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吃完了早飯我就出去了,我要去搬東西,准備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作為男人,其實很簡單了,有個睡的地方就可以,但女人這方面似乎比較麻煩一些,除了生活用品,還會有一些私秘方面的東西。當然其實這些也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和小韓他們說的所需要的特殊器材,望遠鏡和微型照相機。

望遠鏡是一種用於觀察遠距離物體的目視光學儀器,能把遠物很小的張角按一定倍率放大,使之在空間具有較大的張角,使本來無法用肉眼看清或分辨的物體變清晰可辨。作為專業諜戰用的望遠鏡,和普通的軍用望遠鏡有稍有不同,它的物鏡特殊一些,能收集到的比瞳孔直徑粗得多的光束,送入人眼,使觀測者能看到原來看不到的暗弱物體。

微型照相機是間諜相機的雅稱。伴隨技術的發展和情報的需要,現在的相機已經能做到火柴盒大小,膠卷一般使用特制的膠卷,因為細小的體積便於隱藏於口袋、手掌、襪子里等,而被廣泛用於情報搜集,缺點是價格昂貴。因為有需要,各大國都有相應產品,作為情報必備品,中統他們手里應該也有貨。

來這里的任務之一就是要找到密碼本,自然有可能需要這些特殊設備,我之前就想好了這些,所以之前看房子前就和小韓說了讓他去弄。他們也很配合,很快就搞到了這些東西,只是在交給我的時候,小韓特別叮囑我要小心使用微型照相機,別弄壞了。想來現在大戰期間,這些稀罕玩意應該是很稀有貴重。

等一切整理好,收拾打掃好了房子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多了。房東如約而至,來收房租,不過她沒有先說拿錢的事,而是客套的誇我太太漂亮。可不是嗎,房東知道我今天帶太太搬過來,那現在屋里的女主人自然是我太太了。

林娥此時還是昨天的穿著,只是來的時候沒有再盤上發髻,而是把一頭青絲長發別在了背後,那濃厚烏黑的披肩發,猶如黑色的瀑布懸垂於腰季,特別的引人注目,我從早上到現在都不知道被她吸引的撇了多少眼。

她不僅誇我太太漂亮,還說道,「瞧你小夫妻倆的樣子,長得還挺像,簡直就是夫妻相……這俗話說啊,長得像的男女呀,上天早已經注定他們的關系會不同尋常,若能相遇,不是夫妻,就是母。。。。。」她剛發出『母』的音節便發覺這個詞不妥,打住了話沒有說完整,而是有點尬笑的接了句,「這房子打掃的真干凈啊。」

我聽到房東說著閑話,便順著房東的話又多瞧了她一眼。她的臉圓圓的,皮膚白白的,烏黑的眼睛里此時充滿了水靈的愛意,嘴角還帶著甜蜜的笑容……難怪房東她會說我們長得像,因為我們都有一雙神似的大眼腈,還有那一雙絲絨一樣的眉毛,像蝴蝶的觸須一般彎在那里。我一直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無時不散發出的熟悉的親切感,我越靠近她,這感覺越強烈,原來這早有因果,我心里這樣想著,又被外人這樣說著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心里美的不得了,竟一時失了神。

「要不咱倆咋能成親呢,老家人也都這樣說。。。。我經不住勸才下嫁給我家先生。」她見我出神,伸出手到我身後掐了我一下,說著還看向我,要是確認房東說我們夫妻相的事實。

她說起話來很嫻熟自然,我被這一下拉回現實,想到這客套的話也說了,該到正事了,便連忙去掏錢給房東,一次交兩個月,這是現下的通常做法,我早就准備好了。

房東接過了錢,心里更樂呵了,「這年輕人呀就是爽快,你們小夫妻兩呀一看就是能百年好合的人……祝你們倆早添一個孩子。」

說者也許無心,但是聽者有意,這夫妻過日子,可不就得要有孩子嗎,哎,我多么的希望這不是在演過家家的游戲。「現在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是小日本鬼子,我們好不容易才從淪陷區逃過來…這不剛搬過來嗎,等以後日子穩定了呀,我們再要孩子……只要我家先生想,我給她生幾個都行。」女人說話向來男人不容易插上嘴,而且對於這尷尬曖昧的話題,我的確也沒想到要說什么話,但我倆總得有一個回話的,她表現的很好,說的跟真的一樣。

