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六狐特偵(1 / 2)

淫罪特偵 色魔愛好 8942 字 2021-01-03

冬日暖陽無私地將光明與溫暖傳遞給每一個人,她從窗口斜斜地射入,潔凈寬敞的房間里陽光的香味開始和原有的幽芬摻雜。照在床前,映出的是一雙亮銀色的系帶高跟,靜謐與它的齊整相得益彰,平和的基調充斥著整個房間;旁邊是一雙灰白交雜的休閑鞋,它的主人沒有讓它躁動,靜靜地、靜靜地,陪在高跟鞋身邊,一如它的主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守護著躺在床上的睡美人。

陽光默默改變方向,閉著的雙眼微微打開,也許是光亮令人炫目,手輕輕地擋在眼前;一切都那麽自然,動作是那麽嬌柔。

默默注視著的人起身,將窗簾合上。

「辛苦你了。」低低輕語,音聲波動僅止於兩人。掙紮著想要坐起,卻被阻止了。

「我不是要聽這些。」再次坐在床沿,身子漸漸趴下去,「爲什麽要這麽勉強?」

她眼神中的憂慮令她心慌,不自覺地吐出:「抱歉,下次……」

「沒有下次了。」

「嗯,沒有下次了。」雙臂攬著趴在身上的嬌軀,雙唇貼著頭心的溫柔秀發。

沒有流露出擔憂與氣憤,靜謐的空間里,奇妙的氛圍在兩人間悄悄流轉。

陽光躲在淡黃色的窗簾後羞澀地轉過臉,房門被輕輕地推開。

「呦,我們的兩個小美人這是在干什麽啊?貼得好緊哦!姐姐我很嫉妒誒!」

「沨姐,不要說笑了!」坐直身子,趙姝小臉一紅。

「她、還好吧?」季彤跟在衆人身後走進房間,沒有平日的女警威嚴,慈和的目光看向卧床的白綾卉。

趙姝點點頭:「太累了吧,休息幾天就能完全恢復了。」

「那就好。」這個回答讓包括季彤在內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嗯,有什麽事我們出去說吧,讓師姐好好休息一下。」

「嗯嗯,你們去吧,我在這兒守著!」水沨自告奮勇。

「不行!」趙姝用力地拖著她,「誰都可以在這兒守著,就你不行!」

「切,小氣!不行就不行!」水沨被推向門外,「總有一天綾妹妹會被我打動的!」

「嗯啊嗯啊、是啦是啦!快走快走!」

見季彤等人從房中出來,坐在沙發上等著的李沾、林學彬站起身來,和趙姝相互拜過年,一群人走進餐廳。霍蘭音拎著早餐回房,剩下的人圍坐一桌。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們損失了這麽多人。」趙姝向坐在身旁的季彤微微低下頭,「這次取證是我自作主張了,難辭其咎。嗯,這是錄音。」

季彤接過錄音筆以及幾件封好的物證,隨即擺擺手:「沒必要道歉,這件事本來就是飛鷹幫設計警方的圈套,沒有你們的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不,之前沨姐有跟我談到過遇見了飛鷹幫的人,要是我能再多考慮一下,事情也許不會發展到這種局面。」

「姝姐姐,你別自責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竺燁開口道,「我太聽信別人了,要是我能再確認一下真僞,就不會把你們誘進圈套。」

「這是誰也沒想到的。」季彤看向竺燁,「向你們透露情報的人一定跟飛鷹幫勾結,現在他的動向暴露,將來也許會對你們不利。那個透露情報的人,是誰呢?」

「聽說是杜伊儒杜局長吧。」

「是他?」竺燁剛出口,趙姝就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

「這次我們上船主要是爲了解救被杜繁軍綁架的蘭妹,那個杜伊儒是杜繁軍的爸爸。」水沨解釋道,「現在杜繁軍被綾妹妹整成那樣,杜伊儒不會善罷甘休的。」

「原來7樓那個男人就是杜繁軍。」季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並說,「雖說他被整得很慘,但畢竟綁架霍小姐在前,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吧。再說飛鷹幫公然襲警,這件事太過嚴重,就算是杜伊儒也不敢再跟他們合作。」

「未必然。」趙姝道,「警方畢竟是守護老百姓的『正義組織』,如果用新竹的訊息來抓杜伊儒的把柄,恐怕會被反誣爲警方與黑幫勾結,這對公安的公衆形象極爲不利,你們的高層是不會允許這麽干的。估計杜伊儒也是吃准了這一點才會跟飛鷹幫合作。」

