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執著(1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5779 字 2021-01-04

天開語一個人回到實驗區的時候,才發現那里不知什么時候起,竟被封鎖了!

雖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天開語仍覺得月亮城軍方的行動似乎太過於急迫了些。

為了保護「藍細多突菌」的研究成果,月亮城軍方在梅伊爾學院的配合下,在第一時間將天開語的整層實驗區以武力封鎖了起來,並以更加嚴密的手段監視著那些助手的一舉一動;至於通訊,早已被干擾波徹底中斷了。

見天開語走近,立即便有一名士兵上前來喝止他:「站住!這里是禁區,你快點離開!」

天開語頓時一愕:難道沒有人告訴他,自己是什么人嗎?

正欲喝斥那名士兵,亮明身分時,心中一轉念,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很好,既然你們不讓我進去,便不進去好了!

想到這里,他立即點頭道:「我記得以前這里好像不是『封閉的呀?為什么現在就不能進去了呢?」訪著故作不解地搖了搖頭,不理那名士兵的解釋,便逕自轉身離去了。

將沖揚停在路邊泊位,天開語揀了一家可以看到大門的冰廊坐下,悠閑地消遣起來。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么放松心情了……

按照時間,小魂兒她們應該再過兩堂課就要放學了吧,真想跟她說說話,看看她那嬌痴依戀的模樣呢。

這家冰廊雖然不大,卻布置得十分的素潔清雅,讓人心情很容易生出寧靜之感。不過也許是少了激情的裝飾,加之營業服務的也不是俊男靚女,抑或純粹的無人自動經營,而是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因此盡管冰廊是月亮城男女情人最喜閑坐談情的場所,這家的生意卻仍十分的清淡,若非天開語進來,恐怕這對老夫妻今天的開張記錄要為零了。

不過也許是因為經歷了幾世的輪回,看透了繁華背後的平淡吧,天開語倒是一眼便看中了這間小而簡素的冰廊。

這里單色簡朴的裝飾,令他十分的享受。見天開語總是時不時地便抬頭望望對面學校大門的方向!那對老夫妻相互對視了一下,會意地笑了笑,一起自後台走出,來到天開語面前坐下。

「怎么?年輕人,是不是在等女朋友呢?」那面容慈祥和藹的老伯溫和地笑著對天開語道。

天開語笑笑點頭承認。

「那她是在那所學校里的,對嗎?」同樣銀絲如瀑的老婦人也關心地問道。

天開語笑道:「是啊!」

老夫妻倆深有感觸地點點頭,似有默契般的同時輕嘆了一聲,轉眼看了對方一眼——就在這瞬間,天開語從兩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只有歷經滄桑後才會積淀出的深刻情感,頓時心頭不禁一熱!

「唉,還有好長的時間呢!像你這樣能夠等女孩子這么久的男孩,現在已經不多見了呀!你不會著急嗎?」那老婦感慨道。

天開語笑道:「沒什么,就這樣看著校門,想著她的樣子,我就感覺很好了——我想等她出來後看到我,一定會很高興的。」這樣說著,他眼前似乎浮現出若魂月見到自己後驚喜萬分的樣子,心中竟不覺有些激動……

這種少年人才有的情懷,想不到居然還會在自己身上出現……聽到天開語這么說,老夫妻倆顯然深深地被感動了,那老伯忍不住「嘖嘖」嘆道:「哎——好久了,我都沒有聽到這么動聽的話了,我想你的女朋友聽到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那老婦人也嘆息道:「真是讓人感動啊……現在居然還有這么痴情的人,那個女孩子真是幸運,能遇到你這樣的男孩。」

天開語自然是知道他們為何會這么說。

皆因為在新元世紀,人類的一切生活都以數位化、效率化為衡量標准,像他這樣「無聊」做長時間等待的人,還真是稀有動物哩!

思緒飄動下,他忽然想到了雅兒,他的心中至寶雅兒……

其實若論痴情的話,雅兒才是真正的罕有啊!

腦中閃過雪漫雅面容慘白憔悴、雙眸干枯泣血的樣子,天開語的心中不禁又是一抽: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她還好嗎?

