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罪惡之源 gubaman 2248 字 2021-01-03

朱泉琳今天特意穿上了那套藕灰色的套裝衣裙,將頭發挽成豐隆,一副貴婦人的裝扮,因為他喜歡!

此時,她將肘支在一張靠窗的桌子上,眺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回想起剛到江城時,周圍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淡漠的瞥視,這個城市永遠都在重復著單調的節奏,仿佛一座巨大的石磨,將她的如水年華逐分逐秒的碾碎。

然而,她並不感到遺憾和寂寞,因為,她認識了他。雖然長得丑陋,但有一顆真誠的心。

朱泉琳偶爾也會想起家鄉陽光照耀下迂回的石子路,廣闊的田地,架在兩岸的木橋,青青的坡岸,總是在夢中濡濕了她的思想的霧。

風定了,寒鴉的叫聲帶著晚來的雪意,天色漸漸暗下來了。

朱泉琳的臉上呈現出微微的笑意,門外傳來了橐橐的履聲,是他的腳步!

她輕快的打開了大門,走廊上陰影朦朧,站著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黑而深邃的眼睛里閃爍著神秘而遙遠的東西。

「你是朱泉琳小姐吧?」她的聲音真好吃,是故鄉白天鵝鳴叫的聲音。

朱泉琳好奇的看著這個女子,「是呀,您是……」

她驚訝地看見那女子的眼眸中有一泓秋水閃過,如冷冷清光浮漾。緊接著,她感到下腹一陣的疼痛。在這瞬間,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她倒下時,她隱隱約約的聽見那女子在說,「對不起,我不得不這樣做。我叫姚迦。」

姚迦仍是一臉的微笑,笑得嫵媚,她有些遺憾的看著最後一抹殘紅在朱泉琳的臉頰上褪去,還原為一片死白。

************

居節望了望四周,沒有人跟蹤,卻不知為什么,心頭總是一陣的忐忑不安,有一股死亡的氣氛彌漫在周圍。

他快步奔進了自己的臨時住所,沖鼻而入的是那種熟悉無比的血的味道,迎面看到的是朱泉琳歪搭著脖子躺在了血泊之中。然後是輕輕的一聲槍響,居節感到胸口很疼……

天,覆蓋下來了,整個世界都在暈眩。居節笑了,是那種無聲的笑,滿帶內心的喜悅,因為,他的人生即將解脫。

************

毛傑接到緊急電話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遲早有這么一天的,該來的總是要來!

他走到整衣鏡前,鏡中的毛傑一身新式警服,著實的威風凜凜。他默默的凝視良久,然後從抽屜中拿出手槍,仔細的擦拭著。

戰斗的號角已經吹響,他的戰友正在等他去一起並肩作戰,想到這兒,毛傑就血脈賁張,思緒飛揚在往事的硝煙里。

平昌路九號是一座小小的院落,由一幢具有東方建築風格的小洋樓和小型庭園組成,小樓不大,共有兩層,臨街是通往市中心的平昌路。但是因為附近的居民樓要拆遷,這兒也就顯得有點荒涼,想不到殺人犯會躲在這里,蔡勇不禁恨恨不已。

不過還好,現在已經是團團包圍住了,市政府已經表態了,要是罪犯負隅頑抗,可以立時擊斃。令蔡勇困惑的是,郎懷敘市長怎么會這樣清楚罪犯的藏身之所,還調動了武警配合公安局實施抓捕。

此刻,蔡勇看著姍姍來遲的毛傑,心下有些惱火,平時兩人就貌合心不合,芥蒂很深。雖然早想把他踢出去,無奈毛傑是個戰斗英雄,公安戰線的標兵,上邊對他印象不錯,要不是自己後台夠硬,這個刑偵支隊長也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你怎么到現在才來,干什么去了?」蔡勇借題發揮,故意大聲的嚷嚷。

「現在情況怎樣?人還在里面嗎?」毛傑不理會他,眼睛只是盯著樓里面,卻見窗簾緊閉,悄無人聲。

「人還躲在里面,罪犯手中持有凶器,你沒聽見局長還在喊話嗎?」

不錯,毛傑的耳中傳來了霍知章有些嘶啞的破嗓音:「里面的人聽著,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舉手投降。要知道,人民政府對待罪犯向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但更令毛傑感到不安的是那突如其來的黑幕壓來般的巨大心痛,他的內心深深知道,他的大哥已經離他而去了……

一陣陣寒風迎面吹來,灑下一粒粒白色雪花,毛傑巋然不動,心如刀割。

「毛隊,剛剛來了一封信,是你的。」局里的通訊員氣喘吁吁的跑來了。

************

俗語說,「狡兔三窟」。這些日子以來,姚迦就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呆過三天。

城郊幽靜的斜坡上,曾氏集團在這兒有座別墅。深院大宅的四周遍植梅花,寒梅怒放,清香沁人肺腑。這是一座仿德式建築,大廳正中掛著葉公超的一幅大油畫,畫的是江南水鄉人家。濃濃的油彩抹成粗粗的筆調,遠觀是一片迷蒙的雨霧,青石橋兩邊的樹影人影都在動,小舟過處,灧瀲的燈光頓時浮漾著宋詞元曲的韻律。

姚迦嗲聲嗲氣的念著:「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

話音剛落,一縷似斷似續的琴聲自她的背後響起。初時若有若無,卻又泠泠的撩出幾分鄉愁,再細細聽來,又仿佛潺潺流出了姜白石的小令。及至後來,她的腦海里,是北國原野上冬天的那一片琉璃的世界,隔著那串迢遙的、已逝的光陰,蒙滿塵沙的所有記憶都沉黯了,變成了深深的夢幻般的茶褐色。

姚迦一推窗,朦朧的月亮頓時潑了她一身的水花,穹蒼是深藍色的,而此時的她,沉浸在一潭黑色中。

「慶忌,你彈得真好!」

惠慶忌是她一手栽培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讓他出面。如果說,郎懷敘是她展翅的翼,那么,對於她來說,惠慶忌就是她游泳的鰭。

「姐,聽我這一曲清心普咒,望能解你煩憂。」站起來的惠慶忌很是高大,投在牆上的影子覆蓋著姚迦的嬌柔。

姚迦長眉一挑,秋波流轉,念道:

「你不必琴挑我的心/錦城來的郎君/我就是橫陳/你膝上的琴/向夜色/張開我的挺秀/等候你手指的溫柔/你不必撩我撥我/錦城來的郎君/只須輕輕一拂/無論觸及哪一根弦/我都忍不住吟哦/忍不住顫/顫成陣陣清香的花蕊……」

「好姐姐……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