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我這個三叔,在村子里可以算是一個家喻戶曉的風雲人物。我三叔算算今年有五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三叔是一個正常的的人,當了三年的兵,退伍之後回到村子里結婚生子,日子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是紅紅火火。尤其是三嬸,在當初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漂亮,當初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三叔,一個農村老爺們可以娶到這么漂亮的媳婦,只不過三嬸太過漂亮,所以勾引她的人肯定不再少數,最後竟然跟別人跑了,扔下了三叔和那個時候不到兩歲的堂弟。三嬸和別人私奔後,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她的娘家人素質也不怎么樣,甚至沒有來看過三叔和堂弟,包括堂弟的舅舅和姨媽們,所以從那以後,三叔就帶著堂弟兩個人生活,當時堂弟還小,是三叔活下去唯一的動力,自從三嬸消失後,原本開朗的三叔也變得沉默寡言,那個時候我年紀也不大,也就五六歲,我的父親那個時候還健在,所以也幫扶三叔不少。

不過上天就是這么的不公平,有一次三叔帶著堂弟做著拖拉機去鎮里辦年貨,結果半路上拖拉機出了意外,翻進了路邊的溝里,當時拖拉機的拖斗上做了十幾個人,大部分人都沒事,但是我那年幼的堂弟卻因為年紀太少,身體承受能力比較差,結果被擠壓致死。原本失去妻子的三叔,現在又失去了自己年幼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命根子,可想而知當時對於三叔的打擊又多大,從那以後三叔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變成了一個瘋子,精神失常。當時我家里的條件也不好,父親也沒有能力去大醫院給他看病,只能在小醫院給他治療,只是花光了殘余所有的積蓄,也沒有把三叔治過來,畢竟三叔的瘋癲不是因為腦補收到了撞擊,而是因為精神刺激,這種精神上的瘋癲是最難治療的,如果他一直不從失去妻兒的極度傷心總走出來,他一輩子都不會康復,所以那個時候父親就放棄了,只能接濟他,養著他。

不過三叔雖然瘋了,但是自己生活還是沒有多大問題,洗衣做飯還是可以自理的,不過他的精神不正常,呆呆傻傻的。當時村委會修建了一個小廣場,到了晚上農忙結束,村子的人就會到廣場去扭秧歌,當時三叔又是焦點,他文藝很好,所以扭起秧歌來也是非常的活潑和好看,村里的一些婦女就給三叔打上紅臉蛋,摸上紅嘴唇,帶上小花,給他套上裙子,讓他當秧歌領隊,每次三叔穿著女裝扭秧歌的時候,廣場上都會聚滿很多人,充滿了歡聲笑語,不過大多數都把三叔當成一個傻子來嘲笑,而三叔聽到別人的笑聲,傻里傻氣的扭的更歡了,在他看來,人們都是在給他加油助威。每次父親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都會把三叔拉走,之後苦口婆心的和三叔說,但是三叔根本聽不懂,而且每次都會自己主動去廣場,在他看來,別人眼中的笑柄,卻是他快樂的來源,所以漸漸的父親也就不再管他了。

「去廣場看人妖去啊?」每次到了晚上,人們都會這么說,到了廣場就會看到三叔被人打扮的跟人妖一樣在秧歌隊前面領隊,廣場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從那以後,三叔就多了一個外號——妖三子。因為他總是打扮的妖狸妖氣,在家族中又排行老三,所以就有了這個外號,也就成為了以後他在村里唯一的稱呼。我的父親排行老二,我的大伯去世的早,還沒有結婚就去世了,所以無後。三叔本來有後,又夭折了,所以整個家族就剩下了我和三叔兩個男丁。父親去世後,我到了城里讀書打工,也沒有時間回村子。不過村委會的領導們給三叔辦了低保,所以三叔也算是衣食無憂,所以我有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了。

和袁媛祭拜完畢後,我和袁媛就向著村子里駛去。在村子的十字路口,都會有一些村民聚在路口聊天,他們也自然認識我的車,所以遠遠的打招呼,我只會按一下車喇叭算是回應,很少下來和他們說話。因為長大後,我想起村里人的一些所作所為,對他們根本沒有太多的好感,都是一些愛在背後笑話人的人,最愛談論的話題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別人家誰誰搞破鞋,別人家誰家姑娘在外面不檢點等等,最愛討論這些事情,尤其是想到他們取笑三叔,把三叔當笑柄和樂子,我在心里就對他們沒有一絲的好感。

不一會,我就看到了三叔所在的老房子,我把車子開進了三叔家所在的院子里。三叔家的院子里,只有一個快要倒塌的土房,院子里已經是雜草叢生,土房的大門緊閉,也不知道三叔有沒有在家。我下了車,推開了土房的房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惡臭發霉的氣味,身邊的袁媛也不由得悟了一下鼻子,眉頭皺起。土房里的擺設十分的簡單,只有一個土炕, 還有幾個破破爛爛的家具,土炕上是一團破爛發黑的被褥,而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窩在被子里瑟瑟發抖。我仔細看了很久才發現這個人就是三叔,怎么一年多不見,他成了這個樣子?

「小闖,你回來了?」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