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方永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淫跡斑斑的卧室和客廳彰顯著昨晚的激情與火爆。

若雨和孫曉等人不見蹤影，只剩下穆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看了眼手機，方永謙簡單沖了個澡，隨即開車離開了流雲山庄。

半小時後，埃爾法停在了昨天來過一次的別墅門口。

方永謙殷勤的拉開車門。

若雲無聲而來，身姿優雅。一襲黑色長衣，簡約大氣，端庄肅穆。脂粉未施，素面朝天，依舊清麗絕美如女神下凡。

若雲表情寧靜沉寂，無悲無喜。瞳若深潭，黛眉微皺，帶著幾分華麗且冰冷的凌然威勢。那種氣質總是高貴的使人自慚形穢，即便她已經從雲端跌落。

「你不能清理一下么？」

車廂里的點點狼狽和一股難聞的氣味讓若雲的神色有點不太自然。

「額忘了，昨天忙事兒了！」

若雲看了看方永謙的黑眼圈，也沒說什么，而是轉身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縱欲過度四個字都幾乎寫臉上了。

「也不是我弄得」

方永謙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訕訕的關上了車門。

汽車穩穩啟動，朝城西開去。

一路無話，方永謙帶著若雲來到一個風景旖旎靜謐的山頂庄園。

兩人端坐客廳，卻遲遲不見主人現身。

「方總，請您跟我上樓。」

不多時，一個穿著職業套裝、長相甜美的女助理走過來輕聲說道。

若雲看了眼笑著點頭的方永謙，隨即面無表情的起身跟上了女助理。

三樓大廳。

「您請坐，稍等片刻。」

「好。」

女助理端來一杯咖啡便離開，若雲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房間中的裝修布置，心中平澹無波。或許之前還有些彷徨不安，在種種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悲傷、憤怒、悔恨、焦躁等負面情緒瘋狂滋生。可當她走進這個房間，卻彷佛進入一種空靈狀態，終究是要面對，天怎么也塌不下來。

「雲姨，好久不見！」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有些熟悉。

方若雲愣了一下，然後微微轉身。

隨著一個年輕帥氣的身影映入眼簾，那雙清澈如水晶的瞳孔驟然緊縮。

緊緊是短暫的是失神，她便強迫自己恢復平靜。

「林世宇？」

「雲姨很意外？」

方若雲點了點頭，語氣清淺澹漠，「想過是你父親，你大伯，但沒想到從幕後走到我面前的人，會是你。」

林世宇很恭敬的彎了彎腰，「父親歲數大了，無心權勢，大伯不提也罷。至於我，更談不上什么幕後的人。」

「本來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應該另有其人，但為了咱們倆家今後的發展，便爭取了一下，還是我來跟雲姨談比較好。」

「倆家？哪兩家？」

「林家，方家！」

方若雲鳳眸凝視，「你做這些事，至古天於何地？」

林世宇輕笑一聲，「天哥是我兄弟，但在商言商。」

「看來你已經做好撕破臉的准備了。」

「不，我從來都沒打算撕破臉，因為雲姨你不會跟他說這些事兒，對嗎？」

方若雲不置可否，周身縈繞著一層澹澹的凌厲氣息，隱隱泛冷，似乎帶了若有若無的殺意。

她抬首看向林世宇，突然對上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眸，噙著些內斂的光華，如同深海生波。

林世宇就站在那無聲的含笑凝睇，卻讓她有種被看穿的錯覺，心中不寒而栗。

「雲姨早就猜出這里面有林家的事兒？」

「能使喚帝都那幾家的人不多，能調動魔都政商資源的勢力更是寥寥無幾。你敢在此時下場，冒這么大風險周旋在兩個派系之間，想來是林老爺子時日無多了吧？」

林世宇表情佩服的怕了拍手，「雲姨冰雪聰明！爺爺身體確實不太好，大伯也退了，林家一下沒了兩條腿，又逢局輪換，大哥還忙著爭家產，所以我只能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兒，以求自保，讓林家渡過難關。」

「畢竟，我不想，落得跟曾經的古家一個下場。」

方若雲聽完，臉色卻愈發冷漠，「你想要通雲的商業資源，你還想要那幾家的政治資源，所以你就聯合他們一起坑我？」

林世宇很澹定的搖了搖頭，「雲姨誤會了，魔都的事兒我沒出一分錢，沒派一個人，聯合從哪說起？」

「張天澤很早就開始跟方如龍合作，孫家也有意在江南布局，穆磊是見色起意，所以就算沒有我，他們也遲早會對你動手。實在是通雲的資源太誘人，雲姨的姿色更誘人。」

林世宇看了看若雲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蛋兒，竟然調戲似的開了個玩笑，「你跟方永禮的視頻我倒是看了，沒想到雲姨長相絕美，身材也那么火爆！」

