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讖言得證(2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8491 字 2021-01-04

天開語伸出手,那少女立刻遞上了一雙雪白的手套,並殷勤地替他戴上。隨後。

輕聲道:「先生,請問您喜歡什么樣的風格,想放在什么地方?是隨身佩飾,還是擺放觀賞?」

天先生笑笑,道:「我只是想看看是否有中意的,姑娘不用這樣跟在旁邊。」

望了望周圍,笑道:「還有其他的客人,姑娘去招呼他們吧!」

那少女顯然對天開語挺拔的身姿、泱泱的氣度以及彬彬有禮的神態十分有好感,聞言輕聲道:「如果先生有什么需要的話,就請找彌綠——或者直呼我的編號也可以。」她說著將自己的胸牌給天開語看了一下。

天開語掃視了一眼那聳挺峰巒上的胸牌,笑點了點頭。彌綠俏臉匆一紅,沖他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去招呼另外一對情侶了。

天開語大略掃視了一遍眼前美麗的晶體,然後走到一只碧翠通透的精巧六角盒前,輕輕從托架上取下,放近眼前仔細觀賞把玩。

他的直覺並沒有錯,這只翠綠色的小盒子,不但品質極佳——色濃、純正、鮮艷且質地極為通透:即便是在眼前大量熠熠生輝的綠寶石中,也可稱得上是數一數二。更為難得的是,在它的晶體中,那薄如蟬翼的雲絲,配合著本體的如洗碧色,以及晶體錯落透明的映像,竟天然地形成了一副雲淡天高的優美立體圖景。

天開語立刻便喜歡上了這只寶石盒,嘴里不禁輕聲自語:「好漂亮……」

「呀,先生也喜歡它啊!」耳邊傳來一聲驚喜的低呼,正是那叫彌綠的少女。

「是啊,它很美。」天開語頭也不抬地應道。

這時另有一個男子聲音輕呼道:「咦,怎么我們剛才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它尼?」

再有一個女聲也輕叫道:「是啊是啊,我們快買下來吧!」

天開語視線從眼前的寶盒上移開,轉眼望向說話的這對男女。

——男俊女秀,真是一對璧人。

天開語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笑道:「可是,我先發現它,並且也十分喜歡,怎么辦呢?」

這二人頓時一呆,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

「都是你啦,為什么不早發現它……都轉了好幾遍了還錯過了……」那年輕女子臉現沮容,嗔怪男伴道。

「我……它這么小,又放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誰會注意它啊……再說,你也一起看的啊……」那男子委屈地為自己辯解道。

那女子一聽便不樂意了,立刻對男伴進行回擊,二人就樣你來我往相互埋怨,居然低聲爭吵了起來。

見二人爭執,天開語在一旁笑而不言,那彌綠卻著急了,不禁輕聲勸道:「你們……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這位先生,您……您能不能把它讓給他們?」

天開語一笑,對她道:「當然可以,只是,姑娘認為這樣做合適嗎?」

彌綠登時一滯,臉色尷尬起來,無奈承認道:「不……不合適。」

匆俏眸一閃,她又道:「不過先生或許可以提出轉讓的條件呢?只要條件合適,我想他們說下定會接受呢!」

這時那爭執的男女中,女子已經開始生氣地發出了哭腔,男子顯然被女伴弄得有些狼狽,一聽彌綠這么說,忙搶過來說道:「是啊是啊,請兄台開個價吧,我願意高價回購你的寶盒。」

聽到男伴這么說,那年輕女子立刻停止了對男伴的數落,俏眼巴巴地望向天開語。

天開語匆笑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難道真的很想得到這個寶石盒嗎?那好,只需在這價格後面增加一位數就行了。」

彌綠和那對男女登時瞠目。彌綠更是臉色「唰」地一下變白,望著天開語的目光也充滿了對他逐利的鄙視。

那對男女呆愕了片刻後,那男子忍不住叫道:「你!你怎么能這樣,難道這要用搶的嗎?」

天開語尚未來得及開口,匆聽彌綠道:「對不起先生,這盒子我們不賣了。」

說著便要從天開語的手中取過那只日陽碧滴翠的寶石盒。

豈料天開語卻將手一抬,閃過了彌綠的手,嘴角流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像是看到了彌綠的內心一樣,譏道:「真的嗎?姑娘是想從我這里取走寶盒,然後再轉賣給他們,是吧?」

彌綠俏臉頓時一紅,望著天開語的目光也虛了下來,怯弱地栘到一邊,強自鎮靜道:「我聽不懂先生在說什么——請先生把它交給我好嗎?」頓了頓,她眸中忽地掠過一絲狡黠,口氣也硬了起來,道:「不是我想轉賣,而是這件珍品已經被人預訂了!」

