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甘當人質(1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12463 字 2021-01-04

在二樓所有人當中,如果有人最先看清楚那黑衣彪形大漢的話,那也只有天開語一人了。

也正因為天開語在短促的一瞬問,看到了那彪形大漢身上的一樣東西,才放棄了出手的念頭。

之所以說他放棄了出手的念頭,是因為,那彪形大漢的身前,正提著一個小女孩,而一柄雪亮的匕刀,正橫在那女孩纖細的脖頸處。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呆了。

此時,畢竟是承平時期,而且城市里又很多年沒有發生過街頭血腥暴力事件了,因此人們早就下知道真實生活中的犯罪是什么樣子。眼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突發事件,令眾人一時大腦一片空白,僵硬得轉不過彎來——盡管每個人都是武道高手。就在那黑衣彪形大漢胸口急劇起伏,不住地大口喘著粗氣時,外面街上又是一陣喧嘩,緊跟著又有兩人從那破了一個大洞的窗口「嗖嗖」穿了進來,隨後便聽到下面的一樓廳堂也是一片雜亂聲響,「快,快上去!」,「快做好包圍!」的低促聲音連連傳出,接著便見到五、六個身著城市飛警制服的人躥了上來。

那後來從窗洞穿進來的兩個人,一男一女,也俱是一身黑衣打扮,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其中那個身形稍小的男子瞼色蒼白,嘴角正溢著鮮血,一手緊緊地捂著胸肋處,正有鮮血不住地從他指縫問外涌。

「你們怎么也來了?下是說好分頭逃走的嗎?」那個彪形大漢顯然對後來兩人的出現感到十分驚怒不滿,沙啞著疲憊的嗓音,圓睜怒目地瞪著二人斥問道。

只見那身負重傷的矮個黑衣人痛苦地呻吟道:「典蘭說要死……大家就死在一塊兒……」說著連連抽搐了幾下,然後緊靠著牆壁軟軟地坐了下去,瞼部肌肉已經因痛苦而強烈扭曲,都辨不出他的相貌了……

「柯皮,你忍著點……撐住,啊?」那被叫做典蘭的黑衣女郎低聲焦急說道,一面俯下身去察采同伴柯皮的傷勢。也許是垂落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抬手將散亂到額前的頭發往後掠了一下——就這么一下,眾人看到,原來這典蘭生得相當娟秀漂亮。

「哼!想逃嗎?休想!」天開語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低暍。

「啊……老……老爸!」只聽得鐵拳驚叫了一聲,隨即頭轉向天開語身後。

眾人大感意外,不禁同時向樓梯處望去——只除了天開語,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緊盯面前那三個人,主要是那彪形大漢手中的孩子。那孩子應該是已經昏過去了,雖然被人提著,但卻沒有一點動靜。他其實完全可以在瞬間出手,抑或以「萬象幻鏡」的精神控制力將面前三人輕易制住,只是他卻沒有這么做。

因為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在這三個黑衣人身上竟然都有!——原來傳說是真的!天開語心中暗暗驚叫道,同時對面前這三人的來歷愈發地迷惑和感興趣了。

「鐵拳,怎么你也在這里?還有這么多人——噫?怎么你們都……」天開語身後那人終於跨步向前,驚訝地打量起天開語和矢東曄等一千人——顯然,樓上的這些人他都認識。「鐵漢警長,我們是請客人來這里吃宵夜的,沒想到……」矢東曄見狀,忙主動上前解釋。

天開語這才注意到鐵拳引以為榮的老爸原來也是個魁偉粗豪的漢子,雖然一瞼的絡腮胡,但他那細小的眼睛里卻時不時閃過幾道銳利的精芒,顯示出他的內在並非如同外表那般地粗獷。

「老爸,他們……」見自己父親到場,鐵拳立刻向前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親昵地說話。

「他們這幾個人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紀牌也沒有,到處亂竄,還以純度極高的晶石做為代用貨幣……我們已經注意他們三天了——哼!一定是從別處流竄過來的盜匪!我已經將他們幾人的資料上網公布了,讓所有的人都注意!」鐵漢顯然極愛這個兒子,立即一改嚴肅冷峻的神情,不厭其煩地向鐵拳述說眼前這三人的來歷。

