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單兵來襲(1 / 2)

程宗揚一邊揉著酸麻的手臂,一邊絲絲吸著涼氣。吳戰威和敖潤一個瞪大眼睛,一個張大嘴巴,半晌吳戰威才道:「程頭兒,你啥時候變這么強了?」

敖潤也道:「老程,你吃啥玩意了?這修為一日千里啊!」

獸蠻武士如小山般的身體伏在城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軀干下散著一片青銅護心鏡的碎片。

剛才一番惡戰,程宗揚的雙刀幾乎被獸蠻武士的重斧砍成麻花。他棄刀用掌,一連六掌將獸蠻武士的護心鏡拍得粉碎,硬把這個豹子頭生生打倒。

程宗揚也不輕松,這獸蠻武士天賦異稟,自己出掌時用上九陽神功,就是一頭野豬也能打趴,這廝居然只斷了一根肋骨!

幸好獸蠻人的身體結構和人類差不太多,自己用手法封了他幾處大穴,如果只拼力氣,不一定能斗得過它。

這么丑惡的家伙居然叫豹子頭,跟它一比,武二那糙爺都帥得掉渣了。

程宗揚心里嘀咕著,一邊吩咐道:「把它鎖起來,弄個籠子,別讓它逃了!」

他好奇的是獸蠻人為什么會聽從秦翰的命令?如果秦翰再有幾個營的獸蠻武士,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敖潤應了一聲,叫來幾名雇佣兵,把獸蠻武士連它的大斧一並拖下城去。

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揚的肩,然後揚聲道:「程少校連克兩敵!我星月湖!不敗!」

遠近城牆上的星月湖軍士連聲應道:「不敗!不敗!」

夏用和與秦翰交換一個眼神。

「星月湖八駿何時多了一個姓程的?」

秦翰與他交過手,折斷的指骨仍然沒有痊愈,對那個年輕人記憶猶新,開口道:「這賊寇修為尚可。」

李憲道:「莫非是只聞其號、不見其人的玄騏?」

夏用和思索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想必就是他了。」

眾將恍然大悟。難怪選鋒營兩次挑戰都輸了個干凈,只可惜離得太遠,城上又沒有燈火,無法看清八駿中最神秘的玄騏真面目如何。

宋軍挑戰失利,但一個秉義郎孤身登城,又從賊酋手中脫身,士氣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剛才沉寂的投石機再次發威,數百團火球接連飛去,將城樓和堡壘砸成一片火海。但火光不久即滅,水泥抹過的城堞仍然堅不可摧。

過量投擲的投石機在重負下開始損壞,攻勢漸緩。不久之後,最後一團火球投出,投石機突然沉寂下來。

程宗揚恢復一些力氣。」八成是沖車過來了。」

沖車以沖撞城門而得名,最大特征就是車上巨大的攻城槌。普通沖車都是固定結構,依靠人力推動車身去撞擊城門。宋軍的沖車則是懸掛式,不僅省力,撞擊速度也比固定式快出數倍。程宗揚愈發肯定宋營調集大批工匠參戰,戰爭還將延續下去。

