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墨珠紫芝(1 / 2)

衛天麟見天色仍早,一撥馬頭,繞城而過。直至正午,衛天麟才在一個大鎮上停下馬來,找了一家有酒樓的客棧,牽馬走了進去。幾個店伙見天麟身著華服,氣度不凡,手牽寶馬,高大神駿,通體是汗,知是身有要事趕路的公子爺。於是,立即過來一個店伙,滿面堆笑一躬身,笑著說:「爺,請樓上坐,馬交給小的照拂。」

衛天麟憐惜地拍拍驊騮的馬頭,對店伙說:「小二哥,請先將馬汗擦干,再加上好食料。」說著一頓,立由身上掏出一塊碎銀,足有一兩,伸手交給店伙,繼續說:「這是賞給你的。」

店伙看著手中白花花的一塊亮銀,不禁呆了,他不敢相信這真是賞給他的,一定神,立即說:「爺……」但面前的公子爺,早已走上酒樓。

時值正午,酒樓已經滿座,天麟隨便找了一個座位,要了一些酒菜,自己獨酌起來。這時,滿樓酒客,多是武林人物,談論話題,俱是「武林恐怖怪傑」疤面人的驚人事跡。但大家一致改了論調,把疤面人說成一個嗜殺成性,心狠手辣的厲害魔頭,再沒人說,疤面人就是昔年的騰龍劍客。

衛天麟聽後,心中不禁冷冷一笑,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他深知各大門派在向疤面人下手圍攻之前,必先在武林中,造成黑白兩道對疤面人的無比仇恨,他們再名正言順地向疤面人下手。飯後,天麟又要了一壺好茶,慢慢飲著。一壺茶盡,起身下樓,那名店伙早牽著寶馬立在樓下。

天麟見寶馬精神煥發,馬汗已干,心中甚是高興,向著店伙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馬來,飄身飛上馬背,絲韁一抖,如飛馳出鎮外。飢餐渴飲,晝行夜宿,第三天的薄暮時分,已到了干州縣城。城內街道寬大,商店林立,行賈客旅,紛紛找店住宿。衛天麟到一家頗具信譽的五福客棧,挑了一間上房住下。

第二天,風暖日麗。衛天麟將馬鞍銀兩交給帳房保管,又至後院馬廄,看了看寶馬驊騮,並賞給喂馬的店伙一兩銀子。衛天麟徒步走出店門,直向北關走去。出了北關,巍峨峻拔的終南山,已遙遙在望。只見山嶺銜接,主峰入雲,一片濃綠。

衛天麟大步前進,間在無人之處,施展輕功,不到兩個時辰,已達終南山麓。進入山區,只見蒼松翠竹,古樹參天,怪石猙獰,飛瀑流泉。半山上,濃蔭蔥郁之間,隱約現出不少寺廟觀院。衛天麟到一座雄偉的道觀前,問清了太華峰,仰頭一看,不禁劍眉微皺。

只見太華絕峰,雲霧深鎖,高聳入雲,峰勢崎險無比。衛天麟看罷,立展輕功,直向太華峰馳去。只見一道亮影,捷如脫箭,快如驚虹,飛掠在蒼翠雲霧之間。飛行一陣,峰勢愈來愈驚險,周圍盡是蒙蒙白氣,衛天麟已升至半峰雲層中。這時,已聽到野禽唳啼,猛獸吼聲。

再飛升片刻,衛天麟眼睛一亮,已穿出雲層。雲上又是一番景象,晴空萬里,絲雲皆無,巨松斜伸絕壁,奇花遍生藤間,隆隆瀑布,潺潺流泉,令人看來,有超塵脫俗之感。衛天麟撿一凸出怪石,身坐其上,略事休息,進些干糧,仰首一看,峰巔尚高有數丈余。升至巔頂,太陽已隱入萬里無垠的雲海中,但峰上依然明亮。

衛天麟舉目一看,前面果然有一座廣大茂密的松林,天風凌厲,濤聲如雷,天麟的長衫被吹得劇烈飛舞,發出啪啪響聲。峰上果然鳥獸絕跡,再也聽不到鳥鳴獸吼。衛天麟掠身來至林前,林內漆黑,根枝虯結,地上松針松子,積深數尺,舉目前看,深不可測,不知究竟有多遠。

經過一陣艱苦飛掠,片刻已至林邊,盡頭即是一道寬約數十丈的絕壑。低頭一看,漆黑一片,但聽飄上陣陣驚人的風嘯。兩則峭壁,牙石凸出,斜松懸空,奇粗野藤,如網虯生,愈看愈險峻,愈看愈驚心。看了一陣,不知這樣崎險絕地,應該如何前進?

