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麟角初露(1 / 2)

衛天麟雖覺心胸氣血有些翻騰,但已沒有昏厥的現象。蒙頭怪人倏斂狂笑,狠狠地說:「蒼天有眼,不負我洞中十五年煎熬之苦。」說著,疾出左掌,向著自己右手五指,閃電劈下。

衛天麟看得大驚失色,不知怪人何意,閃身上步,疾扣怪人的左腕。就在衛天麟的右手,接觸到怪人的左腕之際。喳,怪人右手五指上的長長指甲,齊指削斷。衛天麟看得一愣,立頓沖勢,倏然停身,茫然望著怪人。

蒙頭怪人看著自己的右手,哈哈一笑,說:「孩子,把騰龍劍給我,讓我教你七招二十一式劍法。」說著,伸出干枯的右手,望著衛天麟。

衛天麟一聽怪人要傳他劍法,心中不禁大喜,小手向腰間一按,咔噔一聲,右手一抖,嗡然一聲龍吟,全洞頓時大亮。這時,衛天麟手中已多了一柄銀芒刺目,光華耀眼,寬約八分的軟金薄劍。蒙頭怪人一見衛天麟手中顫巍巍的薄劍,眼中淚水,倏然流了下來。

衛天麟將劍交給怪人,茫然不解地問:「老前輩,您為何又哭了?」

蒙頭怪人兩眼望劍,微微一嘆,說:「我與衛大俠性情相投,堪稱莫逆,目睹此劍,心懷故人,怎不傷心落淚。」

衛天麟眼圈一紅,顫聲問:「老前輩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蒙頭怪人輕輕搖頭,黯然說:「我的姓名,我也久已不用,目前我也不便對你直說,適當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我是誰了。」說著,右手一抖騰龍劍,光芒暴漲,劍身筆直,冷氣森森,刺人肌膚。衛天麟看得一震,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

蒙頭怪人眼望劍身,問:「孩子,這柄劍的功用你可盡知?」

衛天麟微微一笑,說:「騰龍劍乃是家父仗以成名的兵刃,晚輩豈能不知?」

蒙頭檉人微一點頭,笑道:「講給我聽聽。」

衛天麟立即朗聲說:「軟金騰龍劍,為九金合鑄,可堅可柔,鋒利無比,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可用之為刀、為索、為鞭。施展時,真氣貫注劍身,視使用人之功力深淺,光芒暴漲之長短,而傷人於心念之間。揮舞時,上躍下擊,削刺點劈,劍身幻化,宛如銀龍騰空,故名騰龍寶劍。」衛天麟朗聲說完,兩眼一直望著怪人。

蒙頭怪人見衛天麟不說了,又問:「還有嗎?」

衛天麟心中一動,躬身說:「騰龍劍乃寶刃仙兵,功用當不止此,只是晚輩年事尚小,記憶不全,現在已想不起來了。」

蒙頭怪人哈哈一笑,贊聲說:「聰明之處,尤勝於我。」說著,輕輕一抖手中騰龍劍,又說:「騰龍劍除你說的功用外,劍身上尚有九個小孔。這九個小孔的功用,不單是給使用人系在腰間的卡簧孔,其主要功用,則是施展時,這九個小孔能發出三種不同的懾人聲音。」

說著,將劍身一豎,左手指著劍柄上的一個藍色寶石說:「這顆藍色寶石,上推,劍身發出的是清越的龍吟聲。下拉,即是震人心弦的風雷聲。中按,則是懾人神志的劍嘯聲。」

衛天麟望著怪人,不解地問:「老前輩怎對家父的騰龍劍,知道得如此詳盡?」

蒙頭怪人發出一聲輕微的低笑,說:「騰龍劍為武林至寶,人人夢寐想得,這些功用,我豈能不知。」蒙頭怪人似不願再談這件事,說著,一指壁上的人像,說:「這些人,個個武功高絕,功力深厚,今後遇到時,必須智勇兼施,如對方有兩人以上,即應避開,須知他們俱是外貌和善,內心險惡的欺世盜名之輩,毫無磊落胸懷,遇到不敵之人,必圍攻群毆,不置對方於死,誓不甘休。」

