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柳暗花明(1 / 2)

盲山,盲妻 夜月 8286 字 2021-01-03

劉子軒的屍體在一棟爛尾樓下被發現,經警方調查死因,初步判定爲自殺。

由於幾個小時前,吳辰曾和劉子軒有過電話聯系,因此被派出所傳喚做了筆錄。離開派出所時已經是淩晨,他仍無法相信劉子軒就這樣突兀地死去。

吳辰一直在思考,劉子軒的死是否和他的電話有關?他其實曾抱有一絲僥幸,覺得希若雪的失蹤或許和劉子軒有關,但現在所有線索都斷了。

他打電話質問李倩兒,她只是一直哭,根本問不出什麽話。

三天後,他懷著復雜心情參加了劉子軒的葬禮,之後又回到滬海,繼續踏上尋妻之路。滬海的每個廣場都留下他的足跡,不斷發尋人啓事貼,只要看到有宣傳欄就貼一張上去,盼望有一絲渺茫的奇跡出現。

僅依靠警方力量無疑天方夜譚,高隊長曾私下和他探過一些話,除非能精確找到具體的被拐賣地點,並能引起當地市委、市政府和公安局領導的高度重視,才有很大幾率獲救。

至於原因,高隊長沒繼續往下說,不過吳辰已經猜到了。也因此,他堅持了大半個月的毅力,開始崩裂,對未來失去所有希望。

作爲若雪的父親,希任強第一個放棄尋找,當初兩家人湊的二十萬懸賞費也拿回自己那份,投入到賭博中,吳辰知道後特別氣憤無力。

吳辰父母也漸漸死心,開始勸他放開點,不要耽誤了新生活,放佛一夜之間,除了林卉,所有人都勸他放棄。

自那天後,吳辰每天悶在出租屋里,既不想動,也不想見任何人,除了在網上繼續發尋人貼子,就是一個人喝酒,生活節奏完全打亂,家里弄得一團糟,到處都是垃圾。

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整個人病怏怏,毫無斗志,每天最期盼的事是睡覺,因爲總能在夢中見到希若雪。

林卉見他渾渾噩噩的樣子,實在看不過去,被掛掉十幾次電話後,索性親自找上門,想好好喚醒他。

吳辰滿嘴都是酒氣,開門後看到林卉,表情很不耐煩:「是你呀,怎麽來了,不是說不見人了嗎……」

「辰哥哥,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林卉既心疼又納悶,本想訓斥幾句,卻見吳辰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哎……怎麽辦啊……」林卉嘆了一口氣,隨後開始收拾淩亂的客廳,地上到處是空酒罐和外賣盒。

她一直收拾到晚上才結束,全身快要累垮了,坐在沙發上歇息,喃喃自語:「好氣哦,我怎麽變成保姆了……」

由於客廳沒開燈,一片漆黑,吳辰模模糊糊醒來,發現身旁的女孩特別熟悉,竟是他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希若雪。

「啊——若雪!是你嗎!啊,若雪你回來了!」吳辰忍了大半個月的苦楚終於爆發,一把摟住她。

「辰哥哥,我是小卉啊,不是……唔……」

林卉來不及掙紮,便被吳辰堵住了嘴,全身如電觸般,瞪大著眼睛。吳辰吻得十分用力,用舌頭撬開她的芳唇,熾熱的吐息混雜著酒氣,讓林卉快要窒息。

無盡的思念加上酒精刺激,讓他的情欲無法抑制,一只手按在微鼓的胸脯上使勁蹂躪,另一只手伸進林卉的裙子里。

「不要……唔……停下……」林卉剛整理完家務,全身已經酸軟無力,根本無法反抗。

她聽見「嘶」的聲音,裙底的黑絲褲襪已被撕破,一只冰冷的手掌探向內褲,按在最私密的地方。

「嗚……你住手……啊!」林卉滿臉羞憤,狠狠地咬了吳辰一口,隨後用盡所有力氣推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啪!」

吳辰一瞬間懵住了,瞪大眼睛,左臉火辣辣的疼痛感,才讓他意識到,眼前和希若雪有九分相似的女孩,是林卉啊!

