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1)(1 / 2)

六朝清羽記 弄玉 4128 字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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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集

簡介

星月湖與宋軍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卻有一支無比招搖的宣詔使船隊浩浩盪盪來到江州。

一群紈絝子弟出游似的來到江州,同時雪中送炭地帶來可用人馬。夏用和按兵不動的意圖終於顯露──宋國的工匠聚集軍營趕造各種攻城器械,但水泥的堅固程度超乎預料,反倒是獸蠻士兵發揮奇效

明知孟非卿有意栽培,程宗揚仍然拒絕在戰場上立軍功。對他而言,戰場在別的地方

第一章玄騏之危

伴隨著激越的戰鼓聲,選鋒營的鐵騎猶如夜色下的黑潮漫過戰場。空噴的原野上,一座被鐵絲網圍起的戰陣宛如小小的礁石將黑潮分開,兩軍碰撞的廝殺聲隨即響徹夜空。

戰陣周圍遍布著斷槍組成的簡易鹿角。露出地面尺許的槍鋒一向外傾斜,槍尖反" >著寒冷的月光。

一名選鋒營騎兵沖來,戰馬的鐵蹄踐開斷槍,馬上的騎兵手臂驀然揮直,手中的短槍呼嘯而出,將十幾步外的一名佣兵刺斃當場。

鐵絲網內一名穿著青黑色制服的軍人閃身掠出,他的身體如箭矢般橫飛,手中的長矛猶如怒蛟貼地卷起,將戰馬的一條前腿擊得粉碎。

戰馬嘶鳴著仆倒,龐大的軀體撞上散布的槍鋒,大片大片的泥土伴著馬匹的血光同時濺起。選鋒營的騎手甩鎧躍起,左臂舉起圓盾擋住對手的長矛。

就在這時,一抹刀光從夜色中飛出,狠狠斫在他的頸中,血光如匹練般飆起數尺。

選鋒營的騎兵滾滾而來,無數鐵蹄濺起塵土,蹄聲震動天地,卻沒有人踏進大貂璫身周二十步的距離。

那個佩戴貂瑺的錦衣人一手提著蕭遙逸,一手握著蛇矛,鷹隼般的眼睛注視著蕭遙逸頸中的紋身。

浸透血腥和火葯味道的煙霧從包著銀釘的鞍側漫過,在彎曲如蛇的矛鋒上繚繞變化,每一個細小的波動都令人心驚" >跳。

&l;蕭刺史&r;

大貂璫的聲音略微" >沉,卻沒有太監那種刺耳的尖細,如果不是他的華服和光溜溜的下巴,幾乎沒有人能看出這個猛將般的壯漢竟然是一個太監。

刃在頸中,蕭遙逸不改世家紈絝的囂張本色,他一點也不客氣地朝大貂璫臉上噴口血,叫道:&l;死太監敢不敢砍了我有沒有這個種&r;

大貂璫脖頸微微一晃,避開鮮血,神情間看不出喜怒。

程宗揚肚子里禁不住大罵:死狐狸,你少說一句會變啞巴都讓人家生擒還猖狂呢真不怕死太監砍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程宗揚一邊迅速聚集真氣,一邊腦筋轉得飛快,想著怎么引死太監分神,好救小狐狸。

就在這時,他看到蕭遙逸垂下的手掌在身後微微搖了搖,然後悄悄寫了個&l;七&r;字。

程宗揚的心跳險些漏了一拍。這死太監竟然是第七級歸元境界的修為,整個六朝能達到這種修為也不過數十人,大多是坐鎮一方、稱王稱霸的猛人。星月湖內部恐怕只有孟老大能和他一較長短,難怪死太監干掉石之隼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但程宗揚已經是騎虎難下,九陽神功一經發動,真氣便凝聚成光球,自己剛邁入第五級的修為還沒那個本事把光球在經脈中釋放。

一不作、二不休,程宗揚索" >又凝出一顆光球。小狐狸若被死太監干掉,自己這會兒掉頭就跑也跑不過選鋒營的馬腿,還不如玩一把大的。

程宗揚丹田一團熾熱,九陽神功凝聚的光球從腹下升起,沿手少陽經絡匯入掌心。這是他踏入第五級坐照境界後第一次動用九陽神功。

九陽神功極耗真氣,按照自己以前的修為,凝聚四個光球就差不多將體內真氣耗費一空,拼了老命也無法將第五顆光球凝聚成形。

但現在自己不僅輕輕松松就能凝聚出五顆光球,氣脈運行間也出現一絲奇異的變化,似乎每一顆光球都與自己的心念相連,不僅在體內控制自如,甚至自己感覺即使打出去也能控制它的方向和轉速。

