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忠報國(1 / 2)

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

西安,原秦王府。

傍晚,微風明月。

自從在西安稱帝以後,李自成便入住原秦王府,因為歷代西安的王宮早已在流淌的歷史河流中被破壞殆盡。

現在西安最好的建築就是秦王府了,自然就被李自成占為了已有,因為現在李自成已經是皇帝而不再是闖王了。

秦代以後的歷代封王中,以「秦、晉、齊、楚」四個封號最為尊貴,因為這四個封號代表的國家是春秋戰國時期最強大的國家。

原來秦王府內庭正中的宮殿被改名為乾清宮,作為李自成的寢宮,同時也是李自成批閱奏章和召見臣工們的所在。

《易經》上說大哉乾元,又說乾為天,為君,坤為地,為後。故明朝修建皇宮,皇帝所居之宮取名為乾清宮,皇後所居取名為坤甯宮。』清與甯均是平安亨通之義,故兩宮之間為交泰殿,蓋取《易經》泰卦之義,象曰:天地交泰。

宮殿建置,分為前朝後宮,所謂前朝,是指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而言,統稱為三大殿。後宮乾清、坤甯,二宮之間,有一殿,名曰交泰殿,取乾坤交泰之義。

開國大業時期,李自成晚上常常勤政至深夜,如果不去別的宮中,就傳來一位妃子過來陪宿。

乾清宮,大殿。

李自成、宋獻策、劉宗敏、高皇後,圍在一張長桌前商討著國事戰事。桌上平放著一張精繪的明朝全國地圖,地圖旁置放著四盞燭台,燭台上的蠟燭明亮地映照著地圖與他們的臉。

宋獻策道:「我皇,奮起銀川,兵威所至,壺漿競迎。三秦底定,定國關中,興師東渡,直搗燕京。指日牧野,馬放華陽,長安定鼎,萬民敬仰。」

劉宗敏哈哈一笑:「軍師說的漂亮,本將雖聽不太懂,但本將只管打仗,只要大哥,哦不…只要皇上一聲令下,本將便沖鋒殺陣,一往無前,哈哈。」

李自成知道劉宗敏是粗人一個,再說這麽多年都大哥叫過來,現在雖然是皇帝了,卻也不介意劉宗敏偶爾改不了口。

高皇後身穿紫黑鳳袍,腳穿紅色鳳靴,雲袖中伸出玉指,指點著桌上的明朝地圖。

高皇後正色道:「王朝興廢,民兆於心,敗腐明朝,天數已盡。嚴刑重斂,民不堪命。我大順,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關西而席卷三秦。安官撫民,設將防邊,大業將定。」

李自成身穿灰色常服,腳穿龍靴,一臉興奮之色,眼里閃爍著光彩不時看著眾人,你討我論。不時地,用手捋一捋唇上的山羊胡子。

李自成道:「洪承疇投降,孫傳庭戰死,崇禎左右再無有用之人。勳臣皆紈袴,昏庸之徒。縱有忠誠老臣,也怕於門戶紛爭,崇禎又多疑,不能有所作為。」

高皇後道:「這次東征北京,只帶三十萬人,號稱五十萬,為何不多帶些人馬去?」

李自成正色道:「近年以來,我大順占領了陝西,河南、湖廣、山西,又向東逼進山東境內,哪兒不需要兵?原來有幾十萬人馬,不分散還行,一分散就力量薄弱了。」

幾個人靜靜的認真傾聽李自成說著,每個人的臉上都聚精會神,心事重重。

李自成正色道:「大順軍離開湖廣以後,德天府、承天府、襄陽府分散了很多兵力。現在湖廣、河南的許多府、州、縣局勢也不很穩,許多人都在左顧右盼,伺機而動,能夠反叛,他們會反叛的。」

李自成正色道:「朕當然想多帶些兵東征北京呀,問題是兵力不夠,無錢養兵呀。各地城鄉殘破,災荒遍地。養兵多了,老百姓負擔沉重,更是沒辦法活下去。那麽他們就會起來反對我大順,到那個侍候,北京不但還沒有攻下,我們後方就已經亂起來了。」