「那怎麽辦?完全拿不到把柄?」水沨問道。

「杜伊儒倒是小事,他完全沒有與警方爲敵的理由。這次與飛鷹幫合作,應該是爲了杜繁軍,以後一旦沒有了杜繁軍這層利益關系,他是不會跟警方過不去的。」趙姝淺酌一口鮮奶,說道。

「話雖如此,但你們跟他結下的梁子,不會這麽輕易化解吧,畢竟……」季彤看向趙姝。

「這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爲。」趙姝回道,「杜繁軍重傷在身,要對付我們當屬後話;眼下更爲棘手的是楚天暄在逃,以他的機敏只怕很難再有機會抓住,本案的諸多疑點就不好澄清了。」

「凶手都確定了,哪兒還有疑點啊?」竺燁眨眨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小燁,太天真啦。」胡泓捏著竺燁的臉蛋兒,笑道,「我們還不知道楚天暄的殺人動機呢。再說,要判定殺人之罪,憑這點兒連口供都算不上的錄音實在不能讓人信服啊。」

「他明明自己都承認了的啊?」

「動機很明顯,是要爲馬荼報仇唄。」李沾道,「季隊早就把楚天暄的八輩祖宗給查清楚了,他跟馬荼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肯定是爲了給馬荼報仇啊。」

「問題就在這里。」趙姝整理一下發絲,說,「沒有任何實質證據說明馬荼的死跟何司怡有關,那楚天暄憑什麽斷定何司怡害死了馬荼?」

「嗯?你的意思是……」季彤眯著眼思考起來。

「我沒什麽意思,只是覺得尚有可商榷的地方。」

「比如說?」

「我們將案子從頭至尾看一下:首先,時間。我們將楚天暄的作案動機視爲替馬荼復仇,那麽他選擇在三年後的此時下手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之前沒有下手的機會』,那麽爲了找到機會他會設法探查何司怡的行蹤、監視她甚至多次行凶,這種可能性可以通過詢問保鏢或她身邊的人得到證實,而我個人不看好這種可能性,以楚天暄的實力,三年的准備時間有些長了;那麽第二種,『直到現在才知道何司怡是復仇的對象』,爲了找出謀害馬荼的凶手,他勢必會多方查證,這種可能性可以通過搜查楚天暄的家得到印證,然而究竟是他自己查出來的還是別人告訴他的就不好說了。」

「自己查出來也太難了吧,警方都沒證據他怎麽查?而且事過經年,就更難查了。」

「但這種可能性並非不存在;而如果是別人告知的話,那個人的動機就值得懷疑了。」季彤下意識地撫了撫嘴唇,「還有呢?」

「其次,地點。當楚天暄下定決心要殺何司怡的時候,爲什麽非要選擇在龍靈號上,要登龍靈號,非富即貴,且不說他究竟是憑著什麽關系上的船,就憑他要達成上船的目的不容易這一點,就不該選擇這個方案。」

「目標越難達成,越容易暴露破綻,顯而易見。」季彤點點頭,「更何況龍靈號是個小舞台,將嫌疑者的范圍大大縮小,破解起來遠比隨便一個社區里的無頭公案容易得多。」

「而後就是作案時機,我們之前猜測他是在高台處監視,雖然也確實有人在那里待過的跡象,但缺乏最關鍵的證據,相反,得到的卻是反證。」

「什麽反證?」

「所有的游輪工作人員都稱並沒有注意到高台上有人。」

胡泓歪了歪腦袋:「那能說明什麽?那個廢棄的台子本來就很少人注意的吧,而且高台上有痕跡,這還不算關鍵證據?」

「呵呵,泓姐,這里有個誤區。」趙姝淺笑道,「且不說那些痕跡究竟是不是楚天暄留下的,就算是,那也只能說明他在高台上待過很長時間,但並不能說明他在那里連續監視了幾天,也許,他只是在,等待……」

玩味的笑意揚在嘴角,趙姝意有所指地望向水沨。水沨卻是一頭霧水:「看著我是什麽意思?這種奸笑!」

「哈哈,沒什麽啦,沨姐。」

「可是,不連續監視的話,他怎麽知道何司怡會到甲板上去啊?」胡泓一心一意地撲在疑點上,並沒有理會那兩人的詭異,「總不至於之前的推測全是錯的吧?」

「是不是錯的要問楚天暄,不過嘛,八九不離十,這次我們能揪出楚天暄,純粹是誤打誤撞。」

「姝子,這樣說讓我很泄氣啊……」胡泓幽怨地望著趙姝。

「哈,抱歉抱歉。」趙姝又是那副玩味的笑容面對水沨,「哎呀,我又何嘗不想真凶就是楚天暄呢,否則,沨姐就要恨我了。」

趙姝一邊嘆著氣說著,一邊准備舀粥喝,水沨聽她話意,雖是不懂,但直覺上是被笑話了,哪里還肯饒她,一把奪過勺子,喝道:「喂喂喂,這話很容易讓人誤解耶,臭丫頭,好好說清楚!」

