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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開甲笑道:「二十年前屬下曾去過龍城。其地遠非苦寒,而且是三燕故都,甚為繁華。四周沃野千里,民風強悍,遠非中原可比。」

慕容龍閉上眼睛,悠然神往,「我慕容氏崛起龍城一隅,百余年間便稱雄天下,四建燕國。祖宗皇圖霸業,雄韜偉略,令後人追慕……」他霍然睜開雙目,眼中燃燒著無窮的雄心壯志,「身為慕容氏子孫,我慕容龍必要重建基業,復興大燕,不負祖宗血脈!」

慕容氏英傑輩出,百年間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金開甲身為匈奴族裔也是心下佩服。

靈玉淡淡一笑,他對女人的興趣遠比爭奪天下要大,但宮主有此雄心,他也願盡力輔佐,於是縱馬上前,開口道:「如今天下分崩,北方周、秦、涼、夏四國割據,宋國占據江東,鄭國獨守巴蜀。神教位於周、秦、宋、鄭四國之間,不知宮主從何處下手?」

慕容龍道:「以長老之見呢?」

靈玉沉吟道:「宋國秉承華夏衣冠,雖然兵弱,但難為宮主所用;鄭國偏據一隅,因地勢所限,縱然取而代之,也難有作為;周國國勢方盛,與柔然聯姻後已無後顧之憂,如今正秣兵糲馬意圖西進;秦國北鄰柔然、鐵弗、突厥諸部,屢經兵禍。去歲又遭大旱,日前與周國在潼關一戰,雖然苦戰未失,但國勢已然動湯。宮主若趁機起兵,西入長安,大事可成。」

慕容龍笑著搖了搖頭,「不。我要先取周國。」

靈玉一番分析入情入理,沒想到宮主卻選擇了最難起事的大周,不由滿腹疑問。旁邊的金開甲卻是心下了然,得知慕容龍身世之後,他就知道宮主絕不會放過周國。

周帝姚興本是燕國重將,十六年前正是他的突然反叛才使燕國毀於一旦。除慕容龍被星月湖擄走,皇妃蕭佛奴由近衛救出以外,其他慕容氏皇族盡被屠戮,如此血海深仇,怪不得宮主會念念不忘。只是成大事者怎可以私仇為先……

慕容龍看出兩人的疑慮,緩緩道:「靈玉長老對各國情形了如指掌。若要在秦國起事,自然輕而易舉。但我若占據長安,秦國如今的困境,也就是將來大燕的困境:一是北方諸部的威脅,二是周國的威脅,最重要是當地的飢荒。接下那么個爛攤子,百害而無一利。」

靈玉真人與金開甲對視一眼,均覺宮主所言有理。

慕容龍苦笑道:「我星月湖雖然稱雄武林,但若要爭奪天下,只能算是烏合之眾。沒有一年時間訓練部伍,單靠各堂幫眾與秦軍作戰……」

金開甲神情漸漸凝重,江湖人士的彼此爭斗與行軍作戰可是大相逕庭。現在起事,確實操之過急。

「周國看起來兵強軍盛,也並非沒有可趁之機。姚興本是漢人,雖然外聯柔然,但對境內的異族卻大加排斥。如今周國境內漢人不足半數,各地又堡壁林立,結寨自守——不過是建在流沙上的強國罷了。」

靈玉長吁了一口氣,點頭道:「宮主見解極是,屬下難及。」

慕容龍看著群峰之上的浮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楚,「這都是朱邪護法教我的。」

「哥哥……」紫玫從車窗探出頭來,焦急地叫道。

慕容龍連忙撥轉馬頭,「怎么了?」

「娘……」紫玫話音未落,慕容龍已經離鞍而起,飛身掠入大車。

紫玫擁著母親,惶急地說:「娘又病了!我都說不讓娘出來!」她急得眼淚汪汪,一個勁兒地埋怨慕容龍。

蕭佛奴臉色蒼白,偎在女兒臂中,艱難地喘息著。

慕容龍連忙接過母親,一邊在她背上輕輕拍著,一邊道:「娘,怎么不舒服了?」

正說間,蕭佛奴細眉擰成一團,喉頭嘔嘔作響,卻沒有吐出什么東西。

紫玫一掀車廉,便欲下車。

「你要干什么?」慕容龍問道。

「去找葉護法。娘剛出門就病成這樣!」

慕容龍笑道:「真是個傻丫頭!娘懷著孩子,這樣嘔吐是正常的。」

紫玫半信半疑,「你又沒懷過孩子,怎么會知道?」

慕容龍掏出絲巾擦著母親的紅唇,「娘有你的時候,我已經五歲了。那時候娘吐得很厲害……」

他像抱孩子一般把蕭佛奴嬌小的身體抱在懷中,端詳著母親精致的玉容,「沒有人會像兒子這樣愛你,所以你也要同樣愛我。即是我的母親,也是我的妻子。從今往後,你不能再想別的男人——連慕容祁也不許!」

紫玫從他變幻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不由驚呆了。他竟然會有這么瘋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