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 / 2)

活剝金瓶梅 未知 6295 字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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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這番話無異於火上加油,把那幾個女子心上的無名醋火點得旺旺的,仍然由潘金蓮最先發難:「喲,還是瓶兒妹妹最能體貼人,瓶兒妹妹,你都體貼誰啦?」李桂姐y陽怪氣地說:「瓶兒姐姐體貼誰,金蓮姐姐難道看不出來?人家做人硬是比你我高出一籌,要體貼誰,就體貼得讓人心里頭甜絲絲的,不像你我這般傻冒,體貼了人別人還不知道。」龐春梅笑著說:「瓶兒姐姐真不愧為我們大家學習的榜樣。」

李瓶兒心里本就窩著火,這會兒見眾人如此作踐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口將那杯酒倒進肚里,臉脹得通紅地說道:「我招誰惹誰啦?要尋開心嘛,辦法有的是,何必拿我開涮?」

李瓶兒臉上表情嚴肅,看起來真的有些生氣了,一時間眾人啞了口,酒桌上只聽得見碗筷碰擊的聲音。

還是吳月娘率先打破酒桌上的難堪,她走到李瓶兒跟前,給她滿滿倒上一杯酒,說道:「瓶兒妹妹,千萬別生氣,事情都是因月娘姐姐而起,現在姐姐敬你一杯,陪個不是。」李瓶兒說:「我也沒生人家的氣,生自己的氣還不行嗎?」說著端起桌上那杯酒,猛地一口吞咽下去了。接著潘金蓮、龐春梅、李桂卿、李桂姐等人一個個全都繞過來,向李瓶兒敬酒陪禮,李瓶兒來者不拒,一杯杯往肚子里倒,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吞咽下了七八杯酒,平時白里透紅的一張標致臉龐此刻紅得像j冠。

站在一旁的西門慶趕緊夾一筷子菜到李瓶兒碗里,心疼地說道:「哪有那么猛喝酒的,快吃點菜。」李瓶乜斜著看西門慶一眼,沒去搭理他。吳月娘也跟著相勸道:「瓶兒妹妹,你那樣喝酒會很傷身體的,吃菜吃菜。」李瓶兒嫵媚地一笑,說道:「謝謝月娘姐姐,我沒醉。」

經李瓶兒這么一鬧,酒桌上的氣氛比剛才緩和了許多,西門慶心想,紅粉雖好,卻並非久留之地,得趕緊開溜才是。正巧另一張酒桌上有人叫嚷要西門慶過去敬酒,西門慶唱了個諾,向眾女子告辭。臨走之前,他朝李瓶兒格外多看了一眼,意思是找個地方說幾句話,也不知道李瓶兒看懂了他的意思沒有。

03

俗話說酒醉心明,李瓶兒此刻的感覺是:酒醉不僅心明,而且醉酒後的感覺要比平時靈敏好多倍。剛才西門慶朝他拋來的那個媚眼,李瓶兒清晰地讀懂了其中復雜的含義,有召喚,有挑逗,有愛憐,也有一絲絲不安、一絲絲抱歉。她掉開自己的目光,佯裝出一副什么也沒看見的神情,低下頭只顧喝酒吃菜。

等到西門慶走後,李瓶兒借口到衛生間,瞅個空兒,站起身來朝酒樓後廳包廂那邊走去。在走廊上的一個拐角處,有人從身後摟抱住了她的小蠻腰,李瓶兒心里明白:此人必是色膽包天的西門慶無疑。她掉過頭來,努了努嘴,又輕輕噓了一聲,意思是此處人多,示意西門慶到一邊說話。

二人正混在一處卿卿我我,卻見應伯爵一臉壞笑走過來:「二位可真是見縫c針,連這點空隙都不放過?」西門慶笑道:「應大記者,你就高抬貴手,給我們一點時間一點空間吧。」應伯爵依然不依不饒,非拉著西門慶要過去罰酒三杯,西門慶只好重重地許了個諾言:等忙過了這段日子,一定請應伯爵去洗桑拿,應伯爵才給這對鴛鴦放行。

等應伯爵走後,西門慶將李瓶兒拉進一個包廂里,餓虎撲食般撲上去,在她的豐r肥臀上狠勁捏了幾把。李瓶兒脹紅著臉,慌慌張張推開男人不老實的手,嗔怪道:「你太大膽,尋歡也不看看地方。」西門慶仗著酒勁,扯直了嗓門嚷道:「只要我喜歡,只要我願意,什么地方不能尋歡?」說著依然將那只不老實的手往李瓶兒的豐r肥臀上摸。李瓶兒真的有些氣惱了,說道:「你當我是什么?是你的一個玩物?你想在哪尋歡就在哪尋歡?」說著掙脫了身子,和西門慶隔得遠遠的,帶著一臉的怒氣和怨氣。