聽她這么一說,那對男女立時「哦」了一聲,露出一臉大失所望的表情。

這時天開語卻看到,那彌綠飛快地對那年輕女子丟了一個眼神,緊接著那女子便怔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悟的樣子,轉過來一把拉著自己男伴的手,道:「算了,既然早就有人預訂了,我們還是走吧,不要在這里傻等了。」

那男子尚未回過神來,兀自還想爭辯幾句時,卻已經被女伴強拉硬拽地拖走見二人離去,彌綠得意地對天開語道:「好了,先生您也可以離開了嗎?」

天開語搖搖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彌綠,道:「那可不行,在這個地方,我有充分的自由待到任何時候,你是不能隨便趕我走的——難道我不能再看看其他的東西嗎?」

彌綠似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看似軒昂的男子,居然會如此厚顏無賴,只是她也知道,這個男子說的確也是實話,因此矯舌了一下後,便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語氣冰冷道:「那您隨便看吧,不過請先將它還給我,好嗎?」

天開語將那只寶石盒托在眼前,再次打量了一眼,笑道:「那可不行,你說它已經給人預訂了,總得有憑據吧?來,把訂購憑證給我看一下,這樣我才會死心。」

彌綠本就是因看不過天開語那貪婪逐利的行為才編出了那個謊言。她原本打算等天開語走後,等候那對情侶回來,再將這精美別致的寶石盒售與他們的,現在天開語居然不怕麻煩地又提出需要察看訂購憑證——她又哪里能搞來什么憑證呢?

「你!」氣結之下,她忍不住怒視天開語,低叫了一聲。

這時有一個男子從坊外走進來,見此情景忙上前呵斥住了彌綠,道:「七十一號,你這是在干什么!有這么對客人的嗎?還不快下去!」七十一號正是彌綠胸牌的編號。

彌綠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進來,更沒有想到,進來的人是她的上司!一時間慌了手腳,緊張得說話也口吃了:「先生,對不起,我……我……」

天開語卻寬容地攔住了那男子,看了看他胸前的胸牌——二十號,道:「不用怪她,是我的事情。」

那男子連忙對天開語躬身行禮表示道歉,然後才小心地問起事情的原委。

天開語略去了那對年輕男女,只說是自己看中了那只綠寶石盒,而彌綠卻說已經有人預訂等等。

那男子聽完後,立即對彌綠斥道:「既然這位先生想查看訂購記錄,就是給他看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還不去把記錄拿來!」

彌綠恨恨地看了天開語一眼,一咬牙,道:「對不起,先生,那個預訂的人是口頭預訂的,一會兒就過來取,並沒有記錄。」

那男子怔了一下,隨即對天開語陪笑道:「先生,您看……實在是對不起,口頭預訂我們也是可以接受的……」

天開語打斷他道:「這我知道。不過我也知道另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口頭預訂必須在兩個鍾頭內付現,否則這預訂就會失效,不知你們這兒可是一樣呢?」

那男子忙點頭道:「不錯不錯,我們這兒當然也是這樣——沒有人會把自己的生意風險放在沒有多少保證的口頭預訂上的。」停了下,他立刻轉向彌綠,道:「對了七十一號,你的那位客人多久以後回來?」

彌綠正支吾時,天開語插道:「我記得我來這兒已經有一會兒了,之前我在附近閑晃時也沒有看到這里面有什么人,想必那人應該快來了吧!」

那男子忙道:「是啊是啊,應該就快來了……是吧?七十一號?」

彌綠額上早緊張得沁出了一層薄汗,聞言忙顫聲道:「是……是快來了……」

見她眼中滿是茫然驚慌之色,天開語努力忍住笑意,調侃道:「對了,我聽說那人是姑娘的一位朋友,對嗎?」

如同在黑夜中見到了一線光明,彌綠登時俏眸二兄,不迭口地道:「是的是的,我這就叫他快點過來!」說時望向天開語的目光里竟也露出了些許的感激。

見彌綠在一隅同「朋友」通話,天開語也不注意她說些什么,只是與二十號的男子閑聊。無非是誇贊他們這間珍寶坊的綠寶石品質是如何的優良,礦區是姐何的優質等等。

由於在『金粉世家』,天開語本身就有這方面的事業,因此對整個流程也相當熟稔,說起來自然相當內行。尤其涉及到業界的一些大致分析,更是頭頭是道,聽得二十號的男子驚訝之余,又十分佩服。

