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7)(1 / 2)

六朝清羽記 弄玉 2577 字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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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瓮中捉鱉

看到敵寇拉出鐵絲網,任懷亮先是一怔,接著眼睛亮了起來,一邊吐掉嘴里的灰塵,一邊叫道:「好東西孩兒們拿我的斧頭來」

桑懌默不作聲,坐騎卻越奔越快,迅速超過最前方的幾名騎兵,一路絕塵。

在距離鐵絲網還有四、五步的時候,他一兜坐騎,戰馬側向一邊,貼著鐵絲網橫向奔馳。

如果是任福前來破陣,肯定是以強對強,強行破開鐵絲網,與敵寇廝殺。

但桑擇並不急於進攻,他的目的是拖延正面的敵寇,給主將爭取布陣的時間。

敵寇既然用鐵絲網自守不出,他又何必硬闖

但星月湖賊寇顯然不願意讓他巡視下去。山梁上,一隊手持長槍的敵寇剛剛現身,風一般的沿著近乎垂直的崖壁掠下。在距離地面還有數尺的地方,各自挺起長矛,用矛尾點住地面一彈,輕易越過鐵絲網。

桑懌眼睛眯縫起來,這些敵寇用的長槍居然都是白蠟桿。

六朝的制式長槍對槍身的要求都是越硬越好,白蠟桿卻是柔韌異常,最好的材質甚至能彎成環形而不斷。

由於白蠟桿的柔韌" >,以往軍中攻堅斗強見長的槍法全都不再適用,較向內家槍法偏移。宋軍擅使內家槍法的好手也不少,麟州楊家的楊家槍便是其中翹楚,但一次撞見數十名內家槍的高手,桑懌縱然早有准備也大感意外。

對面一名敵寇輕捷地越過鐵絲網,雙足一落地就像釘子般釘在地上,顯露出高明的身法。桑惲一挾馬腹,坐㈱㈱然加速;那名敵寇上身一擺,身隨其足、臂隨其身、腕隨其臂,槍鋒流星般刺出,達到全身力道合而為一的境界。

桑懌長劍掠出,鴻毛般沾在敵寇的白蠟槍身上。修長如玉的白蠟桿被長劍一沾,槍身如怒龍般翻滾起來,在尺許的范圍內盤旋突刺。

雙方交手,還是桑懌牢牢占了上風,無論那敵寇怎樣甩動長槍,劍鋒都穩穩貼住白蠟桿,朝他手指削去。

劍鋒觸指的剎那,敵寇雙臂一振,白蠟槍身猛然脅曲如弓,接著他的雙手放開槍身,挽住長槍上端,弓狀的槍身瞬間彈直,槍尾直刺桑懌的小腹。

一柄鐵簡忽然遞出,重重敲在槍尾的部位。桑懌雖然換了鐵簡,卻還是當成鐵尺來用,這一擊傾注了九成功力;對面的敵寇臉色一紅,向後退開。

桑擇的鴻飛劍羽毛般飛起,以" >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朝敵寇喉嚨抹去。

「叮」的一聲,一件硬物格住劍鋒。那兵刃頂端彎如新月,往下平直狹長,兩側彎出猶如銀翼,卻是一柄奇異的翼鉤。

胯下的坐騎哀鳴一聲,跪倒在地。桑懌腿不彎、膝不屈便從鞍上彈起。他將鐵簡懸在左腕上,右手握劍橫在身前,兩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悅的金鐵聲。

