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靈智神珠(二)古長啟適逢其會(2 / 2)

風流武霸 武霸 4580 字 2021-01-03

水達大吼:「誰敢壞老子的大事?給我滾出來!」

陶世恩上見水達如臨大敵,又是一陣轟天大笑。古長啟站在離他三丈之外,竟感頭腦微微眩暈,忙運內力鎮定,才得以若無其事。

陶世恩陡然收住笑容:「水總管在武林中平日何等威風?何獨今日一見道爺,會驚駭如斯?」

水達挺劍道:「陶世恩,霸主宮的事,你也要染指么?」

「笑話!」陶世恩冷笑道:「那神珠乃是我神道教的鎮教之物,三年前從正一道嶺南派調往京城供家父參詳,路上卻被人劫去。如今正當物歸原主。霸主宮強搶豪奪,反責道爺染指,豈非笑話?」

「笑」字一出口,場中之人只感眼前一花。「話」字說完,陶世恩仍然站在原地。只聽「鐺」地一聲響,水達的長劍剛好擋住一道隔空指力,而古長啟卻在那方大叫:「妖道!為何在偷制小爺穴位?」

原來。陶世恩說到最後「笑話」二字時,說「笑」字時身形已掠向古長啟,左手出指如風,點了他三處穴道,右手卻打出一道隔空指力,攻向水達。「話」字一落,已經干完要干的事,回到了原處。

陶世恩笑道:「長啟兄真是純如處子。即便激憤之際,也只用武林人常用的罵詞,並不亂潑污水。水總管,今日你我二人先有一戰,然後才談得上靈智神珠的歸屬。所以,道爺要先制住了古長啟的穴道,防止他乘我二人惡戰之際拔腿開溜。」

水達此時已經鎮定下來,恢復了往日的豪氣:「好吧,我二人先打一戰。神珠嘛,不妨讓它多在古長啟身上留一陣。」他看見剛才陶世恩的身步手法,也並不特別厲害。存心要試試高低。

古長啟看見這二人視他為無物,盡情偷襲玩弄,不禁悲從中來,淚流滿面,想到自己在此丟了恩師的臉。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戰後,天君上人被黑白二道均視作高人,如今高人的弟子卻受了欺負,先是水達出其不意以攝魂雞巴制他,後是陶世恩趁其不備偷襲他。古長啟受人所制,自己認為丟了恩師的瞼。卻不知這二人正是怕他魔殺門的武功,才偷襲他。以這二人的身分,一般武林門派的掌門,他連瞧也不瞧一眼,如今以宵小手段偷襲他,實在是太瞧得起他了。

這時,縷細如蚊鳴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里:「古賢侄不要悲傷,亂了心性。你以為丟了師父的臉么?非也。他二人都怕和你纏斗,才出於無奈偷襲你。你趕快運氣沖穴,先將穴道解了再說。解了穴道之後,裝作仍然受制。他二人一虞之後,勝者要來你身上奪殊。那時你還他一個偷襲,不妨將搶珠者傷得重些,然後,你才能安然離去。」

古長啟聽出這是一清師太的聲音,正在附近以傳音入密向他說話,不禁心中大喜,當下連忙運氣沖穴。

場中,陶世恩與水達已經大戰起來。水達的一支長劍既輕靈又沉穩,真力貫注之下,長創出招時帶著不絕於耳的絲絲之聲。陶世恩卻空手以雙掌向敵,完全未將水達放在眼中。

那邊,古長啟運氣沖穴,卻感異常困難。他將真力運至足尖陰肥經,去沖被制的京門穴,真力沖至京門穴時,卻感到全身一陣刺痛,痛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被陶世恩以獨門手法所制。當下停止沖穴,思索當用河法。

正思索間,忽然感到一股真力從他所站的地下沖起,一股暖氣從左腳第四趾外側的竅陰穴沖進了他的足尖陰膽經。這股真力無比雄渾,只眨眼間就逆沖至京門穴,古長啟只感身子一震,京門穴已被沖開。

