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 2)

地宮很長,靜顏沒有夭夭那樣識路的天份,只能努力睜大眼睛,辨別她曾帶自己走過的路徑。梵雪芍走得很慢,長久的囚禁和折磨使她顯得有些虛弱,不時輕輕咳嗽。

穿過廢棄的宮殿,在黑暗中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面前出現一道石門。與地宮其他建築相比,這座石門顯然是新制的。當沉重的石門緩緩推開,久違的陽光出現在梵雪芍面前。

「真的要我走嗎?」夕陽下的山巒絢麗無比,梵雪芍的眼神卻猶如灰燼。

靜顏淡笑道:「孩兒已經把那件東西給了娘,當然要送娘離開,請娘在外面替孩兒照看。」

梵雪芍唇角顫抖起來,忽然揚掌打在靜顏臉上,哭泣道:「你這個畜牲,為什么要這么做?」

余暉在靜顏臉上映出一抹嬌艷的紅色,她張開口,聲音象風一樣輕,「娘,孩兒對不起你。無論能不能報仇,孩兒今生今世都離不開星月湖了。我欠了娘那么多,今生無法報答,只好求娘再幫孩兒一次,孩兒來生一並還給娘……」

梵雪芍一手撫著小腹,伏在山壁上嚶嚶低泣。靜顏柔聲道:「孩兒已經無法自拔,可我龍家的血脈不能因我而絕。娘現在懷了孩兒的血肉,無論是男是女,都求娘保留孩兒這一點骨血。」

梵雪芍自幼修行佛法,禪心空明,不染埃塵,但靜顏卻像是她三生三世的冤家,從草原相救開始,到療傷、改造身體……自己隨著她越陷越深,直到被她用自己親手植入的獸根奪去貞操,最後還懷上了她的孩子……她早有預謀要讓自己受孕,不遺余力地利用自己的肉體,甚至還要為她養育後代。

「我不……我不……」梵雪芍輟泣道,她不敢想像自己挺著被義子弄大的肚子走在街頭,會是種什么樣的羞恥。

靜顏從後面摟住梵雪芍的腰肢,手掌溫柔地放在她的小腹上,貼在她耳邊說:「星月湖這么污濁,不應該是她待的地方。我不求娘教她武功,也不求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求她能高高興興長大,無憂無慮……」

梵雪芍拚命搖著頭,珠淚紛然而落。

「娘,替孩兒生下她好嗎?」靜顏最後一次擁緊梵雪芍,輕聲道:「這世上只有你和她是干凈的……」

石門軋軋轉動,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之後。山野頓時一片寂然。天地間似乎只剩下梵雪芍孤零零一人,她再無力支撐身體,腿一軟,伏在山石上盡情哭泣起來。

平坦的小腹一無異狀,但她知道,一粒不該播下的種子正吸食著自己的血肉,在體內飛速成長。過不了多久,腹部便會隆起,腰身變得臃腫,連走路都有困難。十個月後,帶發修行的她,就會生下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回南海去,到一個無人的荒島上……」梵雪芍撫著小腹,心頭又是痛恨又是委屈,還有數不盡的傷心。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俱空,度一切苦厄……」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念的是梵文《摩訶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梵雪芍愕然抬首,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女尼,她頭戴尼帽,膚若凝脂,雙目光彩澄然。「阿彌佗佛,」那女子稽首行禮,溫言道:「施主滿腹憂苦,可否由貧尼代為解脫?」

「雪峰!」梵雪芍雙目中透出無比的驚喜,站起身來。雖然多年未見,她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知交好友,在江湖中失蹤十余年的雪峰神尼,「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會在……」

「貧尼也尋了施主許久,幾乎踏遍南海,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我前世有緣呢。」雪峰神尼喟然嘆道。

梵雪芍伸出的手指一僵,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雪峰神尼的裝束一如當日,言語舉止也無半分不妥,然而她沐浴在落日下的身影,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雪峰神尼似乎沒有看出梵雪芍的異樣,片塵不起地緩步行來。但梵雪芍卻看出她的腰身無意中輕輕扭動,那姿態在她身上顯得如此……淫盪!

