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鈴鈴鈴……」,六點半,鬧鍾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我睜開眼,打了個長長哈欠,自己很滿意目前的身體狀況,經過昨晚的激烈運動並沒有留下過分的疲。

我看看尚玉,她一只胳膊搭在我胸口,側卧在我旁邊,輕輕打著呼嚕。昨晚在我之前應該己經做過幾次,體力消耗太多,讓她睡吧。

我怕驚醒尚玉,就繼續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等她自己睡醒。聽著尚玉在耳邊均勻的鼾聲,我忽然有些感慨,要是早早結婚,比如——同尚玉結婚,每早上醒來,都有一個面貌柔美的女人趴在我胸前熟睡,似乎也是一件很美好的情,而且我現在的收入也能養活自己,可能還比不上已經工作兩年的尚玉,可第一年見習期滿,我也差不多有三千元的水平,像我們這樣從小就心有所屬的個青年男女,住在一個屋檐下,也是一件蠻好玩的事情。

可是,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靠不住,前兩天我不是還幻想著有個做畫家的婆嗎?

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尚玉動了動,嘆了口氣,睜開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她轉轉眼睛,迷糊中看見了我,回憶起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嘴角浮現淡淡的微笑,又發現自己和我都還一絲不掛,趕緊抓住被子一角按在自己胸,有些局促地說:「哎,黃軍,早上好,」

我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拍了拍:「早,尚玉。」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她甜甜地笑了,手隔著被子推推我:「哎,你起來呀,到外面去,我要穿衣了。」一面討好地朝我眨眨大眼睛。

我在芹那里己經領教過女人怕被人看身體這一套了,識趣地從床上下來,光身子在沙發上撿起自己衣服,抱進廁所去穿。

我刷完牙,洗完臉,尚玉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蹬那雙淺灰色麂皮平跟鞋,我回去刷牙洗臉,你這里什麽也沒有。」她笑笑說,用力在地上跺跺腳。

我心里說,我這里當然不能放徐晶的洗浴用品,比如洗面奶之類,萬一老媽來視察,可不就漏餡了嗎?老爸可能還裝一點糊塗,老媽女人看女人的物品,別敏感。好幾次老媽一踏進我的房門,翹起鼻子嗅嗅空氣,狐疑地問:「怎麽有女人的味道?你現在和女孩子同居嗎?」被老媽這麽一問,我差點一泡尿撒褲襠里,急忙連連否認,老媽半信半疑地不再追問。

「那你現在怎麽回去說?」我有些擔心她過不了她父母那關,尚玉的家教很。

「不要緊,他們問得急了,我就照直說在你這里過的夜。」她臉上現出無所懼的神氣。

我嚇了一跳,「好家伙!你不怕你爸爸和我爸爸打起來?」尚玉的父親在市府里也是一個小頭頭。

「怕什麽?大不了我們倆也湊合湊合,」她半真半假地按按自己肚子,又想什麽,「我在你寫字台上留了電話,家里的,你有沒有電話?」她環顧四周,奇怪我這里沒有電話。

「我家原來的電話搬到新房子去了,我還是給你我的醫院call機吧。」掏出我的工作名片給她,她接過去仔細看看,從衣領塞進胸罩里,我看得眼都了。

在街上吃完早飯,我走進醫院,先在門診大堂里用公用電話給芹打了個電,她正睡得迷迷糊糊,聽我說有兩三天不能去她那里,有點不高興,後來我說因為科里人手少,一個坑里分不到一個蘿卜,只能年輕醫生多值班,她嘆了口,罵我們主任沒心肝,又關照我多注意身體,才掛上電話。

