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2 / 2)

幾年後,安鳳長大了,飽受摧殘的她並沒有在暴風雨中枯萎,反出落得愈發楚楚動人,豐滿如玉,像一顆艷光奪人的「黑珍珠」,直叫人感嘆天生麗質不自棄,梅花香自苦寒來。

然而磨難也接踵而至,白家堡里無好人,一雙雙淫邪的色眼開始盯住她日益飽滿的胸脯,都在企圖占她的便宜,沒有誰把她當人看,只當作白家的一條狗。

安鳳的爹媽受不住這磨難,拋下了孤苦的女兒早早謝世。安鳳失去了唯一的慰藉,日子更加難過了,在沒有尊嚴,沒有羞恥的地獄中苟活著。

白富貴自小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沒好,無論怎么興奮也勃不起,成了無用的太監,越是懂得了男女之事,他越是痛恨安鳳,變著法兒虐待她,拿鞋抽打她的下身,針刺紅豆大的乳頭,怎么讓她疼痛難忍怎么折磨她。

白家堡徹夜回盪著安鳳凄厲的尖叫。

次日,總有些無聊的人拿安鳳來打賭,等安鳳步履蹣跚地出來干活,便在路上堵住她,非要她展示昨晚哪個部位受了折磨來決定勝負。安鳳往往一言不發,埋著頭想沖出去,又被人群擋回,一次又一次,你一捏他一摸趁機揩油,眾人嘻嘻哈哈淫笑不斷,當成了這一天最好玩最香艷刺激的游戲。

白富貴的老娘地主婆知道了,頗不以為然,一方又面心疼兒子的身體不能熬夜,再也覺得此事有損白家的顏面,強行命令安鳳晚上回柴房睡。

這下可給了白敬軒這老狗機會,趁老婆子搓麻將的機會,摸進了柴房,硬是將熟睡的安鳳生生奸污,聖潔的處女血散開在黑暗的地獄,從始至終,再痛苦她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咬著牙關,雙目圓瞪著天棚,沒有淚,只有恨,無窮無盡的恨。

破處之後,白敬軒食髓知味,幾次偷食都得了逞,終於在除夕之夜讓地主婆抓個正著。老太婆又氣又恨,不怪色心不死的老頭子,遷怒到無辜的安鳳頭上,罵她狐狸精,騷貨,下流種,把她吊到門前的老槐樹上剝光衣服拿大皮鞭抽,上上下下沒有一塊好肉,打得她奄奄一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看不是打死就是凍死。

迷糊中她讓人抱了下來,匆忙披了一件單衣,在她的耳邊叫了聲「快走」。

她還來不及看清恩人是誰,就衣不遮體地逃出了白家堡,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了斷頭崖邊,身後星星點點的火把向她在圍攏,再無去路可言,她心下一橫,跳下了懸崖。

也許是老天見憐,命不該絕,安鳳讓當時的一個土匪頭子黑虎救走,入了匪幫,改名海棠,才算找到新生之路……

後面一截海棠語焉不詳,更沒有說起她在若干年後,是怎樣掌到匪幫大權,率部血洗白家堡的事情,但冷如霜已是聽得淚流滿面,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如此凄慘的生活,如此丑陋的現實,如此悲苦的命運。

不知不覺,兩個身份懸殊,卻同氣相憐的女人的心已漸漸貼到了一起。

翠竹海山下的桐溪邊,在康老爺子的主持下,開始交換人質。現場雙方的代表是梅子和李貴,海棠與白天德本人都沒有露面。

白天德早已經布置了大批人手,只要冷如霜一脫險就向匪幫發動無情攻擊,當然,海棠一方也是高度戒備。

冷如霜向路都走不穩的青紅走去,攙著她送了回去交給梅子,看著她們消失在莽莽竹海之中。

枉費心機的白天德不明白冷如霜為何要維護匪幫,不敢當面指責冷如霜,反而殷切作勢要扶她上轎,邊打聽海棠的長相和匪窩的情況。

冷如霜冷冷地拒絕了他,只說了一句,「累了,回吧。」

小轎遠去,受到了羞辱的白天德眼冒凶光,站立了半晌,方一跺腳,心里發狠,媽個巴子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海棠、冷如霜,小娘皮們就慢慢等著大爺來收拾吧。

匪幫里面,大伙對苟活下來遍體鱗傷的青紅境遇之慘無不痛入心肺,大罵出聲,紛紛提搶要殺下山去,誓殺無人性的白天德。

海棠一面派金花接一個老中醫上山救治青紅,一面阻止了部下的盲目沖動,要他們等待時機,再決死戰。

她也問起青紅同樣一個問題,白天德到底是什么樣一個人。

「他不是人,是畜生。」青紅一提起那個惡棍就珠淚漣漣,斷斷續續地把她的遭遇講了個大概。

海棠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道,「莫非不是他?」

不久,可憐青紅病情反復,一直高燒不退,終因傷勢過重,回天乏術,如季未的青紅般凋零,隨風逝去了。眾兄弟姐妹圍在她的身邊舉槍悲鳴。

槍聲如同凄厲的哭嚎,劃開山谷的沉寂,久久回盪。

此後兩個多月風平浪靜,劉溢之一聽到太太被綁票的消息,次日就從省府連夜趕了回來,正巧接著了平安獲救的冷如霜,心有余悸,把沒有盡到保護之職的白天德痛罵了一頓。

白天德不免又生了一場悶氣。不過此事涉及面不大,包瞞得緊,除了當事人心知肚明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也就過去了。

唐老儺在一個午夜里跳進沅水河自殺,死得靜悄悄的,除了債主幾乎沒誰會惦記。屍體泡了幾天,面目全非,讓人拿破草席卷了扔進了亂葬崗。

數日後,獲釋出獄的唐牛拿老父的衣裳埋了個小墳,叩了幾個響頭,孤身一人頭也不回地進了山。

復仇的種子於無聲之中在瘋狂滋長,該發生的總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