梵雪芍已經恢復了五成功力,當即朝後退去,與雪峰神尼拉開距離。雪峰神尼仍是面帶微笑,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從容道:「多年未見,雪芍風采猶勝往昔——連跟人通奸都學會了,看你被插的浪樣,連佛祖也心動呢。」

梵雪芍玉臉一紅,旋即變得慘白,原來她一直都在暗中窺視自己的丑態——「你究竟是誰?」

「貧尼法號雪峰,不過……」雪峰神尼微微一笑,「投入星月湖後,我又有了個名字,叫艷鳳。」說著她雪白的僧衣中透出一層凄艷的紅光。

梵雪芍沖天而起,腳尖在石壁上一點,身形已拔高數丈。十余年前,自己較艷鳳便略遜一籌,此時她身現紅光,顯然是鳳凰寶典又有精進,突破了困撓她多年的第七層。自己被囚多日,武功恢復還不及半數,此消彼長下,萬難與她相抗。

艷鳳腰肢一擰,「嗡」的一聲金石震響,纏在腰中的日月鉤閃電般揮出,綳緊的鋼索赤紅流溢,專破內家真氣的月輪彷佛一條毒蛇,狠狠咬在梵雪芍肩頭。

半空中爆起一團凄艷的血花,梵雪芍袖衫盡碎。左臂被鋒銳如刀的鉤輪齊根斬斷,斷肢掉在塵土之中。梵雪芍沒想到她甫一下手便如此狠毒,劇痛下頓時凄聲慘叫,不足五成的迦羅真氣竭力保住心脈未受重創,再無力它顧。艷鳳右手微旋,月輪疾挑而起,靈蛇般纏在梵雪芍頸中,頓時勒住了她的慘叫,接著翻腕將她拽下地來。

梵雪芍玉容慘淡,殘存的右手挽著頸中的鋼索,艱難地咯著血。她左肩鮮血狂涌,碎衣下露出大半只雪膩的香乳,被鮮血染得通紅。艷鳳緩步走到渾身浴血的梵雪芍身旁,一腳輕輕踏在她柔軟的小腹上,柔聲道:「多年不見,雪芍還未敘舊就急著走嗎?放心,我可是最會照顧孕婦了呢……」

◆◆◆◆◆◆◆◆

暴雨時至,湖水與天水相接,將整個星月湖浸在一片汪洋之中。龍靜顏翠袖盡濕,鬢角一縷秀發貼在玉頰上,不時滴著雨珠,身後的花樹被暴雨摧折,掉了滿地的零花碎葉。

晴雪投子笑道:「龍哥哥,你輸了呢。」

靜顏凝神望著棋盤,竟然是一條大龍中腹被困,雖然還差著十幾手,但生機已絕,此局再無力回天。沉吟良久,靜顏唇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胸有成竹地拈起一枚黑棋,點在盤上。

棋勢至此,只能將大龍留作劫材,死中求存,她這一著小尖點在白子的棋筋處,雖然巧妙,但棋形已經定式,落一子氣便緊上一口,縱然是平常棋力也不會應對有誤,何況晴雪?

後來晴雪與葉行南復過這盤棋,走到大龍被困時,葉行南便斷言黑棋中盤告負,絕無機會。晴雪依樣走出小尖一手,葉行南哂道:「困獸猶斗,徒落下乘。」晴雪笑而不言,走出黑棋接下來的幾著,果然是大龍安然成活,白棋崩潰,就此投子認負。葉行南盯著黑棋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一把掀了棋盤。

晴雪笑道:「龍哥哥不想開劫嗎?」說著左手挽住衣袖,右手食中二指拈起白子。手指剛剛遞出,便被靜顏擋住,晴雪妙目圓瞪,眼睜睜看著靜顏落子如飛,黑棋一連行了三步,將白棋棋筋生生拔掉,順便破了角上的眼位,點殺白角。

「你輸了呢。」靜顏笑盈盈放下黑子。

晴雪玉手舉在半空,那枚白子還拈在指間,盤面已經乾坤倒轉,再沒有白棋落子的余地。

「你耍賴,」晴雪指著黑子說:「這里該我下了,還有這里,這里……」

「這幾個點我想要啊……」靜顏抓住晴雪的纖手,笑道:「說,你把它們都讓給哥哥了。」

晴雪嘴唇微微一動,忽然又停住了。

靜顏訝道:「咦?臉怎么紅了?」她握住晴雪的玉指,只覺指尖冰涼,連忙把她抱過來,柔聲道:「冷嗎?」兩人在島上散心,突遇暴雨,便攜手在亭中對奕暫避。這場雨下得極猛,雖然有亭檐遮蔽,紛飛的雨霧還是打濕了衣服。她們卻都無心運功護體,只覺這樣淋得濕透,倒有種難得的平常體會。

