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哀傷。淡忘。自相矛盾(1 / 2)

破滅的斷章 朱久鏃 2960 字 2021-01-04

戰斗結束後,龍破天仍然站在城牆之上,整場戰斗的時候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腳下的殺戮,彷佛他的任務只是消除城牆的結界,之後的戰斗再不是他的負責范圍。

貫穿麗的右手完全地被染紅,鮮紅的血液仍未乾透,可見戰斗如何迅速。

踏上城牆的阿修斯,看見他的背影,不禁有點猶豫是否要打擾他,最後還是走到他的背後,報告道:「戰斗已經結束了,現在開始處理善後工作。」

事實上龍破天站在這里,整個城里發生的事也盡落他眼里,阿修斯的報告與其說是必須,倒不如說是為了打擾他而找出來的借口,即使他和龍沒甚么交情,但那種彷佛直至世界終結也不會再動的感覺,使他的心情也沉重起來。

龍破天只是淡淡的道:「封極真呢?」

阿修斯搖了搖頭,「攔不住他,他的損耗太少了。」

將領和士兵間的實力差距極大,雖然還不會被一個人反殺整隊軍隊,但將領級若是在十足狀態下逃走,普通的士兵既攔不住也追不上,最後只能變成將領之間的單人追逐戰,所以能否攔下就變成逃走前消耗了多少體力的問題。

「他單獨逃走了嗎?」

「不,只是我們也無法追擊太遠。」

龍破天點頭表示明白。若今次只是普通的戰爭,他們會以追殺封極真為最優先事項,畢竟現在這城己失去防御力,猶如廢城,守在城內再沒有優勢,即使被奪去也可以輕易奪回來,若是以削兵為前提,他還想要把這城送還給他們。

就算真的想保住這城,也是以追殺封極真為高實際的方法,只要沒有魔戰將軍級數的將領,余下的兵將根本不足為患,在以將領為主力的兵制之下,每殺一個將領也會對戰力造成極大打擊,是削弱敵國最有效的手段。

但他們現在背負著第三軍隨時叛變的危機,也就是說後勤的補給會隨時切斷,後退的路線也會隨時失去,所以他們必須盡快找到立足點,一個由他們完全控制,不受「被任命駐守國土」的第三軍影響的據點。

在這情況下,他們不可能棄城追擊,更不可能把占領的工作交托給「本國」負責。

由於封極真在城牆被攻破的時候就立即選擇撒退,內城中的軍政廳並沒有受到戰火的破壞,在占領的工作已經結束的現在,就成了他們在這座城的臨時總部,以及高級將領們的臨時住所。

龍破天進來的時候,鳳天舞她們已經在了,但是卻多了一個不應在這里的人。

歌莉絲,而且她似乎也無意貫徹她無視龍破天的態度,看到他沾滿鮮血的右手,已忍不住破口鬧道:「她不是你的舊情人來嗎?為甚么你可以下手的!」

舊情人?鳳天舞聽得皺了皺眉頭,剛才閑著的時候,她已經告訴了其他人麗和龍破天之間的關系,她自問已經描述得非常客觀的了,實在不能理解為何歌莉絲在加入了自己的想像和理解之後,竟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阿修斯想要制止她說下去,才發覺龍破天已回復了「正常」淡淡笑道:「既然已經吃過了,那就沒有留下來的價值吧。」

一掌打在龍破天的面上,罵道:「冷血。」

龍破天以沾滿鮮血的右手抹下嘴角的血跡,道:「若是冷血的話,就無法享受這種醉人的感覺吧。」

說話的同時他低頭凝望著指頭上的那滴鮮血,即使同樣是血,已和麗留下的血跡界線分明,他的表情帶著不屑,也有著神傷,彷佛在感覺著它殘留的溫度,慨嘆它的格格不入,無法溶入已經乾涸的血跡當中。

無法理解的答覆,使歌莉絲只能呆看著他,龍破天微微的晃了晃腦袋,把惱人的情緒拋諸腦後,再不理會歌莉絲有甚么要反駁,直接離開,但走了數步後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般,停下來說道:「對了,我得說清楚,我沒有情人,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看著龍破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縱使是對他厭惡到極點的歌莉絲也找不到甚么去罵他,因為她也隱約感覺到有些更基本的東西已經崩潰,以正常人的價值觀去罵他只是對牛彈琴。