衛天麟聽得怒火高燒,冷哼一聲,忿然說:「請老前輩說出這些人的姓名住處,將來我定要除去這些武林敗類。」

蒙頭怪人微微搖頭,說:「目前對你說了,定會影響你的武功進境,待你的武功劍術,足以擊敗這些人時,我自會讓你前去。」說著一頓,又說:「現在隨我到洞外去,讓我授你七招精絕劍法。」怪人說著,身形微動,就坐著的原勢,直向洞外飛去,身法之快,宛如飄風。

衛天麟隨後緊跟。一個縱身,已至洞口。這時,蒙頭怪人右手持劍,已坐在洞外地上。衛天麟看了,頗覺奇怪,怪人為何不橫劍佇立?正待發問,蒙頭怪人說了:「孩子,你要仔細看好,這七招劍法,共分二十一式,是我在這洞中十五年,嘔盡心血參悟出來的精絕劍招。你以前學的是騰龍劍法,我這七招也就以龍字為招名吧。」說著一頓,騰龍劍向天一指,說:「第一招「飛龍回天」。」

天字尚未出口,怪人身形已然騰空,看來恰似一朵上升的烏雲。驀地,怪人腰身一挺,一片耀眼光華,閃著漫天寒星,分射前後左右。繼而,怪人雙臂一抖,身形夾在點點寒星中,閃電般繞空飛了一個小圈。怪人一聲暴喝,光華驟失,飄身落在原處,仍然盤膝而坐。

衛天麟看呆了。自認震驚江湖的騰龍劍法中,任何一招,也較這招飛龍回天練來容易。第一招即如此困難,以後六招,可想而知。心念間,又聽怪人說:「孩子,第二招是「金龍舒爪」。」這次爪字剛剛出口,怪人身形已在空中,閃閃銀光,幻出如林劍影。嗡然一聲,一陣清越的龍吟,劃空響起。

一聲暴喝:「滾龍翻雲。」喝聲中,光華大盛,刺目銀芒,在空中連連翻滾。接著,在滾滾劍光中,傳出震撼人心的隱約雷聲。倏然,空中怪人一聲嗥叫:「銀龍入海。」滾滾劍光,驟然一變,萬朵梨花,閃電下降,宛如一道瀉地銀虹,恰似一堵經天光牆,帶起一陣懾人神志的劍嘯,直向地面擊下。萬朵梨花幻成的銀虹,看看觸及地面之際。

一聲厲叱:「怒龍逞威。」厲叱聲中,劍勢倏變,銀光疾繞,幻成一片光海,刺眼眩目,令人不敢直視。繼而,「龍騰蒼穹。」地面一片光海,驟然集成一道銀柱,夾著閃閃銀花,直向空中升去。怪人升至近十丈處,身形一頓,一聲大叫:「孩子,注意第七招「天降寒龍」。」

寒龍兩字的余音仍在空中飄盪,一道寬約八尺的刺目電光,經天而降,直向十數丈外一簇翠竹間射去。喳,電光過處,響起一陣悠長的喳聲,隨之,近百翠竹,攔腰削斷,竹枝橫飛,紛紛四射。一聲狂笑,怪人手持騰龍寶劍,隨聲飄落原處,依舊盤膝坐在地上。

衛天麟一定神,縱身飛了過去,閃電掀開怪人的長長烏紗。果然不出衛天麟所料,怪人的兩腿,由膝被人斬斷。衛天麟神情一陣激動,撲通一聲,跪在怪人面前,顫聲問:「老前輩,您您……您的腿……」蒙頭怪人仰首發出一陣凄厲驚心的長笑,聲震山野,直上蒼穹,群峰回應,歷久不絕。

