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鋒芒漸露(1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5628 字 2021-01-04

天開語離開那間密室回到大廳時發現,舞池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宴會廳,所有的玩物都已經退下,而里面的客人正在自由交談著。

肉體的滿足、對玩物的征服,使得人們的自信力膨脹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驕傲的情緒在這些人當中彌漫,並影響著每一個人的思維。

在激情享受過後,這些尊貴的人們終於開始志趣無聊的玩笑,而是說起了彼此的正事。

所有人的面貌都恢復了原狀。

由於只認識休善梧,但卻又不方便與他交談,而新結識的月恆清卻正和另外一男一女在專注地談論著什么。

見每個人都有事情,天開語只好一個人揀了個空位坐下,自斟自飲,倒也其樂融融。

不過巧得很,他的身邊居然還是那個叫翠露西的女子,只不過現在陪著她的,卻換成了那個跟隨梵衣色進來的俊偉男子。

天開語落座時,這二人正緊緊依偎在一起,說著綿綿不絕的情話,當中不乏肉麻淫猥的挑情,甚或來點不堪入目的小動作。

這些情景落在眼里,聽在耳內,天開語自然立刻便想到了那個被翠露西拋棄的布魯特,視線也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

兩道噴火的目光吸引了天開語的注意力——那正是布魯特的!

從那交雜著嫉妒和憤怒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布魯特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

在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後,翠露西嬌羞無限地從那男子的懷中掙脫出來。天開語眼尾余光看到,那男子的手正插在翠露西的懷里,動靜之間,半只飽滿豐挺的乳房驚鴻一瞥地自胸前開合的衣縫間閃過。

翠露西正春意綿綿地嬌羞作態時?嬌軀一扭,卻好死不死地看到了那個令她心驚肉跳的男人——天哪,他怎么陰魂不散,又跟了過來!

滿腔的激情熱欲登時冰消,緊隨而來的卻是發自內心的驚悸。輕呼一聲後,翠露西本能地一下鑽進了那男子的懷里,不敢再看天開語——當然,所有的興致也就此盪然無存了。

那男子本來也是武道高手,對一切異狀都敏感非常,翠露西剛做出舉動,他立刻便覺察到她嬌軀僵直發冷,顯然有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

「寶貝兒,怎么了?不舒服嗎?」那男子忙體貼地詢問道。

翠露西慌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分明是不知所措的表現。

那男子越發生疑,立即一把將她抱離胸前,注視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告訴我,出什么事了?」

翠露西嬌軀哆嗦了一下,不自覺轉過頭看了一旁在座的天開語一眼,便迅速又鑽回了男伴的懷中。

那男子立刻明白過來,馬上轉頭對正悠然自得地大啖「血痕冰晶果」的天開語怒目而視,低聲喝道:「喂,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傷害我的翠西!」說話間便有一股強大的暗勁朝天開語涌去!

天開語劍眉一揚,不動聲色地將那道暗勁以「地母深淵」的獨門防御心法一絲不漏地盡數接收,然後於無聲無息間融人大地無形無盡的磁場中去。在彈指之間,便消失了一場偷襲。

那男子見自己的暗襲未產生預期的效果,登時一怔。再看天開語,仍然神態自若地自斟自飲,彷佛從來不曾有過什么東西對他產生影響似地。

暗暗一咬牙,那男子再次真元凝實,抱著翠露西嬌軀的一只手張成握爪,微微一震下,一股隱含著他本身修為六成的暗勁立時挾里著空氣磨擦的低嘯聲朝天開語奔襲而去——

「嘩啦」一聲響,男子面前的杯盤碗盞因經受不住空氣的驟然抽吸而掉落了一地!

大廳里人們的注意力立刻被這聲不和諧的異響吸引了過來。待見到那男子與翠露西緊緊相擁的情狀時,登時一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一陣笑聲後便很快轉回頭去,繼續各自的交談。

那男子的臉變得要多紅有多紅,羞辱在頃刻間布滿了他的俊臉。

他知道,這些身分尊貴的同伴定是以為自己因與翠露西調情,失去控制才發生這種失態的事情的。這也就罷了,畢竟翠露西確實靠在自己懷里,也不算是如何丟人,可是天曉得是怎么回事,鄰座的那個家伙居然仍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他連衣角都沒動一下!要知道,自己的武道修為在西星雖稱不上最強,可也非尋常的?無名之輩啊!以方才那記暗襲,尋常人就不必說了!即便是比自己實力強一倍的高手,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紋絲不亂!

難道這人的實力當真有這么高嗎?

深入一想,他陡然心中一懍,心情也凝重了許多。

看來衣色將軍今天請來的這個新人,不同一般啊!

心里揣度著天開語的虛實,這男子的戒備一下提了起來。

「怎么?這樣做很有趣嗎?」一旁的天開語輕輕放下杯子,嘴角挑起一抹譏嘲的冷笑。雖然目光並未向身邊的暗襲者望去,但卻已經將龐大的壓力反涌了回去。

什么?這家伙在和自己說話?