從三川口開始,星月湖大營在劣勢下屢次主動出擊,就是想打痛宋軍,迫使宋軍撤兵。

可是宋國不屈不撓,在軍費飆升的狀況下仍然不惜增加兵力,這讓程宗揚大感頭痛。畢竟宋軍耗得起,星月湖大營可耗不起。

「程少校!」

程宗揚回過頭,卻是蕭五帶著雲家剛送到的弓、盾趕來。程宗揚一邊讓人交接弓盾,一邊道:「那些少爺呢?」

蕭五道:「聽到動靜都要來,就是服了散,來不了那么快,這會兒正在整頓人馬,順便解解酒。有蕭少校在,出不了亂子。」

「亂子倒不怕,只要他們別傷著就行。」

程宗揚拿起一張龍雕弓,「老敖!瞧瞧這個!」

敖潤已經有龍鱗盾,看到龍雕弓頓時眼睛發亮,一把抄起來展臂拉開,接著怪叫道:「這是什么弓!」

程宗揚笑道:「怎么樣?」

「這弓有些邪門啊,拉著不沉,勁道卻不小。」

旁邊伸出一只手卻是孟非卿,他徑直取了一張大弓,搭上箭枝,接著松開手指將二百步外一名拔刀督戰的指揮使射殺。

「好弓!三石的弓卻有四石的力道!」

這些龍雕弓都是程宗揚訂制的,大都是兩石左右,只有幾張是三石的強弓。

弓身的力道一般都是在弓弦上懸掛秤砣,根據弓弦拉滿的負重進行計算。平常人用的大都是一石弓,能開兩石弓的都是好漢。

龍雕弓射出的力道比別的弓高出三成,三石弓能射出四石弓的力道,而且龍筋耐用,不用頻繁換弦,射程和准度更加穩定,因此張少煌才把他那張一石半的龍雕弓視若珍寶。

敖潤拿著龍雕弓愛不釋手,程宗揚一笑:「給你了。」

敖潤大喜過望,「啥都不說了!看我的吧!」

孟非卿屈指彈了彈龍鱗盾。「好東西!有了這個,跟宋軍的神臂弓硬撼也不怕;具體怎么分,你看著辦。」

「行!」

程宗揚也不推讓,先拿出一百套弓盾讓人分送給堡壘上的守軍,其他按各城兵力分發下去,保證一線戰斗的每個連都有十張龍雕弓和五十面龍鱗盾。

「不錯。」

孟非卿等他有板有眼地吩咐完,說道:「下面由你來指揮。」

程宗揚叫道:「不是吧!老大!」

孟非卿挑起濃眉。」不敢嗎?」

「干!我是說守城的活兒大家都挺熟,用不著誰來指揮,我看這會兒就守得挺好。」

「守得再好也是各自為戰。如何補住缺口、振作士氣都要看你了。」

「老大,你還真信得過我!」

程宗揚一把奪過令旗,先問道:「那兩輛沖車呢?」

敖潤道:「已經到了城下。」

「好!放它進來!」

最前面一輛沖車繞開堡壘,首先進入江州城門高大的門洞。沖車附近一個都的步卒一直舉盾防護,等頭頂有穹頂防護,立刻放下盾牌一涌而入,抽刀奮力劈砍城門。

城門一般都是木制,最多在外面包上一層鐵皮。出乎他們的意料,江州的城門竟然是石制的,鋼刀砍在上面火星四濺,效果遠不如鶴嘴鋤之類的工具來得實在。

「讓開!讓開!」

後面傳來一陣叫聲。沉重的沖車推入門洞,一路灑下滿地泥漿。這輛沖車高達丈許,用鐵鏈懸著一根重逾數千斤的攻城槌。

眾人喊著口號拉起攻城槌,然後用力朝城門撞去,巨大的沖擊聲幾乎讓整座城牆都為之震動。

等另一輛沖車也進入門洞,程宗揚朝孟非卿看去。孟非卿抱著肩膀,一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程宗揚嘆口氣:「如果他們知道城門其實是一道足足五尺厚的水泥牆,不知道會不會哭死……老敖!關門打狗!」

敖潤掄起刀,用刀背往腳邊的一根木樁上一敲。木樁歪到一邊,卡在樁上的鐵鏈發出沉重的摩擦聲,向面前一道尺許寬的裂縫中滑去。

「轟隆」一聲巨響,城牆內厚達尺許、高及兩丈的水泥門閘墜落下去,幾名幸運的宋軍正好站在門鬧下方,當場被碰得屍骨無存。更多不幸的宋軍則被困在門洞內,進退不得。

「石頭的!又是石頭的!」

後面的宋軍叫道:「江州這鬼地方,連石頭都這么古怪!」

後面一輛沖車的都頭立刻下令將沖車後移,攻擊門閘,但敵寇的動作更快。

一道熾熱的液體順著門閘潑下,不小心沾到的宋軍頓時發出慘叫。」滾油!

是滾油!」

「不用怕!」

都頭大聲道:「這是城門!賊寇不敢放火!」

話音剛落,一道火光便從頭頂的縫隙射入,頃刻間,足以容納數百人的門洞就變成一片火海。

一般的城門最怕火攻,用來投放門閘的縫隙通常是用來灌水,防止攻城方用火燒毀門洞。但江州的城門除了水泥還是水泥,一根木料都沒有。>程宗揚並沒有灌入太多的油,攻城戰剛剛開始,能省一點就省一點。他只是讓人用水泥板壓住門閘的縫隙,然後指了指旁邊的鍾表,「三分鍾之後打開。」

吳戰威瞧著鍾表的秒針走了一圈,有些不放心地說道:「程頭兒,是不是太急了?」

「現在門洞里面是密封空間,火勢一起,空氣中的氧立刻就會耗光。三分鍾已經很保守了。我估計在高溫密封情況下,一分鍾半差不多就夠了。」

門洞內發出沉悶的慘叫聲,巨石般渾然一體的門鬧不時傳來悶響,似乎里面的宋軍正拼命想撞開一條生路。

城外的宋軍試圖救援被困的同伴,但里面的慘叫聲很快沉寂下來。接著那道門閘在鐵鏈的帶動下升起,撲面而來的熱浪和屍臭使門外的宋軍險些崩潰。

短短幾個呼吸時間,剛才還衣甲鮮明的禁軍精銳已經無一幸存。數百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在門鬧處擠成一堆,似乎所有人臨死前都沖向這條唯一的生路。

兩輛沖車這時才開始燃燒,因為缺氧而被抑制的火焰一團團升起,將巨大的車身包裹在熊熊烈火中,刺目的景象連數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