這時鐵漢隨行的九名城市飛警已經在那三人面前七、八公尺處形成了半圓形的包圍圈,將二樓眾人均摒排在外,人人手中皆端著冷凍光束槍,預備在鐵漢一聲令下,將這三人在瞬間凍成冰塊,以便擒拿。「哼!如果你們膽敢動手的話,這孩子必將和我們一道同歸於盡!」那彪形大漢面目猙獰地啞聲威脅道,同時將手中的女童栘到眼前高度,那鋒利的匕刀已經在女童嬌嫩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你!」鐵漢被眼前大漢要挾,登時大怒,戟指大漢喝道:「我勸你們最好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等將你三人就地擊斃!」

天開語心一沉。他知道這鐵漢這么做實在是迫不得已,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他別無選擇。

「你試試看吧!」那一直蹲著察看同伴柯皮的女郎典蘭突然直起身來,「霍」地一把撕開胸前衣襟,露出了衣內貼肉捆綁的幾片薄薄的閃光貼片,然後冷笑道:「我想你們既然身為城市飛警,就應該知道我身上這些東西是什么了——哼哼……」說著她忽然俯下身來,一把撕開了坐在地反上發出微弱呻吟的柯皮衣襟,只見他的胸前赫然嵌著一枚不住閃著紅光的東西!「看到了嗎?只要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喪失了生命的跡象,那么我身上的這些東西就會自動引爆!我想你們一定對我身上這些小玩藝兒不陌生吧!這些寶貝東西里面可是濃縮了高強度的神經毒素,以及強力爆彈!如果它們引爆了,相信不單單我們三人,就連這整座大樓也難以幸免吧!」說這些時,典蘭的眼中閃動著絕望、興奮以及仇恨交織的神情,令在場每個人都不禁為之陳然!

「典蘭!你怎么能這么做?這樣會傷害很多無辜的人!」出乎眾人意料,那彪形大漢竟然不知道同伴會來這么一手,一時間竟也表現得十分的吃驚!

「大哥,請您原諒……典蘭這么做,實在是不忍心讓大哥一個人留下……要死我們大家死在一塊兒好了,反正在出來之前,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典蘭狂熱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柔,兩彎水光也隱隱地泛了出來。

「你!」彪形大漢似乎是哽咽了一般,眼中也涌起淚光,聲音轉而輕柔下來:「好吧,就讓我們共同進退——要嘛同生,要嘛共死!」

典蘭重重地點了下頭,兩顆晶瑩的淚珠終於跌落了下來……

「天大哥……」發紅萼見到眼前三人的景象,不禁眼睛一酸,伏在天開語的肩頭看下下去了,舞輕濃也是鼻子酸酸的。

一時間氣氛競僵在那里了。

就在雙方對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外面傳來,不多時,便聽見樓梯口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直沖二樓,隨後便見一個呼天搶地的少婦在兩名飛警的陪同下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

「天啊!孩子!我的孩子!快放了我的孩子!」那哭得一場糊塗的少婦一進二樓,便直沖九人飛警形成的隔離圈,似要沖進去搶回孩子一般。「夫人,您不能進去的,您去了,只會讓他們多一個人質!」鐵漢立即一把將少婦攔住暍道。那兩名緊跟少婦上來的飛警也忙一左一右地將少婦挾住——眾人這才看出,原來這兩名全副武裝的飛警卻是女性。

「夫人,您不要著急……我們一定會把您的孩子救回來的……」左面那位女警溫言勸道,但是眾人分明從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對自己說出的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這時天開語的眼尾忽然發現,在少婦沖進來時,那彪形大漢與典蘭交換了一下眼神,那眼神中競隱隱閃過一絲下易為人察覺的笑意……