舉目緩緩看向對崖,不禁驚呆了。只見對崖,一片油綠,林木掩映中,竟露出紅亭一角。衛天麟心頭狂喜,再往深處看,只見綺樓飛閣,畫棟雕梁,在暮色蒼茫中,似有一層薄薄飛霧,籠罩其間,隱約可見。這真是想不到的事,在這座絕峰頂巔上,竟然隱藏著一片超絕塵俗的世外桃源,看了這種奇絕佳境,誰還想到煙火人間?

衛天麟頓時想到衡山紫蓋峰下,東海神君的那座神秘庄院,一個峰下,一個頂巔,兩相比較,實有天淵之別。但目前這片隱約可見的亭閣,較之神君庄院,建來確要難上又難。漸漸,衛天麟心中的一股熱望,又涼了。因為,他想到南召老尼,乃是世外之人,淡薄塵間,豈能住在這種堂皇美奐,仙境難擬的奇麗院落內?繼而一想,藍天麗鳳曾談過,南召老前輩是隱居在昔年一個極端厲害魔頭的潛修之處。如此一想,又覺得不會錯了。

但如何過去呢?衛天麟一陣躊躇,心想,既然珊珠女俠和娟妹妹能過去,深信自己也能過去,說不定有絕壑較窄之處可過。於是,沿著壑邊,向右飛馳繞去。果然絕壑漸窄,數十丈外,有一座橫越絕壑的索橋。來至近前一看,索橋極窄,僅容一人通行,且年事已久,多處板橋已腐,但對一個身懷絕世輕功的武林高手來講,通過依然絲毫不難。

衛天麟一提真氣,身形騰空而起,雙袖一掠,直向橋中撲去。雙腳微踏橋面,腳尖一點,身形再升數丈,腰身一挺,一招「大鵬棲枝」,直向對崖落去。就在衛天麟雙腳剛剛踏上崖邊之際。驀地,掠空飄來一聲清脆驚喜的嬌呼:「麟哥哥……」衛天麟心頭一震,抬頭一看。只見一片紫竹中的小紅亭,一道嬌小鵝黃身影疾撲面來。

衛天麟不須細看,已知是誰,立即驚喜疾呼:「娟妹妹……」呼聲中,身形如煙,已迎向疾飛而來的鵝黃身影。孫蘭娟神色幽怨,杏目蘊淚,伸張雙臂,已撲進天麟的懷里。

衛天麟立頓身形,將娟妹妹的嬌軀抱住,並急聲問:「娟妹妹,你怎知我今天來?」孫蘭娟撲進天麟懷里,螓首伏在胸上,像受了無限委屈似的,已泣不成聲了。

衛天麟一手攬著娟妹妹的纖腰,一手輕撫著秀發,星目也有些模糊了。於是,輕輕吻了一下娟妹妹的鬢角,安慰著說:「娟妹妹,不要哭,你看我不是來了嗎?」

孫蘭娟仍抽噎著說:「為什么到現在才來?」

衛天麟立即歉然說:「因途中有事,耽誤了幾天。」

孫蘭娟仰起粉面,幽怨地望著天麟,訴苦似地說:「麟哥哥,你可知道我每天由朝至暮,甚至直到夜闌更深,都坐在小紅亭上,望著索橋,等著你來嗎?」

衛天麟見娟妹妹憔悴多了,加之聽了這番話,心中不禁一酸,星目中立即落下兩滴淚珠。於是,歉然點點頭,輕輕吻著娟妹妹的晶瑩大眼和她的玲瓏瓊鼻。孫蘭娟閉上眼睛,仰面承受著,睫毛中緩緩流著淚水。她輕聲訥訥地說:「我每日期待著你,又擔心你找不到此地,當初我自己也沒想到,師祖是住在如此奇險的絕峰上。」說著一動,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睜眼急聲問:「麟哥哥,你怎會知道師祖住在此地?」

