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試毒(1 / 2)

雨勢不知何時停止,黎明的光線透過帷幕,在室內緩緩移動。

程宗揚閉著眼,靜靜感受著腹內氣輪的轉動。氣輪緩緩旋轉,仿佛一盆溫熱的爐火,將暖意沿著經絡散布到四肢百骸。當自己心神放到丹田,氣輪的轉動迅速加快。一股暖流從丹田涌出,從會陰沿脊椎上行,流入頭頂的百會,然後從印堂下行。

舌尖不知不覺抬起,頂住上顎,那股暖流透過百會,變得清涼如水,從舌尖細細流下,仿佛瓊漿淌過咽喉,重新匯入丹田,與旋轉的氣輪融為一體。真氣一遍一遍在經絡中運行,每一次循環,身體的能量都仿佛愈發飽滿,為氣流經行處,帶來無比暢快的感覺。

身為一個現代人,程宗揚對這種體驗有種古怪的感覺──這樣的練功方法好像是在對一塊電池充電,但普通充電只是將電力輸送至電池,而練功則同時讓這塊電池變得更大,效率更高。

隨著真氣的循環,他能感覺到丹田的氣輪在緩慢的膨脹,仿佛沒有盡頭。身體的知覺隨之延伸,突破肉體的限制,將周圍的一切都納入自己意識的范圍中。

他聽到光線行走的聲音,像透明的水在帷幕上輕輕移動,散發著溫暖而濕潤的氣息。

良久,程宗揚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映在帷幕上,帶來滿眼新綠。

凝羽靜靜躺在一旁。她的睡姿很沉靜,整齊的睫毛一動不動,光潔的面孔猶如雕塑。她一手放在身側,一手伸到枕下,握住刀柄,即使在夢中也不松開。

除了來自穹羽族,凝羽從未吐露過自己的身世。程宗揚不知道,她經歷過怎樣的環境,才如此缺乏安全感。

床榻另一端,則是另一番景象。樨夫人側著身,白生生的胴體蜷縮在床榻一角,自己的雙腳伸在她股間,被她渾圓的大腿緊緊夾著。那張光溜溜的豐臀向後挺起,臀間還留著自己陽物肆虐過的痕跡。她白嫩的肛洞被干得發紅,里面還留著一個用過的保險套。臀後那團絨球般的兔尾隨著呼吸微微搖動,又軟又柔。

想起昨晚的經歷,一股電流般酥麻的感覺從下體升起。凝羽因傷不能交合,程宗揚把欲火都發泄在樨夫人身上。這個被鬼王峒調教過的白夷美婦表現得比白天更加放盪,浪聲媚叫著,讓自己從前到後干遍了她身上每個肉洞。

單純從肉體的感覺來說,樨夫人的肉體雖然妖艷,也沒有特別之處。但她柔媚的淫態,卻讓人欲念勃發。程宗揚自認為並沒有太多變態的愛好,可這個白夷美婦卻對自己出格的舉動甘之若始,似乎在引誘自己盡情使用她的肉體。

昨晚荒唐的舉動,連一向冷靜的凝羽也無法自控,逃也似的躲到帷幕外,直到自己把欲火盡數發泄在樨夫人體內,才上榻陪自己睡覺。

「程先生。」

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

程宗揚從樨夫人豐膩的腿間拔出腳,披衣起身。他懶得再把頭發挽起,戴上方巾,就那樣披散著來到室外。

穿著道服的易勇恭恭敬敬地向程宗揚行禮。」在下前來討教。」

「坐吧。」

南荒部族很少有椅子,往往用蒲團或者氈毯席地而坐,白夷族也不例外。程宗揚請他坐下,然後笑道:「易勇是化名吧。」

易勇休息了一日,氣色看上去好了許多。他微微一笑,「林清浦。但在商隊里,先生還是叫我易勇好了。」

程宗揚取出那面靈飛鏡,摩挲了一下,交給易勇。

易勇沒有接。「請問先生,此鏡該如何使用?」

「我很想告訴你這面鏡子要用我的獨門秘咒才能開啟,如果想學,拿你的水鏡術交換。」

程宗揚嘆了口氣,「可惜沒有。」

程宗揚從背包里取出那支遙控器,按了一下,鏡面隨即亮起。

易勇又驚又喜。「這是……」

程宗揚把遙控器交給易勇,「給你吧。」

「怎么會……怎么會……」

易勇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剛才努力做出的鎮靜早已不翼而飛,這會兒接過遙控器,手指都在發顫。