——這是為何?為什么他們的神情似乎反而輕松了一些?難道這少婦的出現,可以令飛警們越加地顧忌嗎?天開語心中不禁暗忖:「哼!如果放過我們,我們就放了這孩子,否則,哼哼,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那女郎的氣焰重新囂張起來,望著眾人大叫道。

「大家不得輕舉妄動!」情勢緊急,鐵漢忙命令手下道。他可真的是很怕出現意外的!「退後!」他再次下令道。

那九名圍著的飛警立刻遵命後退了兩公尺,但仍然虎視眈眈地舉槍瞄准了那三個黑衣人。

「典蘭,快看看柯皮怎么樣了!」那彪形大漢見包圍退後,略松了口氣,便對典蘭道,同時目光仍一瞬下瞬地緊盯著鐵漢等「大羅地特」的眾人。

典蘭立即蹲下身來察看同伴的傷勢,然後從隨身口袋里掏出一支噴劑,對著柯皮胸肋問的傷口噴了幾下,皺眉道:「不行啊大哥,柯皮的內傷太重了,而且……他們好像使用的是抗血凝彈,血始終止不住……」

「媽的!」那彪形大漢用力啐出一口血沫,恨恨罵道:「這些混蛋——喂!你們快拿專用止血葯來!否則柯皮死了,那個爆彈就會引爆的!」話音末落,鐵漠便一揚手,將一管東西拋了過去,沉聲道:「給你!你最好讓你的同伙好好地活下去!」

天開語不禁贊許地點了點頭。

這鐵漢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漢,面對緊張萬分的形勢,處事果決干脆,毫無半點的拖泥帶水。

目睹柯皮陶肋間的血漸漸止住,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可是緊接著,每個人的心又懸了起來。

因為雖然解決了那個叫柯皮的黑衣人瀕臨死亡所帶來的危機,但是從根本上來說,那個被當作人質的女童的生命仍然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老爸……」鐵拳在一旁拉了拉鐵漢的衣袖,怯怯地叫了一聲。

「怎么?」鐵漢眉尾跳了一起,似乎才想起兒子還在身邊。

「老爸,是不是讓……他們先走……」鐵拳指了指天開語等人低聲道。

他這一說,登時提醒了鐵漢,不由在心中狠狠罵了自己一句:「真是混蛋!難道自己這幾個人賠上去還不夠,還要這么多人搭上生命嗎?當下他立刻揮手道:「來,請大家趕緊離開這兒——這里有我們就行了!」

豈料他話音剛落,便聽那黑衣女郎典蘭厲聲叫道:「不行!你們一個都下許走!離開一個,我就引爆爆彈!」

她這一叫,在場的眾人登時一齊僵了一下!人人腦中同時想道:「這女人果然心腸狠毒,居然想讓這么多人陪葬!」

至此,鐵漢知道,自己這次的圍剿行動已經徹底失敗。

只見他一張粗獷的瞼脹得通紅,額角青筋直跳,脖頸卜賁張的血管更是如蟲條蠕動般不住地收縮擴張,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可是他卻只能承認失敗。

現在他唯有盡自己的所有能力,來將這件事情所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所帶來的影響不要擴散。

「好,我答應你!;」他鋼牙進碎,一字一句說道。

「不過你們得將孩子交還給她的母親!」他緊跟著提出了眼前最為緊迫的要求。

「那可不行!」沒想到那典蘭競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

「為什么!你們不就是想離開嗎?」鐵漢瞳孔猛然一下收縮,大為驚駭道——要知道,如果那女童救不回來的話,那么今晚他們的圍剿行動就當真是一敗塗地了!「我們當然想離開這里,不過卻不敢輕易相信你的承諾,所以,這個孩子我們仍然要留在身邊,一直到我們認為安全了,才會將她放掉。」典蘭此時臉上露出勝利者的驕矜,悠悠然地說道。

天開語不禁暗嘆這個女人的精明厲害!他相信,如果沒有這個叫典蘭的黑衣女郎的話,那個彪形大漢獨自一人是絕對不可能逃脫的。他看得出,彪形大漢雖然面相甚惡,其實心腸卻不壞——這從剛才他對女同伴要引爆爆彈時對傷及無辜的擔心便可看出來了。