衛天麟伸出兩手,連連搖著怪人,大聲狂喊:「老前輩,是誰?是誰斬斷您的兩腿?」

蒙頭怪人一斂厲笑,痛心厲聲說:「就是洞壁上的那些惡人。」

衛天麟高聲急問:「老前輩,您有如此高絕的武功,為何不找他們報仇?」

蒙頭怪人一聲長嘆,痛心地說:「這些人散居各地,遠在千里,大江南北,塞外邊陲,像我這樣蒙頭斷腿的人,如何去找他們?」

衛天麟跪在地上,仰面望天,雙手抱在胸前,向天厲聲說:「蒼天在上,弟子衛天麟,如不誅盡壁上所有惡人,定遭天譴。」說罷,雙目射電,劍眉豎立,臉上罩滿了煞氣。

倏然,蒙頭怪人伸臂將衛天麟抱在懷里,神情異常激動,半晌說不出話來。驀地,那白鸚鵡的清脆聲音,又由林外遠處掠空飄來:「衛天麟,衛天麟。」

蒙頭怪人全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沉聲說:「孩子,永遠不要越過南面那道松林,知道嗎?」

衛天麟聽了,茫然不解地問:「為什么?老前輩。」

蒙頭怪人略一沉思,說:「因為那邊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女人,任何男人走進她的住處,必殺不赦,即是你們未成年的孩子,也不例外。」

衛天麟更不懂了,急聲問:「那又是為什么?」

蒙頭怪人微微一嘆,黯然說:「這些事你還不懂,不必去問它,你只記住不要前去就好了。」

衛天麟生性倔強,好奇好勝,聽了怪人的話,心中不禁微哼一聲,暗說:哼,我非去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么人物?蒙頭怪人似乎已看透衛天麟的心意,立即警告說:「你不要心存不服,如你不聽我言,那時後悔已經遲了。」

衛天麟仍有些不滿地問:「老前輩近在咫尺,為何不將她除掉?」

蒙頭怪人顯得無可奈何地說:「我也不一定能勝過她。」

衛天麟聽得心里一凜,急說:「這女人既有如此高絕的武功,她一定是個老婆婆了?」

蒙頭怪人輕輕一嘆,似自語,又似對天麟說:「歲月飛逝,心靈悲傷,誰敢保她的嬌靨不生皺紋,秀發不變斑白……」

正在這時,空際又飄來那鸚鵡的叫聲:「衛天麟,衛天麟。」

衛天麟不解地問:「老前輩,這只白鸚鵡,可是那脾氣古怪的女人飼養的?」

蒙頭怪人略一沉思,說:「十五年前我來紫蓋峰的第一天,便發現了這只白鸚鵡,是否是那女人飼養,就不得而知了。」說著一頓,左手一拍天麟的肩頭,說:「孩子,不要去想這些,專心苦修你的武功,有了高絕驚人的本領,龍潭虎穴,豈能阻你。」

怪人這幾句話,頓時引起衛天麟的雄心,於是大聲說:「老前輩放心,晚輩自會痛下苦功,決不辜負您老人家的栽培。」蒙頭怪人欣慰地連聲應好,並將軟金騰龍劍交給衛天麟。

衛天麟接劍在手,無意拇指觸到劍柄上的藍寶石,於是心中一動,功貫劍身,拇指一按寶石,轉身順勢一揮。頓時,光芒暴漲,劍嘯驚心,銀芒射處,枝葉橫飛。衛天麟楞了,他確沒想到他的功力已進步到如此驚人,定睛一看,七尺以外的一棵矮樹,已被暴漲的劍芒削斷了。

怪人看後,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說:「孩子,不要知足,要想盡誅所有惡人,非具有如此數倍以上的功力,休想成功。」衛天麟聽得一凜,恭聲應是,知道怪人所說不虛,於是,掀起破衣,咔噔一聲,將軟劍收進腰里。