「吳辰,你太讓我失望了!嗚嗚,你到底要渾噩到什麽時候啊!你這樣做對得起雪兒姐嗎!」

她一邊哭一邊顫抖,悲痛欲絕:「雪兒姐還在壞人手里,她每天都等著我們去救她,可吳辰你呢!除了每天悶在家里喝酒,你到底還做過什麽努力啊!你告訴我啊,壞蛋!」

吳辰見她衣衫不整,楚楚可憐,既後悔又自責,低下頭喃喃自語:「小卉,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該對不起的人是雪兒姐。」林卉抹掉臉靨上的淚水,看到吳辰雙眸迷惘,內心一軟,沒再說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能做什麽?我,好像什麽都做不了,也沒有能力改變什麽……」

「不,不是的!」

林卉抓住他的手,語氣很堅定:「辰哥哥,還有我呢,我們不等警察了好嗎,我們親自去找!」

吳辰的情緒漸漸平靜,搖頭嘆著氣:「小卉,我有想過,可……我們只有兩人啊,要從哪里找起,根本就沒有方向和頭緒。」

「至少我們可以行動起來,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雪兒姐的!」

林卉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這個人很容易泄氣的,如果連辰哥哥都沒有信心,我就更堅持不下去了……」

聽到林卉的一番話,吳辰內心莫名被觸動,一股力量由心底涌上來,緩緩點頭:「好,我們,一定會找到若雪的。」

……

吳辰辭掉了實習工作,他時刻留意尋親網的各種消息,同時還買了許多野外裝備,如登山包、帳篷和軍刀等。

高中老師和同學知道他要籌備尋妻之旅,紛紛發動籌款,張宇昂更是買下一些電視台和報紙的廣告位置,專門推送尋人啓事。

雖然廣告效果甚微,偶爾也會有人打來電話提供一些線索,讓吳辰看到一絲希望,但高額的懸賞不僅會吸來志願者,也會引來無數騙子。

一開始有陌生人說知道希若雪的下落,吳辰特別興奮,給了錢後,聯系高隊長一同前往,最終翻遍了大片山區都沒找到人,才知道被騙了。

還有一次,吳辰和吳爸前往約定地點碰頭,發現對方竟是一個詐騙集團。在逃離過程中,吳爸被地痞砸破了頭,當成暈死。吳辰急紅眼,拿起刀和他們拼命,幸好警察及時趕來,沒有釀成大禍。

經過這件事後,吳辰堅決不允許父母陪同,也斷絕了各種不靠譜的見面,除非有確切的照片證據。

在一番摸索了解中,吳辰學聰明了,憑借自己和林卉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於是通過多方聯系,加入了一個有上百人的尋親打拐團。

里面的成員年齡相差很大,都來自於全國各地,有孩子被拐賣的,有老婆被拐賣的,還有親人下落不明的,不幸家庭都各有各的悲哀。同是天涯淪落人,團友們彼此之間會鼓勵加油,互相支撐著信念。

吳辰的年齡算是團隊里最小的了,直到林卉的加入,變成了她年紀最小。團長叫趙雄剛,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他女兒16歲就被人販子拐賣,至今已經失蹤有2 年了。

