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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因香竊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網，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極，主道寬達十余丈，這還是因為兩旁商戶太多，無法擴建，才保留這種規模。道路兩側供行人通行，中間是馬車行駛的車道，雖然車水馬龍、來往繁忙，卻秩序井然。

死丫頭昨晚剛偷了人家東西，今天又跑過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揚一邊心里嘀咕，一邊活動受傷的部位：&l;孟老大今天說，他們向晴州的陶氏錢庄借了不少錢。&r;

&l;這不奇怪。未央" >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貸。&r;

&l;難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敵國。喂，昨天你跟那個老頭說的三策，為什么沒提上策呢&r;

&l;我說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過沒人敢做就是了。&r;

程宗揚道：&l;你的上策不會是搶晴州吧&r;

秦檜微笑道：&l;正是。&r;

程宗揚道：&l;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幾十萬的常備軍，多的上百萬，我就納悶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說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幾個雇佣兵能撐到現在嗎&r;

秦檜道：&l;公子以為呢&r;

&l;我問過俞子元和老敖他們，說什么的都有。&r;

秦檜道：&l;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體在五萬左右，純以軍事而論，要攻下晴州並不難；無論誰攻下晴州，獲利之豐都是曠古未有，所以我才說這是上策。之所以沒有人做是因為六朝有英主而無雄主，有權臣而無強臣。&r;

&l;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撿明白的說。&r;

&l;先說晴州。晴州的五萬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細算過的。&r;

秦檜道：&l;雇佣兵雖然是拿錢賣命的亡命之徒，但掙了錢銖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佣兵只能打勝仗，必敗的仗無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這一點，才把數量控制在五萬左右。&r;

&l;要對付這五萬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動員二十萬左右的" >兵。六朝雖然有帶甲之士百萬，但挑出二十萬" >兵也不容易，必須以傾國之力方能必勝。如果有人能調集二十萬" >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則一年，慢則兩年，晴州必定失陷。但不罪而征，無論是誰都必定受千夫所指。&r;

程宗揚點點頭，&l;沒錯。攻打晴州說白了就是公然搶錢，被人臭罵是一定的。&r;

&l;而且這種指責不僅來自民間，也來自朝廷，畢竟許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學的經歷，與晴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萬民唾罵於不顧，朝中誰不同意便罷誰的職、將領誰不同意便斬誰的首，強行出兵征伐。這樣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則是強臣。&r;

程宗揚" >著下巴道：&l;這是跟整個天下對著干啊。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還差不多。&r;

秦檜正容道：&l;此舉雖然不免世人譏諷，卻有萬世之利。於己是下下策，於國是上上之策，就看誰敢於身背罵名了。&r;

死奸臣說得這么嘴響，難道他在另一個時空中冤殺岳飛也是抱著同樣想法程宗揚道：&l;如果讓你去游說賈師憲，說不定他真讓你說動，願意背這個千古罵名呢。&r;

秦檜笑道：&l;豎子不足與謀。&r;

&l;得了吧。&r;

程宗揚道：&l;你少來煽動我。奸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這種損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r;

擬秦槍微笑片刻&l;侯爺隱居南荒多年，正因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r;

程宗揚坐起來：&l;殤侯不是貸了人家的錢，卷款潛逃了吧我看你們殤侯也快趕上姓岳的，仇家滿街走。以後別說我認識那個死老頭。&r;

秦檜一笑，&l;敢不遵命。&r;

程宗揚嘆口氣：&l;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課，說戰爭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聽起來好像是廢話，仔細想想實在不簡單。我本來想開個店，安安穩穩過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現在看來要想保存自己，還得把敵人消滅掉。&r;

程宗揚敲著扶手慢慢道：&l;該找個機會探探黑魔海的底細。&r;

秦檜從容道：&l;在下倒有一策。&r;

程宗揚" >神一振，&l;說來聽聽。&r;