不一會兒,彌綠走了過來,神情復雜地看了天開語一眼,低聲對那男子道:「他馬上就來。」

果然,過不多時,三人便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坊外快步走過來。

彌綠忙迎上去將二人領過來,然後指著二十號男子和天開語介紹了一下。

二十號男子忙恭聲道:「二位就是定下我們珍寶的客人嗎?真是不好意思,就請二位這就把東西取走吧!」

那青年男子——彌綠的「朋友」一聽連忙客氣道:「哪里哪里,是我們不好,我們應該早點過來的,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誤會的。」

旁邊的年輕女子也插話道:「想不到有人也喜歡啊?幸好我們先預訂了呢!好了,現在就把那只綠寶石盒給我們吧!」

天開語一笑,輕輕跨上一步,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擋住了這一男一女同彌綠之間的視線,背對著彌綠抬手托起了一只綠寶石盒,笑道:「是它嗎?」

這一男一女先是遲疑了一下,天開語看得很清楚,那女子向自己的身後投射了一個詢問的目光,顯然是在征詢彌綠的意見。

「不錯,就是它!謝謝你了彌綠。」那女於臉上現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從天開語的手中接過了那只綠寶石盒,與那年輕男子交換了一下眼神。那年輕男子立刻點頭道:「好了,我們這就付款吧!」說著轉向二十號男子。

二十號男子歉然地望著天開語,道:「實在對不起,先生。那么請先生再看看其他的好嗎?」

天開語一笑,點頭道:「當然好的。」

二十號男子這才殷勤地上前領那對男女去結帳。

天開語轉過身來,正好見到彌綠得意的表情,小嘴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形,眸中當然也沒有了先前的敵意。

「姑娘你好聰明。」天開語語帶雙關地笑道。

「沒什么,只不過令先生失望,實在令我感到歉疚——先生不再看看其他的嗎?」彌綠的臉上重新露出職業化的笑容來。

天開語淡淡一笑,道:「難道姑娘不覺得,這么做,有違你的良心嗎?你知道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彌綠眼中掠過一抹不安,隨即強辯道:「可是先生那么做,難道就應該嗎?」

天開語眯起眼睛,打量她一下,不接她這句話,而是走向那排托架,從上面取不一樣綠寶石制品,眼露促狹道:「看來我只好買這件了。」說著便走向了那二十號男子。

彌綠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直覺感到事情不那么簡單,連忙跟了上去。

走不兩步,卻被那已經結帳完畢的兩個朋友給一把拉往一邊,低聲道:「彌綠,你可有十足的把握?那兩個人當真會回來嗎?如果不回來,我們可就麻煩了——好大的一筆錢,我們消費不起……」

彌綠心神不寧地點點頭,目光直往那個身材高大英偉的客人瞟,此刻他正在結帳……

「那好,我們先走了,彌綠回頭你帶他們來找我們好了……唉,這東西雖然好看,卻只能看不能用,實在沒有什么用處……」年輕男子說著摸出剛剛購買的寶盒遺憾道。

「什么!」彌綠的目光落到朋友的手中,登時腦中「轟」地一聲巨響!當時便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天哪,這哪里是那只綠寶石盒呢?分明是另一件珍器啊!難道說……

感覺渾身的血液在頃刻間涌上頭頂,瞬間之後,卻又一下落到了腳底。彌綠只覺頭腦一陣暈眩,身子一晃,雙腿發軟,競有些站立下住!

她女友眼見其臉色不對,忙一把將她扶住,關切道:「彌綠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臉色突然變得這么難看。」

這時天開語已經結賬回來。望著這走向自己、臉上掛著邪邪自得笑容的家伙,彌綠略微鎮定了一下心情,咬牙仇恨地緊瞪著他,眼睛一瞬不瞬,似要將他以目光射殺一般。

她身邊的兩位朋友這才明白過來,彌綠與這個客人之間似乎有某種糾葛。

「彌綠,你們……」女友擔心道。

「他有什么問題嗎?看樣子不太像是我們杏林的……」男友皺起了眉頭,警惕地看著天開語。

天開語走到彌綠面前,看看她身邊的兩位朋友,揶揄道:「姑娘的兩位朋友真是難得,居然心甘情願地串通做戲。只可惜這種把戲鄙人早在兩輩子以前就會耍了。」說著他像變魔術一樣,攤開了大掌,掌中赫然便是那只剔透美麗的綠寶石小盒。