她大膽而熱烈的話,引的我連忙轉頭去看她,像是要去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要給我生孩子,還只是要演戲。起初我還以為她說這話不會臉紅,但當我看向她時,她的臉上略過一片羞澀之情。房東只當我們感情好,她也收了錢,此時知趣的下樓離開了。

因為剛搬來沒多久,所以我們也都沒有輕舉妄動的立馬展開工作。

重慶的城市條件比東邊的上海、南京要落後一些,但這並沒有影響人們對生活的熱情,灰色長衫和月白旗袍的人流不停穿梭,不遠處是鍾樓,當當作響的電車從馬路遠處開過來,一切顯得相得益彰……

我和林娥早早的來到了照相館。正式夫妻是需要結婚證的,這個東西清末的時候就有了,只是民眾大多不當回事,也由於封建三妻四妾的影響,所以只有少數人才會去辦證。我明知道這不是真的,但還是帶著林娥來了,因為辦事需要吧,好在她也沒有反對。

由於技術的發展以及公眾對於攝影認知程度的提升,因此,中國的照相館發展速度也還行,尤其是大城市里,照相的人還是很多的,有時候還會出現排隊照相的情況。所以我和林娥早早的就來了。

照相行業的競爭也很激烈的,政府遷都重慶之後,各行各業的人大量涌入,為了收攬顧客,各家照相館使出渾身解數,在布景上下了很大功夫,費盡心思。有的還將拍攝場地從室內搬到了室外。

拍照的小哥熟門熟路,得知我們是為了拍結婚證而來,便領了我們去屋子里等候。過了一會,里面出來了一對男女,是一對年輕人,看樣子也是來拍結婚證件照的。他們走後,小哥領我們進去。

一張椅子,剛好夠坐兩個人,後面是白色帷幔布簾,正對的方向是三角架支起的照相機。看得出來,林娥和我一樣,都是第一次拍結婚證件照。拍照小哥讓我們坐在椅子上,我略顯緊張而期待,她則是安靜而局促。

「你們可以坐近些,肩膀挨著肩膀……向你們這樣來拍結婚證件照的,我一天能接好幾對,你們聽我的就對了。」拍照小哥不慌不忙的安排著我兩。

於是我離她又近了一些,並伸手從她身後攬住了她的小蠻腰。在外人面前,我們是即將領證的新人,她無法抵觸。我的個頭比她高一些,下巴順勢搭在了她的肩部鎖骨上,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她白里透紅的玉耳,伴隨著她領口里散發出來的幽香,我的臉又往前靠了靠,幾乎要貼到了她的臉上……我們此時無疑擺出了一副極其親密的姿勢。

「對…就是這樣,這為先生表現的很好,看著鏡頭,笑一個……」

我的手臂忍不住在她的腰身上又收緊了一下,我們靠的更近了。聽到拍照小哥的吩咐,我們作勢都露出了應有的笑臉。

拍完了照片,他讓我們兩天後來取。因為加了錢,所以他們會比平時洗的快一些。

出了照相館的大門,我們分開,我要她先回去。而我自己,則是要回去家里一趟。出來已經幾天了,雖然之前和家里人說好了,但我還是怕母親擔心以至於別攪黃了,另外還想看看舅舅那邊有沒有什么新的指示,所以想想還是回去一趟吧。

戰爭就要進入到43年,經過這幾年的拉鋸戰,似乎對重慶的影響已經沒那么大了,至少在小市民中是這個樣子。街道上雖然稱不上車水馬龍,但來來往往的過往人群還是不少的,各種店鋪和街頭攤販紛紛叫賣,黃包車也時有路過。

我買了兩瓶姥爺愛喝的燒酒,又去菜市場拐了一頭稱了一條大黑魚,便往家走去,碰到路上賣冰糖葫蘆的便買了一串,打算給小姨帶回去,她愛吃。

「呦,費明回來了。你瞧這孩子,還知道買東西往家帶了。」我一到家,梅姨姥親切的聲音就說了出來。「買酒干嘛,家里不是多嗎……來來來,把魚給我,拿到廚房里。」

「我這不是領薪水了嗎,給姥爺買的。」我一邊將魚遞過去,還一邊回道,「好久沒吃到姨姥做的飯,想吃水煮魚了。」

「好好好,姨姥給你做……不過雖然拿薪水了,也不能亂花錢,男人要攢錢,以後要養家用。」

「知道了,知道了……我媽她今天在家嗎?」

「立華啊,你媽她……她在屋里,家里今天來客人了……她們在談事情,你就不要去打攪了。」

總覺得梅姨姥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小心翼翼,於是我便好奇的問道,「客人是誰啊,還這么神秘。」想來,我家好像也沒有什么親情朋友,會這個時候過來啊,還真是讓人捉摸不定。