可是就因為這個女郎的出現,將所有對其不利的局面都扭轉了過來,變成現在主動權盡數掌握在他們三人手中了。

「你們不能這樣做!」鐵漢駭得失聲大叫道,他回眸瞥了一眼那哭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的少婦,突一咬牙,道:「這樣,由我來替換那個孩子做你們的人質,好不好?」他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頓時大驚,那一干城市飛警更是齊聲叫道:「警長,不可!」

鐵拳早嚇破了膽,一把死死地抱著自己父親,失聲叫道:「老爸你不能這樣!你去會沒命的!」

這時一名飛警上前一把抓住鐵漢的一只胳膊,道:「警長,你絕不可以去!即便他們遵守諾言放了你,只怕你也會遭到折磨的——你剛才將他們的同伴打成那樣……」眾人一聽,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小個子黑衣人柯皮的重傷,就是鐵漢打的,這樣一來,鐵漢自然是絕對不能充當那三人的人質,幾乎可以肯定,他會遭到殘酷的報復!「可是,那孩子是無辜的呀……」

鐵漢眼皆圓睜欲裂,似要滴出血來一般,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彪形大漢大掌中不省人事的女童,鋼牙咬得「咯吱咯吱」地不斷作響,一雙鐵拳更是捏得骨結「喀喀」亂爆!就在所有的人都驚慌萬分時,一個清晰而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用去,還是我去吧!」

竟然是天開語!「什么?」眾人又是一驚!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天開語會在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尤其是那些「大羅地特」的人,更是沒有想到,一個外鄉人會替他們出頭!

「不要!不要啊天大哥!」發紅萼第一時問反應過來,一把死死地抱住天開語,小瞼在頃刻問急得通紅!舞輕濃也隨之醒了過來,也如發紅萼一般立即抱住天開語的一條胳膊,驚叫道:「天大哥,你可千萬不能這么做啊!要知道我們才剛剛見面……」

「是啊天老大,你可千萬不能這么做,武督還等著見你呢!」帕帕真不砣、涼羽飛和通波岡也齊聲叫道,並迅速一齊圍了上來,制止天開語的行動。

天開語心中涌過一股暖流,望著這些在行弈途中同甘共苦的好朋友,他實在無法再說出替代鐵漢的話來。

「這位是?」鐵漢直至這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一下天開語。

由於發紅萼等行弈小組的成員已經在和「天火武院」學員交流時,他專程前去觀摩過,因此他對這些無名島基地的成員比較熟悉,但是對於天開語,他就不認識了。

「哦,這位兄台叫天開語,是他們的老大。」矢東曄忙上前介紹道。

「是嗎?原來是天兄弟!好!好樣兒的!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大羅地特』市發生的事情,自然應當由我們自己來解決,你就不用多費心了,謝謝你的心意啦!」鐵漢用力拍了拍天開語的胳賻,誠懇地感謝道,「天大哥,你不要嚇我們好不好……」這時發紅萼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一雙纖手更是緊緊地抓著天開語不放。

「就是,天大哥你離開我們這么久了,好不容易再見面,說什么也不能再離開我們了……再說,當人質……那么危險……」舞輕濃也緊緊地偎著天開語,有意無意地以兩只彈跳豐挺的乳峰在天開語臂上來回地擠蹭,那修長的美目中竟隱隱地飛出誘惑的嬌態……

天開語心中匆地一跳,低頭看時,卻見她嬌羞無限地瞥了自己一眼,便小臉暈紅的低下頭來,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臂膀上,一顆心立刻霍霍而動,眼前似乎浮現出這美麗的少女在自己身下婉轉嬌啼的無邊春色來……不過當他抬起頭來。再次看到那三個黑衣人時,所有的綺念柔情立刻化為烏有,在頃刻之問冷靜了下來!——不行!自己必須要替鐵漢充當人質,否則,這揭開傳說中一大謎題的機會便有可能永遠地失去!