「我的話很清楚啊,沨姐。」趙姝很無辜的樣子說,「吶,也許有那麽一個人知道楚天暄和馬荼的關系,於是告訴楚天暄,馬荼是何司怡害死的,爲了打消他的懷疑,還給了他一些『證據』,最後告訴他,何司怡會在龍靈號上;然後又有一個人,告訴楚天暄他有龍靈號的絕對控制權,可以給他提供一切便利,包括上船和隱藏行蹤;後來又有一個人告訴他,何司怡會在當天夜里出現在甲板上,讓他在廢棄的高台上等待,當然,游輪前部的工作人員在當夜也會神秘地被轉移到游輪後部。」趙姝抽出紙巾抹抹嘴,右手一攤,宣布解說完畢。

胡泓思索後,開口道:「姝子,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啊?」

「不失爲一種可能,一切只有逮捕凶手後才能得到解釋。」季彤不置可否地說道。

而水沨也從迷思中擡起頭來,只是,眼中迷思更甚:「話說,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哈哈,這個故事還沒完呢。」趙姝看向水沨繼續道,「於是啊,楚天暄等待何司怡的到來,果然,何司怡來了,只是身邊還有一個男人,他就求爹爹告奶奶地希望那個男人離開,結果他爹爹和奶奶同意了,那個男人真的離開了。楚天暄到了何司怡面前,並沒有急著殺她,而是先確認了她的身份,方法就是,摘掉她的眼罩,讓她指認告訴楚天暄是何司怡害死了馬荼那個人所給的那些『證據』;確認無誤後,楚天暄盛怒之下對著何司怡的下體連刺數刀,最後一刀割斷了她的頸動脈,並將刀留在她下體。」

「喂喂,你夠了啊,這到底跟我有什麽關系啊?」水沨催促道。

趙姝似乎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道:「一般人在盛怒之下下手,手法會比平常凶狠利落得多,就像楚天暄自己所說的,『齊整』、『老練』,而楚天暄這種見慣殺伐的軍人,那就更爲利落了;如果說不是盛怒下手倒還好說,只是奇怪的是,傷口爲什麽會和楚天暄所描述的不一致呢?要知道,下手的可就是他本人,他連傷口都沒看就直言其狀齊整,可見在他潛意識下,那一刀是極爲迅速干練的,可是爲什麽跟他的印象不一致呢?」

聽到這里,胡泓和季彤雙雙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只是愣愣地看著趙姝。一旁的水沨、李沾等人都被嚇了一跳,趕緊把這兩人拉著坐下。

「你們兩個,干什麽呀,中邪了?」水沨眨眼問,瞧瞧那兩個,又瞧瞧趙姝,「什麽情況啊?」

「就是這個情況唄。」趙姝笑著看向水沨,話卻是對胡泓說的,「當然,一切都要楚天暄來證實;不過嘛,如果我的猜想成立,泓姐,你覺得之前所說的『有個人』,是誰的可能性最大?」

「那當然是……魯耀輝!」

「所以嘍,沨姐不會高興的啦!」

「啊?魯、魯耀輝?」水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緩緩點了點頭,「好啊,你這臭丫頭,果然是在笑話我!」

見水沨一湯勺抽了過來,趙姝急忙告饒:「沨姐、好姐姐!饒命啊!你把小妹打壞了,怎麽給你找比魯耀輝更好的男人呢?」

「靠!你還貧!」

一直玩鬧到早餐結束,衆人慢慢走回房,路上自然免不了多聊聊,內容則是此次最嚴重的事件。

「相較而言,飛鷹幫會襲擊警方確實讓我很費解。」趙姝整理著衣擺,輕輕皺起眉頭,一邊慢慢地走,一邊慢慢地說道,「按道理,再怎麽強大的黑幫,做事再怎麽無法無天,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如果此次是設計新竹幫的話那還好說,這一次行動可能讓新竹幫遭到重創;但警方不同,作爲國家機器,有著政府做後盾,僅憑這一次襲警想要給予嚴重打擊怎麽想也不可能啊,而公然襲警的罪名可不輕,劉承英不會連這也看不明白。」

