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銀鈴(2 / 2)

蘇荔愕然看了看程宗揚,又看了看阿夕。武二郎「哈「了一聲,一手指著程宗揚:「你小子!」

樂明珠卻白了他一眼,「阿夕是處女關你什么事?」

阿夕神情頓了一下,然後嬌羞地垂下頭,臉慢慢紅了起來。

「啪!」

蘇荔揚手給了阿夕一個耳光。

「族長……」

程宗揚訕訕道。

「不要說了。是阿夕的不是。」

蘇荔站起來,「我們回去。」

雲氏商會的店鋪內,雲蒼峰、程宗揚、蘇荔、祁遠、武二郎聚在一處。

「黑鴉使者?」

雲蒼峰皺起眉頭。

「這是他隨身帶的。」

程宗揚拿出那張空白的豐皮紙。

雲蒼峰瞄了一眼,便即說道:「這是一種傳訊的秘法,只有信送到地方,字跡才會顯露。」

程宗揚翻看著空白的豐皮紙:「上面的字跡沒有顯現,是不是說信還沒有送到地方?」

武二郎不耐煩地說道:「這不廢話嘛!」

猛然閭,程宗揚想起自己背包里也有一張白紙。那是王哲交給自己的錦囊,被香蔻兒打開過,上面也是空無一字。

程宗揚將羊皮紙放在案上。」那么,他這封信要送到哪里?」

按照樂明珠的說法,黑魔海被岳帥重創後,幾乎在大陸絕跡。此刻黑魔海的信使突然在南荒出現,本身就是一樁不尋常的事情。何況他還帶了一封秘法書寫的信箋。

而南荒有資格收到這封信的,只有一個可能。

程宗揚與武二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道:「鬼王峒!」

武二郎抱著手臂,一手摸著下巴的胡髭。」嘿嘿,黑魔海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下作,竟然跟南荒的土著勾搭上?」

程宗揚提醒道:「別忘了,鬼王峒的使者說過要到白夷族來。你猜,這家伙會不會是在這里和鬼王峒的使者見面?」

蘇荔緩緩道:「下午我見過白夷的族長,聽說我們是往鬼王峒送親的隊伍,族長臉色有些不豫,但也沒多說什么,聊過幾句,便送我們離開。」

程宗揚盤算了一下,「這么說,鬼王峒的勢力還沒有伸到白夷來?」

武二郎冷哼一聲:「二爺倒要看看,鬼王峒的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白夷族並沒有什么出色的武士,但地勢險要,再有武二這樣的強人援手,勝算至少多了三成。

問題是面對動輒屠村滅族的鬼巫王,白夷族是否有勇氣與他為敵?程宗揚忽然倒抽一口涼氣:「不好!白夷人要投降!」

蘇荔挑起眉槍,「還未一戰,便要投降?」

程宗揚道:「白夷人今天獅子大開口,要五萬銀銖,很可能是因為鬼王峒的人要來!嘿,這些白夷人想拿錢來買平安!」

蘇荔皺眉道:「這些白夷人好生天真,平安豈是能用錢買來的?」

「此事大有可能。」

雲蒼峰起身道:「我立刻便去見白夷族長。鬼王峒行事陰毒狠辣,欲壑難填,若這五萬銀銖果真是鬼王峒索要的,我雲氏絕不會付。」

程宗揚也站了起來。」我和老哥一起去。」

「小哥自然要跟老夫一起。只不過……」

雲蒼峰給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易彪在外面。」

易彪穿著黑色的緊身衣,戴著麂皮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那個年輕的術士易勇立在旁邊,兩人都已經准備停當。

易彪攤開一卷紙:「這是白夷族長住處的草圖。」

草圖上,白夷族長的住處是一片半圓形的建築,依山崖而建。外圍是奴仆和守衛住處,臨近山崖的圓形中心,是族長的主室。圖上大大小小的房屋足有數百間之多,但不像五原城那些建築一樣對稱,顯得有些散亂。