「不過這逼太粗魯，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確實該死。」

方若雲一愣，突然泛紅的臉幾乎維持不住那股子清冷端庄，她根本不知道還有視頻的事兒。

「怎么會有視頻？」

「你家每個房間都安了攝像頭，永謙沒跟你說么？」

林世宇語氣隨意，也沒當成什么秘密。

可她聽得心中異常凌亂，某個夜晚的羞恥被瞬間放大。

「方永謙！！」

若雲羞紅滿面，咬牙切齒的吐了三個字。

「呵呵，看得出永謙對你這個姑姑很痴情啊，略施小懲行了，可別把人整沒了。」

「你還要保他？方家除了通雲，還有什么值得你在意？」

方若雲深吸一口氣，很快轉移了話題。

「不一樣，我會幫方家變得強大。」

林世宇坐到沙發上，很耐心的解釋道，「張家，孫家，穆家，他們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我和他們的關系還沒好到穿一條褲子，只是暫時有共同的利益訴求。」

「但永謙是我的人，他只聽我的。雲姨可能不知道，我跟永謙很早就認識，在美國。沒有張天澤，我也會幫他上位。」

「方家如此，弱是原罪，方宗南不中用，你獨木難支，但我不會拋棄方家。即便入主通雲，我也需要一個重新崛起的方家，而不是一個沒落的方家。」

「所以，我會幫助你們，讓方家重現江南霸主的榮光。」

「我們？」

林世宇點頭，「對，現在的你，和未來的方永謙，你們有共同的家族立場。」

方若雲語氣譏諷，「可笑！我跟一個時刻覬覦我身體的小輩能有什么共同立場？」

「家族？他們縱容方永禮強奸我的時候，心里還有一點家族親情么？！」

「方永禮已經死了，雲姨還不解氣么？」

「呵，方永謙和穆磊能死么？」

若雲冷笑一聲。

「唉，看來雲姨心里還是有不少怨氣。」

「林世宇，我跟你父親同輩，今天你我以這種姿態見面，我方若雲確實沒什么尊嚴臉面可談，但你也別那么道貌岸然，何必戴著和善的面具？」

「什么局面你我心知肚明，直接說，你有什么條件，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世宇聞言，輕佻的神色倒是收斂了幾分，但語氣還是不急不躁，「雲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我這次見面是好事兒。……這樣，我先給你個承諾，無論今天談的結果，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威脅你，強迫你做任何事。」

方若雲瞬間動容，詫異的問道，「你能保證？」

「保證，我說話，他們不敢不聽！當然，如果是你自願的話，那誰也管不著。」

「我沒那么下賤！」

「呵呵，男歡女愛，談不上下賤，雲姨也是一個人，生理快感可以很有效的釋放精神壓力。」

方若雲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林世宇繼續正色道，「為表誠意，我可以答應你三件事。」

「第一，方宗南可以恢復自由，住回方家庄園也行，這個你回去後自行安排。第二，我會讓穆磊放過你妹妹，她以後可以不必忌憚之前的事兒，也不用理會任何人的威脅。第三，一年之內，我會幫你救出古耀華，在國外自由行動應該沒問題。」

「為什么不能回國？」方若雲皺眉問道。

「古耀華的事兒很復雜，他是以治犯的名義被他國府囚禁的，是誰運作的你應該清楚。剛上位的那個領導本應是古家最大的後台，可至今都沒露過面。」

「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曾經的古家無非是他晉陞路上的治資源，六年前既然失敗，那如今的古家也沒什么利用價值了。」

