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一路上,我覺得她總是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才走出里把路,她便抽回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表情也漸漸拘謹了起來。

她們辦事處和宿舍離的不遠,出奇的,沒想到她會帶我過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里呢。宿舍是兩排簡單的白牆灰瓦低矮房屋,不用細看也知道條件不是很好,屬於勉強能夠住人的類型。

在一處稍顯空曠的路口處,她把我叫下了,她應該是要過去和里面守衛的人打招呼,留下我獨自在路口等待。

她才轉身進去崗亭沒多大會兒,路邊這時走來了一位陌生人,這男的長著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綳著臉表情顯得嚴肅,從他過來的方向看,估計也是個共產黨,只是沒想到他剛走近過來,一見我就開始問起話來。

「小家伙,站在干啥呢,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不。」來人估計是把我當作了誰的眼線探子,繼而不客氣的說道,「小孩子沒事就不要到處亂跑,你還不趕緊走………」

「那個,這位同志你好……我是楊立青……楊立青你知道吧,我來這里他批准了的。」看他警惕的樣子,我知道他應該是共產黨人,如果不說清楚,很可能會惹出麻煩事來,於是我便想著應該解釋一下,但出於某些原因,我沒有提林娥,而是拋出了立青舅舅來救急。

「呵,立青?那你不會就是費明吧?」想到立青說的事情,他又反復打量了我一番,才開口問道。

「對。」呵,沒想到這里還有人認識我,不過他滴溜溜的眼神讓我感覺不太舒服,勉強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在下。

「立青說你們會來宿舍,還好讓我碰到了。」他隨口說著話,接著又喃喃自語起來,「果然和瞿恩長的還真像呢……」

「怎么,你認識家父?」我實在想不到,這目無表情的家伙居然認識我父親,我不得不驚訝起來。

「廢話,我當然認識,不僅認識,你父親還是我老師呢……不過當然,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那你知道我父親現在在哪嗎?」我想我從未如此好奇過,所以不假思索的便脫口而出。

老慕很驚訝於眼前的費明,他居然到現在還不知瞿恩的事情,想來無論是他的養母立華還是他的親母林娥,應該都還沒和他說過這事情。既然這樣,老慕也不想先賓躲主,便勸慰道,「等回頭你還是找你母……你還是找林娥給你說說吧。」

「怎么,她也認識我父親嗎?」他提到林娥,我不僅又吃驚起來,無疑他們還有我父親都是共產黨。

「那可不是嗎,我們可都是一起戰斗過的同志啊……」老慕說著還煞有介事的開口道,「而且啊,這要說起來,我還是瞿恩的『小舅子』呢。」

「那你是………」他的話鋒轉的快,弄的我都沒轉過來彎。

「這樣算起來,我當然是你姑父。」

這,我什么時候有過姑父?母親從來也沒和我說過啊,這簡直讓我不可思議,只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得,你可別這樣看我。」男人的性子似乎比較急,說著說著就不怎么分得清場合了,他開了口就接著說道,「奇怪吧,那我可和你說了,是你姑媽讓我過來看看的,她現在忙,等有時間了肯定會親自過來看你…………不過,還真沒想到你小子都長的這么高了,她見到一定高興。」

男人說著還要伸手來摸我的腦袋,不過卻被我下意識的伸手擋開了,「等等,你說的姑媽是誰啊?我好像沒有姑媽。」母親從來沒提過我有姑媽,對於他這樣說幾句就想攀親的行為,我還是有點抗拒的。

「什么?你還不知道!難道你媽媽還沒有和你說?這林娥也真是的,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還藏藏掖掖的,好歹大家也是一家人……那個,費明啊,你媽媽不和你說,那我要得和你說了,你姑媽是瞿霞,她是瞿恩的妹妹,而我是你的姑父慕震方。」

他嚴肅的表情顯示出他說的或許不假,而這個瞿霞我確實是見過的,這個姓氏這么少,瞿恩、瞿霞,聽起來像是兄妹倆,看樣子他也不像是在騙我,再聯系起瞿霞的兩次舉動,我竟一時有些愣住了。

媽媽…………林娥?,他剛才無意中的語境意思,難道是在暗示這其中有某種聯系?於是我出奇的趕緊追問了句,「那你也認識我的母親楊立華吧?」

才剛認識,老慕也沒指望他能把自己當長輩,只是沒想到他會提起立華。老慕只是微微的點頭道,「立華啊,認識認識。」

提起母親的名諱,他既然認識,但他似乎又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按理說,如果他真是我姑父,那我們豈不是一家人,不過他這黨派芥蒂也太大了。