宋獻策道:「北京兵力空虛,三大營名存實亡,不堪一擊,各地縱有勤王之師,但遠水不解近渴。眼下我大順三十萬大軍東征,還怕不能一戰攻克北京嗎?」

高皇後正色道:「現在都以為韃靼只敢侵犯明朝,未必敢與我大順為敵。我聽說,皇太極於去秋突然病亡,多爾袞擁立順治登極,自居攝政,諸王多有不服。韃靼正是國有新喪,朝政不穩,決不會出兵南犯。」

高皇後俯身,一手移動燭台,一手從雲袖中伸出,用食指一點地圖上遼東的部分,鳳眸在地圖和眾人臉上來回掃動一下。

高皇後正色道:「如今大順東征大明,不管是大順軍兵臨城下,鷸蚌相持。或者是攻破北京,立腳未固,都是多爾袞進兵南下的大好機會。他豈會坐守?所以我看,十之七八虜騎要南下,這是大順軍真正的勁敵,其力量遠非明朝可比。」

李自成點點頭正色道:「目前,吳三掛在山海衛駐軍,雖為我朝肘腋之患,但是前進不能,退無所據,實際不足為慮。可慮者不是吳三桂,而是韃靼。我軍初到北京立腳未穩之時,萬一韃靼乘機入塞,而吳三桂與之勾結,必為大患,不能不防。而那時,我兵員必定有所消減,疲軍怎勝銳軍?」

宋獻策正色道:「那麽,吳三桂此人,將會成為至關重要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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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秦王府,乾清宮。

深夜,暖閣。

李自成穿著睡衣靠在龍榻上,高皇後也穿著絲綢睡衣坐在床邊,手里端著一碗蓮藕筒骨湯。

一直玉手捻著白玉湯勺,一勺一勺的喂著李自成吃湯。

高皇後披散著長長中分地漆黑秀發,巧笑嫣然的看著李自成一口一口吃著自己親手喂的湯水。

高皇後笑道:「皇上要是進了那北京的紫禁城中,但凡看見有出眾的美人,不妨選幾個服侍皇上。日後咱們大順朝的後宮中,同樣也需要妃嬪成群,臣妾可不敢專寵呢。」

李自成不明白高皇後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沉默不語地張口吃高皇後喂過來的湯水。

高皇後一則深深明白,自古皇帝除正宮之外,還有各種名號的妃、嬪同侍後宮。從周公制禮就是如此,二則她也盼望這些美人中,有人能為大順國早生皇子,早生太子。

李自成喝完蓮藕筒骨湯,高皇後放下金做的碗和白玉湯勺,叫宮女們拿下去。

高皇後又拿起絲巾,慢慢的幫李自成擦乾凈嘴巴。劉海後的鳳眸在高挺的瑤鼻襯托下,笑盯著李自成的眼睛。微笑著紅唇微分,露出整齊潔白的貝齒,細長的香舌快速舔過上邊紅唇,呵出陣陣口香。

李自成被這一下,迷得暈頭轉向,想要撲倒高皇後,行雲雨之事。

穿著絲綢睡衣的高皇後嬉笑一聲,巧妙優雅的躲開李自成的虎撲,站了起來。

高皇後調戲道:「嗯…皇上…等奴家住進那北京的紫禁城…再好好的侍候…皇上您…」

李自成不悅道:「怎麽,皇後現在不願意?」

高皇後微笑道:「奴家哪敢不願意,只是皇上東征在即,恐皇上精氣泄於奴身,東征時啊,可沒了精神呀。」

李自成一聽高皇後一直以來,習慣性的自拍腦門,恍然大悟。原來皇後是為大順的天下著想,李自成感覺心里暖暖的。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朕登極之後,不願再有惡戰,打算偃武修文,使天下永享太平之福。」

高皇後笑道:「臣妾也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皇上想怎麽弄奴家,就讓皇上怎麽地弄…」

兩人相視一笑,李自成下得床來,攔腰抱起高皇後的美體。再把高皇後躺在龍榻上,又幫她蓋起金絲錦被。李自成笑著俯視一會高皇後,她也回以甜蜜的微笑。

李自成笑道:「十幾年了,當初的逃犯成了今天的大順皇帝。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嫁給我,一直不離不棄,盡力輔助我打天下,真乃女中豪傑也。」

