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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逐鹿記 以後 2806 字 2021-01-03

回到東院,如玉迎著道:「范公子,老管家,回來啦,見過堡主了?」

李嘯天因她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他從未和女孩子打過交道,看她笑靨相迎,只點了點頭。范義則是雙眉微攏,好似懷著什么心事,回入小客廳,自顧自的在椅上坐下,裝了一袋煙,打起火石吸煙。如玉看兩人沒有說話,也不便多問,轉身倒了兩盅熱茶送上。

范義心中只是思索著王老實怎會到夏家堡來的?他從六七年前,王老實搬去金牛村落戶,偏偏又住在范家隔鄰,一直想到昨晚自己酒後發現翟開誠口音、身材,和十年前夜間范家的為首黑衣蒙面漢子,十分相似。再想到前日林前那一伙蒙面漢子,好像是沖著自己而來,這幾件事,經他這一連貫,就覺得事情並不單純,一時就有如坐針毯的感覺,只是捧著旱煙管狂吸。

李嘯天看他半天沒有說話,不覺抬目道:「老管家,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還是進去休息一會吧。」

范義噴了一口煙,點頭道:「是,老漢告退。」

他提著旱煙管往里行去。

如玉望望老管家背影,悄聲機道:「老管家怎么啦?」

她眨著一雙又亮又圓的眼珠,一付黠慧而又淘氣的模樣。

李嘯天不敢看她,只是微微搖頭道:「不知道。」

如玉咬著下唇,問道:「小婢看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嘯天道:「老管家一向是豪爽的人,心里放不住話,不會有什么心事。」

如玉認真的道:「小婢看得出來,老管家心事很重。」

李嘯天笑道:「老管家天天嚷著要去金陵,方才更伯伯要留我們多住幾天,故他心里就開始悶悶不樂了。」

如玉哈的笑道:「既然來了,總該多住幾天再走,這樣就悶悶不樂,不就成了小孩子了?」

這一天傍晚,東花廳上,燈火通明,擺上了一席豐盛的酒菜,兩名青衣俏婢,一個手捧銀壺,侍立斟酒,一個卻忙著從花廳後端上一盤盤熱騰騰的菜餚,但主客卻只有兩個,主人是堡主夏雲峰,客人是李嘯天。今晚這席酒,是堡主替世任接風。

另外前廳的一座側屋里,這時同樣燈火點得很亮,屋中也擺上了一席酒菜,菜餚和花廳上同樣的豐盛,同樣的精致。席上也只有兩人對酌,一個夏家堡總管翟開誠,一個則是老管家范義。這席酒是堡主賜的,因為堡主替李嘯天接風,人家是叔侄,老管家自然不能和堡主同席,因此改由總管作陪。

這兩席酒也同樣的賓主盡歡,等到兩邊散席,李嘯天沒有醉,那是他不會喝酒,夏伯伯當然不會勉強他喝;但老管家范義和翟開誠可是棋逢對手,兩個都喝得醉醺醺的,已經差不多了。回到東院,如玉早已替范公子、老管家徹好濃茶。范義坐下來抽了一簡煙,也就回房歇著去了。

李嘯天喝了口茶,站起身來,如玉款步走近,垂手伺候道:「小婢已經准備好浴湯,范公子要沐浴么?」

李嘯天道:「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哦,老管家今晚好像多喝了幾杯,待會如果要茶水,就煩勞姑娘多加照顧了。」

