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紅塵之殤 aijing36326258 5855 字 2021-01-03

審訊室。

古天懵逼的表情維持了將近五分鍾才有所緩解,面對張敬堯的質問,他瞪著眼睛回道,「你認為我把他們三個打死了?竟他媽扯淡!」

張敬堯陰著臉,眉頭緊皺,「蘇合就是個無業小混子,他逼迫親妹妹蘇憶進行賣淫活動。據我所知,那天晚上蘇憶賣淫的對象並不是你,但她確實拿了不該拿的東西。第二天你又從帝都趕到北水市宏圖洗浴,找到封九並且進行毆打逼問,導致封九一方一人重傷兩人輕傷!隨後你又帶人去了蘇合的住所潮南花園,對不對?」

「沒錯!」古天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沉聲回道,「但蘇合是威脅我在先,張口叫要五百萬!我找他只是想談一談,東西拿回來就走了。」

張敬堯語氣凌厲的喊道,「那你們打沒打人?」

古天知道打人這事肯定隱瞞不了,所以承認的很干脆,「打了!但下手絕對有分寸,不可能致人死亡!」

「分寸?專業打手唄?不可能?人為什么死了?」

「三個小孩兒,其中還有倆我都不認識,至於直接打死么?我要是這么喪心病狂,能活到今天?」古天一臉的不可思議,語氣極其無奈的問道。

「我也想問問,你年紀輕輕,身價不菲,難道都是靠這種手段積累的么?」

張敬堯輕聲問道,「普通的事兒你確實不至於,但蘇合拿的是皮包么?你去快照店干啥了?為啥又把人洗照片的電腦搬走?」

古天突然沉默了,他被問住了,因為他不可能說出照片的事兒,更不可能把王坤牽扯進來。

「封九自首了!」張敬堯面無表情的看著古天又說了一句。

「呼!……」

古天的呼吸徒然急促,腦海中回憶的畫面混亂不堪,林世宇,王坤,李騰,蘇憶,蘇合,封九等等,不知不覺間他好像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張敬堯指著古天問道,「封九的上寫著,你是在找一些照片!你朝蘇合要完照片以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對他們三人進行了瘋狂的毆打,並且致其死亡!因為那些照片對你非常重要,你怕他們把說出去,對嗎?」

「放屁!這三個人根本就不在同一現場!還有,我公司都在帝都,能跟一個北水市拉皮條的發生啥故事?至於殺人滅口?你這他媽純粹是誣陷!」古天咬牙切齒的回道。

「朝南花園的監控,封九和他手下的證詞,三個死者的死亡時間跟你們離開北水市的時間高度吻合!作案動機明確,證據鏈充足,說我誣陷你?都他媽到這兒了,狡辯有用么?」張敬堯拍著桌子喊道,「古天,我不管你是開銀行的還是開當鋪的,你的好日子徹底結束了!帝都,你是別想回去了。」

古天在這個封閉的審訊室呆了將近兩天,並且在被羈押到二十四小時之前簽了批捕,多項罪名主要是尋釁滋事、故意傷害、包庇凶手和指使殺人罪!

這么長的時間,古天根本無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聯系,而且他這面的關系也沒有找到張敬堯的跡象。勇哥,林世宇,方若雨應該第一時間就能知道他出事了,但卻到現在都沒能給自己遞個紙條或者傳句話。

這種時候,即便還藏了後手,即便還有陳銘這個早晚都得被放出去的幫手,古天也稍微有了點慌亂。他漸漸意識到,這把事來的有點大了,而且外面的關系一定在某種程度上被冷凍了。

挖了這么大一個坑讓古天往里跳,這個人對他的了解和准備充足,超乎了古天的想象。

……

另一件審訊室,面色蒼白的陳銘低著頭坐在審訊椅上。

「想好了么?」張敬堯點了根煙,輕聲問道,「古天犯的事兒證據充足,馬上就會移交檢察院,你這么悶著沒意義。」

陳銘聞言緩緩抬起頭,嗓音有點沙啞的問道,「你叫張敬堯?北水市局大案隊隊長?」

「對,是我!」

陳銘繼續問道,「這兒是你們市局的正軌審訊室吧?你們都是刑警,對吧?」

「對,你想說什么?」

陳銘笑了笑,「那就好,我還在華夏境內就好,你們是華夏警察就好!總歸你們不是他國間諜或者恐怖分子……」

「你什么意思?」張敬堯皺眉問了一句。

陳銘抬起帶著手銬的胳膊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應該查出我的身份了吧?龍京銀行怎么說也是國內最牛逼的資本銀行之一,身為帝都北庭總行的行長,要真算行政級別,我比你這個大案隊隊長最起碼高三級。要不是我處於休假狀態,讓你身後的人鑽了空子,你領導的電話現在已經被打爆了!」