「嗯,我也想不通。飛鷹幫這次出手不但無法有效打擊警方實力,反而會讓自己受到警方的窮追猛打,對他以後的計劃開展會有很大限制,劉承英到底是在想什麽呢?」季彤搖了搖頭。

胡泓開口道:「會不會是劉承英被利用了,可能這只是聲東擊西,利用這次事件,將警方的目光集中到飛鷹幫那里,而暗中進行著什麽大陰謀。」

「不會。」稍一思索,季彤便否定,「劉承英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絕不是那種會被隨便利用的人,就算是最親近、能夠確信沒有實權叛亂的莫亦豪,提出這種有傷飛鷹幫本體的意見,他也一定不會采納。」

「但如果,這次事件傷不到飛鷹幫本體呢?」趙姝擡眼看向季彤。

「什麽意思?這種明顯挑戰警方的行爲簡直就是作死!」這次開口的是李沾。

「對,如果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是由飛鷹幫挑起的,那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打垮他們,但是目前……」季彤對這條思路有些害怕。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高層,只有莫亦豪,而莫亦豪,沒有在飛鷹幫旗下的任何公司或組織任職,他根本就不屬於飛鷹幫。想要證明劉承英唆使犯罪那也根本不可能。」胡泓說著季彤沒有說出的話,「這之後,警方只能全力緝拿莫亦豪,同時想盡辦法證明莫亦豪和飛鷹幫的關系,而飛鷹幫本身,反可以在莫亦豪的掩蔽下繼續進行他們的活動。」

「這不可能!」這一聲,卻是蘇嫆大聲叫了起來,突兀地一聲叫喊,讓人驚心,也讓人揪心,「不可能!絕不可能!莫亦豪是劉老大最忠誠、最信任、最親近的人,照你們的話說,那、那……」越來越低的聲音顯示著她的不安。

「劉承英出賣了莫亦豪。」水沨的低語敲擊著仍然信任飛鷹幫情義的蘇嫆那逐漸脆弱的心防。

「真是荒唐至極!肆無忌憚!無法無天!」辦公室里,開完早會的市局刑警支隊長王仁昘拍桌子跺腳怒吼著,盛怒的樣子讓面前衆人不敢直視,「我王仁昘從辦事員做到正科大隊長,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案例!犯罪分子都敢公然造反了!你你你、你說說,辦個綁架殺人案能把幾十個警員的性命搭進去,你們還想不想繼續當警察啦!」

秦顓低著個頭,身旁幾個聯合調查的部門負責人也都無話可說,從昨夜季彤將龍靈號的情形簡單匯報,到今天一大清早就發過來了詳細報告,再到開了持續一上午的早會,這整個一段時間,全局上下都沉浸在憤怒與哀傷中;除了書面式的職責交接,再沒有平日的嬉笑怒罵、輕松活躍。

「今天早會的話你們也聽到了,針對飛鷹幫的專案組由我親自負責。」在椅子里坐了良久,王仁昘才稍有緩和,從桌上取過一份文件交到秦顓手里,「秦顓,你跟專員們去一趟龍靈號,了解一下情況,順便把這張人事調動函交給季彤,讓她和他們好好熟悉熟悉,以後還要長期合作。」

秦顓默默收下人事函,最上面一張貼著一方年輕女子的照片,在藏青色帽檐下的秀容微微笑著,即便是張不具生氣的照片,但那眼神中的光輝同樣流露出絕對的自信;而照片旁,印著女子的名字——風芎。

「秦隊,真的不帶我去啊?」從辦公室出來後,秦顓就一直被方翰宇糾纏著了,「雖然科長說是只要去了解一下,但應該還有其他任務吧,秦隊,你就帶我去見識一下唄?」

秦顓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整理手邊的資料。

「對了,我聽說小李也受傷了,秦隊,考慮一下用我把他換下來唄?」

「好好跟著科長干,記住,鍾堂那家夥,甯可不去撬他的嘴,也不能讓他抓住機會跑了。」留下這句話,秦顓跟著醫務及記錄人員等離開了局子,最後還是沒有帶上方翰宇。

「切!小氣鬼!帶上我怎麽了?又不會讓你少塊肉!」

依然是昏暗的書房,僅僅亮著淡黃色的台燈,沒有其他雜聲,只有書桌前的男子緩緩訴說。

「我的人到那兒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實在是萬分抱歉!」沉沉的話音,吐出那個殘酷的事實,聽完,書桌後的男人呼吸變得急促而悶重,隱在陰影後的身體也能看出明顯的顫抖。

