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智者千慮(1 / 2)

「宮主如果誠心指點我們尋獲謀害主上的元凶,根本不必命人攻入雲來居如此嚴重。」封三嚴肅的說。

盛希賢笑而不語,司馬晚晴已接口,「命人進來,是為了安全起見。只怕有人陰謀被揭穿,會殺人滅口也未可知。」

「不如大家一起罷手,好好查實真相,如何?」不論盛希賢的話是真是假,封三只想先平息干戈。

「好,叫他們住手。」盛希賢一聲令下,自有人匆匆報去。

「全部住手。」封三封四也各自吩咐著,胡天雖極惱怒,表面上也只得隨了大家。片刻間,適才不絕於耳的打斗聲歸於安靜。

封三忽地轉向司馬晚晴,「恕在下冒昧,小少爺此刻可安好?」胡天瞪著她,顯然也迫切想知道答案。他們已察覺一切是聖武宮有計劃的進行著,司馬冰雖有巴摩克這樣的絕頂高手看顧,但此刻究竟如何,他們難以確定。

「他很好,兩位無需掛心。」司馬晚晴的視線銳如刀刃般再次劈向胡天,「還是請常勝把東西拿出來,大家都瞧瞧。」

常勝恨恨的從衣襟里摸出一個紙團。她緩步過去接了,展開一看,嫣紅的唇邊突然綻放出嘲諷的笑意,「有趣了,剛才胡執事矢口否認。可這信,命人速速炸毀西湖東岸停靠的綉舫,分明是出自胡執事之手啊。」

封三湊過來接了那紙,細看之下,臉色大變,滿心疑惑的注視著胡天,卻不開口。

「宮主既存心陷害,找人模仿在下的筆跡也不難。」胡天不屑的瞥了紙條。

「是嗎?」司馬晚晴逼近一步,拿過紙揚到胡天眼前,「難道你的印記也是假的?」胡天這才看到信末尾署名處,紅艷艷的,印的赫然是他自己的執事印章。

「這怎么可能……」胡天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脫口而出。字是他寫的沒錯,可他明明沒有蓋印章。

「這怎么可能還完好無損的在這世上?不錯,你是命常勝看信後,立刻銷毀。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偏偏要留下這罪證,讓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司馬晚晴冷冷的瞧著他,先是背叛司馬烈,再是背叛段喻寒,這樣卑鄙下流、毫無信義的人一定要死。

封三走向常勝,「你為什么沒銷毀這信?」

「小的……小的一時貪心,想著辦完事後,拿這信向胡天再換些銀子花。」常勝自知想法太貪婪,語聲不由低下來。

封四也過來看了那信,和封三面面相覷,嘆了口氣。

要知道彼時,烈雲牧場和許多商家做生意,段喻寒和四大執事的印章是取信於人的重要證明。且,前年有人偽造他們的印章,四處招搖撞騙被抓獲後,段喻寒已下令四大執事的印章,統一用罕見的千年冰玉雕刻而成。印章上的篆文、刻法、乃至印泥,也都是烈雲牧場為防假冒,特別定制的。所以,就算有人刻意偽造,紙上印記的顏色、深淺,線條的粗細,輪廓的清晰與否,必然有所不同。

可現在,那印記和素日里的確是一模一樣。所以,這信確實出自胡天之手,常勝沒有說謊。謀害段喻寒的人,正是胡天!

胡天聽得嘆氣聲,心知他們已信了八九分,忽然大聲道,「聖武宮見主上去世,就想趁機打牧場的主意。陰謀,這是聖武宮誣陷我、離間我們的陰謀。」他雖被戳穿,還是理直氣壯的模樣。

封三沖盛希賢微一拱手,「在下謹代牧場上下多謝宮主相助,使真相大白於世。只是處置叛徒,替主上報仇,乃牧場的家事,還請宮主帶人速速離開,以免傷了彼此的和氣。」他這話聽似准備對付胡天,實質在於催促盛希賢離開。

「本宮離開也容易。恐怕你們對付不了他。」盛希賢淡淡的應著。

封三臉色微變,「宮主不肯走,硬要插手,只怕日後武林中人真要誤會宮主對烈雲牧場有所圖謀了。」他自然知道在杭州,聖武宮若有心殺人,雲來居無一人能逃脫死亡的命運。現在唯有以名聲來拘束盛希賢的行動,希望他罷手。