「我在這呆兩天了吧?總之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吧?你敢明目張膽的對我施行非法拘禁,那你看看等我出去了,龍京銀行的法務團隊能不能把你們這身皮扒下去就完了。」

「放屁!陳銘,你還想出去?古天故意傷人、致使殺人的罪名定死了,你最起碼也是個同謀!告我?你有那個機會么!」張敬堯狠拍一下桌子,語氣凌厲的喊道,「你唯一的機會就是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清楚,我可以給你爭取個戴罪立功!」

面對張敬堯的怒呵,陳銘連眼睛都沒眨,「呵呵,惱羞成怒啊?為啥這兩天你就審過一次啊?因為你不敢跟我對話!我告訴你,別嚇唬我,一點用沒有!」

「我是干金融的,但也不是法盲啊,大學的時候選修過法律專業。那資料里不光有我的背景吧,你們的取證調查咋不跟我說說呢?你們那些監控證據能找著我么?那些口供里有說看見我的么?古天確實是我曾經的領導,但他打人殺人跟我有一毛錢關系么?」

「啪!」

旁邊的刑警狠拍了下桌子,瞪著眼睛喊道,「沒關系?那你為什么在古天車上?為什么出現在楓都酒店?」

「古天在被抓捕之前是天宇地產的董事長,跟龍京銀行有業務往來,我談合作行不行?我去楓都見客戶行不行?這事兒能成抓我的理由么?蘇憶當時也在酒店門口,那么重要的當事人你咋不抓呢,你背後的人不讓你動是不是?」

陳銘聳了聳肩,隨即仰著頭回道,「沒犯法的老百姓不怕警察,我更問心無愧,所以你小點聲,別讓我連你一塊告,明白么?」

「張敬堯,你也姓張,反正我是記住你了。」

陳銘說完,審訊室突然變得十分安靜,過了許久,張敬堯才伸手點了點桌上的文件,隨即跟同事對視一眼,同事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我等你去法院告我!」張敬堯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審訊室。

兩小時後,天色漆黑。

陳銘被警車扔在了路邊,手里拿著電池被砸壞的手機,望著空盪盪並且沒有盡頭的油漆板路,神色極度郁悶的自言自語道,「這是讓我走回去唄,媽的,當警察的心眼還這么小……」

……

天成會所,一間私人包房內。

「陳銘被放了。」孫驍掛斷電話,隨即對張揚說道。

「陳銘?」半躺在沙發上小憩的張揚猛然張開雙眼,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么快,為什么?」

