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轉機(1 / 2)

一名有著蛇一樣臉頰的隨從翻看著那女子交來的物口咖,目光只在祁遠身上不經意地一轉,接著移到那女子身上,露出一絲淫笑,「是你爹?他的一份呢?」

那女子從皮囊中倒出一捧珍珠,隨從看也不看地收下來,笑道:「真是水靈……」

說著把手伸到那女子衣中。祁遠手臂動了一下,卻被那女子緊緊按住。

隨從手掌在那女子衣內游走著,一面朝後面道:「老東西,你的貨呢?」

後面的碧鯪老者哆嗦著把幾顆珍珠放在地上,隨從頓時大怒,抽出鞭子劈頭蓋瞼的抽過去。老者哀嚎著滿地亂滾,看到那隨從拔出彎刀,忽然叫道:「主人主人!我們隊伍里有生人!放過我吧!」

那女子渾身一顫,厲聲道:「七叔!」

老者指著那女子叫道:「就是她!就是她!讓生人冒充進來!」

使者一手握著陶罐,一條烏黑的鞭子從他袖中飛出,靈蛇般在人群中一掠,祁遠頭上的海象皮頓時像刀切般裂開,露出面孔。

使者凝視著祁遠,一邊探出尖長的食指,朝那個告密的老者輕輕一點。隨從立即拔出刀,切斷老者的喉嚨。一滴血珠隨即飛入陶罐。

「你是誰?」

使者低沉的聲音問道。

祁遠推開面無人色的碧鯪女子,先陪上笑臉,向使者恭敬地施了一禮:「小的姓祁,白湖商館的商人。不小心被海浪卷走,幸好遇到這些恩人,救了小的一條性命。」

「商人?販的什么貨物?」

祁遠精神一振:「小號店面雖然平常,貨色卻齊全。絲綢綾羅、針線鹽巴、酒水飲器應有盡有。還有上等的錦州絲、清安線,瓊玉做的玉團扇,朔州馬,荊川糖,魚陵的精鹽好作醬。這些不用不要緊,咱還有──北山鐵、西原銅,打出的剪刀好鋒口……」

「等等,」使者打斷祁遠的滔滔不絕,「你們販賣兵甲嗎?」

「兵器?」

祁遠一怔,隨即堆起笑臉,「你老人家可問著了,咱們白湖商館有五原城有名的刀劍鋪!那是刀也賣,甲也賣。三尺劍、六鈞弓,弓弩掛得滿牆東。塞北的雕翎箭,遼東的百煉銅……」

祁遠巧舌如簧,把白湖商館說成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大軍火商。也虧的他見多識墳,一邊說,一邊還拿起那些隨從的刀斧評監。說這把刀卜有砂眼,那柄斧子雜質太多。加果用上我們白湖商館的兵器如何如何……使者眉頭慢慢松開,臉上露出笑容:「你帶的貨物呢?我來看看。」

祁遠躬著腰道:「你老人家稍等,稍等。」

祁遠一溜煙奔進竹樓。關上門,背後的冶汗立刻順著脊梁淌丁下來。商會眾人顧不上寒暄,直直看著雲蒼峰和程宗揚。

雲蒼峰默不作聲,顯然想看程宗揚如何處置。程宗揚道:「老吳,把你的刀給老匹。」

那把厚背砍刀可是吳戰威的命根子,猶豫間,易彪解下佩刀,「用我的。一一不行。」

程宗揚道:「你刀上北府兵的印記還在。老吳,先拿你的刀去湊個數,咱們再找些沒有印記的兵刀。」

「得。」

吳戰威把刀遞了過去。

祁遠拿著刀出去,雲蒼峰低咳一聲:「程小哥?」

程宗揚低聲道:「瞧瞧他們玩的什么花樣再說。」

雲蒼峰本不想節外生枝,但程宗揚這樣說,他也不再堅持。

吳大刀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他那把刀足有五尺多長,刀背兩指多寬,祁遠拿出去這一番天花亂墜,說得鬼王峒那些人眼都直了。

隔了一會兒,祁遠再回來,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

沒等程宗揚開口,吳戰威就搶先問道:「我刀呢?」

「那個……吳大刀……」

祁遠堆起笑臉,「作哥哥的欠你一份人情,那刀……我送人了。」

吳戰威暈船的勁頭頓時醒了,「啥!」

祁遠身後人影一閃,一個女子跟了進來。祁遠苦笑道:「那家伙說刀不錯,要跟我換。珍珠珊瑚隨便挑,真不行,就用人跟我換。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換,她肯定活不了。」

