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惡魔的勾引(1 / 2)

魔王的責任 夜行判官 5495 字 2021-01-03

正在羅托克軍陷入一片絕望之時,北面高聳的灰岩堡城牆上傳來的聲音卻帶給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所有羅托克士兵都給我聽著!索拉法帝國灰岩堡領主,仁慈的布魯納。諾頓伯爵決定寬恕你們的侵犯我國領土的罪行,為你們這些卑微的可憐蟲提供庇護!現在你們只要扔掉手中的武器,就可以進入城堡避難。是成為那些野獸口中的食物,亦或是保住性命活下去,都由你們自己選擇!」安德魯鼓起自己全部斗氣大聲吼道。確保聲音能有效的壓下那些嘈雜,傳遞到城牆下每一名羅托克人耳中。

於此同時,索拉法士兵停止了射擊,只將冷森森的箭矢對准著城下。灰鋼澆鑄的沈重城門緩緩打開,一隊全身重甲的索拉法重裝步兵在城門前列隊等待迎接投誠者。身後的屠殺還在繼續,留給羅托克人的選擇時間已經不多了。疑惑不定中,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新兵沒能戰勝心中的恐懼而選擇了扔下武器向城門處走去,因為和那些樣貌可怖,嗜血殘忍的野獸相比,索拉法人至少還是同類。畢竟別的不說,可稱得上是騎士完美典范、名聲極佳的布魯納伯爵可是就連羅托克人都非常欽佩的,有他的承諾,使得羅托克人也安心了不少。此時,羅托克軍陣中沒有人去阻止那幾個丟棄武器向敵人投降的家夥。反而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走入了灰岩堡弓箭手射程內卻並未受到攻擊,大家都在觀望,生存下去的本能讓絕大多數羅托克人都寄希望於先進城的那些人的命運。如果索拉法人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

「走快點!進入後聽從安德魯隊長的指揮,先暫時休息一下,如果獸人們攻擊我們的城牆,你們還需要再拿起武器一起幫忙守城!」出乎羅托克降兵意料,世仇的索拉法人並沒有對他們冷嘲熱諷,反而緊張催促他們趕緊進城,並好像准備拉著他們一起對抗獸人。這種無視仇怨,反而一致對外的態度比一切花言巧語都更讓人信服,瞬間就打消進城投降者們的疑慮與不安。

那些先進城的羅托克人並沒有受到監禁或者特殊對待,只在安德魯隊長的指派下,在城門內廣場的一角原地休息待命,甚至周圍連個看守他們的守衛都沒有。

「大,大人!我的哥哥在外面,他不相信落到你們手里能活命,求你讓我出去把那個笨蛋拉進來吧!我進來時獸人已經全面突破臨時防線了!」突然,一個反應快的降兵跑到安德魯面前,焦急的說道。在確認這里安全後,他決心要帶更多的同胞逃離那個地獄般的戰場。

正在指揮士兵加強防御的安德魯似乎並沒有時間關注這些瑣事,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僅擺擺手來示意他快去。那名士兵立刻又跑出城門,再次跑進羅托克隊伍里,把里面看見的一切告訴給了大家。

這下,那些還在持觀望態度的士兵們立刻做出了選擇,畢竟在生死面前,還能保持貫徹忠誠信念的終究是少數。況且,剛才進城的那些人,還陸續出來了好幾個,一切都確如他們所描述的那樣,索拉法軍也在如臨大敵的准備防御獸人進攻。那些投降的降兵根本沒有受到盤查與審問不說,甚至於連看守俘虜的守衛都沒有,投降者竟還能隨意進出城門。再一想,灰岩堡守軍不足6000,面對的對手可足足有10萬之眾,即便灰岩要塞牆高城險,但兵力上也難免會捉襟見肘(此時大多數的羅托克人潛意識里已經忽視了自己也是索拉法敵人的這一事實),看來真到關鍵時刻還要指望我們來幫忙守住城牆呢。越來越多打消了疑慮的羅托克人開始涌進城門里,里面安德魯帶著一隊幫助維持秩序的士兵讓那些健全的投誠者坐到一邊,帶傷的則第一時間接受牧師與葯劑師的治療。

城下發生的一切很快在苦戰支撐的羅托克軍中蔓延開,士兵們僅剩不多的抵抗心終究還是沒有戰勝逃生的本能欲望。大批大批的逃兵開始爭先恐後的轉身向北方奔逃,等到卡倫伯爵等人得知消息後,他們已經無法制止軍心崩潰了。前方是獸人們染血的屠刀,後方是已經敞開的灰岩堡城門,此時他們一切的努力都已是徒勞,天空中呼嘯著往來突襲的飛獸騎兵似乎也在催促著所有還滯留在這片戰場上的羅托克殘兵早做決定。

「這些愚蠢的家夥!很明顯那些該死的獸人是和索拉法人達成了什麽協議,而轉過身來合力一起對付的咱們!否則城上那麽多弩炮與弓箭手,為什麽不見一個向獸人飛騎射擊的!?哼……索拉法人根本就和獸人是一丘之貉,落到他們手里的下場恐怕會更慘!」安迪子爵氣急敗壞的吼叫道。聰明如他終於還是從一些細節里看出了端倪。但除了身邊的直系護衛外,已經沒有人有心情聽他在說什麽了。