如玉道:「這個不勞公子吩咐,小婢省得。」

說罷欠身退去。李嘯天回到房中,隨手就掩上了房門,脫鞋,盤膝坐定,運氣調息,做了一會功夫,才脫衣就寢。就在他朦朧入睡之際,突聽有人叩著房門,叫道:」

范公子,范公子……」

那是如玉的聲音,門雖然叩得不急,但聲音卻十分惶急。

李嘯天翻起身坐起,問道:「如玉姑娘,有什么事么?」

如玉道:「公子快請開門,老管家他……」

李嘯天急忙披了長衫,一面扣著衣鈕,一面開門出去,問道:「老管家怎么了?」

如玉臉有惶急之色,說道:「老管家他好像……不大對……」

李嘯天聽得一急問道:「什么不大對」如玉道:「你快隨我來。」

說罷,急匆匆走了出去。

李嘯天跟在他身後問道:「如玉姑娘,者管家到底怎么了?」

如玉急步疾行,一面說道:「老管家方才嘔吐得厲害,後來……後來…」

李嘯天心頭一緊,追問道:「後來怎樣了?」

如玉道:「他……昏厥了兩次,口中喊著公子,小婢看他情形不對,才趕來請公子的。」

李嘯天甚是惶急,說道:「老管家身體一向很好,怎會昏厥的呢?」

如玉道:「小婢也不知道,好像中風……」

幾句話的工會,已經奔到老管家住的房門口,房門敞著,屋中燈光黯淡,不聞一點聲息。如玉腳下一停,側身讓李嘯天走上前面,自己跟著他身後走入。李嘯天心頭惶急,迅快沖入房中,只見老管家直挺挺卧在床上,定著兩眼,氣息十分微弱?急忙奔過去,叫道:「老管家……」

只叫了三個字,眼淚已經忍不住奪眶而出。

范義聽到「老管家」三字,本來定著的眼睛,緩慢的轉動了一下,兩顆失去神光的眼珠,朝李嘯天望來,張了張口,極為艱難的道:「少……少……快……快……」

他幾乎已經不能成聲。

李嘯天道:「老管家,你不可以多說話,我這就去找翟總管,替你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很快就會好的……」

范義眼珠沒有眨動,但他眼角卻滾落了兩行老淚,沒再說話。李嘯天話聲一落,正待轉身朝外行去。

如玉拭拭眼淚,低低的道:「范公子,老管家他……」

聲音一咽,用手帕捂住小嘴,說不出話來。

李嘯天回身道:「如玉姑娘,你在這里照顧一下,我找翟總管請大夫去。」

如玉悲切的道:「范公子,你瞧瞧老管家,他只怕已經不成了。」

李嘯天只覺腦門「轟」的一聲,回近床前,定睛瞧去,老管家臉如死灰,定著的雙目,似乎連微弱的氣息,都已停住了。死了,他已經溘然長逝了。

李嘯天呆得一呆,他幾乎不相信老管家好端端的人,會這么快離他而去,突然他一下撲了過去,抱住老管家,嘶聲叫道:「老管家……」

兩膝緩緩的跪了下去,失聲痛哭。

老管家自幼抱他背他,把肩胛當馬騎,這十年來教他練功夫,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一天離開過老管家,如今老管家忽然離他而去,教他如何不傷心欲絕,撫屍大哭。如玉看他哭得傷心,也陪著他流淚,過了一會,如玉拭著淚,低低的道:「范公子,俗語說,人死不能復生,老管家已經去了,哭也沒有什么用,……」

李嘯天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頭問道:「如玉姑娘,老管家方才可有什么話說么?」

如玉機警的拿眼望望前院,低聲道:「好像有人來了。」

果然隨著一陣腳步聲,從前院傳來,只見總管翟開誠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朝李嘯天拱拱手道:「范公子也在這里,在下剛才聽巡夜的堡了來報,這里隱隱有哭泣之聲,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如玉急忙迎著,在門口欠身道:「小婢正要去稟報總管,老管家死了。」

崔開誠一步跨入房門,問道:「老管家如何死的?得了什么急症,你怎不趕快來報?」

走近床前,仔細的看著老管家的屍體,泫然淚下,說道:「老管家,你晚餐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在下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表示敬意?」

舉手拭淚,一面朝李嘯天道:「老管家走的時候,范公子可在場么?」

李嘯天流著淚道:「如玉姑娘來叫我,說老管家不對了,等我趕來,他已經不會說話了。」

翟開誠回頭問道:「如玉,老管家可曾對你說過什么遺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