衛天麟不慮蘭娟有此一問,心中不禁一愣,因此微微一陣猶豫。孫蘭娟見天麟遲疑,立即又追問了一句,說:「是誰告訴你的?」

衛天麟立即笑著說:「是藍天麗鳳告訴我的,不然我一定找不到……」

孫蘭娟未待天麟說完,兩眼望著藍天,夢囈似地喃喃說:「麗鳳……麗鳳?」說著一定神,嬌靨微帶怒意,立即嗔聲問:「麗鳳?麗鳳不是女的嗎?」

衛天麟俊面一紅,趕緊解釋說:「藍天麗鳳是位大姊姊,她是勢力龐大的藍鳳幫的幫主。」

孫蘭娟扭在天麟懷里不依,連連嗔聲說:「我不聽,我不聽,你看你的臉紅了。」

衛天麟緊緊摟著娟妹妹,急聲說:「娟妹,你別鬧,回頭我再仔細跟你說,你呀,真是一個小醋壇子。」

孫蘭娟粉臉一紅,綻唇笑了,笑得甜、美、純真。於是一拉天麟的手,嬌聲說:「麟哥哥,我們到花園里坐。」說著,兩人急步向前走去。天麟這才發覺,地下綠草茸茸,生滿艷麗奇花,前面一片紫竹,粗約數寸,光可鑒人,確是人間異種。

這時,夜已降臨,冰輪高懸,似水月華,照著深處紅漆綠瓦的綺樓飛閣,愈發顯得絕俗、神秘。在這片似仙境的絕頂,夜風徐吹,到處飄著花香。方才林外的凌厲天風,竟吹不進林內來,即是如雷的濤聲,也僅隱約可聞。

兩人走進紫竹林,便是那座小紅亭,一道長廊,婉蜒曲折,直通深處。孫蘭娟轉首含笑,望著天麟,一指小亭,兩人騰空而起,飛身掠進。衛天麟發覺娟妹妹非但身法輕靈,姿勢也極美妙,知道她的輕功,較之以前,又進步了不少。

兩人掠進小亭,里面便是一座花園。亭下一個極大荷池,荷葉銀灰,蓮花血紅,在皎潔月光下,銀葉閃閃,紅花晶瑩,看來美極、艷極,端的是絕世奇品。蘭娟執著天麟,神情愉快已極,沿廊前進數丈,便是一個通往花園的圓門。

兩人走下台階,步入花園,在一條彩色卵石鋪成的甬道上漫步。蘭娟領著天麟,一面漫游,一面指點著滿園的奇花異草。衛天麟只覺滿園五彩繽紛,陣陣異香撲鼻,已有些目不暇接了。驀地,孫蘭娟停止不走了,纖手一指左右,笑著問:「麟哥哥,你看這兒美不美?」衛天麟舉目環視,果然美極了。

只見前面有一水池,水清見底,深約數尺。周圍植有無數桃樹,桃花盛開,倒映水中,景色似畫,美如仙境。左側一座高約近十丈的天然假山,斜斜伸出,遮住下面一排漢玉長椅。衛天麟看罷,連連贊聲說:「美極了,美極了。」蘭娟輕睇天麟,不禁嬌美地笑了。

兩人坐在光潔的漢玉長椅上,天麟輕攬蘭娟纖腰,相互偎依,默默凝視,月華似水,奇香陣陣,兩人幾疑置身虛幻中。蘭娟輕輕一嘆,問:『麟哥哥,我們是在真實中,還是在夢境里?」

衛天麟一收心神,漫聲說:「我想不會是夢。」

蘭娟側身望著天麟問:「麟哥哥,你真的永遠喜歡我?」

衛天麟毫不猶疑地說:「當然永遠喜歡你。」

孫蘭娟愉快地笑了,晶瑩的大眼中,閃著幸福的光輝。她仰首望著夜空,對著皎月疏星,吶吶地說:「但願我倆永遠相依,永遠廝守,永遠不分離……」衛天麟這時也不禁神情恍惚,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否是在夢中。

兩人相依相偎,俱都沉浸在甜蜜幸福中。驀地,一聲極輕蔑的不屑冷哼,由兩人身後響起。天麟蘭娟立即由沉思中驚醒,同時立起,倏然轉身。孫蘭娟一看,不禁忿怒發出一聲冷哼。衛天麟一看,完全愣了。身後兩丈以外,立著的竟是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的絳衣少女雪梅姑娘。