想到這里,他眼中射出堅定的目光,緩緩地推開帕帕真不砣等人,平靜地對發紅萼和舞輕濃道:「沒有事的,我相信他們不會傷害我。」說著他轉向彪形大漢等三人,沉聲道:「我來當你們的人質!」說著一抬手,制止了發紅萼和舞輕濃的驚駭欲呼,轉而低聲對她們道:「我自己有數的,你們放心!」

「你?你憑什么可以當我們的人質?你有什么價值嗎?」那黑衣女子典蘭冷笑道。

天開語淡淡一笑,目光轉向矢東曄道:「我想我有沒有價值,他們最清楚吧——我是他們的座上貴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話,我想他們將會遠比失去一名城市飛警更要緊張!」

見天開語一意孤行,矢東曄等立時臉色變得煞白,他急一口回絕道:「這絕對不行!天兄絕對不可以充當人質——警長,天兄他們是我們『天火武院』最為尊貴的客人,您絕不能讓他去冒險的,否則我們無法向熠京中央軍部交待!」話一說出口,他便醒覺自己在情急之間,犯下了天大的錯誤——他竟然將天開語等人與熠京中央軍部的關系也說了出來!

遽然間,所有的人一聽他這話,登時一齊色變!鐵漢更是驚得喘不過氣來,差點暈過去!——天哪!這個矢東曄,怎么如此糊塗,競然將行弈小組隱藏的身份也說了出來!這在平時並沒有什么大礙的,可是現在面對凶徒,這就是要命的失誤啊!

果然,那黑衣女郎典蘭一聽矢東曄這樣說,登時雙眸一亮,喜形於色道:「這么說來,你還真是具有很大的價值!嘿!早知道一開始就拿你做人質,就省去很多麻煩了!」停了一下,臉色突一沉,惡狠狠道:「就這么辦了!除了他,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我們都不要!快快讓他過來!」形勢再次僵住。

在場沒有一個人有膽量將天開語交出去充當人質,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讓天開語這個經由東熠最高軍武組織熠京中央軍部特別成立的行弈小組中的成員充當人質,萬一出了意外,那么整個「大羅地特」軍政方面都將背負一個沉重得無法承擔的責任!可是現在事情卻發展到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這實在是主要當事人鐵漢事先所沒有估料到的。

怎么辦呢?每個人的目光重新落回了天開語的身上。

淡淡一笑,天開語俯首分別在發紅萼和舞輕濃的額上吻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撥開兩個傷心欲絕的少女,排開眾人的圍攏,走向那三個危險,但卻對他有著強大吸引力的黑衣人——沒有人會想到他為什么會這樣做,甚至包括那心中自以為得計的黑衣女郎典蘭。所有的人都以為,他這么做完全是出於那偉大的人道精神。

直到距離典蘭尚有兩步的地方,天開語停了下來,夫情輕松地對她笑道:「怎么,你想如何交還孩子呢?」

這時典蘭反而有些緊張地胸部急劇起伏兩下,咽了一口口水,目光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天開語,聲音有些發顫地應道:「你……你過來,由我們制住你,然後自然會將那孩子交還出去的……」

這時舞輕濃忽然尖叫道:「天大哥!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如果制住了你,她不把孩子交還的話就糟了!」

眾人一聽,登時一齊毛發皆豎,驚道:「不行!先把孩子送還過來!」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哭聲,卻是發紅萼終於承受不了壓力,失聲哭了起來。

天開語虎軀一震,深深地看了典蘭一眼,緩緩地轉身道:「紅萼,不要哭,我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他有意將「相信我」三個宇上用力地說出,同時眼中陡然精芒爆射,所有見到的人無不為之一震!發紅萼終於竭力止住哭聲,抽咽著點點頭,對天開語哽咽道:「嗯……紅萼知道……紅萼會等天大哥回來的……天大哥你答應我,一定要完好無損地回來……」天開語微微一笑,瞼上露出無比的自信,傲然道:「這個當然,你們大可以放心!」