祁遠一個勁兒的作揖,「兄弟兄弟!說起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吧?你那刀包在哥哥身上,等回去,我說什么也給你打一把上等的好刀。」

吳戰威這一肚子的氣,恨不得踹他兩腳。程宗揚拽了他一把,問道:「那個家伙說了什么?」

祁遠連忙道:「他說要跟咱們做軍器生意。只要咱們開出價,運到南荒,有多少他都要了。除了兵器,精鐵和銅也要。這會兒正等著咱們回話呢。」

程宗揚與雲蒼峰對視一眼,說道:「我去和他談。」

「你也是白湖商館的商人?」

使者倚在竹榻上,一手摟著一個碧鯪女子,一手轉動著手中的陶罐。

「敝姓程,」程宗揚遞上一枚三寸寬的竹片,微笑道:「五原城白湖商館的執事。」

聽祁遠說,六朝也有一種類似名片的物品,稱為竹剌,以刦開的竹筒制作。

最大的有三尺多長,打磨理亮,上面寫著官員的職位名諱。不過這些竹剌大多是通傳使用,極少有人當真收下來。

程宗揚遞上的竹刺仿照自己以前用的名片,三寸寬的竹片削成卡片狀,上面用墨筆寫著「五原城白湖商館」中間寫著「執事程宗揚」背面寫著商館的經營種類,當然兵甲武器是剛添上去的。整體設計不錯,就是字跡慘了些。不過比起商隊那些漢子,知道怎么拿毛筆的程宗揚不但要算知識分子,還得是高級知識分子。

不過程宗揚這俏媚眼可算做給瞎子看了。使者也不認得那竹片是什么,隨手丟到一邊。

「南荒只有一族,」使者傲氣十足地說道:「就是我們鬼王峒。你們若做生意,只和我們做就夠了。」

使者包著頭巾的頭顱擺了擺,那根鬼角從頭巾間伸出,彎曲著拖到腦後,仿佛毒蛇的尾巴。

程宗揚露出職業的笑容:「我聽祁遠說,客戶們准備采購些兵器,不知道需要哪些種類?」

「你們有什么?」

「上好的鋼刀,每把十枚銀銖;「程宗揚道:「劍分長劍短劍,長劍十二枚銀銖,短劍八枚銀銖;斧有長柄短柄,長柄斧三十六斤,二十枚銀銖,短斧二十斤,十二枚銀銖;甲胄每套五十枚銀銖……」

這個年輕商人獅子大開口,無論刀劍都索價不菲。使者聽的直皺眉頭,忽然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市價,如果貴使誠心想做這筆生意,打個八折,貴使也好向上面交待。」

程宗揚笑咪咪道:「另外我再抽出一成利潤,作為回扣,請貴使笑納。」

使者怔了一下,「回扣?」

「貴使為鬼巫王大人辦事,辛苦費當然是少不了的。每筆生意,無論總價多少,都有一成是支付給貴使的。」

使者明白過來,接著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一成有多少?」

「如果以銀銖計價,每把刀十枚銀銖,一千把就是一萬銀銖,一成就是一千枚。加上劍斧甲胄,每一千套有上萬銀銖的抽成。」

使者胸口起伏片刻,「八折?」

「這是用銀銖計算的價格。如果貴使資金不好周轉,也可以用物品抵價。無論珍珠珊瑚,都好商量,絕不會讓貴使吃虧。」

使者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用奴隸抵價呢?」

程宗揚對販賣人口有著感情上的抵觸,聞言露出一臉苦笑:「貴使該知道,六朝嚴令禁止販賣奴隸。不是小號不願收,實在是不敢收。而且奴隸的價格也不甚高,說實話,祁遠那把刀完全是給貴使的見面禮。單是那把刀,價格就抵得上十名女奴。」

使者露出一絲失望,隨手把懷中的女子扔開,「沒用的廢物。」

接著他笑了起來,「這賤奴是我親手調教過的,你來試試。」

程宗揚尷尬之余:心中大定,兵器的價格是雲蒼峰提供的,自己憑空加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