這時候,西門慶的酒也醒了幾分,他醉眼朦朧地望著李瓶兒,像是望著遠方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港口。李瓶兒見他這般發呆的模樣,心里有些忍不住想笑,轉念又想到自己來找他的本意,堵在嗓子眼里的笑聲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李瓶兒幽幽地說:「我有事要同你說。」西門慶問道:「何事?」李瓶兒仿佛有滿肚子委屈無處訴說似的,咬著嘴唇沉吟片刻,然後輕聲說道:「我是該繼續等待,還是該安靜地走開?

經過這幾天的一番思索,看來我只能選擇離開。」西門慶佯裝不解地問:「什么意思?」李瓶兒瞅他一眼,開門見山地說:「我准備嫁人,那個男人叫蔣竹山,同你一樣,他也是學醫的,雖說沒什么大能耐,但為人老實本份,這種男人我覺得很可靠。女人嘛,大概永遠只配作月亮。」

西門慶張大嘴巴,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似的盯得李瓶兒,好半天才會過神來,問道:「你是說你要嫁人?」李瓶兒沒吱聲。西門慶繼續問:「是那人強迫你的?」李瓶兒還是沒吱聲。西門慶接著問:「那么是你自願的?」李瓶兒長嘆一口氣,說道:「強迫的怎么樣?自願的又怎么樣?」西門慶說:「若是強迫的,我帶上一幫人去揍他;若是自願的,那我,那我……就沒轍了。」

李瓶兒輕咬銀牙,將滿腔幽怨咬個四個字:「我自願的。」這回輪到西門慶嘆氣了,雙手扳著李瓶兒的肩膀,在她臉蛋上親吻了個遍,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離開我?」李瓶兒說:

「長期擔任第三者,我也累了,被人說三道四,誰受得了?這些且不去說它,如果那男人把我當回事,好好對待,倒也還罷了;可要是那個男人壓根兒沒當回事,豈不是更加可悲?」

西門慶辯解說:「誰說我沒把你當回事?」李瓶兒輕哼一聲,苦笑道:「你現在已從岫雲庵里接回了吳月娘,原先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的那些承諾,你還能夠兌現嗎?」

西門慶一臉的尷尬,怏怏說道:「瓶兒,我的親親瓶兒,這個事兒怪我。」說著要去拉李瓶兒的手,被李瓶兒閃身躲開了。二人正沉默著,忽然有人從門外撞進來,應伯爵端著酒杯,沖西門慶笑道:「不愛酒場愛情場,好幸福耶。慶哥,情話說完了沒有?滿屋子的客人等著要同你干杯呢。」西門慶一臉嚴肅地說:「伯爵別鬧,我和瓶兒在談正事兒。」應伯爵說:「什么正事兒,跑到包廂里談正事兒?喝酒喝酒,外頭客人等著你呢。」說著拉起西門慶朝門外走。

臨走出包廂門口時,應伯爵回頭向李瓶兒扮個鬼臉,嘻皮笑臉地說道:「瓶兒妹妹對不起,大伙兒要暫借慶哥用一會,派我做代表過來接他,鬧完這場酒宴後,保證完整奉還。」一邊說著俏皮話兒,一邊拉著西門慶搖搖晃晃走遠了。空盪盪的包廂里只剩下李瓶兒一個人,聽著外邊人們熱鬧的說笑聲,她心口上好象堵著個什么,悶得有點發慌,嗓子眼酸酸的,她真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好好地哭上一場。

04

在酒樓的走廊上,應伯爵壓低聲音對西門慶說:「慶哥,平時你都是如何教導我們的:逢場作戲,別動真氣,這可是慶哥的名言哪。」西門慶一愣,轉過身子問道:「剛才我和瓶兒在包廂里說話你都聽見了?」應伯爵狡黠地眨眨眼睛,說道:「不僅聽見了,我還看見有人的手老在瓶兒身上使壞。」西門慶搖搖頭說:「人心不古,如今什么壞事都有人做得出哇。」應伯爵撲哧一笑,說道:「這有什么,不提神,比看三級片差遠了。」