說著轉過身來,重新面對黑衣女郎典蘭,輕輕道:「因為我相信這位典蘭小姐是個守諾之人——對嗎典蘭小姐?」

典蘭顯然沒有想到面前這個雄偉灑脫的男子在面對危險時居然如此鎮靜自若,一時間用盡心機營造的優勢競似乎也在他的平靜微笑之下開始搖搖欲墜了,一種挫敗感不禁自心底油然而生。

「這個當然……我們向來說話算話的……」她勉強地維持著驕傲的姿態說道,但天開語卻已經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個中的虛弱。

「是嗎?難道你們經常用這種挾持人質的方法逃脫危險嗎?」天開語哂然聳肩譏道。

「你!誰說我們經常做這種事情的……」典蘭下由自主地脫口辯道。

「是嗎?可是剛才你明明自己說的,你們『向來』說話算話的。」天開語調侃道,仿佛面臨的並非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女魔頭,而是一個芳齡可人的談心少女一般。這種若無其事的神態,著實令鐵拳、矢東曄以及涼羽飛等人看得緊緊地捏下一把汗,生怕一個應答不當激怒了那個黑衣女魔頭,事情會再次生出變化來!不過天開語這樣輕松的樣子,倒令發紅萼緊綳的心情略略松弛了一些,似乎從天開語這種對話方式里,能夠感受得到他那無比強大的自信。

「你你……你胡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令眾人奇怪的是,那看上去凶巴巴的典蘭居然情急起來,會想到與天開語辯解!「典蘭!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在拖延時間!快點制住他!」那彪形大漢終於開口沉聲道,典蘭一聽,頓時面露恍然,狠狠地瞪了天開語一眼,道:「想不到你這個人看上去老實,其實這么狡猾!」

天開語一怔,不禁苦笑道:「是嗎?可是我並沒有什么拖延時間的意思啊——好吧,你就動手吧!」說著他主動走到典蘭面前,伸出雙手。典蘭立刻本能地揮臂一揚,一柄鋒利的匕刀便閃著寒光抵在了天開語的咽喉之處。

「你休想要什么花樣!」她低聲對天開語警告道。

天開語突輕輕一笑,用同樣低小的聲音道:「姑娘的胸脯近前看來,真的很美呢!又高又挺,而且膚質也十分的細滑……唔——摸上去一定很爽手呢……」

「你!」典蘭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一臉正義的家伙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種無禮輕薄的穢語,一時間又驚又怒,那持著匕刀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向前送了一點!

「喂!你小心點,不要還沒出門就要了我的老命!」就在那匕刀前抵的一瞬,天開語喉部肌肉猛然收縮了一下,人也微微後仰,差到毫巔地避開了那鋒利無比的刀尖!

「我要是死在這里,你們豈非是得不償失嗎?真是的,不會玩刀還要玩,真不知道你們家大人是怎么管教你的,咳……」到了這個時候,天開語仍是一副吃定了典蘭的樣子,不知死活地調侃她。

「典蘭!」那彪形大漢再度暍喚了女同伴一聲,典蘭咬咬牙,終於強自將天開語勾起的羞惱給壓了下去。恨恨地瞪了天開語一眼,她果然不再與天開語說話,而是手腳麻利地從身後的一個小背包里掏出了兩副金屬扣環,干凈俐落地將天開語的雙手反在背後箍住,又將他雙腿同樣禁錮起來,最後取出一物,在天開語腰問一圍,那東西中間一個圓盤正好緊貼在他的後背腰眼。

天開語心中暗嘆一聲,知道典蘭貼在自己腰眼的東西是何種寶貝了——那是一種強力電脈沖裝置,用途便是通過它來破壞武者丹田聚氣,並同時達到麻痹武者脊椎中樞神經的目的,使得武者完全喪失任何反抗的能力。果然,典蘭放在後腰的纖手輕輕一按,天開語立刻感覺腰眼一麻,小腹一痛,隨即整個人便癱軟了下來。