高皇後回以呵呵一笑,細長潔白的玉手輕輕的掀開金絲錦被一角,露出自己絲綢睡衣下朦朦朧朧地玉體,豐滿的酥胸、細窄的蛇腰、高蹺的圓臀、修長的玉腿,一覽無遺。

高皇後身上散發出陣陣清雅地香味,飄入李自成的鼻子里,印入他神經中樞的最深處。

高皇後笑道:「皇上,還不上床來歇息,明天就是東征了。」

李自成又是哈哈一笑,快速的鑽入金絲錦被,緊緊的摟住高皇後。但是他沒有做進一步行動,兩人相視一笑,親了一下小嘴,迎面而睡進入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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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軍在西安誓師,東征北京。

此時的大順軍已經今非昔比,軍事實力已經發展到擁兵百萬。現在的大順軍已經達到了最鼎盛的時期,幾乎集天下軍事實力於一身,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

大順軍雖然號稱百萬,但都是拖家帶口,還有兵力分散。因為南明還有幾十萬大軍,而李自成和張獻忠關系也不好,一直不和,互有吞並之心,也必須防備。

所以,大順軍有許多兵力,陸續駐守到,河南、荊襄一帶。

大順軍盡管聲勢浩大,卻始終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中心,喜則合,怒則去,互不統轄。

之前一直是流寇那樣存在著,偶然地消滅了孫傳庭的秦軍以後,占領陝西。大順軍收編了大量明朝降兵接納了大批流民,隊伍中三教九流成分極其復雜。李自成在家鄉西安站穩腳跟後,才開始在陝西四處駐軍建立根據地。但是大順軍短短的三個月的時間下,不能建立起完善的後勤部門和措施,所以兵力快速增長的同時,這些部隊的給養成了很大的問題。

如果此時李自成停下用幾年時間編練軍隊,發展生產,加強大順軍地方政權建設,建立起完善的後勤保障體系,那樣才實為上策也。

但是清軍隨時可能攻破山海關,搶先攻占北京城,那樣一來大順軍就丟失掉了政治和軍事先機,所以李自成東征北京,勢在必行。

正月的天氣,寒冷無比,天空一片灰蒙蒙,飄著無數雪花,呼嘯的北風刮著西安城前整整齊齊陣列著的三十萬大順軍。

遙想去年,崇禎十六年(1643年),孫傳庭在潼關誓師討伐李自成時,十萬秦軍陣列在潼關的壯闊威武場面。而如今,只過了幾個月,陣列在西安城前的大順軍已經急劇增加到三十萬大軍。

李自成身穿白底黑邊的棉甲,肩掛披風,頭戴鐵盔,盔纓隨風飄揚,腳穿矮革靴。

李自成俯視著西安城下的三十萬身穿棉甲的大順軍,他們威武雄壯、如山似塔、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如同無數塊劃分好的正方體,組合而成,井井有條、有條不絮。

各將,各團,各軍的旗幟迎風飄揚,井井有條、層層疊疊。在滿天雪花的空中,不斷的隨風舞動。

西安城樓上,旗幟飄搖,精兵林立。

李自成的身後立著,皇後高桂英,權將軍劉宗敏,亳侯李過,威武將軍高一功,開國大軍師宋獻策,等一眾文臣武將。

李自成與皇後高桂英對視一眼,神情凝重的看向城下整整齊齊陣列著的三十萬大順軍。

李自成吶喊:「明已將亡,大順將興,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大順將士吶喊:「推翻暴明,救我黎民,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三十萬人的吶喊,直沖雲霄,聲傳百里,氣宇軒昂。

其聲震驚西安城樓瓦頂上歇息的一只巨型黑雕,黑雕振翅急翔升空,在空中盤旋三圈,朝著東北方向的京師飛去。

黑雕展翅高飛,其形之巨,翅展兩米,鷹視狼顧,讓百萬將士仰首而望、嘆為觀止。

李自成借機吶喊:「神雕壯我大順,率先伐明去亦!」百萬大軍為之譁然、振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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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雕一路往東北急翔,由禹門口東越黃河,取道山西,飛越平陽、汾州。