過了半晌,那個身影開口道:「事情我都明白了,把那兩個女人的資料給我吧。」

「過幾天我會派人送來。」看到那個身影點點頭,書桌前的人問,「需要我的人幫忙嗎?」

聽到這個問題,那個身影站了起來,口中泄出一絲冷笑:「盡力保住自己吧,這件事與你無關了。」

因爲襲警事件、控船事件的影響,原本打算以來時速度回航的龍靈號,不得不加快返航的速度,盡管如此,一個多星期的行程要能有多快追回來也不太現實。這段時間里,季彤主要重視傷員的看顧,審訊那幾個犯罪分子也沒什麽興致,只是分開關押著,注意不會讓人跑了;總的來說,情緒低落,工作積極性不高。

然而工作卻似乎不想讓她偷懶,剛從傷員房間里出來,一名警員迎面走來。「季隊,有個男的想見你,他自稱是莫亦豪的手下,我們已經將他控制起來了。」

「哦?」這個消息讓季彤小小驚了一把,隨著警員走向艙房。

「季、季隊長……」門開處,坐在沙發上的瘦小男子緊張地站起身,臉色煞白地望著接近的季彤。

「叫什麽名字?」季彤也不多說廢話,隨意地坐在主位,示意那名警員記下筆錄。

「齊亞朋、我叫齊亞朋。」過度的緊張讓他的聲音發顫。

「嗯,有什麽事情,說吧。」季彤點了點頭。

「是、是這樣的,我原來是莫亦豪的手下,我和幾個弟兄本來不知道是來設計警察的,以爲這真的只是個交易;後來我們知道莫亦豪的計劃後都很反對,你看,這次我們也沒參加行動。我們真的不想跟警察過不去,都是那個莫亦豪搗的鬼!」

「嗯,很無辜。」

「啊、啊?」季彤淡淡的語氣說出的話讓齊亞朋很是摸不著頭腦。

「劉承英呢?劉承英在這個事件中扮演什麽角色?」

「英哥也不知道。」

「哦?是嗎?可我怎麽見到郭俊賀也來了,他可是飛鷹幫在南區的保鏢首領啊,難道他來了,也跟劉承英無關?」

「啊?你、你怎麽會知道郭哥?」

「哼!既然想從這件事中抽身,就給我說實話!」季彤厲聲一喝,已是狼狽不堪的齊亞朋更加手足無措,哀聲道:「季警官,您饒了我吧!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老大只是讓我們幾個帶著貨上船,沒有其他特別的要求啊。」

「那後來,你又是怎麽知道莫亦豪的計劃的?」

齊亞朋將上船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季彤聽了個大概,心中已有計較,就叫他去把尤克帶來,等他離開後,又讓李沾去叫蘇嫆。不多時,尤克到了,他的說法跟齊亞朋並無二致。

「這麽說來,你們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不知情!絕對不知情!」

「嗯。」季彤仰頭思索片刻,又說,「雖說你們和這起案件無關,但仍有綁架、販人的罪狀。」一聽這話,尤克趕忙要辯解,季彤揮揮手,打斷他,「不過,看在你主動投案的份兒上,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季警官請吩咐。」

「嗯,你的上峰是誰?」

「良哥,哦不,溫良。」

「哦?就是夢怡夜總會的總裁?」

「這你也知道?」尤克一驚,隨即又趕緊低下頭去。

季彤看著他的反應,冷冷一笑:「怎麽,你們以爲就憑搜出來那些假名單還能瞞得過我?」

「不、不敢。良哥確實負責夢怡的事務,我之前負責將貨物從倉庫接進夢怡。」

「這麽說來,你對那些倉庫很了解嘍?」

「那倉庫其實就是豐彥山的雙麓別館,之前被你們搗毀了。」

「哼哼,本來還想給你個贖罪的機會,看來我的心思都白費了啊。」季彤深吸一口氣,靠到沙發背上,冷冷地盯著尤克。

「不、那、季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確實是……」

「怎麽,還要我提醒?聽說當初被綁架的女性都被關在夢怡呀,不是劉承英下令才把她們轉移到豐彥山去的嗎?現在,怎麽又變成從豐彥山運向夢怡了?」

「這、這……」被揭破了謊言,尤克無奈,只好點點頭,「既然季警官什麽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從各地綁架來的女性起初都是關在夢怡的地牢里,先接受一定的調教,然後被送出,大部分送到了國外,聽說是俄羅斯比較多;剩下的就在各大娛樂場所。」