盛希賢忽地笑了,隱隱然的霸氣欲揚,「胡天膽敢在杭州肆無忌憚的釀造血案,本宮自然要管。當然,更重要的,本宮衷心希望烈雲牧場可以完璧歸趙。」

「這個自然,在下等定當全力保護和支持小少爺,管好牧場。」封三毫不猶豫的答。

「烈雲牧場,自建立以來,就屬於關外司馬世家。封執事難道忘了?」盛希賢依然笑著,細長的鳳眼卻寒光陡現,封三不由倒退一步。

「想必是你貴人事多,早已忘了誰才是牧場真正的主人。」司馬晚晴不知何時出去又回來,已恢復了本來面目。

那樣的容貌,那樣的體形,胡天和封三這三年不知見過多少類似的。此刻,兩人卻都禁不住心中一抖。依然是那燦若朝陽的眉目,顧盼間,卻宛如一輪冰月沖破層層氳氣,挾帶了亮銀如雪的銳氣,撲面而來。

盛希賢起身到她旁邊,「關外司馬有繼承人,又何須一個三歲的孩子來掌管牧場?」

「宮主有所不知,夫人並非司馬老爺的親生骨肉,按理,沒資格繼承牧場。」封三躬身言道,他這才明白盛希賢說「完璧歸趙」的意思。

「是嗎?恐怕是場誤會吧。」盛希賢飽含深意的目光掃過封三一干人等。封三一驚,暗忖盛希賢是否全然知曉他們指鹿為馬的把戲。

胡天眼珠一轉,右手霍地直指司馬晚晴,「原來是你勾結聖武宮,誣蔑我。」繼而轉向封三,「剛才那個什么常勝,定然是他們的詭計,大敵當前,你我正該齊心協力才是。」封三和封四互相交換著眼神,好似已相信胡天的話。

司馬晚晴微微冷笑,也不言語。或許她根本不必和他們多說,只要殺了胡天,制服封三,再回牧場揭穿事實真相,也一樣可以奪回牧場。

胡天微一招手,身邊諸侍衛唰的擋在身前,獰笑著,右手按向身後那副仙鶴祥瑞圖。

「住手!」離他最近的封三斷喝著,撲的一掌打去,只想擋了胡天的手。

「所有人退出廳外!」司馬晚晴心念電轉。依稀記得很久前,聽司馬烈提過,說烈雲牧場各地分店的客廳都藏有機關,可置人於死地,專為防范圖謀不軌的客人。莫非胡天詭異的舉動是要啟動機關?

飛身上前,袖中天蠶絲毫不猶豫繞向胡天的右臂。盛希賢不退反進,隨手拔了她發間玉簪,激射而出。

出擊防守間,胡天一個回旋,錯開身子,避開封三的掌力。身前侍衛一起出刀攻向天蠶絲,略略阻滯了它的前行。玉簪如流星在空中疾速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深扎入胡天的右腕,連帶著釘在牆上。

右腕血流如注,胡天悶哼一聲,狂笑著,「你們都去死吧。」左手掙扎了用力按下畫上仙鶴眼睛處。「嘎嘎」,眾人只聽頭頂悶響,仿佛有什么巨大東西要壓頂而下,左右牆壁也翻轉過來,密密麻麻的小型利箭駭然蓄勢待發。

封三封四怒視胡天,已無力阻止啟動的機關。退出廳外的聖武宮諸人大為驚駭,緊張的注視廳內動靜,不敢進來一步。盛希賢卻在司馬晚晴耳邊笑著低語,「我不信這世上有傷得了我們的機關。」

「嘎嘎」聲忽止,牆壁翻轉回去,恢復了原先的模樣。一時間,四周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顆大顆的汗珠漸漸從胡天額上滲出、滾下來,他唇色灰白,拚命又按下去,機關再無任何反應。難道是機關久未使用,已然失靈?

司馬晚晴轉瞬間,已明白事情原委。定然是段喻寒和裴慕白沒走,暗里搗毀機關,否則,還有誰知道秘密機關的所在,又能及時制止它?

思索間,耳邊傳來裴慕白用「傳音入密」送來的聲音「好險,幸虧來得及」,頓了一頓,又道「段喻寒一早猜到胡天對付你們,肯定要動用這機關,他還是一心護著你。其實,報仇的事,你要想清楚才好」。心頭一顫,裴慕白總希望她能快樂些的,可如果真能放下仇恨,她又何苦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