團長性格粗獷,對吳辰和林卉兩人特別照顧,一有空就會講述自己尋找女兒的經歷和經驗。

「我們這個團啊,成功找到人的幾率真不高,失敗的次數卻很多,但還是有許多團友堅持不懈,因爲好歹有個盼頭嘛。」

「大家信任我,都叫我一聲老剛,哎……說來慚愧,組團大半年了,別說他們,我連自己女兒在哪都不知道。」

「我一想到那天,因爲有事沒去學校接她,然後,然後就……」老剛說到這里,眼睛開始紅腫,粗糙的手用力抹著眼淚,說不出話了。

傷感的情緒總會蔓延,場上十幾人聽了也紛紛掉淚,他們一個個訴說內心的痛苦和悔恨,吳辰尚能強忍情緒,林卉已經哭成了淚人。

之後,吳辰隨團隊踏遍許多省份,一旦有哪個地方出現警方破獲人販組織的新聞,便立即前往,然後拿希若雪的照片讓人販子逐一辨認。

每次面對人販子,一夥人的內心都深惡痛絕,卻又怕激怒人販子,只能低聲下氣,將照片遞到他們眼前,期待有奇跡發生。

不過每次搖頭都帶來深深的失望,無一例外,許多人販子被希若雪的照片所驚艷,卻沒有絲毫哪怕一丁點的印象。

偶爾會有人販子說出一個模糊地點,就讓尋親團的人謝天謝地,約好一起出發救援。由於山路崎嶇,汽車經常拋錨,爲此吳辰還特意租了一輛性能較好的suv。

後來張宇昂知道了,將自己的路虎攬運借給吳辰,並千叮萬囑不用怕弄壞,只要將若雪救回來就什麽都值得。吳辰對他好感大增,雖然這句話從曾經的情敵嘴里說出,挺具有喜感。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很難想象救援工作的辛苦,吳辰等人要面臨的永遠不是窮山惡水,而是極度不配合的地方政府,以及蠻橫不講理的村民。

一開始他們進村,先是打著計生委的名號,後來又扮成推銷員,但進村後就會被一部分村民跟蹤。

讓吳辰感到震驚的是,爲了保護「買來的財産」不被跑掉,村民們會形成一套「群防群治」體系:對被拐賣婦女企圖逃跑的行爲,互相一定要通風報信、提前預警,並拒絕配合警察的解救行動。一旦有女孩成功解救,將會面臨全村人的圍堵,務必阻撓警察把人帶走。

他們認爲自己沒啥錯,是警察在「搶人」,而自己只是「救」媳婦回家而已,不會顧忌任何後果。由於法不責衆,警察不可能抓他們,生怕示威游行,只能姑息處理。

吳辰也去過河西的黑磚窯工廠,和團友一起解救被奴役的兒童,但總會遭到當地惡黑勢力的報復,警察收了小費後便不聞不問。

短短一個多月,他見到了太多黑暗,也經歷無數心酸,卻沒有絲毫哪怕一點有關希若雪的消息,再次墜入了絕望之谷。

國慶節前夕,團長老剛將所有團友聚集起來,痛罵了政府的不作爲,隨後策劃了一個頗爲冒險的計劃:去北平上訪,直達天聽。

吳辰思索片刻就答應了,不過他料定這一趟行程注定不太平,沒讓林卉跟著來。

前段時間他們也上訪過,但一坐上火車就被便衣警察盯上,最後被強行「送」回來,民警還會定期上門監視,要求他寫下各種保證書。

這一次吳辰等人學聰明,先分成一個個零散車隊,陸續抵達北平後,再在一個酒店里集合。

第二天,他們坐上大巴准備去信訪局,結果一出酒店就被警車跟著,隨後警車數量不斷增加,最後在路上截停了大巴。

「截訪,完了,完了……」老剛臉色變慘白,手指緊攥著照片,腳開始抖,吳辰不明白截訪的後果,准備和這群警察講講道理。

幾個民警示意他們全部下車,排成兩行隊伍,然後大聲喝問:「說,你們去哪的,有啥目的?」

一老頭小心翼翼地從塑料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神態特別可憐:「警察同志,俺閨女被人販子拐了,這是她的照片,你好心幫幫俺……」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失控,幾個民警暴力卡住老頭脖子,不由分說就把他押進囚車里,吳辰看不過眼,立即沖上去喝止:「干嘛呢,我們又沒有犯法!」

