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浪漫結局之先發制人(1 / 2)

「砰砰」,用力撬地磚,七歲的她和大哥二哥在萬喑堂里埋頭苦干,誰讓他們的寶貝蟋蟀跑到地磚下去了呢。

「哎呀,爹來了。」二哥叫了一聲。三人慌做一團,還是沒逃脫,被司馬烈抓了回來家法伺候,下令每人鞭打十下。

大哥面對臉色鐵青的爹,第一個站出來,「磚是我撬的,壞了風水也怪我,爹罰我就好,不關弟弟妹妹的事。」

二哥勇敢的挺了挺胸,「不是,是我要大哥幫我找蟋蟀,要罰該罰我。」

七歲的她,雖害怕鞭打,還是忍不住上前,「爹,是我把二哥的蟋蟀拿到這玩弄丟的,是我錯了。」

「爹真要罰,就讓我代妹妹挨罰好了。」大哥一手把她拉到身後。二哥也沖過來擋在她身邊,「我胖,我皮厚,爹要打就打我吧。」大哥的手厚實而有力,她靠在二哥身上十分安心。

然而,恍惚間,什么都變了。大哥英氣勃勃的臉,蒼白如紙,被一抔黃土掩埋,二哥淳朴溫厚的笑顏,也永遠沉寂在地下。

「大哥——」睡夢中,她嗚咽著,心痛如絞。鼻端清冽的香味越來越近,她陡然驚醒。

淺淺淡淡的月華透過窗欞照進來,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那雲紋黑裳。那霸氣昂藏的雙眸,和她對視時,隱含的竟全是刀鋒般森冷的光芒,仿佛隨時要刺穿她的心。

環顧周圍,那般熟悉的陳設,她身處的居然是共雨小築的睡房。是做夢嗎?閉眼,再睜開,依然是這里。滿心疑惑,她幾乎要跳起來,然而渾身酥軟無力,且只著了貼身的絲質小衣,只得又往被里縮了縮。

「我怎會在這里?你又怎會在這里?萬喑堂其他人呢?胡天呢?」她勉強鎮定心神,直視了盛希賢。

「聽說這里是你和他新婚的居所。共雨小築,攜手並肩,共迎風雨?名字取得真好。」他慢慢踱步到床邊,冷冷說著,「不過,他對司馬家大開殺戒,更逼你逃離牧場,這也算和你共迎風雨?」

「你想說什么?」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悄悄運了運功,體內真氣卻無法凝聚。

「你不該騙我,」他修長的手指一寸寸蹭過她柔嫩的臉頰,隨即一把扯起她的皓腕,「你不該幫著他騙我!」他的手指燙如烙鐵,指尖逐步加勁,那力道直逼至她全身,刺骨的痛。

鳳目中,憤怒的火焰無邊無際的燃燒開來,好像要將視野中的一切都焚盡、都毀滅才甘心。是的,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他並不在意。但段喻寒明明沒死,她卻千方百計隱瞞他欺騙他,還急著問他要大還丹救段喻寒,卻是萬萬不行!

她忍痛咬了下唇,一聲不吭。他這樣的反應,她並不驚奇,她早料到蓄意欺騙他的後果。

看她編貝般的玉齒在唇上留下清晰的印痕,知她極痛,他霍地甩開她的腕,「哼,醒了第一句話就問萬喑堂的其他人?你惦記的不過是段喻寒吧!」

「本來我們的約定是殺了他,奪回牧場。可你蓄意隱瞞他的死,對他百般維護,是你毀約在先,所以我如今和胡天合作,也不算對不起你。」見她臉色漸變,他隱隱感到一絲快意,「除了你,萬喑堂其他人都押在地牢里。」

「你究竟做了什么?」她急切追問。

「沒什么。我只不過聽說你和段喻寒向牧場進發,想看看你們怎樣了。剛巧聽到萬喑堂里有人在挖洞,就順便派人在外面洞口放了點十香軟筋散。」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冒了一身冷汗。

他早知道段喻寒未死,卻不揭破,是想讓他們和胡天先斗一場。然後他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十香軟筋散,點燃後釋放的氣體無色無臭,銷蝕體力於不知不覺中,他以此毒突襲,不損一兵一卒,就控制了段喻寒他們。這個男人,看似溫和而無害,卻是最工於心計的!而段喻寒落在他手上,更是凶多吉少!