古長啟明白,這是一請師太到了附近,正以絕世奇功,半真力從地下傳送過來助自己沖穴。一請師太這手借物度力的神功,是從玉鳳門的鳳仙那里學來的。十六年來,她在俗時名叫水靈秀。她在紅雪山庄被魔殺天君以真力箍抓住脖子,逼她交出真陽通天經。鳳仙蒞臨,救下了她。魔殺天君要和鳳仙比武,卻被風仙一跺龍頭拐杖,將其力從地下送過去,一舉封了魔殺天君大足經,再將他震起一丈多高摔下地來。一清師太如今正以那手神功助他沖穴。

很快地。古長啟被制的其它兩個穴位也沖開了。他遵囑假作穴道被制,呆站在那里,靜看場中二人的打斗。

水達和陶世恩這時越打越快。在場之人,除了古長啟能看清二人的身法招數外,其他霸主宮和神道教人,竟連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看見一團灰影一和團黃影不絕閃動。

忽然,場中二人均是一聲大吼,兩團人影陡然分開。水達緊閉口唇,站定之後,卻是再也閉合不住,口一張,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但他那下垂的劍尖上,卻正滴著鮮血、他的對面,陶世恩滿目驚異,右手捂著左肩上,劍創口的鮮血卻怎么也扣不住,從指縫中直往外冒。直到他運指點了傷口附近的穴道,傷口才不再流血。

陶世恩鐺地一聲拔出佩劍怒道:「水總管果然有點門道!道爺出道以來,這佩劍還從未出過鞘。今日看來不出鞘是不行的了!」

水達肩上中了一掌,吐出鮮血後,此刻正在運氣療傷。真陽內力迅轉三匝後,已經穩住內息。他答道:「老子拚著換你一掌,目的就是要一劍殺了你。陶家父子依仗皇權,妄想獨霸武林。白道潔身自好,惹皇家官府,我霸主宮可不好欺,非要與神道教決一勝負不可。」

二人言罷,四目對視良久,忽然一聲大喝,二團人影又打在一起。這一次打得更快更烈,場中不時傳出雙劍相擊的脆響悶哼或慘叫。旁人看來不過片刻。二人已打了百招左右。

到得眾人聽到二人同時暴喝。一聲硬拚掌力的暴響之後,二條人影各自倒飛出去。水達落地時立腳不住,跌倒在三文之外,口中鮮血狂噴。陶世恩卻在空中連翻四個斤斗,落下地時,身子又踢蹌幾步,才勉強站定,也是鮮血狂噴。二人這一仗打得委實激烈,只不過二人打得太快,場中諸人誰也沒有看清罷了。

陶世恩立定身子後,迅快無比地運氣幾匝,頓時獰笑道:「霸主宮的總管也不過爾爾,道爺今日正好取你性命,先為神道教除去一個勁敵再說。」說著,仗劍就向水達走去。

水達委頓在地。他的隨從雖明知不是陶世恩的對手,十數人仍然擋在前面,不敢逃命。

陶世恩仗著長劍,一步步逼上前去。他的口唇四周滿是血跡,那紅撲撲的臉,此時卻是倉白如紙。他滿瞼殺氣,再也沒有半點權傾朝野的高人氣度了。

眼看水達和他的隨從就要死於劍下,忽然,場中響起一個異常溫柔動聽的女聲:「陶世恩。」

陶世恩全身一震,頓時停住了腳步。這個女聲:「陶世恩,你明明內息翻騰,這么久還平息不下去,卻還要裝腔作勢,豈不可笑?」

陶世恩大喝道:「你是誰?」

那人尚未回答,霸主宮人已一齊跪在地上,連水達也勉強支起身子,伏在地上。眾人齊聲歡呼:「娘娘駕到了!奴才恭迎娘娘!」

水達說的卻是:「娘娘……終於來了……么?」

霸主宮娘娘許小薇仍不現身,不知在何處繼續說:「陶世恩,水達乃是我霸主宮第四高手,你卻是神道教的第二高手。霸主宮和神道教之間力優力弱,豈不已判高下?你不退下,更待何時?」