一民警眼疾手快,直接朝他眼睛噴辣椒水,吳辰痛苦地嚎叫起來,隨後被幾個人架著甩進警車里,惡狠狠地說:「你敢質問政府,你敢要挾政府!」

一行人無一幸免,全部被弄進幾輛囚車里。

在車上,老剛用礦泉水幫吳辰洗眼睛,那股疼痛火辣感才稍微減輕,但他眼皮已經紅腫,眼球一受到光線刺激就會不斷流淚。

「這群混蛋……」吳辰咬牙切齒地說。

「小辰,算了,我們這趟又白跑了,待會你記得,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千萬別惹事。」老剛似乎特別有經驗,語氣里滿是無奈。

「這可是在京城啊……」吳辰內心充滿絕望,在老剛的勸說下才收斂自身脾氣,盯著車窗,靜觀其變。

囚車很快來到西長安街的一個辦公地點,門牌寫著「上訪人員臨時安置點」。

他們一個個下車後,被趕進一個大房間里,並用鐵門關了起來,沒收所有手機和身份證,室內牆上還貼著「非正當上訪的處理決定」,讓吳辰等人檢討學習。

吳辰覺得自己特別像囚犯,根本沒心情學習什麽,一直到下午,肚子都快餓扁了,幾個民警才走進來,讓他們輪流去辦公室寫材料。

吳辰不情不願寫完材料,並按上手指紋,隨後被統一送上大巴,在警察護送下往北平郊區駛去。車上所有人都沒底,也不知道會被送去哪,不敢吭聲。

大巴行駛了一個小時,來到一座大院里,三樓的牌匾寫著「通庄接濟服務中心」。吳辰等人被帶到一個用鐵絲網圍成的操場里,陸續接受安檢。

安檢通過後,保安根據身份證戶籍所在地將他們一個個分隔開來,然後大聲吆喝:「找到自己省的房間,然後進去,都利索點!」

吳辰反問那個保安:「把我們帶來這里到底要做什麽?」

「所有進京上訪的人最後都會來這里,不管你是正當上訪還是非正當的!」保安從腰間掏出警棍,指了指他:「還不進去,想挨棍啊!」

吳辰聽了只能閉嘴,遲疑地走進房間,只見里面已經人滿爲患,至少有上千人在排隊,上到80歲老人,下到20歲青年,哭喊聲、吵鬧聲絡繹不絕,讓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麽多冤。

房間四周都是高聳的白牆,空氣特別渾濁,只有一個鐵欄桿小窗可以透氣,牆上掛有許多「上訪信訪條例」,上門配有幾個鮮紅大字:一切爲人民服務。

吳辰在旁邊觀察了許久,有個上訪者跪下伸冤,死活不肯離開,最後有一群人強制性連拉帶拖,把他拽出去了。

「叔,被拉走的人會去哪?」吳辰低聲問一旁的中年男子。

「強制遣返唄,來到這兒,就等你戶口所在地的政府接你回去,別想去國家信訪局了。」

中年男子抽了一根悶煙,指著遠處一個老者說:「你看他吶,前後上訪有30年,爲的是當年文革平反的事呢。」

吳辰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麽好。

後來他們團的人陸續被一些人帶走,浙南省的政府人員也給吳辰做思想工作:「吳辰,什麽事情我們回去了再說,這里不管那些的,你現在來到這里……我們也要受處分的,何必爲難我們呢。」