「小心點,弄丟了可沒地方配。這些按鍵我還沒來得及琢磨,可能還有其他用處。」

易勇的心神完全被那支遙控器吸引,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什么。

程宗揚搖了搖頭,眼看著易勇握住靈飛鏡,准備瞑想入定,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拿回去慢慢想吧。」

易勇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在下失態了。可是……可是這……」

程宗揚打斷他,「遙控器是在山里用鹽巴換的,我也不明白它怎么會在這里出現。你如果非要找個理由,就當自己運氣足夠好吧。」

「若非公子指點,在下無論如何也不知曉此鏡別有機抒。」

易勇合掌躬身,「大恩不言謝。清浦必有以報之。」

易勇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凝羽在身後淡淡道:「就這樣給他了?」

程宗揚回頭笑了笑,「我已經答應過雲老哥。子曰:「言必信,行必果。」見到好東西就自己留著,未免不仗義。」

凝羽露出一絲譏笑,「是嗎?」

程宗揚哈哈一笑:「這靈飛鏡其實是兩件東西,他拿鏡,我拿遙控器,大家誰都用不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我看易勇、易彪他們身份都不簡單。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條路說不定以後就是救命的。夠坦白吧。」

「這也是你的生意經嗎?」

程宗揚點了點頭,「從功利角度來說,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交換。祁遠他們需要錢,用血換,用汗換,甚至拿命換。雲老哥想要靈飛鏡,用一條商路還有龍睛玉來換。武二和蘇荔郎情妾意,結果武二就翻臉不認我這個老板,不惜耍賴,也要陪蘇荔去鬼王峒,好換蘇荔的芳心。還有……那個樨夫人拿身體換來換去,無非是想保住性命和富貴。這也是錢為什么那么誘人。錢是一般等價物,一種通用的交換媒介,世上大部分東西都可以折算成金錢。」

「你呢?」凝羽靜靜問。

程宗揚一怔,沉默下來。良久他說道:「曾經有一位導演說,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導演?」程宗揚解釋道:「就是編戲的。」

「戲子嗎?」凝羽沒有在意,「你說,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句話還有後半句:每個人都等著別人告訴自己想要什么。」

程宗揚一笑道:「也許是因為我想要的太多了吧。我想要命,要錢,要誰都不能威脅我,要生活過得舒舒服服……」說著他嘆了口氣,「現在我最想要的,就是把肚子里的冰蠱去掉。如果沒辦法,我只好先找到霓龍絲,再和蘇妲己交換了。」

「我見過冰蠱發作的樣子──」凝羽欲言又止。

程宗揚苦笑道:「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

他轉過話題。」那只母兔子呢?」

「今天有她繼任族長的儀式,剛才已經離開了。」

「你盯著她。」

程宗揚說著站起來,「我去看看其他人。」

吳戰威光著膀子趴在榻上,和易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傷口剛換過葯,還沒有包扎,黝黑發亮的背脊上顯露出不止一道傷痕。

易彪臉頰明顯消瘦下來,露出青色的胡渣。

「吳大哥,你信命不信?」

吳戰威眯起眼,「信啥啊?」

「有人給我們兄弟算過命,說我們兩個一輩子都在刀尖上走,三十歲是個大坎,能邁過去,什么事都好說,邁不過去就到頭了。我哥今年三十,我比他小兩歲。」

「屌!」

吳戰威啐了一口,「什么算命,都是那些瞎子坑人的。易兄弟,我跟你說,別信那些玩意兒。我老吳就信白花花的銀子,黃燦燦的金子!別的都是屌毛!」

易彪使勁晃了晃腦袋,用手捋著濃密的頭發。

「兄弟你瞧,」吳戰威拍了拍自己背上,「數數多少傷疤。」

「總有十幾道吧。」

「十四處!」

吳戰威嘿嘿一笑,「兄弟,不瞞你說,我老吳以前干過黑活。被仇家逼得沒辦法,才投到掌櫃手下。小魏,你笑什么笑?」

小魏撥弄著弩機,嘿嘿一笑。

「沒想到吧。」

吳戰威回過頭,對易彪說道:「你是兵,我是匪,誰能想到咱們會走到一塊兒呢?你說天命那些,哥哥我是真不信。要是老天有眼,早就該用雷把我劈了。可他就是不劈,一口鍋里攪勺的兄弟沒剩幾個了,偏偏還讓我人模狗樣地活著。你說這叫個什么事兒?」

「哥哥知道你心里難受,」吳戰威道:「咱們走南荒,常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可這死老天什么時候睜過眼?」

他抬起頭,「程頭兒,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