擁著翠露西的男子登時兩耳激豎了起來!與此同時,他感到那句話中充滿著輕蔑和不屑的語氣對自己帶來的巨大壓力。

這人究竟是誰?

「騰代……你——」伏在那男子騰代懷里的翠露西見男友遲遲不說話,也不動作,心中不禁奇怪。聯想到鄰座的那個男人,心猛地又是一緊,忍不住抬起頭來問道。不料一抬眼卻正見騰代一臉的凝重,目光只是呆呆地看著面前混亂的案桌,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這時怡聽到一邊的天開語冷哼一聲,然後便長身而起拂袖離開。

待天開語離開後,騰代長吁了一口氣,整個人身體似乎一下卸去了千斤重擔一般,松弛了下來。面部卻浮現出過度緊張後才會有的疲倦神態。

「騰代!他……」翠露西大駭下猛地從騰代懷中坐開,驚疑不定地緊盯著他道。

騰代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深深吸一口氣,說道:

「這個人……實在是太…太…」

「太奇怪了是嗎?」未及騰代說出內心感受,便聽到身後傳來刀奪烽的聲音。

對著騰代和翠露西不解的眼神,刀奪烽笑著放下手中端著的飲杯,和聲道:「他這個人的言談舉止是有些與眾不同不過經常接觸後也不過爾爾嘍!」

騰代忍不住皺眉道:「可是他……」

「他叫什么名字啊?」這次卻是翠露西打斷了他的話頭。

刀奪烽笑道:「哦?名字?他叫天開語。據說是因為小時候很長時間都不會說話,家里心情焦急下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哩!」

翠露西聽後輕輕念道:「天開語……」

「還有,他的醫道可是精妙得不得了。好了,不打擾二位的雅興,那里有人找我!」刀奪烽說著重新立起身來,向騰代和翠露西略躬身示意後便離開了席位。

「醫道……他還精通醫道?」騰代這時更驚訝了!要知道,既擁有精深的武道修為,又精通醫道的人,他腦中除了幾個有數的人外,尚未有其他人的印象啊!「對了翠西,你怎么會認識他的呢?」想起剛才翠露西緊張的舉止,騰代不禁疑惑道。

只聽翠露西在一旁喃喃道:「這個……這個人的眼睛…好怕人……」

「眼睛好怕人?」騰代登時一愕。這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先前天開語散發著寒氣的目光注視自己的情景,翠露西渾身不禁打了個寒噤,顫聲道:「他……他的眼神好可怕…有一種讓人心寒發悸的力量……」

「什么?」騰代吃了一驚。他當然知道,以翠露西的身手,已經不是普通武者的級數了——應該說,能夠參加衣色將軍邀會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可是那個人,那個叫天開語的人,竟然能夠威脅到翠露西的直覺……對了,他甚至不動聲色地便化解了自己在暗中的襲擊!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天開語離開騰代和翠露西後,便逕自走到了滿懷醋意妒火的布魯特席前,友好示意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怎么,心有不甘嗎?」他意味深長地帶笑對布魯特道。

但布魯特卻充耳不聞,仍只是目光灼灼地緊盯著斜對面的一對男女。剛才的狂歡並未磨滅他心中的妒火,相反的,更加燃旺了的怒焰這個翠露西,真是太不像話了!居然當真一點面子也不給,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那個混蛋親熱!真是枉費了從前對她一往情深,自己瞎了眼,竟會喜歡上她!

「其實有時候對女人也不可以太過驕縱的,真為你難過啊!」天開語以旁觀者的態度一字一句輕聲說道。

「什么?你說什么?」布魯特終於受到了刺激,猛地一下轉過頭來,對天開語怒目相視,那語氣中惡狠狠地充滿了爆炸的氣勢。

天開語轉過頭去,並不與他靦對,卻好整以暇地看著另外一邊的月恆清,繼續道:「我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明白,難道擺在眼前的事情你看不見嗎?不過依我看,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什么?你說什么?」布魯特第二次說出這句話,所不同的是,這時他是霍然挺立,戟指怒眉叫嚷出來的。

大廳里的人都被他的大叫大嚷吸引了注意力,一齊向他們這邊望來。

做為主人之一的刀奪烽立即眉頭緊鎖,身形遽然發動,似大鳥一般騰空掠過大廳空間落在天開語和布魯特的面前。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刀奪烽甫一落地,便自周身散出強大的氣機,以一堵沛然的氣牆消滅了聲波的外溢。

布魯特臉色一變,顯然覺察出刀奪烽的強橫實力,立刻警戒地氣運周身,不露痕跡地做好了防御的准備。

反觀天開語,卻仍然神態怡然地看著月恆清那邊,甚至還與望向他的美人交換起了眼神,看得刀奪烽不禁眉頭一皺,暗罵一聲:好色的家伙,真討厭!「今天是衣色將軍的邀約,我不希望在這種場合上有什么沖突!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過一段時間由我來安排,請二位一聚,如何?」刀奪烽心中突地跳出一個借刀殺人的念頭,便不動聲色地沉聲道。如果在那個老頭子的事情解決了以後,再假那個輕狂的西星人之手除掉完全不通武道的天開語,豈不是步好棋嗎?