&l;公子擇好時機讓泉捕頭傳訊，告訴黑魔海東濂來的飛鳥上忍已經抵達晴州，請劍玉姬安排時間，登島拜訪。&r;

&l;然後呢到時我直接過去，挨個給黑魔海的人點名&r;

&l;正是。&r;

程宗揚" >了" >下巴，&l;你是開玩笑還是想趁機" >掉我&r;

秦檜笑道：&l;公子取得見面時間，我便以殤侯使者的身份通知黑魔海巫宗，侯爺將參加教內兩宗大祭，邀劍玉姬在那個時候見面細談。&r;

&l;調虎離山&r;

程宗揚上下看了秦檜兩眼，&l;奸臣兄，你很大膽嘛，敢自己去見劍玉姬。&r;

秦檜笑道：&l;我當然要隨公子一同登島。&r;

&l;哈，放劍玉姬鴿子&r;

程宗揚笑道：&l;夠狡詐&r;

&l;而且我會選一處鬧市與劍玉姬見面，到時候我不出現，由鶸翼社兄弟遠遠盯著，看黑魔海動用多少人力。至於島上只要我們隨機應變，未必會有多少風險。運氣好的話，能趁機除掉另一位飛鳥忍者，對公子大為有利。&r;

程宗揚搖了搖手，&l;鬧市不好。&r;

&l;公子放心，不會惹出人命。&r;

&l;不是人命的事，是太近了。&r;

程宗揚低笑道：&l;我選個見面的地方，夜影關&r;

秦檜撫掌大笑：&l;好地方&r;

夜影關離晴州港數百里，劍玉姬速度再快，來回也要一天時間。而且秦檜以殤侯使者身份出面，劍玉姬再托大也未必敢一個人去見面。

從這幾次交手可以看出，黑魔海十幾年前被岳鵬舉清剿過之後，能用的人手絕對不多，她再帶走幾個好手，自己冒險登島一趟也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l;唯一的問題就是那位泉捕頭。&r;

秦檜道：&l;屬下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留在公子身邊，但很擔心她會走漏風聲。&r;

泉玉姬獻出魂丹的事只有小紫知道，難怪他會擔憂。說實話，泉賤人究竟會不會反水，連自己心里都沒底。那賤人實在是靠不住。

趕到雪隼佣兵團所在的北城已是掌燈時分。晴州各大商家、書院大都聚處而居，比如販馬的商家大都聚集在馬王巷一帶，晴州最有名的書院集中在書院長街。

唯一的例外是佣兵團。

佣兵團大都是血氣賁張的壯漢，兩家在一條街上免不了摩擦生事，再多幾家只怕會鬧翻天。因此按照不成文的慣例，各支佣兵團散居在城中。一旦有事，由晴州總商會出面召集幾個佣兵團的團長，大家聚在一處談生意。

馬車駛入銅獅巷，程宗揚一眼便看到那十幾名看似坐著長凳，實際扎著馬步的漢子，不由嘖嘖贊嘆兩聲，&l;基本功很扎實嘛。&r;

秦檜道：&l;雪隼佣兵團規模只算中等，但兩位團長薛延山和石之隼手面闊、交情大，在晴州也是數得上的人物，看來名不虛傳。&r;

程宗揚摘下綳帶，活動一下手腳，准備下車。

秦檜指了指面孔，笑道：&l;我去吧。&r;

程宗揚這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挨了孟老大一記狠的，眼眶瘀青未褪；雖然手腳利落多了，但一下車免不了讓人看笑話。

&l;叫上死丫頭就走，別讓她惹出事來。&r;

&l;是。&r;

秦檜下車走過去客氣地拱拱手，與那些漢子談笑風生地交談幾句，然後回來道：&l;敖潤和兩位團長去總商會談生意上的事，這會兒還沒回來。&r;

程宗揚也不在意，問道&l;月丫頭呢&r;

&l;月姑娘的房間昨天失火，暫時搬到外面的客棧。&r;