吳辰心一軟,同意離開了,之後他被帶到家鄉政府住京辦事處,軟禁在招待所里,沒收掉身份證手機,並且還有專人24小時監督。

他在辦事處禁閉了有2 天,江寧市的居委會主任才趕過來,讓吳辰寫好不再上訪的保證書後,買了兩張火車票一同回去。

在火車上,主任坐在他旁邊,問他還有什麽話想說。

吳辰憋了很久,吐出兩個字:「魔幻。」

……

這件事後,吳辰消散掉所有北上的憧憬,林卉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特別心疼。

老剛有點氣餒,沒再提上訪的事,後來吳辰知道,原來他已經上訪五六次了。

吳辰等人繼續留意各地的拐賣消息,只要有一丁點人販子線索,他們都會應聲而動,隨大部隊前往。

在前幾次進村中,由於團隊缺乏救援經驗,導致動靜太大,多次被村民阻止,後來老剛學聰明了,讓吳辰和幾個小夥子擔當偵查員角色,先去打聽情況,負責摸清落實被拐賣的目標,再展開拯救,並盡量不要驚動到政府。

吳辰無論體力還是反應速度都稱得上一流,當仁不讓接下這個苦力活。他希望每一次尋找過程都能碰到希若雪,盡管這個概率很渺茫。

這一次他們來到西北某山區,是一名志願者提供的線索,通過照片比對,村子里有個姑娘長得很像某團友的家屬。

吳辰格外重視,因爲希若雪就是被拐賣到西北某個地方,幸運點或許就能找到。細算下來,短短兩個多月時間,他已經去了七八趟西北,甚至勉強能講當地的方言。

「小卉,你還是留在鎮里吧,等會兒我們進村,或許會遇到一些不可測的麻煩。」吳辰下了路虎車,對林卉緩聲說道。

林卉搖搖頭:「不,要一起去,你們需要我的,放心吧~ 我很有分寸。」

吳辰見她堅持,沒再拒絕。以往進村摸索排查,林卉的角色不可或缺,她總能和村里小孩玩在一起,或者拉著幾個老人嘮叨,借此打聽到許多有用的消息。

她和吳辰一樣,都穿著不起眼的劣質衣服,特別土氣,林卉還特意弄臟白皙的臉蛋,用臟兮兮的外表遮掩自身美貌。

和往常一樣,幾個人在村頭分開,吳辰和林卉兩人沿著其中一條小道閑逛,不時瞄向一個個民房,保持警惕。

雖然有了具體村名地點,但居民樓分布得很稀疏,又有群山環繞,因此一群人耗費大半天也找不到目標。

「重復一遍,記得留意二樓陽台,如果晾有紅色被子和藍色毛巾,那就是目標,收到回復。」

「收到。」

吳辰輕聲地說,他耳邊有一個迷你對講機,在完全沒信號的山村里很實用。林卉則跟在他身後,靈巧地四處張望。她在村頭小賣部買了一堆零食,一路上不停嘴。

「都這個時候,你怎麽還顧著吃?」吳辰瞥了她一眼,表情納悶。

「這你就不懂啦~ 」

林卉一邊吃軟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我這個長相,出來吃東西才是正常的,而且越自然,別人就越不會懷疑,倒是你的表情別那麽嚴肅,是個人都能看出你不對勁啦。」

「好像也是……」吳辰醒悟過來,發覺自己眼神太銳利,臉色微紅。

一直到下午四點,其中一名偵查員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民房,大院里坐著一個發呆的女子,和照片極其相似。

「已解救目標,我們正往村頭集合,收到回復!」

吳辰朝林卉揮揮手,小聲說:「收到!」

可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對講機突然傳來急切的聲音:「我們被攔住去路了,你們快來村頭幫忙!」

吳辰心里一緊,加快了奔跑速度,很快就看到離村口不遠的地方,有七八人堵住路口。而在更遠的地方有十幾人同時趕來,拿著鐮刀和鋤頭,一臉的凶神惡煞。

「老剛,出事了,快開車進來!」吳辰朝對講機喊完後,猛地沖進人群里,迅速撞開幾個村民,想殺出一條血路。

「上啊,別讓這群龜孫子跑了,這是張牛的媳婦!」一個村民大喝,提起鋤頭攔住他們去路,後面幾人拿著菜刀,散發凜冽的寒芒。

「滾開!」吳辰表情猙獰,抽出腰間的軍刀,互相對峙。

林卉緊緊摟住瘦弱女子,聲嘶力竭地勸道:「你們是拐賣婦女,已經犯法了,我們報警了!」

一個黝黑的壯漢在旁邊吼道:「狗屁法律,這是俺老子用八千元買來的,村委和警察都管不著,你這婆娘算啥玩意兒!」

「你!」林卉氣得快要哭出來,竟不知如何反駁。

吳辰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拿出一沓鈔票,緩聲說:「行,這里有一萬現金,讓我們走!」