黑雕一刻不停,鷹眼中淚光利光輾轉反側,迎著呼嘯的北風和滿天飄舞的正月雪花,奮力的扇動巨翅御風破雪、急速飛行。

黑雕在天空翻轉著鷹身,穿過高大參天槐樹的樹干縫隙,再平穩鷹身繼續飛行,又飛越太原、忻州。

陣陣強烈的風雪向黑雕無情襲來,想要阻止它前進的道路,黑雕利眼放光,加倍鼓巨翅迎難而上,又飛越積極備戰的代州、甯武關。

迎著風雪而行的黑雕,一刻不停,再飛越居庸關、昌平,掠過宣府。

途徑一千余公里,星夜兼程、展翅高飛、一路御風破雪,北京城已經展現在眼前。

北京城上空,黑雕顧不上俯視城里的一切,拖著疲累的鷹身,又直飛紫禁城午門。

此時的北京城,正處於孫傳庭戰死和李自成東征的恐慌下,人心惶惶。瘟疫剛剛平息,人口大量死亡而奄奄一息。將士糧餉久久發不下來,將士們大多毫無斗志、志消氣沉。

黑雕懸飛於午門,鷹眼里帶著淚光,環顧京師一周,轉身向乾清宮方向飛去,越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掠過乾清門,乾清宮出現在了眼前。

黑雕最後圍著乾清宮在空中盤旋三圈,悲鳴數聲、鷹淚滴落,再閉雙眼、展翅一飛沖天,插入雲里、再無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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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乾清宮里,大殿里周皇後代替崇禎帝升朝,崇禎已經被一連串的噩耗損傷身心,病倒在暖閣的龍榻上,懿安皇後和坤興公主正照看著崇禎帝。

周皇後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金黃褘衣,腳穿紫雲鳳靴,庄嚴寶相地坐在盤龍寶座上,有條不絮地與臣工們商討國事。

御座背後有太監執著傘、扇,御座旁邊站立著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御座前,兩尊一人高的古銅仙鶴香爐嫋嫋地冒著細煙,滿殿里飄著異香,殿外肅立著兩行錦衣儀衛。

朝堂上,臣工們陣容早已不如以前了,人才凋零、志氣消沉,統帥之將早已不復存在。

袁崇煥已於崇禎三年(1630年),被淩遲而死,年四十六歲。

盧象升已於崇禎十二年(1639年),抗清戰死,年三十九歲。

楊祠昌已於崇禎十四年(1641年),抗張獻忠驚懼交加病死,年五十三歲。

洪承疇已於崇禎十五年(1642年),戰敗降清,時年(1644年)五十一歲。

陳新甲已於崇禎十五年(1642年),因泄露議和並致使七位親王遇害被斬,年五十余歲。

孫傳庭已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抗李自成戰死潼關,年五十歲。

周延儒已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假傳捷報蒙騙崇禎帝,被賜死,年五十歲。

此時,朝堂上還立著:京營總督李國禎,大學士李建泰,大學士范景文,戶部尚書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華,副都御史施邦昭。大理寺卿淩義渠,兵部右侍郎王家彥,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太長寺少卿吳麟征,左庶子周鳳翔。檢討汪偉,戶部給事中吳甘來,御史王章,御史陳良謨。

御史陳純德、趙饌,太仆寺丞申佳允,吏部員外許直,兵部郎中成德。

兵部員外金鉉,光祿寺署丞於騰蛟,新樂侯劉文炳,左都督文耀,駙馬鞏永固。

惠安伯張慶臻,宣城伯衛時春,錦衣衛都指揮王國興,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珪,錦衣衛千戶高文采。

順天府知事陳貞達,副兵馬司姚成,中書舍人宋天顯、滕之所、阮文貴,經歷張應選,陽和衛經歷毛維、張儒士、張世禧,等一眾臣工。

早朝已過了半個時辰。

周皇後拿出崇禎的諭旨念道:「朕登基以來,未離京半步,此時避禍南遷,無異於逃亡。朕一旦離開,軍心與民心,必頓時瓦解,山海關立破亦。再說,朕也不信江南半壁,就能保住大明,朕一步不退,寸土不讓,與京城共存亡。朕,寧可戰而死,絕不退而生。」

臣工們聽完周皇後念完崇禎帝的諭旨,譁然一片,有的臣工附議,有的臣工提議遷都南京方為上策。

京營總督李國禎出列奏道:「南京本我大明陪都,皇宮依舊六部俱在,江南各省糧餉可支,尚有萬里長江在前,足能保住大明半壁江山。待養精蓄銳後,再揮師北上,剿滅闖賊和韃子,實為上策啊。」