晴雪貼在靜顏耳旁,小聲說道:「這樣子下棋,像是龍哥哥……欺負人家一樣……」

「還讓你掰著屁股說,龍哥哥,再插深一點——是嗎?」

晴雪紅著臉點了點頭。靜顏咬著晴雪小巧的唇瓣,呢噥道:「願不願意跟哥哥這樣下棋呢?」

晴雪受逼不過,婉轉說道:「願意……」

靜顏握住她的香肩,肅容說道:「願不願意嫁給我?」

晴雪一愕,水汪汪的美目波光流轉,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龍哥哥,你要娶我嗎?」

靜顏認真答道:「是的。我要娶你。」

「我……我跟爹爹……還生過兩個孩子……」晴雪眼圈發紅,細聲道:「人家……做哥哥的小母狗就夠了……」

「我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還做過婊子,你嫌我臟嗎?」

「不不。」晴雪連忙搖頭。

靜顏將她擁在懷里,「我們都一樣呢。以前的事有什么關系?我娶你,把你當妻子,只要我們在一起快活就好。」她低笑一聲,「說不定我們還能一塊兒給孩子喂奶呢。」

晴雪破啼為笑,在靜顏背上打了一拳。靜顏摟著她水一樣柔順的嬌軀,心里不期然想起另一個懷著自己骨肉的妻子。

夭夭臉色蒼白,正抱著枕頭沉沉入睡。她下體赤裸,股間包著紗布,兩腿被一條橫杠撐得大開,以免觸及傷口。靜顏在她身旁坐了片刻,見她雙乳隆起,已有正常女子大小,透過紗衣,能看到兩只小小的乳頭,像花苞一樣鮮嫩。

夭夭的身材比晴雪略顯修長,一雙玉腿又直又白,讓人忍不住摟在懷里摩挲把玩。「龍姐姐……」夭夭朦朧睜開星眸。

靜顏指尖點在她唇上,微笑道:「好好歇息,等傷好了,姐姐再陪你玩。」

夭夭呼吸急促起來,膩聲道:「先干人家後面……」

「小淫婦,碰壞了就不好玩了呢。」靜顏按住她的睡穴,輕輕用力。夭夭閉上眼,臉上紅潮漸褪,不多時便發出香甜的酣聲。

◆◆◆◆◆◆◆◆

星月湖太玄殿銅柱上曾鐫有兩列大篆,據說是立派宗師玄妙子親手刻成:天一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星月湖自玄妙子於周赧王三年入居以來,至今已垂千年。教內等級森嚴,以宮主為至尊,合於太一;其下為左右使者,合於陰陽兩儀;再次為三護法,應天地人之象。這是教內最尊崇的職務,往昔星月湖極盛之時,這六職號稱介於人仙之間,尊榮無比。

再往下是麟、鳳、龜、龍這四鎮神將。四神將以二十八宿為翼,各樹門庭,漢時西鎮麒麟神將曾橫跨絕域,將西域三十六國盡數納入麾下。神將之下分別是五行長老、六合供奉、七星使者,往後才是散居各地的行主、香主,控制著大小數百個幫會。即使九華劍派這樣聲威顯赫的大派,在星月湖眼里也僅是一名香主的屬下。

星月湖屬道家一脈,歷代宮主都潛心修真,絕不以妻女為累。再蘭心慧質,美艷絕倫的女子在教內只算是修煉的器具,毫無地位可言。許是千年流毒所積,百余年前,星月湖突起劇變。一個末等淫奴靈犀彩鳳,不知如何修成了教內密卷《鳳凰寶典》,於太沖宮主座前接連斬殺十七位高手,居然安然逸去。星月湖無數次遣人追殺靈犀彩鳳,反被她斬殺殆盡。靈犀彩鳳六年間縱橫天下,甚至以一己之力獨挑四鎮神將,猶如風卷殘雲,結果鳳龜兩位神將慘死,西鎮妖麟、東鎮媚龍兩位神將各自遠赴異域,音訊俱無。直到她殺入星月湖,血染聖宮,最後太沖宮主放下斷龍石與之同歸於盡,才銷聲匿跡。

經此一役,星月湖元氣大傷,七星使者以上所余不過三五人,四鎮神將就此空懸。沒想到數十年後又出了一個女子,陰眉瑤。她本是教外淫奴,處心積慮十余年,竟然做到了宮主的位置。當政後,她立即大開殺戒,除三護法外,星月湖精英竟是為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