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之塔。高七十七。
蒼蘭飛抵皇城的時候,桫摩已上到五十四層。
奧托在七十六層繼續奸淫,並以為屍體流出的體液是美的,紅色白色。
蒼蘭趕在返城的大軍之前展翼而來,她看見眾神之塔上空籠罩著慘淡的雲。
她逕自飛向孤高的塔尖,疾風蕭瑟的天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塔頂有四面敞開的窗,卻只透進少許的光線,看不清內在的玄機。蒼蘭在虛空懸浮一周,環顧四面。高空的風總是凜冽的,有些費力地撐開背上的雙翼,那一頭黑發便馭風而舞。
她感到一點寒,便由北面的窗直接步入塔內。
她謹慎地,握著巨雀劍,在幽暗的視野中步履輕盈。
八根齊身高的石柱排成四個銳角的星輝陣型,在中心的方位竟擺放一盞油燈。燈火仍然有一絲的暖意,一線光華。
她占著劍,屏息凝望,而沒有接近它。因為她覺得,它就像某個潛在的危險訊號。耳邊傳來高空驟鳴的風聲,傳來若有若無的碰撞聲息。
在這陌生而詭異的環境,她不會允許自己有哪怕一點的怠慢。她是無懈可擊的女人,無論外型或者氣質風格。
憑藉巨雀劍的光影,蒼蘭觀察著每一處可以看見的事物,想查找出任何一個潛伏危險的所在。
燈芯是偏向一邊的,浸在油中微弱的燃燒。
直覺告訴她不可以讓它熄滅,她尋到一片零落的細羽,掐在指尖。再伸出手去觸動面前陰暗的空氣。
羽毛所觸,竟現出微弱的電弧,伴隨的輕微的「霹霹」作響。那一剎那,她可以在幽暗中看見許多細如蟲絲的綠色的線條,彼此交錯在一步之遙。
——結界。
看來她的謹慎並非奢侈。多年以來,她一直以為,一個無懈可擊的女子,除了擁有絕色冷艷的外表,更應該在任何的環境擁有一顆慎密寧靜之心。這樣才會使你顯得游刃有余。
對巨雀劍施以水系魔法,即可以擊破雷系結界。她必須趕在燈滅之前,因此那一劍去意快絕。一陣急促的低音,她看見那些細密如蟲絲的綠線崩潰消失。於是前行到陣型的中央。
她走到燈台之前,觸手可及的關頭。卻忽然聽見鐵索聲音。只見一記鎖鏈貼地飛來,襲向左邊腳踝。蒼蘭優雅之至,只是長劍一挑,那鐵索便斷為兩截,好似蛇屍一般不再動彈。
驚駭中,她甚至連喝一聲「誰!」的時間都未浪費。即刻回復全神戒備的姿態。那本是十分緊張的關頭,而她卻不失優雅自若的占劍環視。眉宇間依然是冷若玄霜的孤高戰意。
這一次,鐵鏈並未發聲。而是後頸的風動推遲了她就擒的時間。
她半轉過身,劍影如月。
斬斷了鐵鏈的來勢,卻熄了燈火。
容不得頃刻的思緒,又是一記飛鏈直逼過來,翎看不見,卻准確判定它的方位,一劍命中。
已顧不上燈滅的暗喻,翎只有且戰且退,逃離這危險的方位。她想,她必須改變計劃。
而這逃離是困難的。她幾乎全神戒備,並催動光系的咒文。卻被陣型的機關把握著時間差——那一劍,劈得飛鏈支離粉碎,未料到,竟被鎖住執劍的右手。
剎那間,一陣金屬擦音——她的一雙腳踝和手腕已被四條鎖鏈扎實鎖住。
她保持原有的姿勢站定,一雙徒勞的羽翼頓時淪為最奢侈的擺設。
黑暗中,她並無驚惶,也沒有放下手中利刃。甚至不願發出一點的聲音。她只是站定著,站定著,觀望下一步的命運。
那似乎是無人掌控的機關。蒼蘭只是聽見窗外咆哮的風動,聽見自己漸顯凝重的呼吸。
一直到奧托大帝走上來,點亮了三五蠟燭。
他還是抱著女兒赤裸的屍身,放在地。然後笑笑。
「桫摩……我的桫摩呢?」
「迦樓蒼蘭,我建議您先考量一下自己。」他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擠擠屍身冰冷地浮腫的左乳,蒼蘭竟然看見乳汁像泉一樣噴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