當然,即使他二人沒有什么沖突,自己也可以安排一下嘛——嘿嘿,西星人?真是老天送上門來的機會啊……

「對了,天先生在這里想必還有很多貴客不認識,回頭有機會我替你介紹一下。」他繼續對天開語道。說話的同時悄然卸去了氣牆。

感應到刀奪烽的氣機變化,布魯特這才放松下來——媽的,這些月城的家伙,只知道利用別人,但真有利益爭執的時候,還不是隨時都會翻臉……

這時天開語轉回臉來,抬頭看著刀奪烽微笑道:「刀將軍不用擔心,我跟布魯特沒有問題。還有,對今天來的人,我也沒有太多的興趣個個都了解。對我來說,只要能做好醫者的本分,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刀奪烽一怔,心道:沒有問題為何布魯特會大呼小叫的呢?。不行,你們必須得有問題,否則布魯特怎么利用得上呢?這時只聽天開語繼續道:「其實布魯特是在吃那個叫什么騰代的人的醋哩!我只是在勸他想開些。」

「什么?你又說!」布魯特登時又要發作起來。

「原來如此啊……」刀奪烽回頭看看正在竊竊私語的翠露西和騰代,心中明白了一些。「不過天先生既然是一番好意,布魯特兄為什么要動怒呢?不過翠露西也是的,畢竟布魯特兄跟她這么多時間了,都這么有感情還……」說著他輕嘆——聲搖了搖頭,似乎也很困惑的樣子。似被一根尖針刺破了的皮球,布魯特立時氣泄,頹然坐了下去,耷著腦袋一言不發。

天開語這時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認真地對布魯特道:「其實如果你覺得一樣東西的珍貴程度足以令你付出一切去爭取的話,倒可以試試的……」

「付出一切去爭取?」布魯特呆了一下,嘴里喃喃念道。

「對,當然那要看是否值得了。」天開語輕輕道,思緒重又陷人了關於自己未來的沉思中。對自己來說,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只要能達到那個目標。

「值得?唔……」布魯特干脆將整個腦袋埋進了雙手間。

刀奪烽眯起了雙眼,深深地看著天開語。這個家伙說的這句話著實打動了自己的心——沒錯,只要是值得的,即使是付出很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這點衣色將軍之前就說過了。嗯,這人往往會在適當的時候,說出打動人的話。盡管這話實際上很普通,但在恰當的時、地說出來,卻具有很強的點醒之力……嗯,似乎事成之後,可以考慮將他留下來。

只聽天開語接著道:「好了,言盡於此,我也不再多說什么了。」說著自席位上起身,對刀奪烽道:「刀將軍,時間也不早了,我想應該准備一下明天的工作。我先走了…」

刀奪烽一怔,沒有想到他竟然不留戀這個銷魂窟的快樂享受。要知道,很多人在這兒恨不得永遠不要離開才好啊!

這個家伙,心里想的什么還真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這個嘛……好吧,既然天先生有事,我便不好勉強了。,什么時候把她送到先生那兒呢?好像不太方便吧!」刀奪烽點頭道。

天開語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她」是誰,想了下便道:

「那么就麻煩刀將軍替我在月亮城購一處寓所,將她安置進去可好?」他明白刀奪烽的意思,是怕家中的卓映雪妒發雌威。

「嗯,就這樣吧!」刀奪烽點點頭,心中卻在不停地冷笑等適當的時候——安排卓映雪撞破你跟那女孩子的好事,嘿嘿……

離開銷魂窟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放明了。

看著大街上略微顯得有些稀少的人群,天開語不禁慨嘆:畢竟是東熠的一顆明珠,都這個時候了,還有這許多人有閑情逸致在街上游玩。

就在這里,手腕上的通訊器急促地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卻見到卓映雪一臉焦急的神態,似乎眼中還有些微紅,天開語不禁心頭一跳,知道她怎么回事了。

果然,只聽卓映雪緊張道:「開語,你你……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現在才和你聯系上?為什么要關閉通訊器?快告訴姊姊出了什么事情?」一連串的問話顯示出她內心對愛人的關心和旁徨。

天開語感動地嘆了口氣,柔聲道:「雪兒,等一會兒我回去再跟你說。」

「不,你不要動,就在那里等著我,我去接你!」卓映雪截口說道,便立即關閉了通訊裝置。

望著閃爍著流動光量的晶屏,天開語心中涌起陣陣感動,久久不能平靜。

最難消受美人恩。

仰首望著黎明前東方天空那奪目的啟明星,他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被感動了,也越來越容易情緒化了。幾世以來那通透的人生閱歷帶來對人世萬象的淡漠,現在正一點點地融化、淡卻,取而代之的,卻是愈來愈豐富鮮活的內心情感,似乎一個新的自我正在展開一般……

一股喜悅自內心油然而生。

這難道就是一個新的人生的預示嗎?只有新的人生,才會產生新的激情、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