「呀!這不是彌綠你一直都很喜歡的那只小盒子嗎?」女友驚叫道。

「對啊,就是那只彌綠一直想要,但是卻舍不得買的那只盒子呢!」男友也睜大了眼睛叫道。

天開語一怔——原來彌綠也喜歡這只珍盒,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探詢地望向彌綠,只見她貝齒緊咬著下唇,將唇色都咬得發白了,不禁心中生出一絲歉疚,道:「真是很抱歉,我不知道姑娘你這么喜歡,早知道這樣,我就……」

「你不用說啦!總之你是我見過的人里面,最惡劣的一個!」彌綠突打斷了天開語的說話,恨聲叫道。

她的叫聲立刻將那二十號男子給引了過來。

「七十一號,你又在大呼小叫什么……啊……對不起三位,七十一號也許是有什么麻煩,所以才這樣,請諸位原諒——七十一號,你跟我過來!」二十號男子對天開語等三人陪笑後臉色一變,對彌綠低聲斥道。

彌綠卻恍若未聞,狠狠地瞪了天開語一眼後,一宇一頓地咬牙道:「對不起,我辭職!」

說畢竟猛地一甩手,轉身便走!

那二十號男子一愕,顯然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一手,手忙腳亂下,忙一把拉住彌綠,隨後又似覺不妥,趕緊松了開來,急促道:「彌綠你不要這樣……有話好說,為什么要辭職呢?」情急之下,也不再故作矜持地呼喚彌綠的牌號,而是直呼其名了。

彌綠停下來,轉過身,看看他,又看看天開語,冷笑一聲,欲言又止,轉身又走。

這時她那對朋友忙趕上來勸道:「彌綠,工作不好找,你還是多考慮吧!」

天開語在一旁看著幾人亂作一團,終於輕嘆一聲,定上前去,望著彌綠誠懇道:「對不起姑娘,我並不想因這件事情讓你辭職——真想不到,你的個性居然如此剛強。好吧,既然如此,我放棄這只珍盒好了。」說畢便將手中的那只精美寶盒遞向彌綠的男友。那男友尚未回過神時,不知怎地,手中的那只盒子已經落到了天開語的手里,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只彌綠心儀已久的珍盒。

做完這一切後,天開語掃視了目瞪口呆的眾人一眼,淡淡一笑,轉身離去了。

不理身後彌綠等人的呼喚,天開語身形微動下,已經定出了他們的視線。

那只綠寶石盒對他來說,實在是件不起眼的東西。之所以他會興起執意要得到它的念頭,純粹是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喜歡上它質地的靈透精美,兼之彌綠這個女孩子給他的第一印象也相當不錯,與她爭執,也有很大一部分有著一逞弄之意。可是事情演變到後來,就有些低俗了——他並不想將這種事情弄得沸沸揚揚,甚至會到要一個女孩子失去工作的地步,因此便斷然決定放棄那只珍盒。在路過一間時裝屋時,他甚至將手中握著的另一只綠寶石盒隨手贈給了一位正在挑選衣服的美麗少女,同時也將這短暫的故事給徹底地從腦中抹去了。

徜徉在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在一問專以妝容扮秀的自助工作室里,面對思維影像自動成型系統,天開語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讓他有合適的形象進行一切活動的決定。

他決定充分發揮自己靈識的作用,找到一個改變自己面容的方法。

目前的妝容術,僅僅是根據一個人面部細胞的神經運動,來調整面部肌肉的形狀、厚薄,但仍不免因為個人的遺傳性狀、維持時間的過短而無法達到真正完美的改變(有關這方面的具體描述,請閱拙作《幻夢唯心》第二部《轉世風流》》,因此其局限性遠不能達到天開語的要求。

現在天開語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個可以隨時自由改變自己的容貌,而且又不受時間長短限制的方法。

唯有做到了這一步,他才不會在施行逆天大計的過程中,遇到不必要的俗世麻煩。

他的想法便是從自身的基因著手進行改造。

新元科技已經探出,人類的基因中包含了物質的遺傳和思維的印記——這在天開語,則理解為「靈魂的烙印」。雖然這兩者都對人類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其中物質的遺傳對一個人的形貌有著很大的影響,但天開語卻以其後世「幻夢大醫者」的子博學識知道,在這其中起著決定作用的,卻是所謂的思維-也就是靈魂的烙印。

他首先在思維影像自動成型系統中按照自己的轉世記憶,回憶出上上世的形貌——也就是那考古兼語言學家的相貌來,在思維影像自動成型系統中生成一副新的臉容。那是一張消瘦而略顯憔悴的面孔,但是那雙眼睛卻十分的有神,而且充滿了掌握神秘的自信。接著他便半躺在妝容椅中,將頭枕進約束固定環內,閉上眼睛,任由那溫暖的面罩覆上臉廓,開始進行改容。在進行這一切時,他全身放松,將自己完全沉浸在對上上世的回憶之中,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心情故事,盡數轉回那遙遠的過去輪回之中……

