嘀咕道∶&l;難怪說大奸大惡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呢。&r;

&l;秦兄在這里不少時候了吧&r;

&l;蒙殤侯不棄,在下追隨君侯已經二十余年。&r;秦檜欣然道∶&l;君侯十余年來苦心找尋天命之人,如今遇到公子,終於得償夙願。&r;

程宗揚道∶&l;剛才我一直沒問,殤侯找天命之人做什么呢&r;

秦檜笑道∶&l;君侯行事,非在下所能知。&r;

眼前這個秦檜雖然和自己知道的那個大奸賊有些不同,但" >有城府這點一模一樣,從他嘴里肯定套不出話來。程宗揚只好打了個哈哈∶&l;秦兄不用客氣,殤侯也說了,我不是外人,自己隨便走走就行。&r;

秦檜也不勉強,含笑道∶&l;村後的山崖上有座七星連珠的溫泉,景物頗佳,公子如有興趣,不妨一游。會之告辭。&r;

等秦檜離開,程宗揚沿著小徑一路前行。自己可真沒想到朱老頭竟然就是殤侯,他這兩種形象差別也太大了。這老家伙深藏不露,連謝藝都看走了眼,以為他身上有佛門的功夫。謝藝有六級的修為,他該有多少呢總不會超過王哲吧。

程宗揚腦中翻翻滾滾,升起無數疑惑。

鴆羽殤侯這名號怎么這么古怪

他以殤侯面目出現時,那氣勢是裝不出來的,難道他真是王侯身份

鴆酒程宗揚心里琢磨著,好像是" >廷里暗殺才用的毒葯,後面還有一個殤字,莫非他的家人是被鴆酒毒殺的看來自己真得找雲蒼峰惡補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了。

&l;咦&r;程宗揚仰起臉,叫道∶&l;小香瓜你在干嘛&r;

&l;哎呀&r;

樂明珠正爬在樹上伸手去摘一顆水果,被他喊聲嚇了一跳,腳下一滑,頓時從樹上跌了下來。

程宗揚一個箭步撲過去,張臂把樂明珠抱在懷中。小香瓜嚇得臉都白了,手里還緊緊抱著那顆水果。

&l;這里有好多水果。&r;發現自己沒有摔到,樂明珠立刻興高采烈起來,&l;每一種都很好吃&r;

程宗揚又氣又笑,&l;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他們呢&r;

&l;祁大哥說他吃飽了,不願跟我來。凝羽姐姐和葉阿姨出去了。哎呀那會兒雨下得好大,我們差點就走散了。幸好有個姓葉的阿姨來接我們,她給我們拿了新衣服,還拿東西給我們吃。那烙餅比朱老頭說得還好吃呢喂,你見著朱老頭了嗎&r;

小香瓜磯嘰咯咯地說著,一邊拉程宗揚到樹上采果子。

雖然只分開一個時辰,程宗揚卻感覺像分開很久。他替小丫頭拿著水果,然後隨著她一同爬到樹上。

&l;這一種最好吃了。甜絲絲的,吃到嘴里就化了。&r;

那顆果子程宗揚從沒見過,形狀有點像葫蘆,色澤鮮紅,遠遠掛在頭頂一" >手指" >的細枝上。樂明珠踏起腳尖,竭力伸長手臂去摘枝梢的果子,但她身材嬌小,怎么用力都差了少許距離。

&l;大笨瓜抱我起來啊&r;

&l;你小心點。再掉下去,我可接不了你了。&r;

程宗揚抱住樂明珠雙腿,小丫頭傾過身體竭力把手伸到枝梢," >住那顆果子。

小丫身體傾斜,那張圓潤的小屁股正翹在程宗揚面前,隨著她的使力在裙中一扭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