只見雪梅姑娘柳眉微揚,櫻唇下彎,鳳目不屑地望著蘭娟,一臉冷漠神色。衛天麟心情激動,面現驚容,伸手指著雪梅,促聲問:「你……你……你……」

孫蘭娟看了天麟神情,粉面倏變,立即顫聲問:「你……你認識她?」

衛天麟心頭一震,頓時想起那時在紫蓋峰時的身份,立即改口怒聲問:「你……你是誰?」

雪梅姑娘看了英挺俊逸的天麟之後,神色一愣,但瞬即又恢復了冷漠神色。於是冷冷一哼,對著蘭娟不屑地說:「誰認識你的臭男人,不要臉,竟膽敢把臭男人引進師祖清修靜地。」

衛天麟在紫蓋峰第一次聽到「臭男人」三字時,就覺得心中不是滋味,這次是第二次了。於是劍眉一豎,怒聲問道:「你是誰,你罵誰是臭男人?」

雪梅狠狠瞪了天麟一眼,突然厲聲說:「罵的是你,罵的是你,你是臭男人,你是臭男人。」說著一頓,冷哼一聲,繼續說:「你管我是誰,要你多問。」衛天麟見這位人比花嬌的姑娘,說起話來,聲似黃鶯嚦語,發起威來,宛如一只母老虎,經她一罵,只氣得俊面鐵青,渾身微抖。

雪梅粉面上,又掠過一絲輕蔑神色,冷冷一笑,對著蘭娟譏諷地說:「真不害臊,每天坐在小亭上,望著索橋,佯裝觀看山景,結果是等待這個漂亮的臭男人。」蘭娟姑娘粉面蒼白,嬌軀顫抖,只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衛天麟不由勃然大怒,厲喝一聲,說:「閉嘴,你要再胡言亂語,在下可要不客氣了。」

雪梅仰面哈哈一陣大笑,突然尖聲大嚷:「我要說,我偏要說,又怎么樣?」衛天麟傻了,想不到這位美麗姑娘,竟是如此蠻橫無理。

孫蘭娟一拉天麟,怒聲說:「麟哥哥,坐下來,不要理她。」說著,首先坐在長椅上。

衛天麟一面就座,一面忿忿地說:「簡直是個瘋婆子。」

雪梅一聽,粉面飛紅,厲聲問:「臭男人,你說誰是瘋婆子?」

衛天麟的確被雪梅逼得光火了,於是再度倏然立起,轉身厲聲說:「說的是你,說的是你,又怎樣?」雪梅見天麟用她的話來對付她,不禁氣得粉面蒼白,嬌軀直抖。於是冷哼一聲,狠狠蹬了天麟蘭娟一眼,轉身飛走了。

衛天麟見雪梅轉身的一瞬間,嬌靨掠過一絲憤恨怨毒神色,心頭不禁一震,竟然愣在那里。蘭娟見雪梅走了,一拉天麟,柔聲說:「麟哥哥,不要生氣,坐下來。」

待天麟坐下後,蘭娟繼續說:「不要同她一般見識,她是受了她師父銀釵聖女偏激性格的影響,以致形成了她對男人的特異成見,因此心中蘊藏著極端仇視男人的心理。」

說著一頓,粉臉微紅,嬌媚一笑,又說:「我與媽初來幾天,雪梅每日對我說,你們男人如何臟,如何臭,如何壞。」天麟聽了,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天下竟有這等怪事。

正在這時,假山頂上突然響起一陣刺耳喳喳聲。兩人心中一動,抬頭一看,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只見一塊巨大岩石,徑由近十丈高的假山頂上,挾著驚人勁風,勢如山崩,向著天麟蘭娟閃電砸下。孫蘭娟只嚇得花容失色,嬌軀顫抖,兩腿痙攣,已不知閃躲了。

衛天麟一聲暴喝,亮影一閃,已將蘭娟挾在肋下,疾向假山壁下掠去。就在天麟挾著蘭娟剛剛掠開的一剎那,一陣尖銳風嘯,巨石閃電瀉下。轟隆一聲響,聲震霄漢,地動山搖。緊接著,泥漿四射,水花沖天,小池盡毀,桃樹枝光。一蓬清涼池水,疾向天麟,蘭娟閃電射來。