在天開語倒下的同時,典蘭趕緊一把將他扶住,不致令他重重跌倒在地。

在仰面倒下與典蘭四目相對時,天開語看到,她在滿是怨恨的目光中,分明隱隱掠過了幾許難以令人察覺的復雜東西……

「天大哥!」

「天老大!」

「天兄!」

在天開語倒下的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一樣,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先是死般寂靜了片刻,隨即便紛紛驚聲叫了起來!在一片紛亂中,發紅萼忽然聽到心中響起天大哥熟悉的聲音:「紅萼,我沒事的,放心……我只是假裝被她控制住……等有機會時,我就會輕易逃脫的……」滾滾的淚水奪眶而出。

發紅萼終於放下心來——天大哥終究沒有騙她:以他可以心靈傳音的狀態來估計,他應該隨時都可以對那三個面目可憎的黑衣人做出反擊的!不過為了掩飾心中的真實想法,她仍是低下了頭,雙手掩面,似乎不忍目睹天開語遭人動手的樣子……

「好了,現在你們已經得手了,總該把那孩子還回來了吧!」畢竟是眾飛警的首腦,鐵漢最先從驚駭中鎮定下來,憤怒地對那彪形大漢吼道!那彪形大漢與典蘭對視一眼,見典蘭微點了一下頭,確認了天開語已經被完全控制住,才沉聲喝道:「好吧!給你——」說話的同時竟然就將那女童一把朝鐵漢重重躑了過去!鐵漢看出那一擲當中蘊含的力道,頓時神情緊張地弓起背來,雙掌曲張、凝足全部的注意力盯著那女童纖小柔弱的身子,待那身子剛剛一觸十指,便整個人立即向後疾退,同時全身肌肉放軟,以最大的幅度進行緩沖。此時隨行的那些飛警顯然也看出事態的嚴重,幾名飛警立即緊跟著搶在鐵漢後退方向的後段位置,以產生重重鋪墊的作用,在一連串的驚叫聲中,鐵漢終於帶著懷中緊抱的女童滾落在人堆當中——女童總算是安然無恙了!然而眾人對面的那三個黑衣人以及被他們當作人質的天開語卻已經消失在那黑漆漆的窗洞外了……

很快外面的大街上便傳來怒喝聲、打斗聲。舞輕濃心臟突一緊,尖叫道:「快點制止外面的人!天大哥還在他們手上!」

她這一聲尖叫,登時提醒了正因女童安全救回而大大松了一口氣的眾人。帕帕真不砣第一個街到窗前,競不顧一切地眺了下去,一連大暍道:「不准動!天老大砣子來了!」鐵漢此時也驚醒過來,將懷中孩子一把推向面前一個女警懷里,掹地翻身沖到窗前,一面往下跳,一面大叫道:「所有的人部不許動手!」不消片刻,原本都擁在二樓的眾人都先後跳了下來,連鐵拳等剛剛懂得一些縱躍皮毛的小家伙也顧不得跌落在地上的姿勢有多么的難看不堪,緊跟著大人們下來了。那些本來埋伏包圍在街上的城市飛警一聽警長鐵漢命令,急忙一個個避開一旁,其中一個正與氣惱的帕怕真不砣游斗的飛警還避閃不及,被他著實狠狠在身上擂了兩拳!「警長,怎么放過他們?」其中一名飛警喘著氣沖到鐵漢面前疑問道。

「不錯,因為他們手里有人質!」鐵漢恨恨地說道。

「咦?我們只看到一個大人,難道他是人質?那……那個小女孩兒呢?」那飛警訝然不解道。

「給那個大人替下了!」鐵漢說著心中由衷生出對天開語大無畏的敬佩。

「什么?給……給那個大人替下了?那人他……他自願做人質?」那飛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驚叫道。

「不錯!你趕快要所有的人讓開——這個人是我們的貴賓,絕對不能讓他受到分毫的傷害!」鐵漢焦急地命道,「這……是!」那飛警立刻轉身道:「所有小隊注意了,立刻解除埋伏,讓這些人通過!」