與此同時,另一種玄妙的感覺從經脈間升起。凝成光球的九陽真氣在經脈間運行,帶來火焚般的炙熱感,比以前的熱度增加十倍。

如果是以前,不等九陽真氣發出,自己的經脈就炙痛難當;現在光球運行過後,卻有一種清涼氣息絲絲升起,與太一經的感覺極為相似。

大貂璫並沒有立即動手,他審視著蕭遙逸,似乎在考慮什么,良久才說道:&l;宋晉兩國向來交好,值此時節,兩國邊境匪寇聚集,秦某奉吾主令旨,入境捕寇。蕭刺史身為一方父母,保境安民有責,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此番誤入寇營,險些誤傷,還須多加小心。&r;

說著他放開蕭遙逸,溫言道:&l;請代秦某向蕭侯問好。&r;

姓秦的大貂璫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似乎想幫蕭遙逸拍拍身上的泥土。

程宗揚沒想到死太監認出小狐狸的身份,竟然二話不說把他放了詫異間,看到他手掌拍出,掌下的景物微微變形,仿佛空氣被壓縮所造成的折" >,竟然是帶足真氣。

程宗揚頓時大叫不好,立即一掌揮出。

蕭遙逸身後仿佛長了眼睛,雙足一落地,身體便如卧在空中一樣橫飛起來,右手向後揮灑,五指如撥弦般彈出,逐一點在大貂璫的掌心。

那個猛將般的太監一掌穿過指影,&l;篷&r;的一聲按在蕭遙逸的肩頭。

蕭遙逸身體劇震,渾身骨骼都發出輕微的爆響,人在半空就狂噴一口鮮血,身體如柳絮般飄出丈許,仰面摔倒在地。

程宗揚顧不得查看小狐狸的死活,掌心驀然涌出一團白光,狠狠擊向大貂璫的腰腹。

他已經進入第五級坐照的境界,這一擊的威力較之當日與蘇妲己交手時強出數倍,此時傾力使出,光團未至,大貂璫的錦服已經像被烈火燒炙般發黃。

大貂璫的手掌泛起一層淡青的光澤,五指鷹爪般一緊,抓住那顆光球,掌中發出一陣炒豆般的脆響,將那團光球消弭於無形。

大貂璫舉手破去九陽真氣,眼中露出一絲光芒。&l;王哲是你的什么人&r;

程宗揚也不答話,雙掌一翻,兩團光球同時脫掌飛出。

&l;年紀輕輕,九陽神功便有三重修為。&r;

大貂璫揮掌擊碎光球,冷冷說道:&l;你是韓庚,還是秋少君&r;

&l;死太監少廢話納命來&r;

暴喊聲中,程宗揚又擊出一團光球。大貂璫的鷹爪再次遞出,抓向那團真氣凝聚的光球。光球入手,大貂璫的手掌忽然一震,那團光球竟然在掌中微移寸許。

九陽神功雖然" >妙,但他五指滿蘊真氣,足以擊滅這一道經脈凝聚的九陽真氣,只是這光球入掌之後移出寸許卻成了全力攻其一指的局面,落點正在姆指。

以大貂璫的修為,也難以一指之力與一道經脈凝出的九陽真氣硬撼;拇指一且受創,等於廢去一只手掌。這年輕人的機變和修為還在自己預計之上。

大貂璫爪形變化,中指點出,銳利的指風刺穿光球,光球應指破滅,指骨也格的一聲折斷。

他用一" >手指的代價化去這股九陽真氣,然後抬眼道:&l;九陽神功四重,以你的年紀可謂不俗。韓庚年紀比你長了許多,又傳聞隕落塞外,想必你就是秋少君了。&r;

&l;秋小子有我這么帥嗎&r;

程宗揚叫道:&l;死太監看我的九陽神功第三十九重&r;

一團刺眼的白光亮起,比剛才的聲威更加震撼。

九陽真氣離掌之後,果然還能與自己心意相連,可惜自己修為不夠,可以" >控的距離不過尺許,饒是如此也傷了大貂擋一指。

方才看到大貂璫用肩膀硬擋徐永一矛,程宗揚還以為他有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硬功夫,現在看,大貂璫只是用強橫的修為強行壓下傷勢,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擊斷他一指。