「去北水辦事兒,陳銘連車都沒下過,根本沒露面,張敬堯沒有證據,關不了他。」孫驍輕聲解釋道。

張揚思考了一會兒,「倒是也無所謂,陳銘無足輕重,他應該連古天的面都沒見到……」

「可這樣他們就知道往哪兒使關系了。」

「沒用的,孫慶軍這個公安部副部長不是白給的,一般人插不上話。」

「那倆亡命徒送到哪了?」張揚問道。

「出城了,應該已經到郊區。」孫驍回道。

「盡快處理吧,不能讓投毒的事兒再次上演。」張揚杵著腦袋,目光無比陰霾。

「這倆人一死,古天基本就折里面了!」

張揚閉著上眼睛思考片刻,隨即突然開口,「心里有點不踏實,這樣,驍子,一會你跑一趟,讓孫偉和陳志剛那邊趕緊收網吧。」

「會不會太急了,人情都花了,局還沒做成。」

「不管了,必須把古天弄死,剩下的事怎么都好辦!」

「行,我一會過去。」孫驍想了想問道,「你後面那些人,動了嗎?」

「有利可圖,不用我說,他們的鼻子比狗都靈。」張揚沉聲感嘆一句,隨即繼續說道,「古家剩下這個隊伍,古天要出事兒,那范勇肯定得玩命反撲。」

「你是說?」

「范勇必須得死!他不死,咱們誰都消停不了。」張揚語氣非常干脆,「還有國外那幫人,不把他們整沒了,我不甘心!」

孫驍猶豫了一下,「穆磊那邊有點不滿意,這次他出力最多,卻沒啥收獲,而且他有點不想跟國外那幫人對著干。」

「不是穆磊不滿意,而是他老子閑好處不夠。你告訴他有點耐心,游戲剛開始,還沒到分蛋糕的時候。」

「好!」

……

帝都郊區,靠近臨省交界處。

兩個中年穿著地攤兒上買的破爛運動服,腰間還掛著條拇指粗麻繩,蹲在樹林邊上抽著煙說著話。

「哎,這兩天我心里越來越不得勁兒,你說那三個小孩兒,最小的我看著還沒到二十……」

「別逼逼了,行么,都他媽整死了,你還產生點感情唄?」中年撇著嘴回道,「這狗操的社會,哪有白拿的錢?」

「哎,都是爹媽生的……」

「爹媽不是你就行,不整死他們,你拿啥救你兒子?」

「草他媽的,這幫有錢人都該死!」中年人紅著眼睛嘆息了一聲。

「拿完錢,你准備干點啥啊,回家么?」同伴問道。

「回家,給我兒子治病!剩下的錢,我得找個娘們,以後伺候我們爺倆。」

「行,我跟你回去,到江邊包個魚塘!」同伴點點頭,「不過回去之前,我必須去金海灣干一下子16號那騷屄,必須包她兩宿!」

中年搖了搖頭,「金海灣那地方好是好,就是消費太高,不值當,有那錢回村娶個媳婦多好,隨便干……」

「吱嘎!……」

倆人又抽了兩個煙,才等到一輛沒牌子的面包車趕來。車還沒停穩,門就被推開,陳志剛帶著一個屬下邁步走了下來。

「現場整利索了?你倆沒露面吧?」

「嗯,嘎嘎利索,就三個小崽子,沒費勁兒。我倆穿鞋套進去的,很干凈。」

中年點頭回道,隨即又問了一句,「錢呢,我倆都在這蹲半天了。」

「沒跟別人說吧?」陳志剛多問了一句。

「我倆也不傻,這事兒能跟別人說么,趕緊的吧,家里等著用錢呢。」中年不耐煩的催促道。

「行,錢在後備箱,你們拿把,順便把辦事的家伙扔里面。」陳志剛回道。

兩個中年也沒多想,邁步上前就拽開了面包車後備箱。

「唰!」

正駕駛一直沒動的司機突然轉身,手里拿著帶消音器的手槍,輕聲喊道,「兄弟,抬個頭!」

開門的中年瞬間呆愣。

「噗!」

一道沉悶輕微的槍響泛起,中年眉心血花綻放,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摔倒在地。

「對不起了,哥們!」陳志剛按住另一個中年的脖子往車里一推。

「因為啥啊?差錢嗎?」中年憤怒道。

「事兒比錢大,該給你的,我雙倍燒給你!」

「噗!」

槍聲再響,兩個剛剛對未來生活重燃希望的亡命徒瞬間死不瞑目,屍體半搭在車尾,鮮血狂流。

「趕緊收拾。」

陳志剛戴上手套、口罩,從車上抽出兩把軍用折疊鏟,隨即沉聲招呼道。

天色漸暗,一輛面包車快速離開,樹林中卻又多了兩個不知家在何方的冤魂怨鬼。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樹林旁邊不遠處有一片不是特別明顯的反斜坡,潛伏著一個身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從始至終一動未動。

只是他手里穩穩駕住的攝影機和望遠鏡,偶爾映射出若隱若現的蒙蒙幽光。

……

另一邊,經過艱難的「長途跋涉」,陳銘搭了個順風車回到帝都,並且第一時間聯系到勇哥。

天辰開發區附近的一個聯絡點,陳銘、勇哥還有接到消息趕來的方若雨正神色嚴肅的在房間中交談。

「托的人回信,抓人的是北水市局大案隊,負責人是張敬堯。關系根本進不去,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堵死了。」勇哥滿面愁容的說道,「而且小天關在哪,咱們也不知道。」