我回到科里換上白大褂,在護士辦公室里坐下,看著牆上的掛歷,是星期,今天下午徐晶放學就來了,但願不要在我下班前出什麽意外,拖住我。

開完晨會,跟著程醫生在病房里轉了一圈,抱著一大摞病歷chart回到己辦公室,埋頭在桌上處理文書工作,師兄走了進來,也抱著一摞病歷。

「哎,儂曉得嗎?小莉被捉起來了。」很少見到師兄如此神秘地講是非。

「哦?為啥?打舂?」

「瞎三話四,她有男朋友的,敢嗎?」師兄很看不起我的智力,停了一會,「因為偷物事。」

「啊!偷物事,偷醫院里的物事?」我大大地驚奇起來,想不出醫院里有什值得偷,更想不出醫院如何能察覺東西被偷。

「偷她男朋友的爸爸的外匯,好幾千塊美元,老頭子也不曉得是她偷的,先了警,警察一查就清爽了,昨日中午把她捉了去,今朝早上保衛科老張去保她來,儂看搭僵不搭僵?」

「她現在工錢少講也有兩千多,值得去做這種事體?再講老頭子的鈔票遲早是她的,急啥呢?」

「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師兄又教訓起我來。

好容易挨到下午下班的時候,急診室那邊也沒有動靜,我放心地換下工作,給同事們打了招呼,下樓推著自行車走出醫院,上車向家騎去。

上樓來,打開房門,徐晶正在廚房里背對著我忙著。

今天她穿件薄薄的白絨線衫,配著下身鮮紅長裙,裙子下面露出兩截裹著包絲絲襪的小腿,穿著我的咖啡色布拖鞋,露著粉紅的腳跟,長頭發用一條碎花絹束在腦後,顯得清麗、熱情。

她聽見我進門,轉回身來,迎著我說:「下班啦,我買好了一條河鰻,你來吧,我不敢下手。」我看見洗菜池里,一條灰白色的河鰻正倔強地扭動著。

我殺了魚,剁成幾段,抹好鹽和黃酒,用幾片生姜蓋在上面,放在鍋里蒸。

「好啦,好啦,出去,出去,」徐晶看我忙好了魚,向廚房門外推我,「等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幫忙。」

我在大房間的沙發里坐下,蹺起二郎腿,打開《新民晚報》看了起來。

從工作後,我有了收入,看看大房間空空盪盪的,就買了幾件「宜家家俬」便宜家俱。挑選的時候基本是按照徐晶的審美觀,所以她很喜歡吃了晚飯後,在布藝沙發上,仰著頭看著屋內四處,指手劃腳地說這里那里應該如何如何。

我也很喜歡把家布置得舒適一些,在她指導下在兩個房間鋪了厚厚的金黃色毯,脫了鞋在屋里走動,地毯的絨毛刺著腳心,怪舒服的。徐晶在這里過夜的候,嫌小床太窄,我就在地上鋪開大床單,兩個人摟抱著,在地毯上睡。

聽著徐晶在廚房里「叮叮當當」地忙碌,我悠閑地等著女人給我開飯,心里漾起一陣「家」的感覺。這是以往我和父母同住的時候,母親在廚房里忙活時感覺不到的,想必那時父親心里很甜蜜吧……

吃飯的時候,徐晶問我:「我有些衣服放在你這里,現在找不到了,你放到兒去啦?」

「哦,在書櫥里,等會兒我給你拿出來。」

「放書櫥里干什麽?我要換的。」徐晶有點不滿。

「我這里有時候會有同事來,我不想給他們看到你的內衣,——太色了。」的謊話說得爐火純青。

「那你的褲衩為什麽不收?」徐晶停下筷子追問。

「哼,男人看男人褲衩還會有感覺?你看見女人胸罩會砰然心動嗎?」我理氣壯地反問。

「咚!」徐晶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腳,卻撞痛了腳趾,疼得她呲牙裂嘴。

「哎,我向你打聽件事,」我邊吃邊問她,「你們美術學院里畫不畫人體模兒,就是脫光了膀子站在台上給學生畫。」

「干什麽?你問這個干什麽?」她警愓地盯住我看。

「那,我的問題是,你看見男模特兒,——如果有的話,你會不會有什麽感?」

「沒有,」徐晶沒好氣地回答,「那是藝術!會有什麽感覺,那時候想的就掌握比例,還有透視高低,你當是我什麽時候都想啊。」她很不高興。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了解了解,」我後悔不該問這個問題,「因為我和所學的都是人體有關,我這方面自然是了解啦,可是你們學藝術的那方面,我直找不到人打聽,所以……」

「啊……,原來是這樣啊,」徐晶恍然大悟似地,「原來你們學醫的在看標的時候,在想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