不等程宗揚吩咐，秦檜就報了客棧的名稱方位，馬車隨即轉向，轆轆向客棧駛去。程宗揚從背包里翻出那副煙茶水晶制成的墨鏡戴在臉上，得意洋洋地說：&l;怎么樣不錯吧。&r;

秦檜一怔，笑道：&l;倒是遮住了。不過公子戴上這個能看到嗎&r;

程宗揚運足目力，看了看周圍，&l;還行。&r;

那間客棧離雪隼佣兵團隔了兩條街，再往外便是城郊。天色已晚，店小二正在油燈下記帳，猛然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闖進來，不由嚇了一跳。

程宗揚" >聲大氣地說道：&l;我是雪隼佣兵團的月副隊長住在哪個房間&r;

店小二趕緊道：&l;兵爺，雪隼團是小店的老主顧，掌櫃的交代，專門給月隊長安排到後院樓上，就她一位住戶，里里外外安靜得很。&r;

程宗揚問明位置，自己去了後院；秦檜過來一邊與店小二攀談，一邊留意周圍動靜。

晴州人煙稠密，建築大都是兩三層的小樓，這里雖然靠近城郊也不例外。院中靜悄悄，只有樓上一扇軒窗隱約透出燈光。

也不知道死丫頭是不是在房間里。如果只有月丫頭一個人，自己這么去敲門說不定又會被當成" >賊。

程宗揚心里一動，一縷真氣透入竅" >" >找到那個魂影。魂影痕跡比平常淡了許多，看來泉賤人還留在城南，沒有跟小紫一道出來。程宗揚順便往魂影上干了一記；兩天沒碰這個賤人，自己還真有點沖動。

那個亮燈的窗口忽然人影一閃，接著油燈被人吹滅，光線暗了下去。時間雖然短暫，但程宗揚看得清楚那個人既不是月霜，也不是小紫，倒像個身材" >壯的男人。

不會是找錯了吧程宗揚納悶地踏進小樓，緊接著抬起頭；只見小紫坐在梁上，兩只小靴子一搖一搖，笑嘻嘻看著自己。

程宗揚把墨鏡撥到鼻尖，沒好氣地說道：&l;死丫頭，明天我給你做條超短裙，看你還爬那么高&r;

&l;程頭兒，你的眼影好漂亮呢。&r;

&l;這是打的打的&r;

程宗揚指著烏青的眼眶道：&l;看到了嗎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受這份罪呢。&r;

小紫躍下來，踮起腳尖看了看他的眼睛，&l;好慘哦唔&r;

程宗揚一把抱住她，&l;還想跑&r;

說著往她唇上親了一口，神采飛揚地說道：&l;你怎么在這兒月丫頭呢&r;

小紫也不生氣，笑吟吟道：&l;在樓上啊。人家本來已經走了，遇上一件好玩的事才回來的。&r;

&l;好玩說吧，又干什么壞事了&r;

&l;我是看別人去干壞事了。&r;

&l;誰還能在你眼皮底下干壞事也太獻丑了吧這回倒霉的是誰&r;

&l;跟你有一腿的那個小美人啊。&r;

&l;月霜她怎么了&r;

&l;她很不開心啊。在自己團里險些被一個女賊打傷，還丟了東西，很沒面子呢。&r;

月丫頭體內有寒毒，打不過泉賤人也正常；不過月丫頭那么好強的" >子，未必會這么想。

小紫笑吟吟道：&l;還有呢。有一個小毛賊從夜影關一直跟到這里，剛才我看到他用一枝小竹管" >到門縫里，往里面吹了一股煙。好奇怪哦。&r;

&l;我干她是你親姊，你就這么在旁邊看啊&r;

&l;誰說人家只看了&r;

小紫不高興地說：&l;人家還幫他把風，免得有人不小心闖進去。&r;

&l;好你個死丫頭回來跟你算賬&r;

程宗揚連忙沖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