「娛樂場所?都是飛鷹幫的?」

「對。劉老大要獨占s市,很多買賣並不和周邊幫派合作。」

「嗯?這就奇怪了。」季彤垂瞼思索片刻,隨即擡頭冷覷尤克,說道,「算你識相!跟我們合作你才能將功補過、爭取寬大,聽到沒有!」

「明白、明白!」尤克忙不疊地點著頭。

「我聽說劉承英最近在策劃著什麽計劃,叫『奴航計劃』,近幾月的綁架案與此關聯不小啊。所以要破飛鷹幫,就要先知道該計劃的具體內容。」季彤緩緩說著,雙眼則盯緊了尤克。

「奴航計劃?」尤克皺眉想了半天,搖搖頭,「沒聽說過。」但一見到季彤緊盯著的雙眼,又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說道,「這個計劃我真不知道,不過季警官請放心,我一定打聽清楚後向您報告!」

季彤嘴角一勾:「還算有覺悟。只要你能站在人民這邊,我們會給你減刑的。」

「是、是!」

正說間,李沾開門而入:「季隊,蘇……」

「嗯?!」李沾話未盡,季彤即兩眼一瞪,沉聲道,「說話不知道分場合嗎!」又向尤克道,「你先坐一會兒,我出去一下。」便與李沾到了艙外。

尤克見季彤行爲詭異,似是故意隱瞞:「我們話都談完了,要見人,直接讓我離開不就好了,反而親自出去,哼,臭娘們兒,不想讓爺爺我見到他?我還偏要去見見!」心中一動,尤克輕手輕腳地到了門口,一只耳朵死貼著門板,偷聽門外季彤與另一女性說話,聽了幾句,就覺得聲音分外耳熟,仔細想想,卻又想不起來。

「季警官,我都看過了,除了尤克他們,船上沒有飛鷹幫的人了。」那名女子說道。

季彤回話:「嗯,那你先去休息吧。哦,對了,蘇嫆……」

「蘇、蘇嫆!」尤克聽到這個名字方才恍然大悟,「這個賤女人!難怪姓季的知道這麽多,原來是有叛徒!」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起,尤克急忙退到一旁,季彤剛打開艙門,他迅速向外瞥了一眼,果然是蘇嫆無疑。

尤克應承了到幫里偷情報,急急離去,季彤望著那背影,不覺眉頭一揚,捧著茶杯坐入沙發。

李沾趕緊湊了上來:「季隊,這個尤克真的會向劉承英告密嗎?萬一他聽你的真的打算卧底呢?」

「他自願卧底,對我們不好嗎?」季彤啜口茶,嘴角一勾,「他自己懈怠誤事,卻想通過出賣莫亦豪來保全自己,這種缺乏責任感的人,多半以自身利益爲優先;讓他全身帶責地回去,劉承英一定不會放過他,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給他一個小小的功勞,他一定會死死咬住,供出蘇嫆,是必然的。」

「可是、可是,季隊,你爲什麽要讓那個尤克供出蘇嫆呢?」

季彤從衣架上取下大衣,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不這樣做,劉承英怎麽會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飛鷹幫很多秘密了呢?」

「啊?什麽意思啊?」李沾帶著滿腦子的疑惑跟了出去。

尤克剛進艙房,就被弟兄們圍了起來:「大哥,怎麽樣啊?」

尤克將所見所聞一一道出,最後說:「姓季的讓我們替她查清楚幫里將要進行的『奴航計劃』的具體內容,如果查出來了告訴她,就能免我們的罪。」

「啊?」聽尤克這樣說,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那娘們兒瘋了還是傻了啊!」「哈哈,警隊的頭兒還真是牛慣了,她以爲自己是誰啊,就憑她嘴上說說我們就得給她辦事?」「哼,她傻我們可不傻,幫她搜集情報?被英哥知道了,還有我們活命的地兒嘛!」

大家正吵嚷之際,悶聲思索的蔡習越這時出聲了:「都別吵了,照我看那娘們兒可不是那麽好應付的,她這麽做一定有目的!大家可不要上當。」

「那老蔡你的意思,我們聽她的?」

蔡習越搖了搖頭:「不管她的想法是什麽,就這麽把我們放走,那就太小看我們了,這可是縱虎歸山啊。雖然在沒弄明白她的真正用意之前,我們始終有些不踏實,但這個好機會我們絕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