靜美帶著迷惑道:「他沒事吧?」

鳳天舞淡然道:「放心吧,在他懂得甚么是喜歡之前就已經不斷重復著這種事,無論是自願還是被逼的,他也早就習慣了。」

歌莉絲怒哼道:「習慣了又如何,他就可以隨便殺害別人的嗎?這根本不成理由!」

鳳天舞嘆了口氣道:「你還會嘗試以他身邊的人威脅他嗎?」

即使是抱著投機心態,也不會有人奢望龍破天會為人質讓步,只看他能親自下手,就不會認為其他的人質會有甚么效果;當把他和十惡不赦劃上等號,更不會認為道德仁義能約束得了他。

若說「殺一人,救百人」是正義的話,那這就是正義的極致,犧牲掉一人,使其他身邊的人免去重蹈覆轍的危機,也免去無辜的途人,不幸卷入他的戰斗中成為人質的機會。

「他就是為了這個,完全不嘗試一下就放棄嗎?」

沖口而出地反駁,但答案早就在她心中,那怕只是極微小的一步就足以構成機會,他越是強大,就越是有人會賭上那千分之一以下的機會,人在掙扎的時候絕對不會考慮機會大小的問題,因為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只有讓人打從心底里感到徒勞無功,才能斷絕這個選擇。

鳳天舞沒有理她,嘆道:「其實他還做得不夠,若立心要走這條路的話,就不可以讓人看見痛苦的樣子,這種半調子的做法算是甚么了?」

若仍然會感到痛苦的話,就是仍然有妥協的機會,亦會有人為了使他痛苦,而使用屠殺這種手段。

她忘了,剛才龍破天雖然站在城牆之上,但在戰爭之中根本沒人會有閑情仰頭四看,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會看到他的背影,只會感到他的孤傲,真正在揭破龍破天心情的反而是她。

說到最後,鳳天舞的眼里也有一絲迷芒,淡淡的道:「在殺戮的彼方,他到底看到了甚么?」

她的說話已失去了連貫性,最後的反問,更是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題。

龍破天走進浴室,打開了花灑的水制,讓冰冷的冷水沖走身上的血跡。

冷血,他從來沒有否認,這十年間他曾以自己記憶中的感情,去模擬、填補這失落的感覺,但無論他怎樣努力去模仿,也只能到達十年前、孩童時的程度,因為他的記憶就只有那個程度,而且他仍然能隨意把感情的神經關閉,令他不禁懷疑這是否真實的感情。

所以他份外珍惜哀傷和痛苦,因為只有這種時候他才不會懷疑是否真實。

魔力波動把他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但他已不想作出反應,他已經厭倦把事情置在絕對控制之下,他現在想要的是未知的刺激。

縱使放輕了腳步,踏在水上的腳步聲仍然清楚地傳入他的身內。

女子的纖手,從他的背後探出來,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胸膛,柔嫩的觸感充滿了誘惑的感覺。

她擁抱著龍的同時,也以魔力打開了熱水的水制,使花灑送出來的冷水,漸漸地溫暖起來,加上從背後傳來的體溫,由冷至暖的溫度變化,龍破天也沒法否認那是充滿了戲劇性的變化。

蘇依迪把臉貼在龍破天的背上,緩緩說道:「曾經有人這么說過:性欲的快感是所有欲望之中最大的,重覆的體驗會在兩個人之間造成羈絆。若那是真的,我是注定會愛上我所殺的人。」

使任何人也莫名其妙的說話,但龍破天卻是個例外。

蘇依迪的能力就是把靈魂化作魔力,以及在性交之中吞噬別人的靈魂。

而且在龍破天為她加上制御之前,吞噬靈魂不是她能夠控制或是抑止的能力,越是動情吞噬的本能就越強烈,最後也只會是把對方吞噬至死,越是喜歡、越是迷戀,對方就越快喪命。

「我感到和你很相似,我會愛上我所殺的人,而你的愛,則會召來死亡的命運。」愛就是死「你的感覺是怎樣的,痛嗎?痛快呢?我呢?就似乎愛上這種感覺了。」

在奧列她意識受束縛的時候,宇天殺使她成為殺戮機器:無論是敵人還是身邊的人,也一一給她奪去性命但是比起在戰場上制造的大量殺戮,那些在床上給她奪去靈魂而死的人更深刻地留在她的腦海之中,彷佛他們被奪去的靈魂,仍然活在她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