怪人仰面一看天色,說:「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再傳你「騰龍七絕劍」的心訣,現在進洞休息去吧。」說著,雙肩微動,身形如煙,首先向洞中飛去。

蒙頭怪人進洞之後,衛天麟也仰首看了看天色。但見插天巨木,枝茂葉濃,天上彩霞透過枝葉之間,銀點閃閃,宛如夜空中的寒星。他竭力去想這三天來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在他的記憶里,只得早晨是在峰下神秘庄院的花園里,如今,天已入暮,他又立身在紫蓋峰的絕頂上。

他想了很久,無法證實他來此是否已經三天,或許他三次昏迷,便是每次睡了一整天?他緩步向洞中走著,那具精致的小玉琴,仍在青石上發著一片銀光。但是,小玉琴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致。因為,他的腦海里,正浮現著那恬靜優美的黃衣女孩的影子。晶瑩的大眼,蘋果形的圓臉,雙眉微蹙的幽怨神色。他的耳鼓里,卻響著小翠蠻橫有趣的叱聲。不知為什么,他覺得那時,實不該對那個小待女那樣無禮,小翠,確是一個惹人喜愛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何時才可以再看到黃衣女孩和小翠?

他回頭看看身後,俱是數人合抱的插天大樹。遠處,已沒入黑暗中。他想,這時峰下那座庄院里,該是到處燭火高燃了。怪人迷離的身世,悲慘的遭遇。還有,會說話的白鸚鵡、松林南面的怪癖女人。衛天麟呆呆地立在那兒,腦海里的問題越想越多。

最後,他決心留在這個洞里,他要學成絕世武功,他要偷探那座神秘庄院,他要揭開其中的謎,他要殺盡所有的惡人,他要……正在他做著一連串決定的時候,驀地,耳邊響起了蒙頭怪人的親切聲音:「孩子,進來吧,我已為你找好休息的地方。」

衛天麟一定神,大步走進洞里。自此,衛天麟,便伴著身世難測的蒙頭怪人,在這個山洞里住了下來。一個月後,衡山區內的樵夫獵人們,又常常聽到紫蓋峰上,響起陣陣凄厲刺耳的悠長怪嘯。山區的人們,除了對神秘庄院懷有一份懼意,對紫蓋峰上常常響起的怪嘯,又增加了一份駭心。但他們卻不知道神秘庄院里的人們,也正為著那聲聲怪嘯,而感到不安。

時光,不停地飛逝著,一個月,兩個月,一年過去了。這天,紫蓋峰上,涼風徐吹,月華如水,松濤陣陣,竹葉瑟瑟。一陣幽怨的「叮咚」琴聲,由插天巨木林中,隨著夜風飄了出來。片刻之後,霧聲倏然停止了,那哀傷的琴音,仍在絕峰上空飄盪不絕。

驀地,一個寬大的人影,由巨木林中,悄悄掠出,直向南面一道松林馳去。寬大人影距那道松林尚有十數丈,即隱身在一塊大石之後。他悄悄伸出頭來,兩眼像一對寒星,向著前面松林內,閃閃掃望著。隱在石後的寬大人影,不是別人,他就是伴隨怪人習藝一年的衛天麟。

衛天麟吃了三顆靈芝果,又加上一年的苦練,功力較前倍增,身體也較去年長高了不少。最令人可笑的是,他穿著一襲又寬肥又長大的黑衫,兩手雙足盡被遮住,一看便知不是他的衣服。這時,他又悄悄跑來,偷看蒙頭怪人的秘密了,他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最初,蒙頭怪人每至二更時分,必飛身出洞,向林外掠去。他頗懷疑怪人是否飛下峰去,回到那座神秘庄院里。後來,他發現蒙頭怪人,竟是獨自一人,坐在松樹間一座大石上,兩眼靜靜地望著前面,不知怪人在看什么?