孫蘭娟再度發出一聲驚叫,與天麟兩人本能地全力向山壁上倚去。不料兩人用力一擠之際,驀地,山壁上一扇石門,忽然開了。天麟、蘭娟,兩人背後驟失阻力,身形一個踉蹌。蹬蹬蹬,兩人同時直向背後退去。天麟、蘭娟頓時驚覺,趕緊拿樁站穩,定神一看,不禁呆了。

兩人立身之處,竟是一道寬約六尺的筆直山洞。洞內漆黑,兩壁光滑如切,洞頂不高,伸手可及。孫蘭娟驚魂甫定,一雙晶瑩大眼,閃著奇異光輝,望著天麟驚奇地問:「麟哥哥,真怪,這里怎會有個山洞?」

衛天麟覺得有些奇怪,略一沉思說:「這個洞,想是一座機關,它的樞鈕可能就在水池之中,經山上落下的巨石一擊,因此開了。」

孫蘭娟余悸猶存地愕然問:「怪,假山上怎會突然掉下一塊巨石來?」

衛天麟劍眉一豎,星目冷電一閃,面上頓泛殺機,微哼一聲說,「哼,還不是那個瘋婆子。」

孫蘭娟心地純潔,她仍有些不信地問:「你是說雪梅?」

衛天麟怒聲說:「不是她還有誰?」說著,轉首向著洞中看去,這個突然現出的山洞,已將天麟吸住了。

孫蘭娟聽了,一陣沉思,輕搖螓首說,「麟哥哥,我想雪梅不會的。」

衛天麟一拉蘭娟玉手,說:「不談這些,我們先進洞去看看。」話落,拉著蘭娟向洞內走去。

孫蘭娟有些猶疑,但又不願違背天麟的心意,一面跟著前進,一面怯怯地說:「麟哥哥,這洞里好黑喲。」

衛天麟借著洞口反光,一面凝神注視,一面緩步前進說:「現在有洞口反光,還可看見,看不見時,我們再退出去。」驀地,一股冷風,迎面吹來。

孫蘭娟的嬌軀不禁一連打了幾個冷顫,立即停步怯聲說:「麟哥哥,我怕,好冷哦。」

衛天麟也覺到迎面吹來的冷風,只是他並不覺得冷,只感到露在外面的手臉,有些涼意。於是,停步轉身,疑惑地問:「娟妹,你真冷嗎?」

孫蘭娟一臉愁苦,點點頭說:「這個洞里,陰氣森森,我不但冷,也有些怕。」說著,一連又打了幾個冷戰,用請求的口吻,說:「麟哥哥,我們出去吧。」

衛天麟雖然極想看看洞中情形,但娟妹妹駭怕,也只得打消進洞的念頭,於是愛憐地說:「好,我們出去吧。」說罷,執著蘭娟的手,轉身向洞外走去。

突然,轟隆一聲,洞門封閉了。洞內頓時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陣陣冷風,接連吹來。蘭娟一聲尖叫,天麟一聲大喝,兩人同時撲向洞門。四掌用力一推,絲毫未動。衛天麟自信雙掌可推千斤,於是,立凝真氣,功貫雙臂。

怪,全洞數丈內,驟然灑上一層如銀光華,洞內清晰可見。衛天麟愣了,孫蘭娟對這突如其來的怪現象駭壞了,一聲尖叫,撲進天麟懷里。衛天麟真氣一收,伸臂攬住娟妹妹的纖腰。真怪,全洞光華驟失,立趨黑暗,陰寒冷風,頓時涌來,孫蘭娟又不禁一連打了幾個冷戰。這一連串的奇異變化,確把蘭娟驚壞了。

只見她嬌喘吁吁,全身顫抖,兩只晶瑩眸子,在如墨的黑暗中,閃著惶懼的光輝,她不斷地顫聲喊著:「麟哥哥……麟哥哥……」

衛天麟似乎沒聽到這些,他一直緊皺劍眉,星目望著黑暗沉思。驀地,衛天麟的星目冷電一閃而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於是,立即運氣行功,遍布全身。果然全洞光明大放,數丈內宛如灑上一層水銀,較之方才尤亮一倍。奇跡,這真是一件驚人的奇跡,衛天麟發現了一項寶衫的神奇功用,真氣遍布全身,寶衫竟能發出如銀光輝。