男人也發現了費明的表情轉變,便隨口問道,「你覺得林娥比立華如何啊。」

「林娥聰明,母親體貼,作為女人,各有千秋吧……」

「呵呵,真會說話………不過你以後也一定會感受到,林娥她對你體貼的一面……」

我一時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只能順著他的話微微點頭表示也許可能。兩個若有所思的男人,就這樣面面相覷的對站著,不過還好,在氣氛走向異常之前,林娥終於也打好了招呼,走了回來。

四周的樹木,秋葉落了一地,視野里顯得有些空曠,林娥的氣場是全方位的,想不被人發現都難。

「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不過你這孩子,你媽……林娥她也回來了,你怎么不早說一聲。」

「額。」

又是一句——媽媽……林娥?男人的口氣說的很從容,我的眼神有些傻傻的不斷飄過迎面走來的林娥身上…………

遠遠的就看到了老慕和費明,林娥她起先沒在意,以為他們只是碰巧路過撞上了,直到越走越近,見到費明那漂浮不定的眼神,她才意識到好像哪里不對,她最見不得兒子哪怕一絲不好的表情,女人不禁慌了起來,「老慕,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給孩子說了什么!」

一定是立青和他說了什么,他這個好事者向來不怎么受同志待見,林娥因為擔心他多嘴,所以沒控制住情緒,言辭也激烈起來,「你是不是胡說了什么?」

他和瞿霞平時就知道林娥喜歡耍大小姐脾氣,不過見她現在如此激動,也沒想著去和她吵架,反而是一副何出此言的態度說起話來,「我也沒說什么啊。這不是立青嗎,他也知道瞿霞脾氣掘,所以特地叫我先過來看一下,你說他哥都不在了,於情於理,我這個當姑父的總得露臉看看侄兒吧……」

老慕一副和顏悅色的態度,沒想到卻將事情越描越黑。老慕是那種性子直一根筋的人,他只想著立青今天和他提起的事情,完全忘了立青要他注意的話,他很想拿這種事情去討好瞿霞,在她面前表現一番。所以此時似乎表現的比林娥這個當媽的還著急,他想不通林娥認個兒子還要擔心什么,繼而又話鋒一轉的脫口道,「不是我非要說你啊林娥,你說你,兒子既然……既然找回來了,你這個當……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們說一聲呢……」

林娥擔心的看了費明一眼,心想要是提前說了,那此時站在這里的恐怕就是小姑子瞿霞了,那事情只會更糟。

「夠了老慕,我的事還不需要你們來操心。」

事情已經被他弄的夠遭了,在讓他說下去不知道還不會提起瞿家雲雲,上一輩的事情,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費明說呢,便繼續說道:「你說什么不好,怎么非要提這個,你說你怎么能?」眼見著計劃里的事情要往糟糕的方向前進,林娥心里便有氣,伸出手就去推他,「你趕緊走吧,這里不需要你。」

「等等,這………這怎么回事啊?」形式急轉直下,老慕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己明明是想幫她的。他難以理解林娥這種反常的舉動,別人認兒子巴不得越早越好,她林娥倒畏手畏腳起來。

「你放心,改天我自己會跟瞿霞說的。」

有了這話,老慕似乎吃了定心丸。而且這會兒總算也回過味來了,回頭一想,怪不得立青一再提醒他,此事應該由林娥主導,都怪自己太想在瞿霞面前表現表現了,沒有理解她們母子當事人的感受,知道自己似乎捅了簍子,不過好在沒有明確挑明。想通了這些,老慕略含關心的道,「好好好,林娥你別推了,我走還不成嗎。只是……唉,你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提出來和大家說啊,你說你一個人這又是何苦呢,認個兒子還躲躲閃閃的,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改天我去給你找立華說去……」

老慕說完便轉身走了,只留下一對滿懷心事的男女還站在原地。

深秋的某個下午,太陽掛在天上依然晴朗,只是微風吹過卻又增添了幾絲涼意,斑駁的老樹下,一對灰色的影子約拉越長。

「費明……你……還好吧……」耳朵里傳來的又是她溫柔而關心的聲音。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他給你說了什么?」

「他剛才說我還有一個姑姑叫瞿霞,就是那天我們被她堵在巷子里的那個人,他還說他是我姑父……而且他還說,還說了你和我母親……」

「那你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我不知道。」我不禁混亂了,瞿恩,媽媽,林娥,姑媽……我與他們似乎有某種千絲萬縷的關聯在一起,我應該相信誰?真相又是什么。