一直堅硬的心,在思念雪漫雅時,慢慢地變軟了下來。

一絲愧疚浮現心頭——唉!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地抽時間陪陪她了……

見天開語的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那對老夫妻還以為這年輕人是在思念那學校里的女友,一時間更加喜愛了。

「對了年輕人,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老婦人似怕打擾了天開語的情思一般,輕著聲音問道。

「哦……我叫天開語。」天開語從深遠的遐思中醒轉過來,連忙回答道。

也許是因為面前這兩位是老年人吧,他覺得自己豐富的人生經驗與他們的閱歷能夠產生共鳴。

「哦,是這樣呀,我叫伊瑞達絲,他叫克爾博特。對了年輕人,你知道我們兩個名字的意思嗎?」老婦人臉上露出與其年齡不相般配的急切,似乎天開語能否猜得出來,對她來說很重要似的。

天開語微微一笑。

這老太太可算是問對了人。

如果她這么貿然去問別人的話,多半會被打回票;但是問到他,天開語,一個前世曾經是考古專家的人,這便不成為一個問題了。

這對夫妻的名字其實是兩個古老民族的辭匯,在這已經湮滅、資料中也難以查詢的兩個民族的語言中,它們的意思分別是「幸福」和「執著」。

不過天開語卻沒有直接說出答案,因為這樣說,他以為實在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懷疑。他將用一個浪漫的方法說出答案來。

「這個么……依我看,你們兩位老人一眼看去是如此的和諧,令人感覺你們的生活必定充滿了幸福。像這樣的幸福,我想只有老天賜予的緣分,加上執著的追求才能得到……」說到「老天」二字時,天開語不禁暗罵了聲:什么狗屁老天,老子才不信你呢!

聽到這里,那老婦明顯變得激動起來,就連身邊相對沉穩的老伯也有些坐不住了,眼中射出了希冀的光芒。

「你說,你快說下去,你知道了嗎?」老婦急不可待地催促天開語道。

天開語不禁為她的熱切期盼所打動,他深深地看了兩位老人一眼,然後輕輕地,卻是清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想你們的名字,應該一個是『幸福』,一個是『執著』的意思。」

「啊!天哪!居然真的會有人知道我們名字的意思!」老太太忽然似揀到了從天而降的寶貝一般,竟激動得大叫著跳了起來!就連那個老伯,也跟著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停地來回踱步,嘴里喃喃地念個不住:「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天開語當然理解他們的激動心情。

正所謂人們常說的「老小孩、老頑童」,當一個人的年歲大到一定程度,以至於成為「老人」的時候,他便會在情智方面出現「返老還童」的現象,再次由復雜的成人,回復到孩童的純真爛漫,甚至「幼稚」。

「那那那……你能知道我們哪個是『幸福』,哪個是『執著』嗎?」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一些後,那老婦再次「考」起天開語來。

望著她熱切的目光,天開語忽也生出游戲的心情來,便嘻嘻一笑,道:「如果這次我說出來,而且正確的話,可有獎品呢?」

那老婦先是一怔,隨後便露出一臉歡喜道:「有有有一一老頭子,我們一定有獎品給他的,對不對啊?」

那老伯忙連連點頭應道:「當然當然,這個獎品一定要給的啦!我們活了快三百歲了,還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們名字的意思呢!今天這個孩子說出來了,肯定要給獎勵的!對了孩子,你想要什么樣的獎品呢?說出來,只要我們兩老有的,一定給你!」

天開語不禁心中涌起一股熱流,好一雙對生活充滿執著和熱愛的夫妻!他微笑著道:「很簡單啊,以後我到這里來,你們都免費請我品嘗這里最好的冰品就行啦!」

想不到天開語的要求居然如此簡單,沒有一點功利的色彩,老夫妻倆頓時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的喜愛又增添了幾分!

「好好好!當然沒問題!不但是你,就是你帶來的人,也一律免費品嘗!」

老婦立即沒口子地答應了下來,接著又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好了,你快說吧,我們兩個哪個是『幸福』,哪個是『執著』!」

天開語再次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再低頭美美品了一口面前的冰糕後才緩緩說道:「其實你們的幸福來自於對對方感情的執著,而你們的執著,又釀造出了你們更加甜蜜的幸福。從這個方面來說,你們每個人都既是『幸福』,又是『執著』。」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似在給兩們歷經滄桑的老人回味這番話的空間。

過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望著兩位老人若有所思的臉,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呢,一般而言,女孩子對愛情的幸福似乎總要感受得深一些,而男孩子一般都是幸福的…執著追求者。所以,依我猜呢,老太太您的名字『伊瑞達絲』應該是『幸福』,而老伯伯的名字『克爾博特』應該是『執著』!」

小小的冰廊里一片安靜,靜得只能聽見激動的呼吸起伏聲。

天開語的話,撩起了兩位老人內心深處的記憶,將他們凝重深沉了很長年代的愛情大海再次攪起了波瀾。

已經幾百年未流過的淚水,此刻卻無所顧忌地滴滿了他們溝壑縱橫的老臉……

望著兩位老人,天開語敏銳地感覺到,在這兩人間,一定曾經發生過一段不尋常的故事,而這段故事,又一定和產生他們名字的古老民族有關。他的大腦記憶開始高速運轉,搜索起前世掌握的資料來……