「立華的朋友,我哪認識啊。」梅姨姥有些扭捏的擋住了話題。

得,梅姨姥她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好意思再問,便說道,「小姨她今天在家嗎?」

梅姨姥看到我手里有一串冰糖葫蘆,便會意我是給小姨買的,往樓上喊道,「秋秋,費明回來了,給你買了愛吃的冰糖葫蘆,快下來。」

「來了,來了。」小姨邊下樓還不忘說道,「費明真懂事,還知道給我買好吃的。」她開心的接過吃的,還繼續說著,「這兩天你去哪了,怎么沒見你回家。」

「工作需要,忙。」我簡潔而又正兒八經的回道。

「切,騙誰啊,你才工作多久,就忙。」可能是年齡的原因吧,而且我兩相差不大,所以說起話來很隨意。

梅姨姥可管不了這些,她把酒接過放到了桌子上,又拎著魚往廚房走,「去屋里看看你姥爺吧,我中午給你們做水煮魚。」說完她去做飯了。

姥爺年紀大了,母親怕他腿腳不方便,所以姥爺的房間是在一樓。他有時都是坐床上看報紙或聽收音機打發時間。見到我們進屋,還沒等到我們說話,姥爺先開口了,「來的正好,我剛想叫你母親進來幫我看看報紙呢。哎,歲數大了,眼睛不太好使了,來給我看看這上面寫了什么。」姥爺手指了一下一片邊角的區域,拿著報紙遞了過來。

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內容,不然也不會排版到不起眼的報紙邊沿,而且字體也比正常字小了一些,難怪姥爺看不清楚。

「這上面說八路軍那邊最近要派一批人來重慶。」小姨不慌不忙的看完說道。

「沒有了?」姥爺有點詫異。

「沒有了,就這些……這報紙都是過濾過的,能把八路軍的事情放上去已經不錯了,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兩黨有嫌隙,還派人來做什么。」小姨有點自言自語的說話。

「也說不定他們那邊只是正常換班,這不他們的辦事處還在的嗎。」我胡亂的說著。

「也是哦。要是立青哥哥能來就好了。」小姨期待又嘆息。

「我也想見一見這個老舅呢……」

不一會,梅姨姥就做好了一頓香噴噴的飯菜。她喊母親下來吃飯,我這才看到客人的模樣。客人在前,母親在後下了樓。這個女人長了一張瓜子臉,約莫四十歲的樣子,但她一臉的滄桑表情,使她看起來似乎比真實年齡大了一些。

「留下來,一塊吃完再走吧。」梅姨姥見女人下來,便客氣的說道。

「不了,我還有事情。」這女人一口回絕,只是在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的留了句,「立華,這么多年了,謝謝你今天和我說這些。」然後出了門。

這女人還真是古怪,表情如木頭,聲音里也毫無感情。只是因為我此時還在姥爺屋里,所以至始至終,我只看到了她,她沒有看到我。

梅姨姥做了一桌好菜,只可惜此時,只有我們五個人。如果兩位舅舅都在家,那這個大房間里,也不至於時常空盪盪的。一邊吃飯,我一邊說著緊要事情,當然主要是說給母親聽,我最近有事忙,不怎么回家,讓她別擔心我。

姥爺很開明,說我是干正事的,不要擔心家里,只管放手做。梅姨姥也在一旁笑呵呵的說我總算長大了。只有母親則不停的叫我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末了我總算想起了舅舅,便提了起來。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就算立仁他想管你,他現在也管不著了……你舅舅和他手下那幫人現在正忙著汪精衛的事情,聽說那個汪精衛要去日本那邊參加一個什么狗屁籌備會。」

「我怎么都不知道還有這事情。」

「他們政府的事情,我和你姥爺也很少知道,還是老董說的……所以這個你就別擔心了。」

那正好,我也樂得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