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恍如隔世(1 / 2)

翌日,果然有聖武宮人送來大還丹,不是一顆,而是兩顆。司馬晚晴把葯給段喻寒服了,又和裴慕白輪流幫他運功,將葯力散開,送至全身經脈骨骼,這才稍稍休息。

捻了剩下的那顆大還丹,司馬晚晴怔怔出神。盛希賢多送一顆,自然是給她以備不時之需。就算她屢次拒絕他,他對她始終是關心愛護,可他的濃情厚意,她今生是無法同等報答了。

將大還丹重新放回白玉葯瓶中,想起自己包裹里深藏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葯瓶,忍不住喟然一嘆。或許,她欠盛希賢的,比欠裴慕白的更多。至少,她從未算計過裴慕白。

視線過處,盡是段喻寒一動不動的模樣。看得久了,有一種錯覺,仿佛他是上天親手雕刻的完美石像,本不屬於人世間的。

思及相遇以來的種種,司馬晚晴黯然神傷。他是一心期盼她原諒,可她怎能說服自己原諒他?或許,此刻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因為他可能永遠長眠下去,只留她和冰兒在這寂寞的人間相依為命。

「醒來!你不醒我一生一世都恨你!」哽咽著,她嘶聲在他耳邊喊道。從小到大,和他嘔氣,為他傷心,被他故意逗弄,每一次她都是淚水漣漣。後來恨他,曾發誓再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此刻,卻依然止不住的淚涌如泉。她好怕,如果大還丹也沒作用,她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到幾時。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瞧他的臉色漸漸自蠟黃轉了蒼白,愈顯得清瘦非常,她陣陣心酸。

「小晴,冷靜一點,他會好起來。」她一臉的焦急擔心,裴慕白幾乎想摟過她好好安慰,但他立即克制了這沖動。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他們之間就注定是相見恨晚。他不會試圖挽留不屬於自己的人,徒增她的困擾。

「真的?」「當然。」

望著裴慕白真誠溫暖的眼睛,她凄然一笑,但願天從人願吧。外面忽傳來「砰砰」的爆炸聲,隨即是客棧里許多人的哭喊奔跑聲。

胡天派人來襲?她一震,迅速推門出去,果然透過濃煙,看到客棧屋頂上站了數十個黑衣人,個個手里拿了雷震子。

「夫人,你在這里,讓我們好找。」封四匆匆沖過來,「快走,封執事正護了小少爺從後門走。」

「為什么要走?」司馬晚晴忽而冷冷的笑了。當日若非胡天炸綉舫,段喻寒定然不會重傷至此。今日胡天又想置自己於死地,她不會讓他得手。

「叫他們運水來,快!」簡短吩咐封四後,她足尖一點,躍上屋頂。此刻客棧下方青煙滾滾,上面一時看不清底下的情形,倒沒再扔雷震子。

她翩若驚鴻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那些黑衣人。黑衣人本來正得意,待發現她從濃煙中突現,要避開已是不及。想扔雷震子,卻距離太近,只怕爆炸後反而傷了自己,一時均慌了手腳,紛紛摸出刀劍,向她攻去。

飛天羽化的輕功盡情施展,她飄飄若仙般在黑衣人和數件兵器間穿梭。所謂擒賊先擒王,沒看到胡天,她只想盡快揪出領頭的,好制止他們的行為。

「夫人,水來了。」牧場眾人在下面喊著。

「好。」她皓腕上的天蠶絲倏地飛出,穿過逐步散去的煙,迅速纏了底下水桶的柄,把桶拽了上來。隨手一抓,以擎天無上心法凝水成瀑,嘩嘩的潑灑向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自然知道,雷震子若濕了,根本不能用,是以均慌忙躲避。怎奈她身影如風,動作奇快無比,下面的水又供得及時,不過片刻,那些黑衣人已個個如落湯雞般,濕了個從頭到腳。

「撤,快撤。」一個黑衣人大聲呼喝著,似是眾黑衣人的頭。

「既然來了,哪有這么容易走?」司馬晚晴冷哼一聲,天蠶絲鬼魅般纏住那人的腳踝,隨手一扯,那人踉蹌倒下,被她拖到腳邊。

「不許走,誰走,我就殺誰!」她如凜冽寒風般的聲音響徹客棧內外。眾黑衣人見她一招擒住頭兒,自忖武功低微,定逃不過,都老老實實的停步。封三等忙躍上屋頂,將他們團團圍住。