一聲輕響,將天開語從那深幽的前世喚醒過來。

在醒來的一刻,他有一種錯覺,一種自己仍然是那形只影孤、追尋人類逝去文明的旅者真/心中仍然充滿著對人類文明淪替更迭的凝厚與悲壯。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靈肉共鳴,令他可以無容置疑地確定,自己已經成功地回到了前世——因為他感到,自己的肉體也已經發生了改變,原先的健偉雄壯,已經變成了消瘦高長,原本合體的衣服,已經感覺空落落地無法貼身……

似夢游一般,他站了起來。

看著虛擬影像中的自己——那個上上世的自己,天開語恍若沉浸在一個實在的夢中。他看到,那影像中的自己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隨即聽到自己說:「你好嗎?你又回來了……」

來自靈魂的巨大沖擊令天開語再也無法站立,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如潮水般襲來,他一跤跌倒,重新重重地跌在了妝容椅上。

他緊緊地閉上眼睛,今世的一切又以更大的力量,一股壓倒一切的力量將他拉回:他虛弱地睜開眼睛,出現在那影像里的相貌已經在頃刻問變回了今生的自己——天開語的形貌。

嘴唇無力地動了動,一絲喜悅似干涸的大地中從裂縫中涌出的細小泉水般汨汨涌出,並迅速地變成噴泉,進而急速擴大為滔天的洪水將他整個身心徹底淹沒!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的內心發出無聲的狂吼!

他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面前影像中的自己,再次凝聚靈識——只見那影像中的虛擬形像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並漸漸地呈現出另一副面貌來。

——正是上上世的自己。

靈識再次反覆,那上上世的自己又模糊起來,等到清晰時,呈現出來的,卻是自己的上一世,是「霸」年輕時的容顏!

繼續調整靈識,眼前的「霸」已經變成了「幻夢大醫者」,而那速度,卻快了許多,連那模糊的過程都省略了……

一種窺破天機的快感令天開語的嘴角露出一抹狂傲的詭笑。

他知道,自己終於了解到了天道與人道之間的某種神秘聯系——盡管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握,但是起碼,他已經了解了為何離字凄大老可以「空」的力量,將自己的形貌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因為那是命運的力量在進行交錯,因為那是天道的縫隙——抑或說是恢恢天網的網眼!

心中生出這個覺悟時,他看到,自己的影像立刻轉為模糊,根本無法看清楚那里面的人形……

在今生強大的力量下,在輪回烙印的催化下,他終於得到了毋需任何外在器械,便可任意改變自己形貌的奧秘。從今往後,他將擁有五個不同的形體相貌在這個世界上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這實在是妙不可言。

當然,天開語深深知道,自己遠未達到了解天道終極秘密的程度。目前他因為自己擁有的幾世輪回靈識烙印,而能夠以這幾世的形貌示現於人——但卻不可能以同樣的方法,搖身變成其他的樣子,因為他並未擁有更多的轉世記憶。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世界上,能做到這一步的,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字凄是這方面最典型的人物。

由於無法窺透輪回,她即使察覺了天命五百年一次終結靈體的意圖,卻也只能無奈地通過轉換男女形體,以非男非女相來擺脫天道的追緝。

以她如此的修為都步履艱難,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了。

從槽口抽出「國手堂」贈予的消費牌,天開語轉向定出了這問自助妝容室。

這個時候,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個未來的一世——「幻夢大醫者」。

他考慮過,在目前的情況下,那個考古學家以及後世的普通人都不太適合擔當重返『金粉世家』的重任,首先便是他們的氣質沒有那種獨霸一方的神髓;而「霸」的容貌在目前1言已經應驗的情況下就更不適宜公開示人,故而略作權衡,他便決定選擇「幻夢大醫者」了。

天開語再次購買了一套新衣。不過這回他卻是借用了別人的紀牌,以信用點的方式結帳的——對於這個新的身分,他可不想再與「國手堂」發生任何的關聯,因為在這個高度數位化的世界里,哪怕是一點的疏漏,都有可能令自己的苦心付諸流。

穿著一身與「幻夢大醫者」身分氣質都高度配合的服飾,那種心靈控制的夢幻感覺再次襲遍他的全身,令他看上去氣質高貴不俗,而又增添了幾分神秘幽邃的光。