「巳判高下?未可見得。我神道教藏龍卧虎,准備並非一日。退一萬步,縱然不敵,尚有大內高手可用」

許小薇笑道:「神道教為稱霸武林,依仗皇權,就算奪得了武林霸權,豈不是也要為武林同道所不齒?」

陶世恩明白失言,頓時不再言語。沉默半響,他望著山梁上道。「水夫人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

他此時又采用了故技,「身」字一說完,他忽然欺身閃向古長啟。右臂一圈,想要將他挾持逃走。那「為何還不現身」的問法,不過是借口「我等你現身」的掩耳之技罷了。

古長啟連吃了兩次虧,此時以靜待動,極力防著有人對自己再忽然發難。這時見陶世恩又向自己飄來,一聲大喝,雙掌齊出,打在陶世恩的雙肩之上。他不想取他性命,不然,這雙掌如是擊在胸腹上,陶世恩已死定了。古長啟蓄勢而擊,打得陶世恩一聲慘叫,就如斷線風箏一般直向遠處飛去。

忽然,遠處飄來一條黃影,這黃影凌空飄來,就在陶世恩的身子快要落地時,一把將他接住,輕輕放在地上,從身上摸出,個玉瓶,倒出兩粒葯丸,捏開他的口唇,將葯丸運內力送入陶世恩的腹中。

等這人站起身子時,眾人這才看清,這是一個頭戴沉水香葉冠的老道人,約有六十多歲,身穿金色道袍,手提金絲文帚,長相與陶世恩大同小異,也如陶世恩剛剛現身時一樣,膚色紅潤如處子一般。

只聽得有人高喊:「教主駕到!」

隨著這人的呼叫,神道教人齊齊跪了一地,齊呼:「教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在黃影剛現時,許小薇已經現身,擋在場中。這時,迎著向自己走來的陶仲文道:「陶教主為官,權傾滿朝;為道惡霸武林,真可謂確實不易。許小薇能夠一睹金身,真應了一句套話……」

陶仲文搶著道:「娘娘先不要把話說完,讓老道猜。這句套話是不是叫作『三生有幸』?」

「正是正是。」許小薇笑道:「陶先生常隨世宗皇帝身後,竟連主人的幽默也學會了。真是主人聰明……」

陶仲文又搶著道「娘娘還是不要把話說盡了,留半句給老道說吧。娘娘要說的是『主人聰明犬也靈』這句成語吧?哎,娘娘為了羞辱老道,連鄉鄙野語都用上了。老道真是『三生有幸』也!」說罷,他揚起頭,伸手捋著長髯,高聲大笑起來。

許小薇面含微笑,輕聲道:「鄉鄙野語如能言中,豈不比官場套話更能派上用場?陶教主,可惜今日不是處子與你相遇。不然,你二人可以先用官場套話和鄉鄙野語作下酒菜,先飲上三四缸酒。然後打上一架;也好為武林留點話題。不然,後世武林人說,為何陶仲文一日御封為秉一真人,就無人敢和他交手了?那豈不把當世武林說得太乏味了么?」

「娘娘說錯了。仲文在京中,別人不知,佛陀卻是知道的。他此時就隱在附近不願現身,不然倒可作個見證。他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和仲文動動拳腳,舒筋活血一番。不然,仲文的骨頭只怕早已硬了,更來不及接住犬子,救他一命了。」

許小薇笑得更甜了:「原來陶真人經常和人打架,這倒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看來這權傾朝野的權勢,得來還真不易。不過,武林之中,誰都知道佛陀高僧唯一的愛好,就是巴不得皇上能聽他一席禪說,聽後施以仁政,善待天下眾生。佛陀高僧和教主打架,只怕是教主容他不得,欲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試試看能不能將他除去吧?」