命令下達之後不一會兒,那些埋伏在暗處的城市飛警便一個個露出了身影,向鐵漢處慢慢聚攏。

那彪形大漢深深地看了神情緊張的鐵漢一眼,終於露出了一絲友善的表情,沉聲道:「你放心,這個人我們一定不會傷害的——一天後我們就會將他放在一個公開的地方……」

這時緊靠著父親的鐵拳匆叫道:「等一等!」

眾人被他這一聲帶著童音的尖叫嚇了一跳,一齊轉眼望向他時,卻見他一臉的焦急,揮舞著一只手道:「麻煩你把這個紀牌給天大哥帶上,不然他又會回不來的!」發紅萼等一聽,頓時心中感動不已——想不到這個孩子居然如此心細,還記著天開語沒有紀牌不方便回到「天火武院」這件事情。

那大漢點點頭,道:「那好,你扔過來吧!」

鐵拳聞言連忙小手用力一揚,那枚紀牌便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向那彪形大漢,大漢也下見怎么動作,便見那紀牌似突然受到一股無形的吸力一般,陡然改變了運動軌跡,自動落到了大漢的大掌中。他這有意露出的一手聚氣攝物,鐵漢自認也可以做到,只是在眼前的情形下,卻未免有些英雄氣短——畢竟兩人的交手尚未分出勝負啊……

「好!我們走!」那彪形大漢收起紀牌,隨手將虛弱委頓的柯皮扛在寬闊的肩上,對身邊的同伴典蘭低喝道。典蘭點頭應了一聲,也跟著一把將天開語偌大的身軀輕輕挾提而起,迅速尾隨邁開大步的彪形大漢遠去了……見他們一行四人漸去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中,眾人這才從一場噩夢中醒轉過來。

「怎么辦呢?」舞輕濃首先哭了出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苦苦相思了這么多日的天開語,居然在見面沒有個把鍾頭,便被人劫走了!

「不要緊的,天大哥厲害著呢……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樣的,輕濃你放心好了!」發紅萼輕聲安慰著同伴,這時她的心里的確充滿了對天開語盲目的信心,似乎認定了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能夠難倒自己的男人。「紅萼你這就不對了,天老大再厲害,可是現在分明被人制住,你怎么能輕言他不會有事呢?」涼羽飛立即不悅道。

「紅萼說得也許有道理……我也認為,老大不會有事,至於為什么……嘿嘿,反正我就是這么想的……」帕帕真不砣與發紅萼一樣,對天開語有著近乎盲目的崇拜,因此便替她辯解道。「砣子你也真是的,天老大再厲害,可是一旦,整個人被麻痹了,又怎么能生出反擊之力呢?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那個黑衣女人給天老大用的是什么嗎?那是『丹元神經摧破器』啊!那個東西一加上,修為再厲害的人也無法運功調息的!」通波岡終於也忍不住站出來斥責帕帕真不砣與發紅萼的盲目樂觀了。

他這么一說,發紅萼再一想,倒開始相信了,一時間瞼色大變,神情轉凄道:「這這……這怎么辦呢?」

鐵漢這時走上前來安慰道:「算了,剛才那個人不是答應不會傷害天兄弟的嗎?以我多年的閱人經驗,他沒有撒謊。再說,還有鐵拳留下的紀牌,因此我想我們應該會很快見到天兄弟的。」停了一下,他又道:「他們說一天後——如果明天晚上我們再見不到天兄弟的話,我們將出動所有的飛警,將這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搜遍,無論如何也要將天兄弟完好無損地找回來!」

夜沈似水。

大地無聲。

風在耳邊呼呼掠過。

天開語閉著眼睛,體會著黑衣女郎典蘭在黑黝黝的都市叢林中縱躍穿行時的高低速度感。

——這個典蘭的身手相當的不錯,居然能夠在挾帶他這個壯漢的情況下仍然縱身飛躍,沒有多少遲滯的現象……從腳步的聲音來判斷,前面那個彪形大漢的功底也非常扎實,如此高大強健的體型,在飛速穿行時發出的聲音卻很小,僅有輕微的衣料磨擦時的簌簌聲以及高速行進時的破空聲。天開語無意對這「劫擄」他的二人武學進行探究,但卻出自武者的本能做了大致的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