那段被湮沒的歷史,應該是在新元世紀剛剛確立的初期了……

在那個時候,地球上的人們由於剛從舊元世紀那恐怖的核子災難中擺脫出來,而對未來又充滿著懷疑和絕望。就在這種情況下,各地方的人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以種族為核心的團體,自發地凝聚在民族的大旗之下,然後對彼此猜疑的其他種族進行生存資源的爭奪和侵占。一場又一場的屠殺就這樣連綿延續了幾百年,滅絕和融合的事情交替不斷地在各種族間進行,直至達到相對勢力的平衡,才最終實現了以後的長久軍事化和平,直至現在。

伊瑞達絲和克爾博特的民族就是在那段血腥的新元歷史中消失的。

那兩個民族叫什么呢?叫什么呢……

未等天開語找到答案,就聽伊瑞達絲那個老婦人,也就是「幸福」的老人,對他說道:「謝謝,謝謝你,年輕人……是你讓我們再次回到了刻骨銘心的從前……」

她的丈夫,「執著」的男人克爾博特也在一旁感嘆道:「想不到老天爺居然會在我們行將就木的時候,派一個人來見證我們……」

天開語感覺聽得有些不明不白,便不解道:「我有些不懂你們的意思……」

伊瑞達絲打斷他這:「你這么年輕,當然不會懂的!」

天開語頓時一噎,險些被嘴里的冰糕給嗆著——不會搞錯吧?我……年輕?

如果未來人世不說,按照本人每世代最少活二百歲,恐怕加起來也要比你們大吧!

居然僅憑我目前的年輕相貌,就妄下斷語,以老賣老了!

不過這個悶虧,他也只好打落門牙肚里吞了,誰讓自責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正悻悻然時,卻聽伊瑞達絲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懂一一對了,你的武道修為怎么樣?什么屬性?達到幾級了?」

天開語一愣,忙擺手道:「什么武道,我不會的……我只對醫理感興趣。」

一面說,一面在心中暗暗叫苦:不會這么倒楣吧,老太太要用武力的……

殊不知他這里為隱瞞身分而叫苦,那里伊瑞達絲和克爾博特卻為他這話而著實大吃了一驚!

「什么?居然在這個時代,還有人不通武道?這太不可思議了!」「你你……你怎么可能不會呢?」伊瑞達絲驚疑不定地看了天開語一眼,隨後便認為天開語是在謙虛,又道:「沒關系的,修為差一點,只要努力,總有成功的一天……」

「不,我可是真的一點都不會的……」天開語硬著頭皮強撐著道。

「什么!」只聽伊瑞達絲和克爾博特異口同聲地驚呼了一聲,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像看個怪物似地看著他。

天開語知道再這樣被他們以這種異樣的目光瞪視下去,自己可能真的會變成怪物,便放作不悅地一沉臉,說道:「怎么?難道律法規定,每個人必須習武的嗎?」

克爾博特忙擺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咳,小兄弟你不要生氣,我們只是感覺很奇怪,為何像你這樣好的孩子,會一點都不懂武道呢?」

伊瑞達絲此時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滿懷歉意地對天開語道:「是啊!都是我們不好對了,你說你只對醫理感興趣,是真的嗎?」天開語只好點點頭,承認道:「是的。」

伊瑞達絲的臉上開始露出失望的神情。只見她轉過臉來,對丈夫道:「老頭子,看來沒有用了……」

克爾博特也失望地點點頭,無奈道:「是啊,想不到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以為有緣分的人,可他居然……」話說到一半,便停滯了下來,顯然心情十分黯然。

天開語真是自今生以來頭一回對世間之事感到困惑了。

這兩個老家伙,究竟在動什么腦筋?為何會遮遮掩掩地不說個明白呢?好奇心促使他問道:「你們在說什么呀?什么沒用了?」

伊瑞達絲似乎十分傷心,只是搖了搖頭,苦笑了下,便端起天開語面前的杯子道:「你等一下,我給你重新盛一杯冰露來。」隨後轉身走了。

天開語納悶地看著留下來的克爾博特老人,看他能說出什么來。

「其實,我們夫妻兩個有個秘密……呃……這個也不用說了是這樣的,我們無兒無女的,想把身上學的一些小玩藝兒找個人傳下去。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你這個我們喜歡的孩子,卻不料你……」克爾博特說到這里,又說不下去了,只是難過地搖搖頭。

天開語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沒用了」是什么意思,原來是為這個呀!

當下他笑道:「哦?是這樣嗎?那你們能跟我說說,你們學的是什么武學可以嗎?」他已經猜出,這對老夫妻能活到這樣的年齡,一定有其深湛的修為做支撐!

「這個……我們是……」遲疑地說著,克爾博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面前碟子里尚剩下一半的冰糕上。

天開語看在眼里,心中忽地一動,知道了老人修習的是何種屬性的武學,定是修習「寒」系的心法!

果然,在猶豫了一下後,克爾博特終還是說出了他們夫妻修習的武學心法:

「我們修練的是『凍冰粉星』心法……」

天開語頓時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