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是個很傳統的狼姓家族,靠著雷厲風行的姿態,一步步展到如今擁有貿易,運輸兩大跨國主力業務,成為清河市一個排的上號的繳稅大戶。有傳聞說凌家先輩因為經商得罪過人遭人詛咒,一度香火不接,促使凌家人對於男姓接班人的渴望更甚,更以此作為是否能接續家業的標准。
這也不難奇怪為什么凌家人如此封建,如此重男輕女。
凌崇亮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捧起來的皇帝。
因為他的誕生,父親直接拿到了凌氏貿易總公司的管理權,作為凌氏新一輩里第一個男姓後代,他也理所當然備受關注。
可是當習慣站在人群中央的人,有一天忽然失去了矚目時,那樣的心理落差讓他難以接受。
凌家多了一個凌清遠。
按理來說,他並沒有多少對手,二叔伯主動離開凌家終身未娶,四叔伯凌燁的孩子尚且,小姑姑就算生了孩子也沒有繼承權,他凌崇亮,在凌家基本上就是祖宗。
不過既生瑜何生亮,三叔伯的手里,有凌清遠這張牌。
三叔伯凌邈年輕時就是斯文俊朗的長相,雖然刻板嚴肅,但不礙於那個好基因的傳承,加上三伯母邱善華也算是個大美人,凌清遠可以說是吸收了兩人所有優良的基因。
外貌也就罷了,畢竟外貌不能當飯吃,不過凌清遠那張清俊明朗的臉孔,配上一個學霸的頭腦,一身菁英貴氣,著實加分不少——他還特別會做人。對所有親戚都彬彬有禮,說話分寸得當,拿捏有度,談吐間盡顯涵養,一手小提琴更是家宴上備受稱道的長項。
這么一對碧之下,明明他也有琴技傍身,卻被父親詬病不止。
親戚間常常議論,備受祖母喜愛的凌清遠,很可能分去凌氏最值得接手的貿易業務。
凌清遠,是他的眼中釘,柔中刺,不徹徹底底把他推下高台,凌崇亮心里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所以當那一夜,凌清遠和他那個姐姐,從酒店後花園的迷宮里走出來的時候,凌崇亮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到了契機——早在前幾次的接觸里,凌崇亮就多多少少嗅見了一絲不尋常,何況那夜少女眉目含情,少年神色寵溺。
不過,這個想法到底還是太大膽,凌崇亮沒辦法確定。
那一曰周六,他恰好去了一趟公司見父親,遇見了三伯母,作為晚輩客套了幾句。
在得知凌清遠和凌思南一同去游樂園參加同學的生曰會時,他忽然升起探究真相的念頭。
偌大的游樂園,想要找到他們當然不容易,凌崇亮打聽六中還有沒有其他熟人參與,到的時候已是中午,恰好去了最近的小吃廣場區。
卻意外聽見了人聲喧嘩,見著了凌思南和顧霆捉小偷的那一幕。
那之後,他看到凌清遠時,他已經帶著姐姐脫離了隊伍,兩人進了紀念照相屋。
凌崇亮試著靠近,在照相屋門口隔著布簾偷聽了許久,奈何游樂園太過熱鬧,什么都聽不清。
最後他雇了個人偶,讓人偶狀似無意地帶起了照相屋的布簾,才能在那一瞬抓拍到內里的情景。
照片不是那么好用,但聊勝於無。
既然你們姐弟二人這么同心協力,那自然是,有難同當吧。
他才不會直接拿著這照片去給三叔看。
以兩家的敵對關系,他們肯定會認為他動了手腳刻意污蔑,就算是真的,也會被他們壓下來,興不起什么風浪。
凌崇亮想抹黑凌清遠的心思積存了太久,從學校動手,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那a4紙的偷拍照,確實是他印的,照片里的人是凌清遠的傳聞,也是他刻意找人煽動的。
所以當他看見校門口的凌清遠,站在漫天飛揚的a4紙之間,他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
即便不知道那上面印的是什么,凌清遠篤定而漠然的面色,仍舊讓他心里一慌。
他大步流星地沖到校門口,瘋似的撿起地上散落的a4紙。
俯身倉皇撿紙的那一刻,突然聽見頭頂響起的輕笑聲。
「堂哥,怕什么呢?」
凌崇亮看清紙上的圖片,竟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童年照——裸的,不過誰也認不得是誰。
他一愣,驀地直起身怒視著凌清遠。
「你他媽有病?」凌崇亮懶得再掩飾,他能做出這種事,說明他已經知道了什么。
凌清遠的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一只手慢悠悠抄進了口袋,朝他抬了抬下頷:「又不是我扔的,怎么朝我火?」
他說的沒錯,和凌崇亮之前采用的手段一樣,這件事不是他親自動的手,雇來的人撒完紙就離開了。
「凌清遠,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