「幻駒斯明信」

對面的漢子穿著黑色軍服,肩上銀星璀璨,只是臉色仍然" >沉。雖然近在咫尺,整個人卻像罩在軍服內的一團幽靈,飄浮不定。

用程宗揚後來的話說:別人穿上你們這身軍服,整個人都有" >神多了;四哥這身衣服一穿,活脫脫就是個地獄來的蓋世太保嘛。

斯明信淡淡道:「桑捕頭追了我這么久,今日好讓你得償宿願。」

桑懌慢慢道:「你和雲驂盧景這些年做下的案子,不用我一一說明吧桑某自請軍職便是要捕你二人歸案。」

斯明信發出一聲冷笑:「你追了我這么多年,連屁都吃不到,還恬著臉大言不慚。若論殺的人,你桑擇也不比我少吧」

「桑某平生所殺都是證據確鑿的犯奸之輩。斯中校十余年來濫殺無辜,雖然事出有因,但你的翼鉤下冤屈了何只一條" >命」

斯明信哂道:「岳帥受的冤枉還少嗎桑捕頭,廢話少說,看你的劍厲害,還是我的翼夠厲害。」

隨桑懌殺來的一營宋軍已經與敵寇戰在一處,桑擇卻仿佛與高手斗劍,從容不迫地擺出起手式。斯明信跨前一步,整個人仿佛沒有重量的幽魂,被軍服帶著向前移動。

雖然身處烈日下,桑憚仍不禁頸後生寒,忍不住去看斯明信是不是有影子。斯明信一聲低笑:「桑捕頭想給你們任將軍爭取時間,主意雖好卻是晚了。」

右側的山梁上,星月湖第六營的軍旗高高豎起,接著一個俊美的年輕人出現在戰旗下。他雖然穿著軍服,但那種風流倜儻的氣質怎么也掩不住,就像一名瀟灑出塵的貴公子來戰場度假。

那個公子哥兒望著遠處「岳」字大纛的擺動方向,露出動人的笑容,然後張嘴就像個兵痞一樣大爆" >口:「終於輪到老子了」

蕭遙逸踢開旁邊大車上的油布,抓住一" >長近兩尺的鐵橛子,然後扯著鐵絲網從山梁上一躍而下。

山梁高近兩丈,蕭遙逸這一躍卻掠出近五丈,仿佛一只雲鶴朝著第五軍的軍旗撲去。

幾乎是落地的一瞬間,蕭遙逸嶄新的軍服上就濺上鮮血;他的左手扯著鐵絲網,右手搶過一桿大槍,蛟龍般地朝宋軍陣中直殺進去。幾名躲閃不及的軍士被布滿銳刺的鐵絲網帶到,立刻遍體鱗傷。

高瘦的石之隼緊跟在他身後,兩只大袖不斷揚起打出各種暗器。

臧修抱著雷霆戰刀和杜元勝分列左右,一個刀如雷霆,一個槍如電閃,沿著不斷拉長的鐵絲網,硬生生將宋軍從中斷開。

指揮使劉肅戰死,第五軍在虞侯劉鈞的指揮下匆忙結陣,這時陣腳未穩就被這群虎狼殺入陣中,還未組織好的陣形立刻被沖散。

好水川寬度不過百余步,蕭遙逸腳不停歇,只幾個呼吸間就殺了個對穿,然後飛身而起,將鐵橛釘在對面的崖壁上。

在他身後,一道長逾百步的環狀鐵絲網來回滾動著橫在谷中,上面的尖刺還掛著宋軍的衣甲和血跡。

徐永和蘇驍同時掠出,隔著十步的距離又拉出一道鐵絲網。龍衛左廂第五軍混亂中被兩道鐵絲網攔腰截斷,中間留出一片空曠之地。

緊接著臧修的一連隨即占據空處,依靠兩道半人高的鐵絲網為掩護,將試圖合攏的宋軍殺退。

與此同時,遠處的崔茂與王韜也分別拉出兩道鐵絲網,將四個軍的龍衛左廂軍截成四段。

好水川的形狀可以說是一連串的「之」字形,即使同在一軍,前後也無法看到。

他們挑選的位置都是龍衛左廂軍的軍旗所在,和蕭遙逸一道將第一軍、第六軍、第五軍從中截開。

每道封鎖線之間的宋軍數量雖然還有一個軍,卻分屬兩名不同的都指揮使,讓宋軍的指揮更加混亂。只有落在最後方的第四軍還保持完整,但都指揮使常鼎卻被攔截在第五軍的區域內。

任福這時才知道自己追逐的大車中,除了第一輛裝著一槍三劍箭,其余十四輛大車上裝的全都是鐵絲網。其中兩道被孟非卿用來封鎖谷口,其余十二道都用來截斷自己的四個軍。

三道封鎖線這時已經拉出四層布滿尖刺的環狀鐵網,在宋軍的隊伍中擴出三十多步的無人區。敵寇布下這道死亡線不費吹灰之力,自己想要闖過去卻是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