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紅棉匆匆從街上的一面大玻璃旁邊走過。

玻璃很漂亮,光整明潔,招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

他們看到的,是玻璃里面變幻莫測的顏色變化。

紅棉沒有心思理這個,她忙得很,也煩得很。她更不知道,她的親姐姐,這個時候正在這面玻璃的另一面,正以為自己被當街展覽,正在被她昔日的手下凌辱奸淫著。

那當然是一面稀奇的玻璃,不過紅棉不知道。

她心情十分不好,她剛剛被訓了一頓。

當然,抽調了大批人馬熬了一整夜,結果卻撲了個空,警長心中有火,紅棉沒什么可說的。

但警長那不留情面的訓責,她心里卻難以接受。

「我不管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野消息!你這么搞法,我怎么向屬下交代?我現在很懷疑你的辦事能力!」

僅僅一次行動的失敗,就整個人被全盤否定,紅棉氣得臉都紅了。沒等警長發完他的牢騷,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呢?是姐姐的情報有誤,還是毒犯接到情報改變了交貨時間呢?

或者警局有內鬼?

但無論如何,龍哥即將進行一宗大額的毒品交易應該是確切的事實。她堅決地將繼續跟蹤這條線。

阿輝和阿標繼續緊盯著龍哥的行蹤。今天,龍哥仍然哪兒都沒有去,一直呆在廠里。

那他們的交易怎么樣了呢?紅棉甚至想過打電話問下姐姐那邊的情況。

但她最終沒有打。姐姐干的是危險的工作,不識時宜的電話鈴聲有時可能會造成難以預計的後果。再說,依靠一個當記者的姐姐,不是紅棉的風格。

一定要親手逮捕龍哥!紅棉心中發狠。這個殺父的仇人!

今晚,或者是今晚,說不定他們又會在青苔碼頭交貨。

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紅棉帶著阿沖,繼續埋伏在青苔碼頭。

深夜的岸邊,仍然是那透骨的寒霜,仍然是那黑暗的天際,仍然是靜寂得只有嘩嘩流水聲的深夜。

阿輝那兒傳來的一次次信息,仍然表明龍哥仍然呆在工廠。

他沒有出動,他的伙計們也都沒有出動。

紅棉等待到的,仍然是一個伴著寒風的徒勞的夜晚。

沒有任何其它的線索,沒有。龍哥這些日子來,幾乎是足不出戶。

紅棉並不知道,他其實是在養傷,養那被她姐姐打的傷。

「嘀嘀嘀……」電話鈴響了,是警局打來的。

「谷隊長,前幾天你送來的東西,化驗報告已經出來了,懷疑是一種加工毒品的配料。」

「是嗎?我馬上回去。」

幾天前她在路上捉到的那個嫌犯,矢口否認他參與任何販毒行動,堅稱他只是一名送貨者。

「你一見警察就逃!」紅棉炯炯有精的鳳眼盯著他,「我希望你有更好的解釋!」

那人顯然是行內的新手,從當初一見警察就大亂方寸就可以看到。紅棉十分有信心令他屈服,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不讓對方有絲毫喘氣的機會。

「我……我……我知道里面裝的東西不正當,緊張……」這個想了好幾天,仍然想不出更圓滿借口的家伙,支支吾吾地應付著。

紅棉默默和他對視著,一分鍾,二分鍾……

汗水,從他的頭上開始滾滾而下。

「如果你沒有別的解釋,我們就只好當你是制毒者處理了。」紅棉冷冷地一笑,作勢要站起身來。

「我……我……我只是負責送貨的……真的,送一次貨五百塊。」那人鼓著氣,飛快地說著。

「誰派你送的貨?送去哪里?」紅棉微微一笑,重新坐好。

「我……我不知道是誰的貨,有人把貨給我,我就送到東郊的東運餐廳,那兒會有人向我收貨和付我錢!」

「給你貨的人是誰?你送過幾次了?」紅棉繼續地盤問。看這家伙的緊張樣子,肯定確實是個小腳色。

「這才第二次……是隔壁老王給的……」

顯然,從這種人口中是得不出更多的信息的,但這仍然是一條關於毒販的重要線索。紅棉仔細地盤問著上次向他拿貨的人的相貌舉止。

不管這跟龍哥有沒有關系,但本市潛伏有毒品加工的工場是肯定的了。而那間東運餐廳,說不定就是一個重要的聯絡點。紅棉心中想道。

等搞定龍哥這兒,馬上就去查這家餐廳。紅棉打算著。

現在,她還是必須先跟緊龍哥。他的交貨日期不會延誤太久的!