黝黑壯漢果然猶豫了,他眼睛死死盯著那沓鈔票,但一旁老漢急忙搖頭:「哼,想得倒美,真讓你們跑掉,下次沒人敢賣俺們村了!」

「對對對,不准放人!多少錢都不能放!」七八個村民齊聲大喊。

「你們怎麽不講道理啊,太過分了!」林卉的身體在發抖,此時一個青壯男子趁場面混亂之際,竟扯住她的手臂往外拉。

「啊——放手!」

吳辰聽到林卉慘叫,眼睛瞬間通紅,提刀就砍,大吼:「放開你媽逼的手!」

他的狠勁讓所有村民退避三舍,青壯男子雖然覬覦林卉的美色,但保住自己小命更要緊,最終他用蠻力將林卉拉扯回身邊。

「光腳不怕穿鞋的,俺們一起上!」老頭大喝一聲,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吳辰這邊算上被拐外女子也只有五人,根本招架不了。

在最緊急時刻,遠處響起警笛,趕來兩輛警車。四名警察迅速下來,其中一名當場朝天開槍,震懾住所有暴動村民。

村民似乎認識這幾個警察,有個人語氣很不滿:「喲,錢四你好膽啊,掏槍干啥,你他娘穿上警服就能耍威風了?」

「方子你干啥,趕緊抓住這幾個賊啊,進村偷人還有啥王法啊!」

叫錢四的警察收起槍,對一個老頭賠笑:「周爺,你咋在這呢,額……這麽鬧不合適吧,要不咱一起去派出所說個清楚?」

周爺脾氣很沖,指著他鼻子一頓罵:「球孫子,你說啥昏話,別忘了你表嫂也是買來的,還不去抓住他們!」

吳辰見這群警察和村民認識,暗叫不好,恰好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路虎,他示意幾人趕緊上車。後面幾個村民急眼了,不顧警察威懾,沖上去將路虎團團圍住,用鋤頭使勁砸車。

警察不敢惹村民,同樣也知道開路虎的人不好惹,干脆站在原地,假裝沒看到,只要別弄出人命就行。

「小辰,你朋友的車要大修了……」老剛用力踩油門,汽車引擎發出一聲聲轟鳴,按著喇叭想趕走攔路的村民。僅一會兒,擋風玻璃就被砸碎。

吳辰動了真怒,他總算見識到什麽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朝老剛急喊:「直接開走,再攔路就撞過去!」

「正有此意,我就不信他們敢用命來堵。」

果然,當路虎一往前開,攔路村民立即讓出一條路,在後面罵罵咧咧,使勁追趕,吃了一肚子灰。

甩脫那群村民後,林卉松了一口氣,輕聲安撫身邊瑟瑟發抖的女子。

老剛一邊看後視鏡一邊皺眉:「這下不好辦了,村派出所肯定要找我們麻煩,估計鎮政府也要算賬,我們還是立刻出城吧。」

吳辰點頭:「只能這樣了。」

當晚,一行人匆忙趕到隔壁縣城的集合點,當那名被解救的女子下車後,等待許久的家人喜極而泣,沖上去緊緊擁抱在一起。

場上所有人,也包括吳辰,看著眼前的團聚,內心既有喜悅,也挺落寞,還有些人暗中擦淚,轉過身去不想看。

從今天起,團里又少一個戰友了,而他們還得繼續奮戰,不知何時是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