司馬晚晴厲聲問道,「你們是胡天派來的?」眾黑衣人忙點點頭。

「他是不是要你們把我們趕盡殺絕?」眾黑衣人瞧她冷若冰霜的模樣,不敢點頭稱是,卻也不敢搖頭騙她,都呆在那里。

「我知道你們做胡天的屬下,有時是身不由己。不過如今有這么多人受傷,無論如何,你們也要有所交待才行。你們說,是不是?」她語氣稍有和緩,說的話卻駭得眾黑衣人透心涼,不知她要用什么法子懲罰自己。

眾人往下看去,客棧內哀嚎聲一片,地上處處鮮血,封三的手下還有許多無辜住客都傷到了。難道她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天蠶絲拖過那個頭兒,纖纖素手凌空一抓,地上一把長劍倏地飛入她手中。唰唰幾下,森冷逼人的劍光在那人頭頂胸前手邊腳下如閃電般饒了一圈。那人駭得面無人色,待她收劍,卻又沒什么疼痛的感覺,不覺嘿嘿一笑,「你是怕了我們主子,不敢傷我吧。」

「是嗎?」她笑得詭異莫測,雖是春日,眾人仍感到涼意自腳底直竄上心頭,刺骨的冰冷。

那頭兒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在動的一瞬間,身體爆裂開來,碎成千萬片,四處飛濺。黏糊糊的液體如血雨般落到眾人的臉頰衣衫上,還溫熱著,眾人駭得魂飛魄散,動也不敢動。

她若無其事的站在那里,凌厲的目光逐個掃過眾黑衣人的臉,眾人都緊張得冷汗直冒,唯恐自己成為她下一個目標。

「今日我放了你們,但你們不能再回去幫胡天做事,否則讓我看到,就是這樣的下場。」她不緊不慢的說著,眾黑衣人如蒙大赦,卻面面相覷,沒人敢先走。

「夫人饒了你們,還不快走!」封三喝道,那些人這才慌忙離去。

她環顧牧場一干人等,溫言道,「以後遇到雷震子,不必驚慌逃跑。雷震子雖然殺傷力很大,但近距離很難使用。還有,它最大的弱點就是怕水,一旦沾水就全無作用。」這些她一早想到,只因一心掛著段喻寒的傷勢,忘了跟他們說了。

「是,」剛才她決策之果斷正確,眾人看在眼里,皆心悅誠服。

「好了,你們去安頓一下,仔細照料那些受傷的。我有點累了。」司馬晚晴淡淡的吩咐下去。

封三上前道,「夫人昨日說練功有所阻滯,身體不適,所以行程暫緩。如今沒什么大礙吧。」

「沒事。對了,牧場方面有什么新消息?」

「胡天已趕到牧場,還四處散布謠言,說夫人和屬下里應外合,在杭州設計謀害了主上。小少爺也被我們搶走,他是得知真相後好不容易逃回去的。他還假造了主上的骨灰,假意供奉,煽動牧場許多不知內情的人,要他們來報仇。」封三言下甚是氣憤。

「張老有沒有被胡天控制?」她早料到胡天會混淆視聽,顛倒黑白。

「不是很清楚,因為張老很久沒露面。」封三又道,「其實張老素來是牆頭草,兩邊倒。那邊有好處,他就跟誰。要是他已投靠胡天,也不足為奇。」

她皺了皺眉,「你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想。」封三躬身離去。

胡天應該已在牧場設了種種陷阱,等他們回去。屆時,她要怎樣才能既戳穿胡天的假面具,又保得眾人安全?

思索著,一瞥眼,看到厲冽在身後不遠的大樹上,她忍不住發問,「剛才你在哪里?」

「在樹上。只不過夫人沒注意而已。」

一股怒氣自心頭升起,她厲聲道,「在樹上?你見死不救?任那些人殘害無辜?」

「宮主只叫我保你的安全,我可不管其他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