「算了,一切都由七神安排……現在,准備迎接咱們的命運吧!雖然我從小就夢想過光榮的戰死沙場,但當這一刻來臨時,依然還是覺得有些太快了,嗬嗬嗬……」旁邊豪爽的佩拉克拍拍安迪子爵已經氣得直哆嗦的肩膀笑著說道。然後,他拔出長劍,轉身看著已經涌到他們不遠處的獸人潮,沖在部落軍團隊伍最前端的,端坐在巨大犀獸上的牛頭人首領多恩。雷蹄伸手一指,發起一對一的挑戰。

後者則興奮的仰天長嘯,執起一柄巨斧翻身跳下坐騎。所有牛頭人用武器錘打著盾牌,為自己的首領吶喊助威。

「能和傳聞部落第一勇士的石矛酋長決斗,也算是不虛此生了……來吧!」

敵人已經來到眼前,想再多已經毫無意義了。卡倫伯爵深吸一口氣,排除了心中的雜念,緩緩抽出佩劍,向曾經在戰場上見過幾次的獸人族酋長發起挑戰。他自認作為一名軍事統帥,自己的能力絕對遠在頭腦簡單的對手之上,但論起自身戰斗力,身為准斗神的他卻並不是實力高他一籌的獸人族長的對手。這種最後時刻的單挑決斗,也只不過是為了貫徹騎士道精神,自己選擇一個比較體面的死法罷了。

「可惡……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如此了,各位,另一個世界再會!」事到如今知道戰死在此處的命運已經無法更改的安迪子爵亦拿出了羅托克貴族的高傲與勇氣,鼓足斗氣,雙腳猛踏地面,高高躍起,率先向正駕馭著飛獸從頭頂上方緩緩降下的巨魔首領沃爾金發起了進攻。

戰場上的慘叫與廝殺聲終於逐漸歸於沈寂,灰岩堡內3萬多手無寸鐵的羅托克士兵則驚魂未定的注視著尚未關閉的城門。這時有些機靈的士兵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城牆上、箭塔內原本那些一致向外的弩炮,魔導炮則都調轉了方向,瞄准了現在他們所在的這處擁擠的廣場。這種態勢下,那些遠程武器一旦發射,就會對毫無反抗力量的他們造成難以估量的恐怖傷亡。而四周廣場邊緣,也圍滿了全副武裝、盔明甲亮的索拉法精銳重步兵。

不安,在他們心中迅速擴大。索拉法士兵中,走出了數十位披著斗篷,身材高大的家夥,他們是遵照伊斯坦莎安排,提前就布置在城堡內的部落術士。這些深諳邪術的老獸人圍繞著羅托克俘虜所在廣場的四周站定,開始調集體內魔力吟唱咒語,其中一個則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個瓶子,將里面儲藏的一滴大魔王之血滴落在腳下隱藏的法陣之上。

陣陣純黑色的波動自法陣升騰涌起,俘虜們腳下開始顯現出血紅色的繁復魔法紋路。這個覆蓋整個廣場、晦澀難懂的魔法陣,即便是在周圍圍觀的、灰岩要塞最博學的魔法師都無法解析其作用。但其中蘊含的邪惡氣息,卻讓他們心悸不已,仿佛是地獄的入口正在此處被打開一般。伴隨著未知的、若有若無的、凄厲尖嘯聲,那些黑色,如煙霧般的物質瞬間就吞沒了法陣內根本來不及反應的,約3萬5千名羅托克士兵。

「這到底是什麽魔法?即便我不是法系職業,但也能感覺里面蘊藏的巨大邪惡力量……伊莎,這種魔法真的安全麽?」布魯納伯爵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眼前這前所未見的魔法,就像一張黑色的巨口般,將里面3萬多生命一口吞噬。這魔法的力量是如此龐大而邪惡,即便是他也感到背脊發涼。伯爵不禁懷疑這個法陣的功效真的如伊斯坦莎所言那般僅是一種黑暗陣營的精神催眠魔法……

「是的,我曾經見過,這個法陣確實是一種范圍性的精神魔法,但由於施術目標數量太多,他們必須要借助深淵魔界中那些惡魔的力量才可以完成,原理就好像是術士們的地獄火召喚術,打開連接此處與魔界的通道,將魔界的黑暗力量調集過來加以利用。請放心,這個魔法對法陣外的人絕對是安全的,這一點我可以用自己的靈魂發誓。」伊斯坦莎立刻頭頭是道的解釋,並保證不會出問題。她的講解一定程度的降低了伯爵的不安,因為這種如此明顯的魔界氣息根本就遮掩不了,還不如干脆就告訴大家這就是個魔界通道,用後來的真話來隱藏關鍵內容的欺騙。