驀地,衛天麟的身軀一戰,兩眼一亮,倏然把頭低了下來。緊接著,一團烏雲,由前面那道松林間,電掣飄風般,向著這邊飛來。衛天麟心情萬分緊張,立即伏身在地,屏息而卧。嗖的一聲,那團烏雲,在身側五丈處,閃電掠過,直向巨木林中馳去。

衛天麟看得清楚,那正是傳授自己騰龍七絕劍,為自己增長功力,讓自己仿學他凄厲怪嘯的蒙頭怪人。衛天麟心說:怪,往日他都是四更將近才回去,今天還不到三更,為何便回洞了?他與怪人相處一年,知道怪人是個心地善良,義腸俠骨,嫉惡如仇的人。

怪人從不談他的身世,也不讓衛天麟呼他師父,但怪人對待衛天麟卻是愛護備至,宛如慈父待他的兒子。愈是如此,愈惹起衛天麟的好奇心,愈想知道怪人心中的秘密。衛天麟心中盡管懷疑蒙頭怪人的迷離身世,和怪人經常坐在松林大石上,呆呆南望的事有些神秘,但他卻深信蒙頭怪人是一個正派好人。

蒙頭怪人回去了,但衛天麟並不心急,因為,蒙頭怪人一年來,從未到過他休息的小洞里。正在他想回洞之際,驀見西南方的遠處,一閃一閃,幻起一片銀光,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異常遙遠。今日的衛天麟,較之一年前,閱歷大增,對當今武林中的奇人異士,各派武功,黑白兩道,江湖禁忌,俱都由蒙頭怪人講述一清。

他看到那片銀光,忽隱忽現,倏降倏升,時而銀芒驟斂,時而光華大盛。衛天麟看得心里明白,這正是寶刃幻出的瑞光劍氣,那面,定也隱居著一位武功頗高的異人。他的好奇心又動了,不覺間,已由石後援緩走了出來。

一個意念掠上他的心頭——窺人練武,是大忌。他想到了,但他的兩腿,卻仍向前移動著。他自己寬容著自己,心說:只站在遠處看看,不太近前,應該是不妨事的。心念已定,縱身疾馳,直向銀光隱現處奔去。不一會兒,來到一道斷崖,崖下白雲彌漫,深不可測。

舉目向前看去,崖寬約十數丈,深處隱約響著隆隆的水聲。崖的對面,斜斜伸出一段凸岩,岩面平滑,方圓半畝,在一簇修竹前,佇立著一個白衣少女。白衣少女左手扣著一柄光芒四射,耀人眼目的寶劍,鳳目凝神望著碧空的月亮,黛眉微蹙,似有滿懷心事,又似苦解劍招。看她年齡,大約十六七歲,雪膚玉貌,瑤鼻櫻口,秀發長披肩後,顯得格外清麗出塵。

衛天麟看呆了,他覺得黃衣女孩與白衣少女兩人的美,迥然不同,前者恬靜幽怨,後者聖潔脫俗。驀地,對崖白衣少女綻唇一笑,鳳目閃光,一領劍訣,銀虹乍吐,騰空一躍,幻出朵朵蓮花,直升上空。繼而一展腰身,劍勢倏變,朵朵蓮花一變而為漫天銀雨,經天灑下,方圓數丈內,盡在光雨籠罩中。

白衣少女一收劍勢,光華驟斂,白裙飄飄,翩然落下。衛天麟看得心里一震,覺得白衣少女這兩招劍式,威勢凌厲,精奧無比,實不亞於自己的騰龍七絕劍法。衛天麟正看得出神,驀見修竹內,緩緩飄出一個年約八旬的老尼姑來。

老尼姑慈眉善目,紅光滿面,身穿一襲灰僧衣,神光內蘊,看來竟像一個毫無武功的人。但看了老尼姑飄來的身法,又令衛天麟心駭不止。只見老尼姑,衣袂飄拂,垂手垂足,遠遠看來,恰似行雲流水,以這份輕功看來,老尼姑又是一個武功修為已達化境的高人。