孫蘭娟見洞內突然又亮了,嬌軀向天麟懷中偎得更緊了。驀聞孫蘭娟發出了一聲驚「噫」,接著奇怪地說,「怪,麟哥哥,我身上不冷了。」

衛天麟心中正在狂喜之際,聽了蘭娟的話,不禁微微一愣,心中一動,用手一推蘭娟,說;「娟妹妹,你往前走一兩丈,試試是否還冷?」

蘭娟一扭香肩拒絕了:「不,我怕。」

天麟笑了,立即說:「我在此地,又跑不了,你怕什么?」

孫蘭娟雖然有些怕,但仍不願違背麟哥哥的心意,於是委屈地看了天麟一眼,轉身向洞里走去。她一面前進,一面頻頻回頭,生怕天麟真的會跑了似的。突然,孫蘭娟不走了,立即指著天麟,驚疑地大聲說:「麟哥哥,你你……你身上……」

衛天麟未待孫蘭娟說完,立即笑著說:「我身上有光是不是?」

孫蘭娟舉著纖纖玉手,遮著眼睛說:「太亮了,有些刺眼。」

衛天麟一笑,又問:「娟妹妹,你現在冷嗎?」

孫蘭娟搖搖頭說:「不冷。」

衛天麟仍不知寶衫是否有御寒的功用,於是一擺手,說:「娟妹,再往里走。」孫蘭娟似乎膽壯了不少,立即轉身大步走去。走至光華薄弱處,立即大聲說,「麟哥哥,我有點冷了。」

衛天麟心中一喜,故意一收真氣,光華驟失,全洞頓時漆黑。孫蘭娟一聲驚急尖叫,閃電向著暗中的天麟撲來。同時一股被積壓遠處的砭骨寒飆,風涌而至。衛天麟哈哈一笑,一運真氣,光明大放,砭骨冷焰,立被逼了回去。

孫蘭娟撲在天麟懷里,大發嬌嗔,蠻靴亂跺,緊捏香拳,像打鼓般在天麟的前胸上,咚咚亂打一氣。同時嬌喘嗔聲,不依說:「你壞,你壞,你故意嚇唬人家。」衛天麟不閃不躲,只是愉快地哈哈傻笑。孫蘭娟一連捶了數十下,想是心疼停止不打了,天麟也不笑了。

孫蘭娟忍笑瞪了天麟一眼,有些不解地問:「你這人是怎么搞的,忽亮,忽黑……」

衛天麟未待蘭娟說完,立即說:「這完全是寶衫的神妙功用。」說著一頓,接著道:「娟妹妹,我們進洞里去看看。」孫蘭娟看了緊閉的洞門一眼,知道出去不能,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攜著手,緩步向前走去。前進數丈,地勢突然下斜,兩側洞壁,晶瑩透明,宛如水晶石。天麟蘭娟停步下看,只見一道階梯,急斜下降,約有數十階,深處已隱約現出一絲暗光。兩人沿階而下,到達階底,洞勢右彎,地勢平坦。

轉過洞角,兩人眼睛頓時一亮。只有前面五丈處,有兩扇石門,緊緊關閉,門上嵌著無數大如鵝卵的潔白寶石,毫光閃閃,耀人眼目。兩人飄身掠至門前,細看無數寶石,竟是嵌成的六個尺許見方的大字——魔魔天尊洞府。

衛天麟看了,劍眉微皺,偏頭沉思,覺得杜維雄老伯,以及蓬丐禿僧幾人在談起武林頂尖人物時,似乎沒有這么一位魔魔天尊人物。看看蘭娟也正一臉茫然地望著自己,但他仍然問了句:「娟妹妹,你可曾聽說過魔魔天尊這位前輩人物?」

孫蘭娟這時已毫無懼意,相反的,更引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於是搖搖頭,說:「我從沒聽說過。」說著,轉首注視著門上的六個耀眼大字,又說:「我覺得這位前輩的口氣太大了,竟然自稱天尊。」

衛天麟也注視著兩扇石門說:「我也有同感,「天尊」乃是至祟至聖,與天同尊的意思……」

天麟尚未說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問:「娟妹妹,這位魔魔天尊前輩,恐怕就是這片絕峰桃源的主人吧?」孫蘭娟晶瑩的大眼一亮,嬌軀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