伯爵凝視了大魔王幾秒後,點點頭繼續關注廣場上的法陣變化不再言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伊斯坦莎嬌媚艷麗的俏臉上則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實際上,這並不是她事先對布魯納等人講述過的,獸人部落的群體精神催眠術。而是魔族的黑暗靈魂獻祭;是將法陣內所有生命體的靈魂直接獻祭給惡魔,換取魔界生物的靈魂寄生在其體內的邪惡召喚魔法。屬於入魔降頭術的一種,但這個魔法實際上卻要恐怖得多,它等於是讓法陣內所有人的靈魂被魔界生物給吞噬,從而使這些魔族接收這些人類的一切記憶,並通過靈魂與身體的聯系使自己的靈魂拖離本體,附著在獻祭者的體內,直接控制那些已經失去靈魂的軀殼。

很快,黑霧散盡,腳下閃亮的血紅色魔法紋路也變得黯淡並很快隱去,那些令人絕望的邪惡氣息也隨之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在索拉法士兵們心驚膽顫的看著魔法陣內所有的羅托克人都雙眼緊閉的躺倒在地,如同失去生機的屍體。還好,幾十秒後,那些羅托克俘虜開始紛紛站立起來,只是有些發楞的各自低頭審視著自己的身體。和所有索拉法士兵一樣松了一口氣的伯爵等人,立即走下城牆,來到人群中,發現這些羅托克人除了有點木訥呆滯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仿佛一切真的如伊斯坦莎所說的那樣,似乎是中了某種精神催眠魔法一般。但其實,魔法陣內的35000多名羅托克士兵等於已經死了,雖然從生命角度來說,這些人的身體機能還在正常運轉,現在支配他們身體的卻是從魔界寄生在其體內的那些魔族靈魂。

「他們……已經被控制住了麽?」不知為何,皮沃夫看著這些眼神茫然而又空洞的羅托克士兵竟感到了一絲恐懼。

「應該沒問題,只要……咦,似乎完全結束了呢……」陪同伯爵等人一起走進廣場中的伊斯坦莎,輕松的回答道,然後忽然轉身望向城門處。

3名帶著濃重血腥味的野蠻種族闊步邁入大門,城牆上的守衛盡管不久前已經被通知這些外形可怕的家夥並不會攻擊自己,但也還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武器。

「不必緊張!索拉法的各位!既然達成聯盟,我們獸人就絕不會背棄盟約!這個,就當作是此次合作的禮物送給你們吧!」部落大酋長古丁加如金屬摩擦般粗豪的聲音響起,隨即扔出了手中的東西,這圓型物件帶著鮮血剛好滾落在布魯納伯爵腳下。獸人旁邊,牛頭人首領與巨魔首領也同時將手中所持之物扔到了伯爵面前。比較令人驚奇的是,雖然發音有點不標准,但古丁加說的居然是大陸人類通用語。

布魯納笑了笑,將禮物拿起,映入眼簾的赫然正是此次進犯的羅托克軍總大將卡倫伯爵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沒錯,安迪與佩拉克也在這里了……」皮沃夫將另外兩顆頭顱拾起後仔細端詳片刻,沖伯爵輕聲說道。

「你的通用語說的不錯,很慚愧,我們中卻只有這位伊莎小姐一個人懂得你們的語言,實在失禮。這次很幸運能得到你們的支援,幫我們拯救了這座城堡,本人布魯納。諾頓代表灰岩堡所有索拉法人感謝你們的竭誠付出。」布魯納伯爵躬身行禮,言辭語氣不卑不亢中並沒有一絲對獸人種族的歧視。他平和而又誠懇的態度贏得了部落領袖們的好感,灰岩堡伯爵公正高尚的名聲,即便是遠在大陸最西部的野蠻種族也多有耳聞。

「灰岩堡伯爵的勇敢與公正我們也聽說過,所以,盡管我們並不相信人類,但還是選擇相信你,以及那個紅頭發女人。按照約定,我們稍作調整就由這些已經被控制住的羅托克戰俘引路,去接收這3處羅托克的領地了,然後我們會將部落逐漸向那里遷徙,並將這些領地連接起來構築一條防線。當然建築方面還有盔甲武器,都需要你們提供幫助,當部落的勇士完全占領那些地方後,會和你們一起防御所有南面的敵人。對外名義上我們是為你們的索拉法帝國服務,但我們真正的盟友只有灰岩堡,所以我們只會為你們灰岩堡而戰。」部落三人組中唯一口齒利落,頭腦清晰點的巨魔首領沃爾金上前一步,遞上了正式契約書,並做出講解。

皮沃夫結果契約仔細閱讀後,向布魯納伯爵點了點頭。

「很好,和之前說好的約定沒有出入。作為回饋,我也會相信你們,既然一切皆銘於心,所以……這些文字的東西就沒用了。能和勇敢的部落戰士並肩作戰,共享榮譽亦或是一起赴死,都是我們的榮幸。今後就拜托了!」伯爵接過契約連看都不看,在部落首領們的驚訝中,直接凝起自己的冰屬性斗氣,將手中的契約書化作了飛散的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