二人說笑了幾句,西門慶話題一變,臉色正經得像個聖徒:「要是活在古時候就好了,任你娶三妻六妾,妻妾越多越說明你有本事,哪像現代社會,實行什么一妻一夫制,活活把個大活人給憋死球了。」應伯爵說:「慶哥啥時變得婆婆媽媽了?什么大事,如此放不下。」西門慶嘆口氣說:「換了別人,我都能放得下,單單這個李瓶兒,說句心里話,我還真有些放不下呢。」應伯爵說:「放不下也得放下,要不然,我變著法子闖進包廂里叫你作甚?」西門慶說:「這個道理我也懂,只是心里頭……不提也罷,逢場作戲,不動真氣,我們痛痛快快喝酒去。」

西門慶和應伯爵走到酒桌前時,桌上的一幫兄弟正在講葷笑話,畫家白來創對春宮畫頗多研究,隨口吟出一首頗具古意的五言詩:「春眠不覺曉,處處性s擾;夜來呻吟聲,處女膜破了。」坐在一旁的眾人擊案叫好,謝希大邊拍巴掌邊笑著說:「應該再加上一句:千把元的鈔票也玩完了。」

私營業主常時節對錢的話題向來十分敏感,此刻忙c話道:「用不著上千元吧,如今的行情,玩個處女五百塊也行。」祝日念不愧為是銀行家出身,「哧」的一聲笑出聲來,嘰諷常時節道:

「五百元想玩處女?只怕臉丑得像豬八戒,皮膚粗糙得像枯樹皮吧。」常時節不滿地反駁說:

「眼睛一閉,什么美女不美女,全都一樣。」孫寡嘴站出來為祝日念幫腔說:「誰說都一樣?

其中的差別大得很呢,同一個電影明星上床和同一個妓女上床,絕對是感覺不同的兩碼事。」

這張桌子上的十兄弟正說笑,貴賓席那邊有人過來敬酒,是副市長賈老、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和宣傳部溫部長。十兄弟一個個齊刷刷站起來,仿佛接受組織的檢閱一般虔誠,端著酒杯直沖賈老等領導人物獻殷勤。賈老一杯酒把全桌人敬了個遍,朗聲說道:「感情深,打吊針,來,瞧得起我賈老的,就把這杯酒干了。」說著一仰脖子,喝下了晃盪的半杯酒。

謝希大、孫寡嘴、雲里手、常時節、祝日念、白來創等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忙不迭地點頭微笑,一個個學習賈老的模樣兒,仰起脖子大口喝酒。輪到應伯爵喝酒時,他卻將酒杯停在半空中,搖頭說道:「賈老,您那樣說法,這杯酒我們如何喝得下去?」賈老不解地問:「哪樣說法?」應伯爵說:「這張桌子上,有誰個敢瞧不起賈老的?」孫寡嘴接過話頭說:「對對,在清河市,誰要是膽敢對賈老有半點不恭敬,看我不砸爛他的狗頭。」

賈老這才聽出應伯爵是在繞著彎兒為他唱贊歌,心里像抹了蜂蜜般甜蜜,嘴里卻說:「在清河市,最高權威還是田大化書記。」一桌人沉默片刻,連聲尷尬地應聲道:「那是那是。」接下來那邊貴賓席上的市委程副書記、劉副市長、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宣傳部溫部長、組織部尚部長、財政局胡局長等一干人如過江之鯉,一個個全都擺出領導姿態過來敬酒,這邊廂十兄弟應暇不接,馬p一個更比一個拍得響亮,一人說:「程書記為人民服務,日理萬機,功德無量。」另一人說:「敬祝劉市長身體健康,永遠健康。」第三個人說:「溫部長啊,您老人家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整個酒席上的情景,看上去像一幅幅誇張的漫畫,好在人們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他們生活在一幕幕荒誕戲中,卻沒有人覺得有什么荒誕。

西門慶一邊忙不迭地敬酒,一邊悄悄觀察桌上各色人物的表情:前來敬酒的那些官人,一個個臉放紅光,臉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得意,猶如金榜題名時中了狀元,又猶如d房花燭夜時喜孜孜當上了新郎官;而酒桌上的十兄弟們,在領導同志不怨十步不辭辛勞前來敬酒的精神感召下,一個個受寵若驚,像被主人扔了塊骨頭的哈巴狗,搖頭晃腦好不快意。整個席間,唯有一個人例外——此人名叫吳典恩,清河市稅務局市場稽查科科長,西門慶再看吳典恩臉上的表情,他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兒,仿佛是穩坐釣魚台姜太公,靜心等待前來上鉤的魚兒。

更加讓人奇怪的是,那幾位來敬酒的領導在吳典恩面前也像犯了什么錯誤似的,小心翼翼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