陶仲文搖了搖頭:「娘娘又錯了。從古到今,佛道二教爭邀皇權,又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么?須知普渡眾生,乃儒佛道三教的最高宗旨。只是如何個普渡法,卻差別很大。老道與那位佛兄,每每隔上十天半月,就要爭執一次。口舌說盡而又不清之處。便是拳腳代替之時。哎,說來娘娘不信,好些時候,都是佛兄惱羞成怒,按捺不住自己,先行出手的了。」

「真人能將無理之勢變為有理,巧舌如簧一至如斯,真使人無話可說。這情景倒真應了真人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口舌說盡而不清之處,就是拳腳代替之時』。請問真人,咱們今日怎么個打法?」

陶仲文故作驚詫:「娘娘如此容嬌貌美,卻問怎么個打法?哎。老道遺憾太老,又可惜皇上不在此地。不然,他倒是知道和娘娘怎么個打法的!」說罷,仰天上陣大笑,長笑不止。

許小薇冷笑道:「好!靈犬將淫皇搬了來羞辱本宮,那倒也是本色顯現了。」了言畢,只見她身子一晃,場中忽然響起一串爆響,猶如過年放爆竹一般。

就在許小薇身形一晃之時,只見一道黃光沖天而起,拔起竟有七八丈高。接著,這道黃光陡然一折,在空中繞了一匝,場中又響起一連串巨響,猶如雷鳴擊在地上。

然後,紅光和黃光陡然消失,大自然復歸寧靜。許小薇站在原處,猶如從未移動。陶仲文也是站在原處,猶如從未縱起過。這一切不過是眨眼工夫,轉眨即逝。

這次是陶仲文先說話:「娘娘真不簡單。老道這迅如閃電的掌力,每一掌都是打在娘娘身後。地上有一圈土坑,娘娘卻連飄帶都未留下一節。」

「飄帶倒也留下了幾節,不過被你的掌力擊碎在土坑中,人們看不見。可是,真力彈丸在你那金絲道袍上的痕跡,人們卻有目共睹。」

陶仲文似乎這才知覺,低頭一看,道袍上果然有幾個小洞。那是被許小薇的奼陰真力千幻彈丸指的指力擊穿的。奼陰千幻指,是十六年前死於五台山大戰的奼女陰魔留下的絕技,真力彈丸是靈猿真人的絕技。許小薇合二為一,創出奼陰真力千幻彈丸指。這門絕技,在一眨眼工夫打出萬千猶如彈丸一般的指力。不想陶仲文仍能躲過,可見其身法之快。

陶仲文臉上頓時面露驚駭之色,但他很快掩飾過去,復歸鎮定。他笑了一聲道:「娘娘這奼陰彈丸指力果然厲害。但老道不是仍然躲過了么?我二人要分勝負,只怕非三二日的打斗能見分曉。那么,請問夫人,這靈智神珠只有一顆,我二人又如何定奪?」

「此言有理。你想要,我不容。我想要,你要搶。我二人如是不判高下,誰也帶不走我這古賢侄。但我二人要判高下,那又談何容易?這樣吧,我有一個有趣的提議,不知你想不想聽?」

「娘娘不妨道來。」

「我二人不妨故意將這年輕人放走。你的人和我的人,包括你我二人,都留在這里半個時辰,誰也不准去追這個年輕人。等他跑出去大約四五十里之後。咱們各人再分頭去追他。那時,有緣者遇之,有力者得之,豈不正好暗合上蒼之意?」

「可是,如若從京華遠道而來的佛兄趁機異動呢?豈不便宜了他?」

「他不會的,縱然他要異支,咱二人不妨暫時聯手留住他。」

陶仲文哈哈一笑道:「夫人如此提議,倒是自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同搶一樣東西的人都從未有過的格局。古少俠,你請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