眾臣工一起附議李國禎,周皇後端庄從容傾聽著。

周皇後從容道:「闖賊佣兵百萬,漫山遍野而來,抵御闖賊和滿清,國庫早已空虛耗盡,皇上的內帑早已全部拿出來剿賊,遷都的銀子從何而來?」

聽周皇後這麽一說,臣工們又一片譁然,都說自己沒有錢,連俸祿都捐出來了。

順天府知事陳貞達上前奏道:「臣還記得,鳳陽被闖賊破,福王被俘時,王府里有一千二百多萬兩銀子,盡落入逆賊手里。滁州失陷,襄王死難時,又有九百多萬兩的私銀落入逆賊手里。大江南北的豪紳巨富,只要被逆賊抓著,無不是金山銀海,落入逆賊手里而成為逆餉啊。」

大學士李建泰奏道:「時至今日,王公貴族們,再不拿出私銀來救國,難道要留著助逆嗎?兵丁可以從民間徵召,但是軍餉只能從皇親國戚們哪里來呀!否則就是把民往死里逼,不是逼他們都助賊了嗎?」

國難當頭,崇禎號召臣工們拿出私銀,捐助國家討賊。臣工們互相推諉,都說自己沒有錢,他們心里清楚,如果誰拿出銀子出來,拿的越多就證明自己越貪,於是都說自己已經窮的叮當響了,結果捐來捐去朝廷一共才收得助餉二十萬兩白銀而已。

其間,王承恩勇於向崇禎坦誠自己貪污的罪行,氣的崇禎大怒,王承恩歸還了一千余萬兩白銀回國庫。周皇後也大義滅親檢舉自己的父親周奎,家藏巨富,准備攜款逃南京,崇禎命抄其家亦得數百萬兩白銀。

崇禎帶頭捐款,內帑由前幾年由王承恩上報的兩千多萬兩,到崇禎十七年只剩下兩百多萬兩。國庫早已空虛,盡管加餉不斷依然還是被戰事搞得入不敷出。

但是崇禎的捐款助餉依然沒有停止,又從這兩百多萬兩里拿出兩百五十萬兩助餉,內帑如今只剩下二三十萬兩了。

周皇後傷感道:「國難當頭,臣工們應該共赴國難,拿出私銀為國分憂,好助我大明光復河山呀。」

周皇後九龍四鳳冠下的尊貴容顏,略顯憔悴,紅唇失色,鳳眸濕潤地瞧著滿朝畏畏縮縮的臣工們,心中悲嘆著大明的命運。

身穿褘衣的周皇後端坐坐在盤龍寶座上,雲袖中的玉手交疊放在大腿上,不時的移動著螓首,和臣工們商討著國事。

周皇後庄嚴道:「遙想當年,洪武永樂兩朝,大明何等興旺,洪武帝貧寒出身,卻能集合天下義軍,推翻元朝的殘暴統治,創建天朝之大業。」

周皇後講完話,停頓了一下,輕移螓首視察臣工們的反應,每一個能觀察到的臣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周皇後看在眼里。

周皇後接著道:「永樂帝遷都北京,五征漠北,制永樂大典,遣海船縱橫四海,恩威天下,那時大明是如日當空,光照寰宇,萬國來朝啊。」

周皇後鳳眸射出威嚴的目光,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金黃褘衣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輕移蓮步到御座前方五層台階前,從雲袖中伸出玉手扶在漢白玉欄桿上。

國難當頭,妝容自然收斂,略施薄妝。只見細長玉手上的長長指甲未沾任何蔻丹,但也顯得珠圓玉潤似的柔美。

周皇後擺動身子,肩上的雲肩便輕輕的晃動兩下,九龍四鳳冠上的奇珍異寶也釋放出珠光寶氣、丁佩之聲。

周皇後庄嚴道:「為何這十幾年來,總是賊寇不斷,天災人禍此起彼伏,朝廷稅賦難支,各省民怨沸騰,以前你們還可以說魏忠賢亂政,如今時過境遷,為何大明依然還是步步維艱呢?」

臣工們聽到周皇後此言,全部跪伏於地,老年通紅,啞口無言、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