陳銘想了想回道,「張敬堯不用想了,他就是負責鎖死天哥的人。照片是個明套兒,真正要命的,是死的那三個小孩兒。」

「張家干的?」方若雨輕聲問道。

「在北水,張家的能量辦這點事太簡單了,張敬堯就是提前在楓都等著抓人的!」陳銘回道,「而且不只是張家,後面肯定還有別人。」

「咱們得想辦法見小天一面,不然他在里面一點兒底都沒有。」勇哥皺著眉說道。

「我想辦法吧,這個事暫時先別往外傳。勇哥,你暫時先別露面了。」方若雨起身說道。

「我明白。」

「小銘,你去找林世宇,讓他幫忙找找關系。」

「好。」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勇哥根本睡不著,他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方若雲。

因為現在接觸不上古天,而在帝都這邊,古家一些比較隱秘的關系只有方若雲能動用。可勇哥又有點不確定古天的想法,他不知道古天對這件事有沒有後手,或者其他的布置,因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可對面設局的人還沒露頭,就讓方若雲入場,那對古家這邊來說就太被動了。

「鈴鈴鈴!……」

「喂?」

「哎,你好,是勇哥么?」

「你哪位?」

「我叫李騰,天哥給的我你號碼,他進去之前,說有事可以找你。」

「哦,你好,你找我是?」勇哥楞了一下。

「勇哥,死的那個蘇合和封九都是我介紹給天哥的,但拿照片的時候我沒去。這事兒我摻和了,所以我知道天哥肯定不可能為了那點照片就把人打死!」李騰解釋了一下。

「啊,是啊,我們也納悶,怎么剛走人就死了。」

李騰繼續說道,「勇哥,這事兒肯定有別的說法。我姐夫在北水有個拜把子哥們,是羈押系統的,他幫忙聯系了一下天哥那個看守所的所長。我尋思你來北水一趟,咱們一起聊聊,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幫幫天哥。」

「行啊,那你現在在哪呢?」勇哥連忙問道。

「你來北水吧,我已經到了,咱們見面說,我讓我姐夫也過去。勇哥,你不用著急,我肯定能讓你見到天哥!」

「好,謝謝,小騰,你幫的忙我和古天不會忘,咱們往後看!」勇哥沉聲回道。

「妥了,勇哥,那咱們見面說!」

掛了電話,勇哥直接又撥通了陳銘的號碼。「小銘,這個李騰你熟悉么?」

「李騰?他咋了?」

「他說他姐夫的大哥認識羈押小天的看守所所長,可能幫忙運作一下,跟小天見上一面。」勇哥快速說道,「但我對他完全不了解啊,不是你最開始跟他接觸的么?」

陳銘想了想,「這個人還行,我倆辦過不少事兒,但也沒太深交。他姐夫倒是應該有點能量,這么上趕著幫忙,是不是有事求咱們?比如半個貸款啥的……」

「嗯……倒是有可能,行吧,我明白了,掛了!」

「好。」

……

第二天,北水市七處重刑犯看守所。

這里是關押死刑、緩刑和無期徒刑三大刑犯罪嫌疑人的主要羈押地點。在這個看守所里,一個監房內大概有不到二十人,但幾乎一半以上的罪犯都得戴著鐐銬。這些人基本都是在數著日子等死,或者等待法院的判決,然後去另一個監獄實施漫長到幾乎沒有盡頭的刑期。

古天被帶到了這里,因為他犯的是殺人罪!

「都老實點啊,消停呆著,別給我找事兒!」帶著古天來的管教沖監房內喊了一聲,隨即沖里面坐班的囑咐道,「別動他,給找個好點的鋪,沒剩多少時間了。」

「明白了。」坐班的犯人點點頭回道。

「咣當!」

鐵門被鎖上,古天帶著好幾十斤的鐐銬對坐班的喊問道,「我的位置在哪?」

「最里面那塊兒,最豪華,死人坑!」犯人看了古天一眼,然後補充了一句,「想吃啥單獨跟我說,我給你買,煙也有,但別找事,明白么。」

七處的看守所跟一般的監房不同,說話最不好使的就是坐班的,因為這里的犯人全是三大刑,坐班的誰也不敢欺負,因為大部分犯人都不在乎身上多一條人命。

所以只要你不惹事,想吃點好的,抽點煙,坐班的都能滿足你,畢竟你也活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