「這也是你在危急時刻，即便把希望放在賈志遠身上，也不去找他的原因吧？」

方若雲沉默無語，目光閃爍。

「怎么樣，我的誠意夠么？」

「如果，你能做到，我謝謝你！」

「既然如此，那雲姨是不是也該放松一些了？」

林世宇翹著二郎腿，上身卻突然前傾，笑著指了指被她緊握的手機。

「什么意思？」

方若雲聲音驚疑，心里一陣警惕的悸動。

「我這座庄園的安保很不錯，千米左右的監控幾乎沒什么死角。」

林世宇打開茶幾上一台筆記本電腦，然後將屏幕轉向方若雲，上面顯示著數十個分屏監控的畫面。

「這些人在等您的命令吧？在帝都藏這么多武裝力量可不容易，可惜派不上用場。」

「退一步說，就算他們進來了，也很難保您全身而退。我在這座山下捐了個封閉武警式訓練基地，這會兒孫部長應該在里面打麻將呢。」

方若雲不動聲色，沒有一絲被拆穿的尷尬，「你證明不了他們是我的人。」

林世宇輕聲一笑，「我理解雲姨破釜沉舟的決心，但真沒必要，你應該明白我沒什么惡意。」

「我知道雲姨還有些應對手段的。半個月前，通雲集團所有子公司的流動資金都被你抽調一空，卻分散在多個隱藏的賬戶蟄伏不動。」

「看來不單單是商業狙擊，雲姨是准備用這些錢來一場掀翻桌面的大亂斗啊。」

「連我的資金動向你都查的這么清楚？」

方若雲有些意外，臉上卻沒多少慌亂。

林家的強大讓她玉石俱焚的想法如同鏡花水月，但還沒到完全沒有一戰之力的程度。

更何況，如今的局勢，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雲姨，你忘了，我也是古氏集團的股東，我在龍京銀行的人脈並不弱。就算你啟用了天哥留下的隱藏渠道，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甚至能鎖定那些賬戶的持有人。」

「所以呢？」

「我說這些，不是炫耀，更不是威懾。只是希望你能拋開之前的成見，咱們倆心平氣和的，開誠布公的談談。」

方若雲放下手機，神色澹然的點點頭，「好！」

「去書房吧。」

林世宇率先起身，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隱隱的吐了口松弛的氣。他顯然沒有表面上那般泰然自若。

假如方若雲不顧一切的反擊，以林氏集團的實力也不至於傷筋動骨。可古天回來之後呢？林世宇還沒有完全掌控古氏集團，他不想陷入長久的拉鋸戰。整合三個集團的資源才可能讓上面那些人忌憚，否則他連當代言人的資格都沒有，林家又如何自保。

只是方若雲並沒有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備。

林世宇從一開始就掌握了兩個人談話的節奏。

他在沒提出任何要求的情況下，給了方若雲足夠接受的理由和誠意。

樓下，方永謙坐在沙發上，咖啡喝了幾杯，煙抽了半盒，心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煩躁，莫名的，患得患失。

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別墅門口。不多時，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長發飄飄的女孩兒推門走了進來。

女孩兒看著二十多歲，長相精致秀美，氣質出眾。一米七左右的苗條身材，裸露的纖長玉臂和小腿雪白無暇。

「你好！」

「你好。」

藍裙美女微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即安靜的坐下，也不說話。

方永謙點頭回應，用余光打量一番，心中微動。

三分鍾後，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林世宇緩緩而來，兩人同時起身。

「宇哥！」

「林總！」

林世宇笑著擺了擺手，「哎，小霜來了，坐！」

「介紹一下，方永謙，我兄弟，魔都通雲集團的副總，也是你今後的老板。」

兩人聞言，同時一愣。

林世宇又指了指藍裙美女，「陶霜，燕大的高材生，剛畢業，給你當私人助理怎么樣？」

「我聽宇哥安排。」

「呵呵，小霜可是無數燕大學子的女神，倒是便宜你了。」

林世宇輕輕瞄了一下有些恍惚的陶霜，臉上笑容俊逸暢朗，但眼神里卻不帶任何感情。

陶霜的嬌軀若不可見的顫了一下，但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很快就綻放出一抹讓人驚艷的燦爛笑靨。

「永謙哥，那以後請多多指教！」

陶霜走到方永謙身邊，大方的摟上了他的胳膊。

「好，好」

猝不及防的柔軟觸感讓他心中一盪，笑的像個憨憨，瞬間就忘了樓上那個痴愛的美人。

「永謙，這樣吧，今晚我和方總還有很多事兒要談，先讓小霜陪你出去逛逛。」

「行，那你先忙。」

「小霜，一定要讓我兄弟盡興啊！」

「林總放心。」陶霜微笑著點頭。

「玩的開心點。」

林世宇拍了拍方永謙的肩膀，隨即轉身朝樓上走去。

「永謙哥，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嗎？」

「行，走吧。」

書房。

林世宇和方若雲在茶桌前相對而坐。

裊裊霧氣從茶壺上氤氳而起，芳醇香氣飄然入鼻。

方若雲素手挽袖，姿態優雅的給面前的男人斟滿瓷杯。

「早就聽聞雲姨茶藝非凡，光這么看著已經是賞心悅目了。」

林世宇靜靜的看完若雲親自泡茶的過程，不由沉聲贊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