她花瓣似的唇瞬間失了血色,「然後你就去見胡天,要和他平分牧場,否則,你就和我們聯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錯。」

「你不是一向討厭卑鄙無恥的小人?就算你需要牧場有權勢的人助你一臂之力,又怎會選胡天?」她忍不住大聲責問。

他鉗制了她小巧的小巴,迫使她的臉和自己近在咫尺,「你說呢?」細長的鳳目殺氣乍現。她口口聲聲說要殺段喻寒報仇,卻自始至終維護著那人。既然她毀約,他就要她知道背棄約定的後果!

她的眸光霎時黯淡下來,想說什么,終沒開口。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冷酷的眼神愈加可怖。空氣好似也凍結起來,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了兩人。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牧場落到胡天手上,所以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驀地,他掀開被子抱她入懷,放緩語氣道,「只要你繼續履行我們的約定,殺了他為父兄報仇,牧場仍然是你的。要不然,牧場歸了我和胡天,你將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小愛奴。」在他,生氣是生氣,但見她黯然的神態,仍盼她能看清此時形勢,堅定最初的復仇意念。

她默默搖頭,「我不會殺他,也不會跟隨你。」

「你沒有第三個選擇。」

緋紅的唇角微勾,她忽而笑如飄渺煙嵐,「大哥二哥走後,爹教過我一句話,說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那語音清泠泠如風動碎玉,說不出的悅耳,卻透著徹骨的冰冷,莫名的讓他胸口一窒。

「深愛的人,都可以轉瞬間變成仇人,這世上,本就沒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你說是嗎?」她的眉梢隱含了些許冷酷,「你總怕我在清心雅苑太孤單,所以差不多每隔幾天就特意來陪我。你最喜歡吃的點心是芸豆卷,對嗎?有那么幾天,我特意到廚房看他們做過。」

對上他的目光,她繼續道,「凌先生說過,世間最毒的慢性毒葯是『七絕無雙』。青陀螺花、醉仙靈芙、孔雀膽、醍醐香、鶴頂紅、靈脂蘭、罌粟,這七樣東西的粉末我在聖武宮的葯房里都找到了。」

「中此毒後,身體沒什么明顯的異樣,一般不會察覺,但中毒者若不服下解葯,只能活四個月。以你的武功和體質,我想也不過比平常人多活一個月吧。」

他一怔神,細想相處以來的種種,豁然明白,「七絕無雙,是放在你那天親手做的芸豆卷里?」「正是。」

記憶中,兩月前的事歷歷在目。他如往常般來找她,她在午睡。他看到桌上一碟芸豆卷,賣相極差。本來他並不在意,但寶兒急著把那東西拿走,他就很奇怪。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晚晴一時好玩,到廚房做的。因為做得不好看,味道又不好,晚晴已吩咐倒了它。當時,瞧了那卷得歪歪斜斜,色澤也不甚透亮的芸豆卷,他一心只想嘗嘗她的手藝。雖然寶兒說大家剛吃過,很難吃,再三勸他不要吃,他還是吃了一個。他以為,她做這個,是對他有一丁點好感,卻原來,不過是一個陷阱。

「其他吃過的人,你自然是後來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們服了解葯。」他忍不住縱聲大笑。曾看破多少真相,識破多少圈套,怎么就被她算計了?他,再怎樣自負天縱奇才,也逃不過一個情字!總以為能感動她,怎知她是鐵石心腸,而愛上她更是他的劫數!

「是。」她答得很干脆。有了段喻寒這樣的前車之鑒,她和盛希賢合作時,自然需考慮周全。寧可違背良心對不起他,她也絕不能讓他有機會背叛約定,對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