西門慶心中暗暗想道:怪不得人們稱吳典恩是清河市組織部第二部長,這個光榮的稱號他當之無愧啊。可是西門慶仍然有點不明白,論官銜,吳典恩只是清河市稅務局一芝麻官科長;論文化,吳典恩胸無點墨,只是個財校畢業的中專生;論口才,吳典恩也無什么好口才,說話甚至還有點結巴。可是這么個從各方面看都再也普通不過的人,究竟憑什么本事就能制服了那些領導同志?這是個費解的謎,得找個機會,好好解一解這個謎。

席間,領導同志們的敬酒儀式結束了,應伯爵等人還在繞舌,大凡酒桌上,總離不開葷笑話,據說可以佐餐,照例仍由應伯爵打頭,他這回說的是個謎語:「無污染,無公害,生產工具隨身帶,雖說是買賣,愛把貨物藏起來。」眾人偏著頭想了一會,最先由孫寡嘴說破了謎底:

「這個我知道,是妓女。不過嘛,不太准確,無污染勉強說得通,無公害則無論如何說不通,性病愛滋病,是天底下最大的公害。」

常時節抿一口酒,接口說道:「孫寡嘴不愧為政法干部,說起話來水平高,句句不離政策,在下本想說幾句新民謠,給大伙助助酒興,一聽孫干部的教誨,又不敢胡亂開口了。」孫寡嘴道:「常時節你狗日的,有什么p盡管放就是了,別在這兒吊味口。」孫寡嘴說著,端起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酒,要往常時節身上潑去,常時節身子一閃,趕緊拱手作揖,連聲說道:

「我說我說,大伙可別嫌我俗氣。」

常時節用酒潤潤嗓子,色迷迷開口說道:「青絲荷葉水上漂,公蛤蟆摟著母蛤蟆腰,以為是做c,原來在性j。」眾人一聽,此段子果然俗不可耐,於是紛紛啐他。常時節自嘲笑道:

「你看你看,嫌我俗氣了不是?我這號低級趣味的人,不開口就犯錯誤,一開口就犯大錯誤,不過呢,我也不怕丟人,學習那位王朔作家的勇敢精神:我是流氓我怕誰?」

畫家白來創一直在悶頭喝酒,此時已喝得滿臉春色關不住,聽眾人講葷笑話,興趣也跟著涌了上來:「同志們哪,聽我來朗讀幾句詩吧,是關於下崗女工的,特符合當前的革命形勢。」

應伯爵在一旁拍巴掌附合:「鼓掌鼓掌,歡迎流氓畫家白來創給我們作形勢報告。」酒桌上響起稀稀落落幾聲掌聲。白來創拿腔捏調一番,有板有眼地念起詩來:「下崗女工別流淚,勇敢走進夜總會,騙吃騙喝騙小費,不給社會添累贅。誰說妓女無地位?呸——市長書記陪我睡!」

念到最後那句「市長書記陪我睡」時,白來創朝剛剛離去的領導同志那邊看一眼,伸了伸舌頭,臉上做出了個誇張的表情:「我可不是說清河市的市長書記啊。」應伯爵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們清河市的市長書記,都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干部,沒有人懷疑他們會同妓女睡覺。」孫寡嘴、雲里手、祝日念等吃國家飯的公務員趕緊跟著附合:「對對,貪官污吏也是有的,但那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領導干部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是好官清官,三七開,三七開。」

性情率直的私營業主常時節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狗p,什么三七開,老百姓中間有個說法,把縣團級以上干部全拉去槍斃,可能有個別冤案,要是兩個縣團級以上干部槍斃一個,恐怕有不少漏網的。」此言一出,酒桌上眾人大驚失色,這幫聲色犬馬之徒,平時湊在一處講講葷故事、黃色笑話,或者上桑拿館、按摩房找三陪女鬼混,那是家常便飯,可是一旦涉及到敏感的政治話題,一般還是緘口不語為妙,即使要說幾句,也得順著形勢說話,一個基本原則是:學著報紙上的腔調念白就是了。他們心里清楚,政治是他們的飯碗,不能隨隨便便就將這只金飯碗打破。

孫寡嘴打頭表態:「常老板,這話說得太絕對了,貪官無論如何也沒有那么多。」祝日念是銀行干部,對數字有濃厚的興趣,說起話來充滿數字化的特點:「貪官和清官,是一個指頭和九個指頭的關系,即使再說得嚴重點,充其量也只是三個指頭和七個指頭的關系。」雲里手平時習慣於管理個體戶,練就了一副大嗓門,不管三七二十一,粗聲粗氣地嚷道:「依我說啊,應該把說這種話的混蛋老百姓全都拉去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