程宗揚指著圖上的建築道:「白夷族的宮殿怎么建在懸崖邊上?不怕被人偷襲?」

易彪道:「這道山崖足有上百丈高,從下面矢石都打不到,而且山勢極險,沒有人能登上來。」

「這里是白夷人祭祖的祭壇,」他用手指在圖上畫了個圈子,「靈飛鏡就在這一帶。」

程宗揚松了口氣,那個位置雖然臨近懸崖,但避開了族長所在的宮殿,周圍也沒有多少建築,確實足下手的好地方。

約好拿鏡的諸般事宜,眾人分成兩路。雲蒼峰從前門進入,登堂夜謁。程宗揚等人則都換了夜行衣,悄悄潛至宮牆一側。

白夷族長的宮殿是一組不規則的建築群,只在外圍設了一道高牆作為屏障。

從族長的住處就可以看出,南荒大多還是蠻荒部族,遠不及六朝那樣等級森嚴。

相應的守衛也不是很嚴密。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牆內寂然無聲。眾人找到攀緣的地點,按圖上的標記,這里應該是兩處守衛中間最薄弱的地點。

遠處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有人接了雲蒼峰等人進去,不多時又歸於平靜。

武二郎貼在壁上聽了片刻,然後拉住程宗揚的手臂,輕輕一躍便越過高牆。落地時,他往橫里滑了尺許,腳下沒有發出絲毫響動。

程宗揚贊道:「二爺這身手,不是頭一趟作賊了吧?」

武二郎一哂,正要開口,耳邊忽然傅來一聲壓低的叫聲。

兩人連忙藏起身形。眼前是一幢不起眼的房屋,只在牆頭一角有個小小的窗口。

武二郎打量了一眼,然後攀著牆縫,狸貓般從那個只有他腦袋大的窗口鑽了進去。

易彪帶著易勇也翻牆進來,正看到武二郎龐大的身體消失在狹小的窗洞里,不禁瞠目結舌。程宗揚攤了攤手,如果說武二郎不只當過強盜,還做過溜門撬鎖的毛賊,他絲毫也不意外。

屋里傳來幾聲低笑,模模糊糊似乎有人說話,忽然安靜下來。

三個人心都懸了起來。雲氏商會與白夷族交情匪淺,武二郎暴起傷人,只怕不好善後。

片刻後,武二郎鐵青著臉從窗口鑽出來,一言不發地抬腿便走。程宗揚追上去問道:「傷人了嗎?」

武二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罵道:「娘的!兩只死兔子!」

眾人一愕,然後捧著肚子,險些大笑起來。程宗揚憋著笑道:「好看吧?」

「好看個鳥!」

武二郎悻悻道:「二爺怕弄臟了手,隔空一人給他們一掌,讓他們安靜點。」

道路漸漸荒僻,兩旁叢生著雜草灌木,草間不時有蟲鳴響起。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四人連忙屏住呼吸,悄悄躲進灌叢。

兩個年輕的白夷守衛並肩走來,一邊走一邊低聲笑語。其中一個停下腳步,轉身對著灌叢拉開褲子,接著傳來一陣「嘩嘩」的水響。

四個人屏住呼吸,都是一臉晦氣。

那守衛細聲細氣地說道:「今晚這一班值完,我便歇了,你呢?」

另一名守衛站在他身後,低聲笑道:「自然也是歇了……」

幾個人瞪大眼睛,看著那年輕守衛毫不在意地向後:升,依在同伴懷中,下面還「嘩嘩」發出水響。

「有五天的時間呢……」

「可不是嘛。」

後面那名守衛從後面摟著他,一手朝他胯下摸去,笑著道:「我來幫你……」

旁邊的武二郎臉都綠了,牙齒「格」的咬緊。

那守衛聞聲扭過頭,卻被另一名守衛的頭遮住。

片刻後,兩人唇舌分開,笑著走開。武二郎死死咬著牙關,等兩人走遠,才「呃」的一聲,嘔吐起來。

武二郎險些把苦膽都吐出來,他喘著氣直起腰,狠狠呸了幾口,虎著臉跳起來:「我他媽砍死他!」

「這有什么?」

程宗揚笑道:「有個地方,整個軍團都是這樣的同性戀,打起仗來拼命得很。老易,你說呢?」

易彪和易勇面容扭曲,兩人本來肩並肩靠在一起,這會兒醒過神來,立刻觸電般分開。

「噓!」

程宗揚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