紅棉問完口供,立刻趕去和阿輝他們集合。

龍哥不會靜呆太久的,紅棉堅信。黑道的交易有時比正當交易的規矩還要嚴格,而且更殘酷,即使有天大的原因,延誤甚至取消交易仍然很容易招致不可想像的後果。

繼續埋伏,繼續靜候。紅棉平靜地監視著龍哥的動態。為了讓她的手下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她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親自守候在龍哥工廠附近的汽車里。

這一次,她不可以失敗。

連日的日曬雨淋,紅棉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形容變得如此消瘦。但她秀麗的臉蛋上,仍然顯得神采奕奕,她專注地觀察著龍哥工廠的一舉一動。

一天又一天,一晚又一晚。疲憊的身體並不能改變她繼續下去的決心。

終於,第十七天中午,龍哥出動了。工人們三三兩兩地出發,一個小時里總共走了十幾二十人。

但再向警局搬援兵是不可能的,剛剛失敗了一次,警長對她的信任還沒有回復正常。

紅棉馬上和阿輝阿標分頭跟蹤。紅棉跟蹤龍哥,阿輝和阿標分別跟蹤另外的兩隊人。

結果,卻發現他們一到市區里就一個一個地走散了,有的去看電影,有的去酒吧,有的沒事在街上閑逛,龍哥卻進了一家夜總會。

紅棉他們人數有限,無法跟蹤太多人,只好分別盯人。於是紅棉緊盯龍哥,阿標在酒吧里盯住那個喝酒的,阿輝則在悄悄跟在那個在街上閑逛的。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阿輝首先被甩開了,在茫茫人群中走失了他的目標。

阿標在酒吧中一直呆坐著,喝光了幾瓶啤酒,但到了傍晚時那個家伙仍混在一班男男女女之中,猜拳喝酒吃飯,竟在酒吧中泡了一個下午,一點想離開的跡象都沒有。

而龍哥,一進夜總會的包廂後,就沒再出來。

紅棉遠遠地盯著包廂的門口,詐作一個人煩悶地喝著酒。

間中打發走幾個上來挑逗她的色鬼,紅棉默默地坐了好久。

突然,她感到有些不對勁。

龍哥進去了這么久,期間只有一名小姐進入他的包廂,只點了一盤水果。而那名小姐,一個小時後就出來了,一直再也沒人進入過這個門。

龍哥一個人在里面干什么?

紅棉立刻撥通了阿輝的電話,讓他在五分鍾之內趕到,接替他監守著這個包廂,自己飛奔而出,沖向自己的汽車。

疑兵之計!紅棉的第六感告訴她:龍哥一定是跑了,從包廂里的其他通道,早已離開了!

龍哥去了哪兒呢?

紅棉不知道,但這個時刻,彷佛有個信念驅使她駕車直奔東郊。

東運餐廳!

紅棉從來不相信這些玄幻的東西,但現在,冥冥之中好像天意告訴她,她應該向什么方向追。

天意,不管這個天意帶給她的,是好運還是噩運。

但這次,天意是正確的。

東運餐廳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十幾人,正是中午從龍哥工廠離開的那些人!

龍哥,正指揮著他們,上了一輛貨櫃車。

她差一點就來晚了!

「阿輝阿標,馬上停止監視,到這邊來!」紅棉一邊緊急呼叫著同伴,一邊暗暗駕車,追隨著那輛貨櫃車而去。

貨櫃車沿著崎嶇的鄉村小路,朝著市區的相反方向而去。紅棉駕車遠遠地跟蹤著,她知道,今天必定就是他們交易的日子了。

紅棉的心情緊張而沉郁,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沉郁,只知道自己總是心頭悶著一塊石頭,不舒服。

繼續向前走了二三十公里,到了一個荒棄已久的晾麥場,晾麥場的旁邊,是一個同樣荒棄已久的碼頭。

紅棉將車遠遠地停好,一邊向警局請援,一邊悄身沿著樹木的掩護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