大貂璫眼中露出一絲難以索解的訝色。

九陽神功終究是太乙真宗鎮教神功,修習者以陽脈為引,將全身真氣凝聚一處,威力在一瞬間達到頂峰;他破去這個年輕人的九陽真氣看似輕松,實際上遠沒這么容易。

這個年輕人此番出手,那團光球不僅沒有凝聚不散,反而以" >眼難以追蹤的速度飛速擴大,這完全不是九陽神功發動的景象,但其中蘊藏的九陽真氣強烈至極,讓人無可懷疑。

大貂璫右手一振,蛇矛如閃電般擊出,挑中那團九陽真氣。

這年輕人顯露出的修為雖然超過他的年齡,終究不過第五級坐照的境界,能修煉到九陽神功第五重已經是他的極限,只要破去這勉強成形的最後一擊,這年輕人體內真氣耗盡,不用自己出手,也無力再戰。

令他詫異的是,那年輕人的右掌又爆出一團白光,狠狠拍在自己的左掌上。

&l;叮&r;的一聲,大貂璫的蛇矛挑中第一團光球,矛尖刺中一塊硬物,卻是一粒小小的龍睛玉。

接著&l;篷&r;的一聲巨響,他受傷的左掌與程宗揚硬拼一記,身影向後晃了一下,織錦的衣袖如蝙蝠般飛開,露出並不" >壯卻堅如鐵石的手臂。

程宗揚只覺自己就像一只狂奔的犀牛,一頭撞在一道鋼鑄的城牆上,強大的反震力道使自己的右臂一陣劇痛。

但程宗揚清楚感覺到,自己的九陽真氣破開大貂璫這一爪,熾熱的氣息侵入他的經脈。

大貂璫身體重新挺得筆直,沉聲道:&l;九陽神功,果然名不虛傳。&r;

程宗揚左掌擊出的九陽真氣看似雄渾,其實只是一小團,不過里面包裹著一粒小小的龍睛玉。那粒龍睛玉由馮源施過術,一經激發立刻爆開。他真正的殺著則是右掌的第六顆光球。

大貂璫不得已地倉促變招,不但沒有擊碎光球,反而被九陽真氣侵入經脈,結果以弱對敵,一擊之下,經脈便告負傷。

雖然上了這個年輕人的當,秦翰卻毫不在意。兩軍對壘講究兵不厭詐,何況生死相搏

程宗揚一掌擊出,體內的真氣頓時耗盡。如果是平時,自己可能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但此時戰場上彌漫著濃烈的死氣,等於源源不絕地補充真陽,丹田一轉便多了一絲真氣。

程宗揚看也不看就向後躍出,一把拽起蕭遙逸朝陣中掠去。

程宗揚真陽充沛,第四級入微境時便能多凝出半顆光球,這時拼盡余力,先以左掌勉強成形的九陽真氣誘敵,接著右掌痛下殺手,終於擊傷這位修為高自己兩級的大貂璫。但能不能救下小狐狸和自己的小命,程宗揚沒有半點把握。

提著蕭遙逸剛掠出兩丈,一股強大氣息便從背後襲來。程宗揚頭皮發麻,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死太監的蛇矛。

只一個呼吸,死太監就壓下傷勢再度出手,這分修為真不是蓋的。

眼看要被蛇矛追上,程宗揚抱住蕭遙逸的腰往地上一滾,拼著被馬蹄踩中的危險,從一匹戰馬腹下鑽過,一邊躲避大貂璫的蛇矛,一邊拼命補充真氣。

蕭遙逸身體僵硬,口鼻氣息皆無,連脈搏都已經斷絕,但程宗揚知道他還沒死自己還沒有感受到他的死氣。不過若被大貂璫的蛇矛刺中,自己和小狐狸就變成串在一" >矛上的好兄弟了。

蛇矛卷起的狂飆越來越近,眼看彎曲的矛鋒就要刺入背脊,忽然程宗揚奮力一擲,把蕭遙逸拋到陣中;接著旋過身,&l;叮&r;的一聲,手中多了一柄匕首,間不容發之際挑住蛇矛分叉的矛鋒。

那柄匕首鋒刃不過三寸長短,薄薄的刀身猶如冰玉,看起來摔到地上就會粉碎。然而大貂璫的丈八蛇矛擊在上面,連火星也未濺出分毫,就這樣硬生生被一柄薄刃擋住。

大貂璫的坐騎人立而起,丈八蛇矛在空中一閃,如雷霆般朝程宗揚擊去。

那年輕人真氣耗盡,已經是強彎之末。大貂璫可以放過蕭侯的兒子、晉國的江州刺史,但對賊寇,尤其是星月湖岳賊的余孽,他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

即使這年輕人大有可能是王哲的師弟、太乙真宗未來的掌教,自己也不會饒他"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