「那你接受他說的話嗎?」

「什么話?哦,這個啊,那我還是得先問問母親吧。」不管如何,我想我還是要問問母親,才能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此刻,我卻越加的好奇起另外一件事來,便問道,「他說的瞿恩,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犧牲了?」可能是因為從未謀面,又或者因為是他與我而言只是個『空洞』的存在,所以我說起他的名諱來,反倒沒覺得別扭。

出乎我的預料,林娥她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那你以前和,和瞿恩是……我知道他是我父親,所以,你該不會是我父親娶的後媽吧!」

我自己都沒注意到我怎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但剛說出口,我反而覺得似乎更加確定起來。對,也許真相就是這樣簡單,那天瞿霞的一通打攪讓我知道了她們的關系,一定是這樣的,父親他和母親因為黨派政見不同,所以才分開的,然後他就碰到了林娥……此間總總,因為最核心的男人瞿恩很可能是因為國共混戰而犧牲的,所以活著的人總是諱疾忌醫,才將簡單的事情復雜化了。

「沒想到母親那樣強勢的人,都被你打敗了……哈哈,不過,我不會介意這個的哦。」

覺得自己也許是說出了要緊的事情,又想到我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後媽,還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系,我說完話禁不住的開始對她嘿嘿的笑起來。

「你這樣認為?」在費明心中,原來他把自己想成了那樣的人,也許正是因為之前自己那么輕易的就答應了他,所以他才會這樣看輕自己吧,林娥表情一時變的呆滯起來。

不過見她越是這樣不自在,我越覺得自己似乎猜對了,怪不得母親要我認她做干媽,感情她本來就是啊。於是我就這樣一個勁的哈哈笑起來,直到笑到「咳咳………」兩聲從口而出。媽的,是樂極生悲嗎,真該死,我趕緊停住了笑聲,胸中有些許隱隱作痛。

我疼痛的表情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很快從無意識的表情中恢復過來,很自然的伸出手來扶上了我的胸前和後背,然後還拍了拍我的背後試圖來舒緩我的難受,「很痛嗎。」

「沒事了。」她溫柔的輕拍還真管用,不過我這會兒卻不敢在笑話她了。

「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在回她住所的路上,我們彼此沒有再說什么話,我想她此刻,心里應該比我要復雜吧。其實我也並非想知道她和瞿恩的事情,換做是別人,也許我會很在意,但對方卻是我的父親,這種匪夷所思的關系,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她就算不和我說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和母親開誠布公,讓母親來和我說這些事情。

她的住所房間不大,卻被她收拾的極其干凈。正中靠牆擺了一張單人床,床尾是一件考究的衣櫃,床頭旁邊是她的梳妝台,進門的旁邊是窗戶,窗戶下搭了個簡易的灶台,門後則是一個可折疊的小桌子。

走進屬於她的閨房,雖然視覺上顯得有些簡陋,但就是有一種給人很舒適的感覺,梳妝台前有一塊書本大小的鏡子和一個精致的胭脂盒,床上的的被子被疊放的很整齊。隨著女主人的回歸,屋里不斷散發出屬於女性身上的蘭香氣息。

經過之前的一通事情折騰,現在總算可以歇一歇了,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斜陽透過窗戶打在身上,曬的人暖暖的,我卻就此生出像是回到了家的感覺。

雙手後疊靠在被子上躺了一會,我才轉頭看了看林娥。她打開了梳妝台自帶的抽屜,似乎在翻找東西,找了一會,我就看到她拿出了一個小瓶朝我過來。

「坐好,我給你看看。」呵,沒想到她手里拿的是紅葯水,說完就要給我檢查起身體來。我無法忤逆她的好意,坐在床沿直起了身子。

見我很聽話的坐了過來,她也沒有遲疑,伸手卷起了我的褲腿邊,小心的將我的褲子從腳踝處掀到了膝蓋上方一點。

「疼嗎。」

「啊,痛……」

可能是已經麻木了,我自己都沒有發現,直到她小手碰到我的傷痛處,我才咧著嘴弓起身體瞅了一眼,果然在小腿肉處,有一片淤青。我估計一定是我被爆炸氣浪濺起的石子擊中了。

她蹲下了身體,解開了瓶塞,便拿起棉簽一點點給我塗抹葯水。

「嘶……」這淤傷就是這樣,不碰它感覺不到,碰上去就會痛。

見我咧著嘴,她手上的動作輕柔了許多,還不斷投來溫柔關愛的眼神。

她今天的眼神似有某種神聖的魔力,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令我不敢多看,我只能將視線往下移了一點。這,這也太美秒了,我低下了視線就再也轉移不開了。

她就屈膝蹲在我的前面,因此我能居高臨下自顧自的欣賞起她美妙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