白衣少女一聲歡呼,轉身撲進老尼姑的懷里,愉快地說:「師父,蓉兒已悟出那招「青雲百蓮」和那招「瑞雪銀雨」了。」

老尼姑一臉慈祥,伸臂攬著自稱蓉兒的白衣少女,微笑著說:「蓉兒,你只知傻練劍法,可知人家在一旁看你?」

衛天麟聽得大驚失色,身不由主地打了個冷顫,心說:糟,這老尼姑的武功,果然已達超凡入聖的境界。正在心念間,白衣少女已走至崖邊,手扣暗器,兩眼望著這面搜尋著。衛天麟心頭一震,本能地向石後退半步。

只聽老尼姑慈祥地說;「蓉兒,我已過崖看過了,那人同你一樣,也是個十多歲的孩子,為師念他年幼無知,饒他這次,下次再來,定然廢去他的一身武功。」衛天麟聽得膽戰心驚,冷汗直流。

抬頭看看對崖,老尼挽著白衣少女,已走進竹林里。衛天麟呆呆伏在石上,他在想:這個老尼姑是誰?是百年前已隱俠蹤的悟因神尼?是武林盡知嫉惡如仇的凈凡師太?還是鐵面佛心武功高絕的南詔老尼?可惜,這些人,蒙頭老前輩俱都沒說出她們的形貌衣著來。

衛天鱗苦苦想著,他實在無法確定對崖老尼是以上三人之一,抑或是另外一人。正在這時,空際飄來蒙頭怪人的惶急聲音:「天麟……天麟……」衛天麟立由沉思中驚醒,倏然起身,疾向巨林方向馳去。

他偷偷外出的行為,被蒙頭怪人發現了,心中焦急萬分,他不知道該如何向蒙頭老前輩解釋。剛剛越過一片嶙峋怪石,便看到蒙頭怪人的身形,宛如穿梭,在前面風馳電掣般尋找著。衛天麟腳下加勁,全力前撲,並高聲急呼:「老前輩,我在這里。」呼聲未落,蒙頭怪人的身形已電射而來。兩人來至近前,同時急剎沖勢。

衛天麟急聲問:「老前輩有事嗎?」蒙頭怪人神情緊張,兩眼閃著焦急地光輝,看來他已無暇責問天麟為何不在洞中。

只見蒙頭怪人,盤坐地下,迅快地一招手,激動地急聲說:「天麟,蹲下來,快。」

衛天麟從沒見怪人如此激動過,他立即蹲在地上,心情也隨之緊張起來。怪人伸手將一張薄如蠶絲,形如手帕的東西,迅即覆在天麟的臉上。接著,又在耳後、頸間一陣按摩,然後急聲說:「快,到南半峰去。」說著,一拉天麟的手,直向南面那道松林,閃電飛去。

衛天麟想問,但沒有機會給他問,只得盡展輕功,向前飛馳。這時,怒叱、狂笑,由南半峰上隱約傳來。眨眼工夫,已到松林邊緣。蒙頭怪人一帶天麟,飛身縱上一座高大岩石。衛天麟的身形還未立穩,前面情形還未看清,便聽怪人忿怒焦急的沉聲說:「快,將所有來犯之人,悉數殺絕。」

怪人口中的話音未落,衛天麟的身形,宛如臨空大鵬,直向南峰閃電撲去。由於時間是如此的急迫,衛天麟在蒙頭怪人一拍一推之際,疾如流星趕月,宛似凌空大鵬,閃電撲向南峰。他借著飛撲之際,舉目向前看去。

他看到前面一箭之地,矮松疏竹之間,在一圈修築整齊的竹籬中,有一座三間長形木屋。竹籬前面,有一片十數丈方圓的草坪,綠草茸茸,花樹分植。這時,草坪上正有數條人影,上縱下躍,兔起鶻落,看來打斗甚為激烈。銀光閃爍,兵刃帶風,暴喝怒叱,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